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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云上宫记-第15部分

小说: 云上宫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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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也因此得名妃子红,有人向铃贵妃讨了去,可在别的宫院中偏又都种不活。应了贵妇们的心事——她们极力模仿铃贵妃穿着打扮,却没有一个能如铃贵妃般得宠的,这讨来的牡丹,又为此得了个名字,唤作“帝王怜”。
铃贵妃自己却是个可怜人儿,因生产时出了大红而去,拼了命生下的皇子也在围场的那次惊马事故中活活吓死了。
宫中便有了传言,道那牡丹叫什么不好,偏叫妃子红。红,不就是血吗?妃子血,是何等阴狠的名字。
然而,牡丹宴却并不因这些流言而停歇,宫中妃嫔宫女也爱极这花,别的不说,前几日我还见汀芷正在绣一个荷包,那荷包上便是怡景宫的牡丹了。
可是自母后去后,我再未去赴过牡丹宴。汀芷随我之后怎么会有机会看到这牡丹花开呢?我问她,她只说是比着别个宫女所绣的样子绣的。可见这花多得人心了。
但我年年不去牡丹宴已成惯例,父皇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便在此时,一头大汗的太医走了出来,向我一行礼道:“殿下,婕妤娘娘的胎儿保住了,但她体质已亏虚,今后得好好补养。臣这儿有些事她得注意着,哪位是她的宫女,请公主殿下示下。”
我向戏雪扬眉:“你去仔细听好了。”
太医向戏雪嘱咐了不少事情,才又向我问:“殿下,娘娘跌倒时磕到左腰眼,就是这个位置了吗?”
他的手在自己腰间比划,我想了想,问:“似乎是磕到了,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一脸后怕:“若是力量再加三分,便是医仙也救不回那胎儿了。”
我挤出个微笑:“好吧,太医辛苦了,来啊,赏太医二十两银子,五匹好绸缎。”
绿帛送走了太医,凑到我耳边轻声道:“殿下,皇上说晚上请殿下去玄正宫有事情相商呐。要奴婢陪着么?”
“不必你,汀芷去了就行。”我似是不假思索:“你得留在宫中,汀芷可管不住宫人们。”
夜晚来得很快。宫车上点了明烛,以琉璃罩子笼住,免得烛火颠簸时烫伤人。
汀芷跪在我脚边,伸手揭开罩子,剪去烛花。她的袖子滑落,露出一段雪般的臂膀。
“那是什么?”我指着她臂上一点红记道。
“是守宫砂啊。”她瞄了一眼,毫不在意地回答。
“和本公主的似乎不一样。”我笑道:“你把臂膀伸来给我看看。”
她虽看来不大愿意,却还是乖顺地把手臂伸到我面前,吃吃笑道:“殿下的守宫砂可是顶好朱砂研磨出的,奴婢的怎么能比?”
我的手指点在那守宫砂上,轻轻一揉,只觉触手滑涩,与我自己的触感截然不同。
待她转回身,盖上那琉璃罩子时,我抬起方才那根手指,指尖上微微泛红。
守宫砂怎么会掉色呢?
我定了定神,从袖管里抽出一条帕子:“汀芷,今儿多谢你推开安贵妃了。这帕子原是冬珉哥哥给我的,我见你在绣怡景宫牡丹,恰好这帕子上的也是,你可以比着它绣。不必再看到牡丹也能绣得八九不离十了。”
她谢了恩,接过帕子。我不知道我故意加重的“不必再看到”里的含义她懂了没有。
玄正宫与云上宫隔的不算太远,过不了多久轿子便落了下来,汀芷替我挑开轿门,我行出几步,又回头对她嘱咐若我出来得晚她便不必再等,待天亮我自会回宫去。
见她应了,我方迈步向玄正宫的台阶上去。父皇如不驾幸妃嫔,常常宿在玄正宫的配寝殿,今日要绿帛传的话却指明了是玄正宫——可这天已黑透,为何不见大殿中燃灯呢?
宫门口,一名太监正候着,见我来,轻声道:“殿下,皇上下午接见了右相之后便气病了,您可当心着点啊。”
“怎么?”我一怔。父皇气病了?
他点点头:“是呐,皇上勃然大怒,现下不太好,里面徐公公和桃镜姑姑伺候着,也没点灯。”
父皇若是病了,为何不去配寝殿歇息,而留在大殿里?而现下情况不大好,又为什么不传太医诊治,反而黑灯瞎火地只留心腹太监宫女伺候?这情况处处都不正常。
外加他今日在云上宫的怪异表现,我已经真切感到大变在即。
大殿的朱色门悄无声息地推开,一片月光随着我的脚步滑入殿中。借着这唯一的光源,我看到了静静立于门边的桃镜。
她行了一礼,却不问安。我欲开口,她却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我噤声。
大门合拢之时,殿中便陷入无限的黑暗。她的手倏然伸来,攥住了我的手腕。
“姑姑?”我惊声。
“殿下,随老奴来,千万莫大声。”她的声音轻如耳语,如果不是在这儿,我是决计听不到的。
“桃镜姑姑,这是怎么了?”我也随她用最轻细的声音说话:“是……有变局?”
她没有回应,只是引着我前行,凭借我对大殿的熟悉,我知道那是朝着父皇龙位所在的丹墀上。
“姑姑,不可上丹墀!”我急道:“那是忤逆大罪。”
“老奴说过,公主殿下跟老奴来便是。”她不直接回答,手上的力气毫不见减,声音中却有一种让人不能抗拒的压迫感。
丹墀上有什么?机关吗?我不敢再说话,随她前行,跌跌撞撞地上了几级台阶。却见一缕碧绿的荧光在她手上绽开。
细看,那荧光是一颗巨大的珠子发出的。这光不似夜明珠的柔润透白,甚至还有一两分森森鬼气,映着桃镜姑姑皱纹纵横的脸,我竟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她揭开地上铺着的丝毯,露出的是二十多个半圆凹洞,围成整整一个圆形。这果然是一个机关。
她眯着眼,数了数,将手上发出绿光的珠子安在了东南向的一个凹洞中。
不知她又按了几案上的什么机括,龙案下的地面竟轧轧移开了,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殿下,跟老奴下去。”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什么,便被她拽住跳进了洞中。那洞并不深,我跌倒了亦不觉如何疼痛。而就在我右侧的墙壁上,一颗同样的绿珠子也在莹莹闪光。
桃镜按动机关,原本在凹洞中的那颗珠子竟弹起,恰好在地面合拢之前掉了下来,正巧被她接在手中。
“这儿是什么地方?你要带我去哪儿?”我终于敢大声说话。
“玄正宫地下的密道。”她脸上带着一缕奇异的笑容:“今晚,牡丹花要开了。”
“怡景宫的妃子红吗?”我突生灵感,扬眉问道。
“是。老奴带殿下去毗连塔上看,看得更清楚些。”
“可是汗刀还在我宫中啊。”我忽然想起此事,不由惊道。
“不要紧。”她毫不在意:“刀不会有事的,那又不是活人会丢了性命,一把刀能怎么样?”
“那刀意味着郜林汗国的汗权呐。”我皱了眉。
“没关系没关系。”她拖我前进:“没那刀可汗还照样是可汗,这只是个说法罢了。殿下放心吧,明日你回到宫中,刀一准还在刀架上闪闪发光。”
桃镜姑姑说是去毗连塔,那么此地道的方向该是朝着西北,行了约莫七八里路,终于看到了几级台阶。
台阶出去,便有几名太监迎了上来:“公主殿下,桃镜姑姑,这边请吧。”
父皇正躺卧于可移动的软榻上,面色青黄,竟是重病之相。
在地道中我还以为他在装病,但一见此情此景,心中不由大惊。抢至榻前,竟双膝一软跪了下去:“父皇,您怎么了?”
他张开嘴,却不说话。
是说不出么?这病竟而重到如此程度?
他朝徐公公使了个眼色,徐公公踏前两步,将我扶起:“殿下,皇上早前便有过密诏,一旦他不能指挥剿灭安氏奸党的行动,就将国家权柄交给您代行。”
我错愕地睁大了眼睛。难道今日要靠我主持?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父皇。”
“殿下,这是皇上早就安排好了的,您只需要视有没有异常情况随机应变即可。”
父皇在榻上哑哑地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声音,可我却根本听不懂。
“……皇上是说,圣旨吗?”
他点点头。
徐公公的手背飞快地掠过眼角,向一个小匣子中取出一份圣旨递给我:“殿下,自己看吧。”
“摄政公主?”我抬头,望向父皇:“父皇,您让我摄政?这如何……”
“只要等到皇上的身体好起来即可。”徐公公忙道:“就这么几天,可是今晚必须仰仗公主殿下了。”
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担忧和恐惧自然有,但更多的竟是兴奋。
“殿下,咱们上塔去看着吧。不出意外的话过一阵儿安氏的人就该动手了。”说话的是桃镜,她上来为我披上大氅,与我一道登上了高塔第七层,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宫城。
“他们会怎么动手,从哪个宫殿开始,这些你知道么?”我问。
“应该是云上宫或者玄正宫附近,也许两处同时进行。”桃镜姑姑抬起头看着我:“他们的目标是皇上和公主,这两处地方是一定会出事的。”
我默默叹了口气,希望凡在我宫中的都不要有什么万一。
然而,直到月上中天,宫中还是一片静寂。打更的太监照旧巡视,竟无半点异于平常。
“他们会不动手吗?”我颇有几分躁迫。
“再等等。”桃镜不多话,却仍让我听出了几分焦急。
终于,云上宫外几箭地的清一阁中传来了哭叫声。紧跟着冲天的火焰升起,乌烟浓浓,便在这儿也闻得到火气。
玄正宫左近亦有几处火点忽明忽灭,果然,叛党开始动手了。
“咱们有什么呢?”我急问。
“有一个女人。”桃镜姑姑卷起一缕莫名的微笑:“还有一支军队。”
“谁带领的军队?”
“李彦裕。公主殿下不觉得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么?皇上让他去训练新军了。”
“那个女人又是谁?”
“公主从前的宫女长——缇金。”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本公主看着。”
我自是信赖缇金和李彦裕的,他们一定能平息这场宫乱,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然而直到第二日我回到云上宫时,眼中心中犹是昨夜的大火和杀戮,那简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屠杀。



不少宫殿被彻底焚毁了,云上宫却并无损失。李彦裕的军队开进得太快,对方还来不及做出“无心伤及云上宫”的假象便被彻底铲除了。
那些失去住处的宫女聚集在云上宫的殿前院中。我下了轿子,走进院里,原本窃窃嚓嚓的私语声便顿然停止了。她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跟着我穿过曲径,踏上台阶。
她们一个个都极为狼狈。杀人起火都是半夜的事情,彼时除了几个值守的宫女之外别人都睡得正熟,仓皇逃命时根本来不及穿戴。散着头发、未穿罩裙、跣足颓面都算是齐整的,更有几人只穿着小衣便跑了出来,初春尚寒,她们已经冻得面色发青。
一夜奔逃,一夜惊怕,更是让那些本来姣好的面孔黯然失色。
“现在已经没事了。”我朗朗宣布:“安氏乱党已被剿灭,大家可安心回各自宫室。宫室被焚毁者暂留于云上宫,本公主当安排姜汤衣裳为诸位驱寒。”
在此时,她们方醒悟过来那噩梦般的一夜发生过什么,细碎的议论声又起,却在我轻咳一声时戛然而止。
“没事的话,大家各自散了去吧。要留下来的便在那边各按宫房站好,听云上宫的宫女安排。”
回转身,绿帛却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怎么?”
“殿下,奴婢想要去怡景宫。不知……”
“你是想看老仇人是怎么死的吗?”我眉一挑:“跟本宫一起去吧。我也很想看到,不可一世的安贵妃怎么成为落羽野雉的。”
“落羽野雉?”绿帛一怔:“……掉毛山鸡?”
“你又不是安贵妃那刁蛮人物教出的宫女。”我笑道:“讲这么粗野的话没得让人笑话我。走吧。”
怡景宫的大门居然被烧毁了半边,可是昨晚我在塔顶看得分明,这一片宫室根本没有受到波及。
现在才开始伪装无辜伪装弱势,未免也太迟了些。我看看自己被踩得青肿的指尖,恨恨一笑,使个眼色,自有内监将宫门一脚踹开。
那枯焦成炭的门,哗啦一声,竟是塌了下去。
我提起乳色缃绫的裙子,不让裙角挨着脏兮兮的门槛,七年来第一次跨进了怡景宫。
这里有我童年的一些美好记忆,然而物是人非,记忆中的“哥哥”“母妃”“安向礼”,皆成了如今的敌人仇人,再无宽宥的余地。
那些美好的记忆,已经被人尽数糟蹋了。我无法再留恋,甚至想都不忍心想。
我刚迈出一步便有太监抢在头里敲上了正殿的门:“云上公主到,快点开门。”
那门中毫无声响,再敲,亦无人答应。
“给本公主砸开。”我面上不起波澜,心中却浮出一丝报复的快意。便在前一天这里的主人还在我的云上宫大施淫威,肆意侮辱挖苦我和殷氏。可如今她上哪儿去了,她的赫赫威风上哪儿去了?
大殿里一片安静。安息香还在八宝铜博山中逸起白烟,可安氏和她的宫女们却了无声息。
“都去找找,贵妃娘娘在哪儿,本公主好送她最后一程。”
不久,从东面的配寝殿中传来了太监和宫女的厮打尖叫之声。我看看跟在我身边的人,笑道:“想必就在东边殿阁中,走吧。”
到了东殿,却发现找人的太监正被一个宫女咬着手,另有十几名宫人护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的头发整齐地梳束好,还簪了一根牙白玉簪子。
“殿下!这小泼妇……哎呦!”那太监尖叫:“你再敢咬咱家咱家拔下你一口臭牙来。”
“杀了她。”我瞟了那小宫女一眼:“忠心护主不是?那就先去那边替主子打点吧。”
一名侍卫跨前一步,拔出剑来。
我已绕过尚缠在一处厮打的两人,向面色静寂的安贵妃走去,背后传来血腥味和女子惨叫,想是那宫女已经殒命了。
“娘娘可想过有今日?”我嫣然笑问。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强作镇定:“你敢对本宫怎么样?”
“接旨吧。”我勾起嘴角:“父皇这道圣旨可不短,你是要亲耳听到安氏家族怎样一败涂地呢,还是只听你的下场?”
“你念!全部都念!”她的眼睛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这圣旨该不是你矫造的吧!”
“你以为本公主似你安家人般胆大包天竟敢矫旨?”我冷笑:“听好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右相安氏,承袭圣恩而不知报,结党营私,扰乱社稷而不知耻。欺君瞒上,贪赃枉法,内外勾结,害国殃民。幸赖祖宗神明之恩德,使朕得以剿除叛党保国安民。今将右相安景正褫夺官职,凌迟于市口,京内百姓人等皆可索其肉而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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