幸村 徐徐涂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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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虽然疑惑归疑惑，但千忆却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的平静，等着对方笑完。
过了好久，那个女生才总算是笑完了，没有了刚刚刻意装出来的凶狠，千忆发现对方的五官其实很精致，心型巴掌大的脸上，有着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眼，直挺的鼻子和一张薄薄的唇……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让人分不出性别的中性美，亦男亦女，邪气中又带着英气。
不知道为什么，千忆突然想起了在医院里看见的那个叫幸村精市的男生。同样是长着很漂亮的脸蛋，但是眼前的少女一看就知道性格爽朗，而那个幸村却总是让她觉得心思深沉。
“喂，你在发什么呆？”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经笑完了，而且站到了千忆的身旁，而千忆发着呆，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没什么。”回过神来的千忆转过头看向双手环胸打量着自己的女生，耐心地问道：“有什么事么？如果没有，我得下去了，快上课了。”　
“虽然外面都传你是笨蛋，但我倒觉你是个聪明人。”少女嘴角慢慢勾出一抹笑，然后表情变得明朗起来，“认识一下吧，我叫千代宫夜，高一年C班的。话说回来，关于我的传闻也不比你少呢……譬如说不良少女、大姐大、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啧啧啧，真是丰富多彩啊。”
千忆看着她，也不说话，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千代宫夜撇撇嘴，然后又笑开，“你这个人年纪轻轻就没什么激情，真是没劲。好吧，其实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很配吗？一个笨蛋，一个不良少女，正好‘同流合污’，唔，我想，有个话不多、人聪明却又不会优越感过剩的家伙做朋友应该是件很不错的事。”
虽然千忆现在心情不怎么好，但是，眼前这个形象和最开始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女生还是成功地让她心情愉快起来。
“OK，就这么定了。”女生也不理会千忆的反应，自说自话完了后，一拍手，将话题一捶定音，脸上的笑容让千忆想起日本传统吉祥物——招财猫。
然后——女生便做出一件让千忆觉得目瞪口呆的事情来。
“一个不良少女加笨蛋的组合。想想都觉得有趣。”千代宫夜脸上的笑容愈大，“就让谣言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说完，也不顾千忆的意愿，拉过千忆的手便往天台下面走……
被对方跳跃性极大、发散性极强的思维搞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到底要做什么的千忆，就这样傻愣愣地被拉到了教学楼。
然后，那天教学楼所有的学生看到了一个奇观：高中部话题最多的两个女生——一个出了名的笨蛋和一个出了名的不良少女居然“勾肩搭背”地从天台上下来，状似亲密，感情极好……
之后，便如千代宫夜所愿，谣言开始向无逻辑化发展了。譬如，笨蛋因为成绩不行堕落到混不良少女了，又譬如，笨蛋因为拒绝向不良少女交保护费被挟持了……总之，传出来的谣言都可以写成一部天马行空的YY小说了。
不过，最无辜的千忆想说的是，她什么时候说了要交千代宫夜这个朋友了？　
不过在很多年以后，久得当千忆与千代宫夜成了好友、知己，都各自与相爱的人结了婚、成了家过后，千代宫说起这段往事时，口里都还满是对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的嘲讽与作弄成功的得意。
“那你和我做朋友只是想作弄那些人吗？”千忆怀疑地问道，依她对千代宫夜的了解，这人虽然有些恶趣味，但是却是真正的聪慧的人。
千代宫夜看着千忆半晌，然后脸上出现一种久远的、怀念的表情，然后嘴角便挂上一抹动人的微笑，“那个时候，你站在那里，很孤单的样子，让我觉得你很寂寞，就和我一样……”
因为那时，我们都是寂寞的孩子。只是你用无欲无求来掩饰你的寂寞，而我用叛逆来证明我不怕寂寞……所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真的很好。


Chapter　12
对于千忆来说，找她父亲商量医疗费的事，是一场永远不想去回忆的灾难。
她可以不在乎、不理会旁人的辱骂和责难，是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乎那些人。可是，如果换成辱骂自己的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己父亲，虽然关系并不亲近，但也是千忆无法忍受的。
所以在千忆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火。
千忆去她父亲家的时候，不止她父亲在，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大概又是她父亲的新欢吧。在千忆的面前，穿着薄薄的性感睡衣，坐在沙发上，身体倚着千忆的父亲，看向千忆的眼睛里满是嘲弄，不时地打着呵欠。一副浪荡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不记得这个有些奇怪的女人是谁，但千忆倒还是心平气和地对她维持了最基本的礼貌。
在千忆说完医药费事情的时候，千忆的父亲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个女人倒是开了口，“那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拿这300万出来喽？”　
千忆没有搭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父亲，等待一个答案。
“你知道300万是多少吗？”结果等了半天，千忆的父亲一声不吭，径自沉默，抽着烟，而那女人却挥舞着一双涂着黑色甲油的手，不停地指着千忆的额头数落，“300万快赶上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了，哦，你说拿我们就拿？你当我们是提款机啊？就算有，给了你，我们怎么生活？啊？你不是还有个妈吗？怎么不知道向你妈要？好歹你是她生下来的，她都不管你，我们凭什么管你。”
千忆皱着眉，看着女人半晌，“抱歉，请问，你是谁？”她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父亲结了婚有了新老婆。
“你！”女人瞪大戴着假睫毛的眼睛，死瞪着千忆，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得转过头，看着千忆的父亲，“あなた（某衿注：亲爱的。本来想写中文亲爱的觉得太寒，写音译觉得太傻，所以直接引用日语了）……”
“千忆，不是我们不给，只是这300万也太多了一点。”千忆的父亲终于开口了，“你知道我的应酬多，还要供房子和车子，还要生活，哪有那么多钱可以给你？你还是问你妈要吧。你也知道你妈现在美国去过好日子去了，压根就没有管过你，好歹你平日的生活费都是我在给，现在也该你妈出点钱了吧？”　
听了她父亲的话后，千忆尽量忽略心中冒出来的不舒服感。
但似乎有人就是不让她如愿。
“对啊，生个孩子出来，拍拍屁股就走了，还以为孩子没她的份呐？”女人大概觉得有人给她撑腰，整个人似乎都趾高气扬起来，“光生不养，什么人嘛……”
千忆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苗，看向她父亲，“那爸的意思是不给吗？”
“也不是不给……只是这300万实在是……”男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女人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娇笑了起来，看向千忆，漫不经心地说道：“想要钱也不是不行，听说你妈走之前把她名下的唯一的一所公寓留给你了？”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千忆觉得自己太阳穴开始突突地猛跳起来，扯得她的头一阵阵地生疼，但还是竭尽全力用她所能用的最平和地语气说道。
“你爸是你的监护人，你现在还没有法律责任能力，也就是说，在你有法律责任能力之前那房产应该是你爸代为帮你保管……如果你同意签让渡书的话，那么我们就帮你出这300万的医药费。”女人眼睛里的贪婪千忆看得清清楚楚。
“……”千忆转眸，看向她父亲，想要叫一声“爸”，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叫不出来，忍耐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也是这样意思吗？”　
“这……”男人被千忆的眼光看得有些心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一个小孩子住在那样的房子里不太好，所以你把它交给我帮你管理，你搬来和爸爸住……”
“我明白了！”顾不上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千忆倏地站了起来，打断了男人的话，看着男人有些错愕的神情，千忆想，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赶快从这个让她从头恶心到脚的地方离开，“房子那是妈留给我的，再怎样我都不会把它交给其他人。对于我来说，那不只是一间房子，那是我的‘家’，没有人会把‘家’交给别人的！抱歉，今天晚上打扰你们了，告辞。”　
说完，千忆抬脚便准备离开。
但那女人带着因为不满足而衍生出恶意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是有代价的！别以为谁是你父母就该对你无条件的好！想要救命钱，就给房子，这是最基本的等价交换原理，你懂不懂？”　
千忆从她出生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愤怒成这样过，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就要不受她控制的一涌而出。
当一个人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她或许会比平日里显得更加的冷静。
千忆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千忆停下脚步回望向那张妆画得精致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孔，脸上带着些怜悯的表情，缓缓说道：“对，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对谁无条件的好，对你好的原因也不外乎责任、爱情、亲情、友情，当然还有金钱和名利的利用关系，而相对的你所要回报的也同等的。如果你觉得你和任何人在一起只是因为名和利的利用关系的话，那么我可怜你。如果有一天当你的存在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了利用价值而被放弃被抛弃的时候，我希望你还能将刚刚的话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然后，她又转过头对男人平静地说道：“8000万日元（某衿注：不用怀疑，2007年东京的房价就是这么滴BH，还有上亿的，囧），都心部一套公寓的价格就是你良知、道德感和责任感的价格？你觉得你值吗？还有，你没有资格指责妈她怎么样，她虽然没有对我尽过一点责任，但至少还给我了一个栖身之所。可是你现在做的却是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栖身之所给夺走。妈她只是自私，但你却是贪婪和无耻。”　
说完后，千忆看了一眼被她一番话刺激得暴怒的女人和震惊、羞愧、愤怒等神色不断在脸上交替闪过的男人，放轻了语气，“爸，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陌生人。”说完，干脆俐落地转身就走。
“告诉你，你别以为那房子是你的，你根本没有任何法律责任能力，那房子我们会想办法拿回来……”
女人未完的愤怒得几近于尖叫的话被千忆关在了铁门后。
走出来，外面已是星光满天。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千忆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直到感觉把胸中所有的郁闷和愤怒全部都排遣出了胸口后才停了下来。
从今以后，她就只有一个人了，连所谓的亲人都不再有了……
那这接下来的路，她要怎么走下去？


Chapter　13
“我说，你在看什么呢？”　
青学高中部不良少女代言人千代宫夜有些郁闷地看着自己旁边，捧着便当边吃边翻看报纸的矢花千忆，实在是忍不住了，出口问道，语气里还带着抱怨。。
是，千代宫夜承认，是她老是缠着千忆要做她朋友，她也承认，对方从来没有认可过这一点。想起俩人认识的第二天中午自己去找她到天台吃午餐的时候，她用一脸很认真的表情地问自己是谁的时候，千代宫夜的心瞬间变得哇凉哇凉的……这是什么人呐。伤心归伤心，但她千代宫夜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吗？　
于是，便有了每天中午被高一B班列为“奇异事件”的“不良少女与笨蛋共进午餐”的事情发生。
“嘎？”千忆从报纸堆里抬起头，满眼问号地看着千代宫夜。
啪叽~千代宫夜觉得自己额角爆出一个个的青筋，“有没有搞错啊，你从昨天中午开始一有时间就捧着一堆报纸看啊看的，这些招聘信息到底有什么好……看……”千代宫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提高了音量，“千忆，你想去打工？”　
“高中生打工很奇怪吗？”千忆奇怪地看了一眼千代宫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还说一定要交自己这个朋友。朋友？千忆有些无奈，有一个转个身就能忘记你名字和长相的朋友，应该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吧？所以，对于千代宫夜的话，她从来都没有回应过。只当她是心血来潮，等过上一阵子，她没耐性再缠自己，自然就会放弃了吧？　
想到这里，千忆叹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桌面的报纸上。现在，别说自己的治疗费用了，就连生活费也得自己努力打工挣钱。还好，自己还有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但是千忆的平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淡的反应没有能击退千代宫夜的热情。她把坐的椅子搬得离千忆更近了些，“其他人自然是不奇怪……不过你嘛……”千代宫夜打量了千忆半晌，“平日里我看你除了学习还是学习，连休息都不肯多休息的人居然肯花时间去打工，是不是缺钱用了……”
千忆突然觉得，比起这几天絮絮叨叨一直在自己耳朵边念的“要成为一名知名漫画家”来说，千代宫夜其实比较适合另外两种职业：娱乐记者或者警察。
不理会千代宫夜，千忆揉揉有些发疼的额角，从那天晚上和她父亲家出来后，这几天偶尔会感到一阵阵的头痛。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大脑里的肿瘤引起的……
“一定是缺钱了。”千代宫夜看着千忆也不理会她，打了个响指，很肯定地总结道。
据千代宫夜观察，千忆这个人性格虽然比较冷淡，不怎么理会旁人，但是同样的，也不会撒谎、掩饰自己的情绪。如果自己说错了，她会冷着脸否认，如果自己说对了，她就会不理自己，径自做着她自己的事情。唔，这大概代表默认？　
“正好我打工的店缺人，时薪1500，你要不要来？”转了转眼珠子，千代宫夜问道。
千忆终于有反应了，“是什么工作？”时薪1500在东京算是不错的了，都快接近普通上班族了。
“体育用品店营业员啦。”千代宫夜又露出了笑容，倒像是偷着了腥的猫，“因为前面一个店员回关西老家去了，所以缺人。”　
虽然对于千代宫夜的热情感到有些奇怪，但知道对方性子的千忆自然也知道即使她耍些小心眼也不会是什么坏事。所以就答应了。
对方是正规的商店，时薪又不错，拒绝了很可惜。而她现在，没有挑三捡四的权利。
结束社团活动后，千代宫夜便拉着千忆去了那家她口中缺的体育用品店。
商店离青学并不算远，大概只有一站路左右。
到了过后，千忆才发现，这家店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