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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云上宫记-第23部分

小说: 云上宫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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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他也不懂,若是真想弄懂这几句话,大概要去找个延朝的随军文官来了。

    写给父皇的,却只是一个问题:“母后是姓‘伊岚’,还是名‘伊岚’?”

    将近一个月过去,塔丽的父亲才送回了回音。

    羽瞻的字条很短:“花儿等朕回去再陪你采,现下你不许下河,不许碰凉水。”

    我失笑,不知道那封信是谁给他翻译的,怎么给译成了我摘了些花儿,还是下河去摘了莲花等他回来送给他呢?

    但是若这样说,倒也不是很错……只有这四句,确实就是一位女孩子摘了一些生长在江水里的花草,想要寄送给遥远的情郎的意思。

    可惜他只看到了“采花”,没看到“相思”。

    父皇的信却洋洋洒洒,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倒是将我的衣食住行都问了一遍,只在信的最末告诉我,“伊岚”当真是母后的姓氏。

    我看着那几个字,几度疑惑自己是不是看错。心中的疑问愈发多了。

    我已经向杜伦婆婆打听清楚,“伊岚”这个姓氏在郜林国也并不常见,就她所知也只有西面汗的家族是这个姓氏的。

    若我母亲果然与在郜林汗国极有权势的伊岚氏有关,为什么他们在我母后落难时丝毫未曾施以援手?

    我可不相信他们是不知道。两个国家之间便是再交好也会互相派有探子。延朝的宫廷朝堂发生了如此巨大的震动,他们怎么可能丝毫未闻呢?

    如果我母亲果然是郜林人,必然背负着郜林的国家利益,至少是西面汗家族的利益……对她不闻不问,那又何必让她出嫁?

    而我自小便听说母亲家世单薄,这与郜林国的伊岚家又是不一样的。

    如她果是伊岚家族的女儿,那阿娜塔,便该是我的表姊妹……这倒像是戏里唱的了。

    我愈发盼着羽瞻回来,只有他统一我才能与西面汗的人接触,解去我心中疑惑。

    如是,两个月过去,草原上已经到了冬季。

    我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虽然仍不能上马,但躺在平稳宽大的马车牛车上却没有问题。

    于是,庞大的可敦城开始迁移,将搬去温暖平坦的戈壁地带。

    出发的那一日,杜伦婆婆拿了一条银灰色的皮袍给我,说这是可汗这几年冬季狩猎打到的银貂鼠皮做的,极是温暖,要我换上。

    貂鼠在郜林汗国境内虽然分布很广,但银色貂鼠却颇为罕见。大约十不足一,且貂鼠性情机警,善于藏匿,体格又小,想打到足够多银貂鼠为我做一身外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些貂鼠当真都是可汗一个人射的?”我虽见过羽瞻的射术,但并不敢相信他能打到如此多的银色貂鼠。

    “是……”杜伦婆婆笑得很温暖,就像是草原上随便一个老妇人一般:“可汗往年冬狩只喜欢‘杀仓’,要么便射狼射虎,但从三年前却只打这银貂鼠。攒了三年,方才攒够了这么多,给可敦做身漂亮的皮袍子。”

    远远望去,斡尔多城的旧址已经空了,他们早就搬走了。

    我上了马车。这车装饰得很漂亮,里面更是温暖如春。一盆火正架在马车的正中央,厚厚的皮帘皮垫隔住每一丝可能漏进来的冷气。坐垫靠垫皆是丝绸所制,里面满满地塞了细羽绒,靠上去软绵绵又不失内劲,非常舒服。

    草原的冬季实在太冷,我从宫帐里出来,再走到马车上的这短短几步路,脸便冻得疼起来。

    跟着我上车伺候的杜伦婆婆见了,又呵呵地笑起来:“可汗要是看了娘娘冻得可怜的样子,说不定又要射上一年貂鼠,再给娘娘做顶好帽子呢!”

    我也笑:“杜伦婆婆说笑呢?偌大个郜林汗国,难道竟然连几条银貂鼠皮都没有,得让可汗亲自去射?”

    她摇摇头:“貂鼠皮自然多得是……但是要给娘娘做,就一定得是可汗他亲自动手打来的猎物……怎么,可敦不喜欢可汗亲自为您狩猎吗?”

    “喜欢是喜欢的……只是……”我一时想不起合适的话语来。

    她哈哈大笑:“娘娘就不必管可汗打猎的事了!他乐意把好东西都用在娘娘身上,是心爱着娘娘呢!阿娜塔妃就为了要一条他亲自打的银貂鼠皮缝在冬袍的领子外头求了他好久,可是呢,可汗根本不理会她。缠急了,就说这些银貂鼠皮是要给他的可敦缝袍子的,别人谁也不要想动用。”

    “阿娜塔妃不生气?”我突然好奇,心中也有几分战胜了她的成就感。

    “生气自然是生气的,不然那天也不会故意跟娘娘您耍横……”她抬眼看看我,见我没有不悦的神色,便接着说:“娘娘,您就再也别和可汗耍小性子了……那天他抱着您回来,两人都浑身是血,把我们吓得不轻。阿娜塔妃当场就吓哭了。他抱着您直入金帐,就把您放在他的榻床上,我为您检视伤口,涂药,让他先出去,换个衣服,把血渍洗掉,他也不愿意。就那么坐在那儿看着您,眼光一刻都没有离开。”

    我低下头,从喉咙里轻轻“哦”出一声。

    “我带了可汗这么多年,看他从一个小孩子变成真正的可汗,还从没见过他的脸色那么差过。有那么一刻您的呼吸和心跳都停了,我以为您过去了,和可汗一说,他眼都红了,提起刀就要出门杀了阿娜塔妃。”

    我不知还有这么一出,目瞪口呆,看着她接着说下去:“要不是我们拼命拦着,和他说现在杀了阿娜塔妃可敦的命就算白搭上去了,要杀也要……可敦,我能和您说实话吗?”

    我木怔怔地点了头:“说。”

    “阿娜塔妃的父亲,便是负责此次掩护的西面汗……我们和可汗说,若是杀了阿娜塔妃,这次的战事必然不能成功,且汗国也可能就此解体。可敦是为了保证这次战争胜利才来的,若是战争败了,可敦在天之灵也会难过。要杀,等到仗打完了,借着白戎的力量耗弱西面汗所部,再把这骄狂的父女一网打尽也不晚。可汗这才压下了怒火。”

    他不愧是我的丈夫,我在心里轻轻跟自己说。江山天下,永远比一个女人重。他像我父亲一样……父皇也为母后报了仇,但报复来得却晚了整整八年。倘若我真的死了,我并不怀疑他迟早会给阿娜塔妃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但那下场什么时候到,却要看他的政治需要。

    虽然这样想颇有几分凄凉,然而我的内心却仍是忍不住为他自豪。那是真正的王者的选择,也许,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然下定了决心,此生此世要为他的江山天地交付能交付的一切了吧。

    杜伦婆婆见我不言语,以为我不高兴了,便柔声劝慰道:“娘娘,您不要难过……可汗最在乎的就是您了,您若是真走了,他暂且不杀阿娜塔妃也只是为了更彻底地为您报仇而已……”

    我对她灿然一笑:“不用说了,婆婆……我都懂。若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

    杜伦婆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宽慰地笑着看着我,塔丽已经在轻微晃动的车辇上睡去,戏雪听不懂我们的话,只拔几根领子上的绒毛下来玩。

    “大概明天中午,我们就能到达新的扎城地点了。”

    郜林汗国的首都,本来便是一大片宫帐,随着四季迁往不同的地方。中途休息的时候我也曾下车,只见车队漫长,竟而一眼望不到头。

金帐机锋

  迁徙的道路上,一切都得从简。连我的午餐也不过是一壶牛奶、几块肉和一张饼,可喜是热的。戏雪她们的便是半冷半热,更低级一些的仆人所食用的便是完全凉透的了,甚至还带着些冰渣。

    “娘娘受苦了。待到我们到了冬季营地,一切就都恢复到从前了。”杜伦婆婆吃完了自己那份食物,见我对午餐毫无胃口的模样,便低声安慰我。

    “……恢复到从前我也不想吃。”我回答:“婆婆,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这用补血的药水煮出来的东西?真的太难吃了……”

    “药水?”她一愣:“怎么您还在吃用药水煮的食物?早就可以不吃了……我忘了告诉戏雪了。”

    “……戏雪,杜伦婆婆说了,本宫以后可以不吃药水煮的东西了。”

    “啊?”戏雪已经发呆了很久,听我叫她,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是!”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不是很干练么?”我轻声问她。

    “那殿下呢……?殿下如今只是日日吃饭休息,最多不过散一圈步……那奴婢还能做什么?拿了刀去找个人拼命?”

    “……还突然变得俏皮起来了?”

    “不知道……”她的俏脸微微一红:“殿下,奴婢本不是可以出宫的宫女……可,若是殿下觉得奴婢还算给殿下做过了什么的话,求殿下许奴婢出宫。”

    不是可以出宫的宫女?这句我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进宫的身份应当是秀女。不知为何落了选,方才成了宫女。

    难怪她的容貌心性胜过其他宫女良多。

    “那没什么难的……本宫要送一个宫女出宫,父皇应该还是会准的。只是,你怎么会从秀女变成宫女?”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拉起了袖子——在雪白的臂膀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宛若蜈蚣一样趴着。

    我轻叹一口气。想是有人嫉妒她容貌,设计陷害吧?

    女子的争斗,向来掩藏在颜如玉发如云中,掩藏在倾香屑绣花囊里,举手投足,固是凄艳美丽之极,却也狠辣残酷之至。

    我以为,出了昌兴都便可再也不想后宫女子这些芜杂悲凉的事,然而无巧不成书的是——在宫帐之城斡尔多,我居然要和另外一个女人抢丈夫,那个女人还可能是我的表姐。

    想到阿娜塔妃,我抬起头,问杜伦婆婆:“婆婆,你和我说说阿娜塔妃的事情吧。”

    她一瞬间便换上了警惕的目光:“可敦娘娘问她做什么?”

    “只是想知道……我听说她和可汗有旧……”

    杜伦婆婆轻声道:“便是有旧也早已没什么了……娘娘不要去想,有和没有也差得不多。”

    “你若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可汗。”

    “若是可汗愿意告诉娘娘,他自然会告诉你……可是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该说的。”

    不知为什么,我灵光一闪,便凄声道:“那便算了吧……想她和可汗也是从小交好的。我见她第一面,便觉得她与我长得相似。也许,可汗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她。”

    “婆婆,要是有一天我失宠了,可汗会不会更讨厌我呢?”

    她面有不预:“娘娘,可汗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她才喜欢你……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像你,可汗病中分不清楚才……”

    她突然住嘴,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讲出了那“不该提到”的事情。

    我假作正在出神没有听到她的话,竟有几滴泪从眼中落下,牙齿轻咬嘴唇,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该是相信了,见我如此,便坐得离我近了些:“可敦娘娘,您别哭啊……”说罢递给我一条帕子替我拭泪。

    我不知我有没有瞒过她。这样年龄的女子,若是在延朝的宫廷里,光掉这几滴泪当然没有任何说服力可说……但是郜林人生性直爽,也难说便会相信了。

    “娘娘,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就都说了,娘娘不要讲出去就好。”

    我看着她,摆出一副无奈又凄楚的表情,然后缓缓点了头。

    “可汗与阿娜塔妃,只有一次欢好……从她被立为妃,可汗自己没去过她的帐不说,金顶大帐更是一步都不许她入。娘娘受伤被可汗抱回来时,她也要跟进大帐去,却被可汗斥骂,当即便落了泪。”

    “这次娘娘自己心里难受,做出傻事来,可汗想必更痛苦。这笔帐迟早还是要算到阿娜塔妃身上去。这次派西面汗袭扰白戎,给的筹码是若西面汗打下白戎,便将白戎当作他的封地,作为代价,西面汗不会从可汗这里得到一个士兵一匹马。”

    “万一他打下白戎了,岂不是势力更大?”我问。

    “打不下的。”她摇摇头:“可汗很少做出没有把握的事情。白戎近来越来越强大,便是西面汗不自己去打,可汗迟早也要动手。但是以白戎的国力,便是举国相抗也只有七分胜算。这仗除非西面汗还有什么怪招,否则绝对不可能胜。”

    “……我明白了。”我轻叹一口气:“只希望可汗赶紧打完仗回来……”

    就算西面汗胜了,他能打胜仗的缘由想必也被羽瞻看了个明白。到那时,倘若西面汗对他稍有不逊,大军立刻可以西征。此一战,西面汗的兵力财力必然被削减不少,便是有什么怪招也能被羽瞻学走……如此,处理尾大不掉的伊岚氏,就变得轻易无比了。

    想到此,我不禁心有戚戚。虽然我讨厌阿娜塔,但是,伊岚说不定当真与我母后有关涉。

    若是如此,我要保伊岚氏么?

    正想着,前面便有马蹄声传来:“娘娘,咱们到了!”

    戏雪揭开车帘,一名侍卫冻得满面通红,骑在一匹全身都结了冰溜子的马上,呼出的气迅速凝成白雾。

    “是吗?”我从掀起的车帘向外张望,这戈壁与草原煞是不同,地上全是石头,只在低洼处摇曳着几根长草。

    “只是……扎营的地方,已经全部被斡尔多的帐篷占满了!”

    杜伦惊怒:“斡尔多总共才剩了几顶帐篷?阿娜塔是疯了吗?!”

    “扶本宫下去。”我恢复到一脸淡然的表情,对戏雪说:“让本宫去和阿娜塔妃谈。”

    “娘娘!”她一声惊叫。

    “避而不见算什么?我总是要见她一面的。”我伸直了腰,将手搭在她肩上,对那个亲卫开口:“去,让斡尔多城把金帐搭起来!她不是想进金帐么?本宫便让她进去一回。”

    没过多久,亲卫便回禀道金帐已然搭好,请娘娘移驾。

    我缓步下车,披上白色斗篷,一步步踏在冰冷的砾石上,走向那有着金色顶端的大帐。

    怪不得占满了这么大的地方……整个斡尔多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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