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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入门江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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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应该不喜欢人家以这么拙劣的方式夸他漂亮吧?
“这样吧,我把大用许给你好了……”
五雷轰顶——这这这这这这人话吗?!我气急攻心,一把拨开相思气冲冲地瞪过去:“大师兄——”
“你和风无痕是同门?”一时间,相思、小美人、由冰异口同声问出同一个问题,意识自己犯了个无可挽回的错,我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虽然依我本意实在不想承认,然而确确实实童叟无欺,各位口中的吴大用、大用口里的大师兄,正是区区在下不才我。”
逝者已矣,往事难追。既然被这可恶的家伙变着法儿害我已成事实,我也只有无奈地接受这一事实:“大师兄,拜托你说几句配衬得上你那张脸的台词行不?这几句,忒也没品——真想不通怎就有人越活越骑驴倒退,难不成真应了那句‘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哎哎哎……无痕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呆头鹅再度一把抱住了那外形优雅、内里暴龙一条的恶劣家伙,感受到大师兄身上的杀意,相思与小美人持紧了兵刃严阵相待。混乱中,我听到由冰喃喃道一声:“……我现在总算可以相信你们同个师父门下出来的了……”
 
                  第61章
山来就我亦或我去就山?客随主便还是反客为主?
我努努嘴,反正,没我的份儿。
相思已经知道了大师兄是谁,大师兄显然也不陌生相思有可能是谁,因此他们谁都没请谁回自己落脚的地盘,更打三下,我们一行六人蹲江头沐浴夜风习习。
我大大地瑟缩一下,大大声地咕哝:“要有盅白干多好……”
风声,雨声,没人吱声。
被忽视的感觉非常不爽,我继续为生存做着进一步努力:“啊——嚏!”刻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大师兄懒懒地扬起手,赶苍蝇似的空中虚挥两下:“去,去!——当街放屁,大风吹去!”
“你——”打不过,事实这十七年来我日日在这家伙的魔爪下辗转挣扎,从没翻过身,而且目下局势很明显的相思不在我一边,缩缩头,不得已,咽下这口气,唯一能做的便是用眼睛瞪,撑得眼皮子酸,仍旧用力用力瞪,聊解干馋。
……话分两边说,大师兄……虽然性子烂到极点,那张脸,却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令人解语忘忧。
尤其他现下脱了丝袜赤足有一下没一下踢着江水,柔若无骨般,慵懒地偎在呆头鹅怀里,旁若无人我不卿卿谁来卿卿,时不时咬着呆头鹅耳朵说几句悄悄话,兴致来了一口咬下去——真咬耶,我全身一抖,忍不住为呆头鹅的肩头痛。
不过大师兄最令人见之忘俗的,也就他浅笑轻颦的万种风情。
和他一比,相思简直嫩得可以——“哎哟!”臂上突的生痛,我怒视相思:“毛病啊你?无缘无故,拧人这么痛!——哎哟!”
“要我是你,大用,我不会挑这时候和自己过不去……”大师兄笑吟吟地转眸过来,目注我半晌,忽悠悠一叹,“唉,为什么我的师弟会是你?要你能和这三位公子中的哪位换个身份,那该多好……”
我狠狠咬住下唇。和大师兄不管动手还是动口,我都占不了上风,对付这等人,装聋做哑最好。
阖眼,睡觉。
“太过份了吧,大用?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是三个月零七天前的午时,你不知道为兄我这段日子里惦着兄弟你在江湖里混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骗了做了吃了卖了……”
“格登!”我忍不住偷眼瞄瞄我的买主,立时被大师兄逮个正着,他的声音里登时充满了活力,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喜悦之光:“真的?被卖了?谁买的你?出了多少钱?有没有签约摁手印?是人钱两讫还是见货付款?大用你这么傻不会把自己打包让人白吃后还倒贴对方吧?那种生意最做不来……”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无痕,这样说大用,太过份了吧?”呆头鹅的帮腔固然让我感动,可是明知他对大师兄的影响接近于零,有他没他一个样儿,我还是不要浪费感情了。果然大师兄越说越得意,挣开呆头鹅的怀飘啊飘啊飘过来伸手抚向我的脸:“这世上没有比你更有趣的玩具,耐用耐摔,百玩不坏,手感又好,千万不能卖得太便宜……要不师兄我帮你留心着你看可好——”
“啪!”相思狠狠地把大师兄抚上我脸的魔爪打掉。一下子我和师兄全楞了。我没想到早上支使着呆头鹅去采露珠洗脸、晚上非得用南珠拌芦荟打理全身皮肤同时兼令呆头鹅做全身按摩的师兄居然这么不小心让相思伤到了身体——虽然只是掌掴后小小的红印,对容貌自负到极点的大师兄也是不依的。
大师兄怔怔地看着被打开腕上起了一圈印儿的手,看来这在他意料之外。呆头鹅唬得一把抱住了他,柔声道:“……你一玩就没个谱,兄弟相见高兴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嘛……”
“谁高兴了?!”
“你说那个高兴的是谁?”
我和师兄齐吼。呆头鹅不理我,只顾着呵护师兄:“好了好了,乖,不要再折腾大用了……被你这么又吓又闹又吹冷风的,我看他脸色不怎么好……”
“唰!”刚才半天不理我的相思猛转头,捧过我的脸一寸寸地检查。我担心的倒是大师兄,这家伙喷起火来除非二师兄在,否则就连呆头鹅也压制不住——
大师兄一声不吭,笑容一钱钱地敛了下去,我又开始“格格格格”全头骨头抖,没头没脑地往相思怀中扎。
——眼不见,心不烦。
……相思,依旧这么香……
人生满足。
我打个呵欠,朦朦胧胧地想,该到了休息时候。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怒喝、有人尖叫、呼噜呼噜风生水起,夹着呆头鹅气急败坏的一句:“……无痕!要大用的脸这几天好不了,你想会怎样?!”
我的脸?大师兄冲着我的脸来的?莫非……难道……呼噜……呼噜……
结果我一醒来,就被强摁椅子上做强迫消肿处理。
 
                  第62章
“用这个法儿,真能一天内消肿?保证?”大师兄“啧啧”咀嚼有声,牛肉串烧味儿圈着鼻儿直打转,我不由一阵阵恶心——没法子,当一个人满脸被一片片薄可透光的生牛肉贴个严严实实后,再级顶的佳肴只要它原材料属牛,我想谁都不会有胃口吃得下。
连相思、由冰都躲我远远的,可恶!
呆头鹅的手隔着牛肉在我脸上打圈,“嗯”了一声。大师兄嚼着牛肉凑近,那股子扑鼻的恶心牛肉味,险险让我吐出来,本能以手掩鼻——手被绳子拴得生痛。“听话哦,大用,”那轻轻柔柔的噪音,不亚于晴天霹雳,“我连想裳都借你了,大用,你一定得快点好才行……明天太阳升起之前,脸上绝对不准起肿块、不准带眼圈、不准积瘀血、不准有青紫……”
说着,他的手缓缓捋过我散开浸在桶里的发,掂了掂,又使力拽一拽,摇摇头:“瞧,瞧啊,发梢都开岔了,怎么我说的话你全当耳边风了呢?我说过,人长白痴点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学会学习……教你多少遍了,难得留了那么久的发,色泽、手感均差强人意,就要懂得好好保养,老天爷的恩赐不能白白糟蹋……虽说这发长你头上老天已经不长眼……万一以后哪天山穷水尽,把头发全绞了拿去卖,至少一两天内饿不死——连这都不懂,唉,难怪人说丑人多做怪!”越说他手劲越大,我掌不住“哎哟”一声呼痛,泪不受控制地溅了出来。
“无痕,”呆头鹅停住在我脸上温柔搓揉的手,无奈地叹气,“你不要添乱行不?否则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大师兄扁扁嘴,拍两下我脑袋:“要争气哦,大用,早点消肿,早日恢复健康,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明天真的能把张脸做出来?”
“应该可以吧……消肿大概没问题,不过这肤色……”
“你答应过的!”
“……这肤色是因为浸在药水里过久造成的……”
“浸药水?你浸过什么药水?”大师兄一听眉就皱,不顾不管一把扣住我脉门揪起我,敷在脸上的牛肉立时一块块直掉,慌得呆头鹅手忙脚乱伸手固定,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嗔道:“无痕!”
大师兄没理他,探了脉后古古怪怪地上下打量我:“怎么回事?居然用‘一波才动万波随’,你有虚弱到要十全大补的地步吗?没听过白痴也会生病的……”
你——在——问——我?我眼神回得无辜:我有可能知道吗?
“嘶啦!”大师兄运指如风,三下两下将我上衣一把撕开,眼光上下一扫,脸色更难看“……这些疤哪来的?谁干的?……”他的手在我胸前几处伤疤上轻按几下,若有所悟,微微眯起眼,转向呆头鹅:“用药来漂白呢?”
“一天内要恢复原样,恐怕……有点难度,时间上来不及……”
“那……刮皮呢?”
“这个……不好吧?这样对肤质伤害极大,三十岁上皱纹就会出来……”呆头鹅面有难色,“——你确定要做吗,无痕?”
喂,喂,为什么我的脸好象摆在砧板上的鱼样儿叫人挑挑捡捡、嫌肥怕瘦得的?
而且,正因为要处理的脸不是自己的,大师兄极其果断地挑挑眉:“使生如春花之灿烂、死如秋叶静美。与其一生默默无为、庸庸碌碌,不如在最灿烂、最辉煌的那一刻离开人世,留给人们永远的美丽——大用你也同意吧?想裳你尽管放手去干,我们要相信大用。”
同意你个头!不要把所有人想象成你那种变态!我抗议,被大师兄把吃剩的牛肉串烧全塞进口中,咽,咽不下,吐,吐不出,难过得阵阵干呕,亏得由冰看不过眼,过来帮我伸手掏出杀人凶器,又抚了好长时间的背,我才缓过气来。只听由冰呐呐地道:“那个……风公子,我看大用……他看上去不愿意……”
相交满天下,知心能几人?人生得一知己,斯世当以同怀视之!好样的,由冰,身为大侠路见不平就应仗义执言,勿因善小而不为,小处更不可随便,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一岁看小三岁看老,小处方显出一个人真实本色!我吴大用踏入江湖以来,最值得庆幸的事便是交到了你这位兄弟——
“你就是人称君子剑的武当伍由冰?”由冰被大师兄凉凉一句噎得不知如何是好,自然而然地回答:“在下正是——”
“我讨厌武当牛鼻子。”
由冰脸色刹时全绿,大师兄再加一句:“买下我家大用的也不是你。”
由冰千万不要气馁,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和大师兄对垒绝对得有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不管他说什么,你全当耳边风就行,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别看师兄掀出了清一色你手中还没等到叫牌,俗话功夫不负苦心人、真诚一掷赌乾坤……
“我家大用说喜欢你了吗?”
由冰薄薄的双唇蠕动不已,楞发不出一个音。
“这不结了?想裳,动手。”
“可是,可是……”由冰拼命努力后,断断续续挤出几个不成形的句子,“大用的人生……大用的人生是大用的啊,是大用的……谁也不能为他决定,大用的人生是大用自己的……”
“你错了哦,后生仔,”大师兄神秘兮兮地笑,“你去问大用,他的人生……是谁的?”他趾高气扬地一字一顿:“他、是——”
“他是我的,他把自己卖给了我。”相思一口一口优雅地品着茶,头都不抬。大师兄倒是不意外地笑笑:“不好意思,要说买的话,我比你早十年买下了他。”
大事不妙!假如大师兄把糗事全抖出来……我赶紧自力救济,想方设法转移话题:“大师兄,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好,很好,师父他老人家非常牵挂你,嘱咐我、无尘——”
接收到相思凌厉的咨询目光,我不情不愿地加以解释:“我二师兄……”
“无恨——”
“我三师兄……”
“无邪——”
“我五师兄……”
“……留意你的情况,让我们多多关照你……”
“喂,大用,你们真是师兄弟吗?似乎你的师兄们都排‘无’字辈,为什么你和他们差这么多?”我恨不得吃了由冰,该说时不见你说,挑这时节,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师兄“呵呵”直笑:“没错,师父当初给小师弟取名为‘石无名’,小师弟自己不中意就改成‘吴大用’了,呵呵呵……”
一室寂然,只大师兄得意的笑声在响,我怅然地想,也好,舍得一身剜,敢把霸王拉下马。能牺牲小小虚名把危险转移,也算物有所值……
“你刚才说吴大用把自己买给了你?”相思清冷的嗓音打破了我小小的愿望,我哀怨地移目他,只见他低头呷茶,看不到他的脸色。大师兄装模作样地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也许贾公子不太清楚,我家大用花钱比较大手大脚,常常入不敷出,每到山穷水尽时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把自己卖了换顿饭,至今为止其他的先不说我们师兄弟六人再加上师父每人买他的次数加起来均分不下于二十次——”
“砰!”杯子在相思手里炸开,水花四迸。我双眼一闭,心里把师兄十八代祖宗骂……呜呜呜呜呜呜呜,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呜呜呜呜呜呜,枯鱼过河泣,何时悔复及!偏生这怪物生性刻薄,最爱赶尽杀绝,都这时节还不放过我,笑嘻嘻落井下石:“大用你说是也不是?”

正可谓:杀人可恕,情理难容!士可忍,不可忍之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深吸一口气:“大师兄……”
“大用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如果你真扒了我的皮,你想要的东西,这一辈子,别想借我的手得到!”
“哎哟大用你说哪去了?我们师兄弟之间……”
“我听说,花会一般都会选花魁,花魁一般都有彩头。象大师兄你这种极端自恋又小气的个性,不是不愤花魁所代表的‘第一美人’的名号,就是盯上了这届花会的彩头……需要借我的手去弄的,应该是看上那个彩头了吧?你要我混进疱厨里,跟你来个里应外合?”
默。
静默中大师兄眉眼弯弯地笑起,也不嫌生牛肉腥臊,亲亲密密地搂上我的肩:“大用你真不愧我的亲亲师弟,咱俩兄弟从来一条心,难为这么有默契……不过大用,为兄最恨铁不成钢的一点,就是你永远都学不乖——刚才我好象听到你形容为兄的时候说,‘极端自恋又小气’?想不到我家大用也有长大的一天……”
“嗷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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