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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武将观察日记-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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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一副懵懂模样,慌忙点头:“老眼昏花,老眼昏花。”
吕布冷冷道:“不妨,岳丈坐着就是。”吕布发话,众部将只得作罢。
少顷麒麟与贾诩进了前院,贾诩入座,吕布表情温和了些,招手道:“过来这处。”遂让出身侧长榻,竟是示意麒麟与自己“坐同席”。
麒麟淡淡道:“不了,你要做什么?赶紧的,手头还有事忙。”说毕自顾自走到武将那行,撩起袍襟,挤着高顺坐了。
吕布蹙眉不悦,正要发作教训几句,貂蝉便笑吟吟道:“好了好了,总算到齐了。”又以眼神示意吕布别发火,吕布莫名其妙,问:“你今日怎的了?”
麒麟道:“没怎么啊,快。”
吕布被扫了兴,只得敷衍道:“这些侯爷和军师猎回来的皮子,你们看看,都选选……”
是时府内小厮分木盘取了来,甘宁笑嘻嘻道:“这皮料不错,末将家里人多,五六口要养……”
吕布斥道:“你那五六口男妾,别价成日带着上街,在侯爷眼皮底下晃,有伤风化!”
数人一齐大笑,甘宁平日存着炫耀之心,左拥右抱,带着四名男妾出门嘻嘻哈哈,又当街调戏少年,早有人到陈宫处投诉,吕布逮到机会,便把甘宁训了一顿。
“男妾也不错么。”麒麟咳了声,打趣道:“别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宽做甚?”
麒麟话中有话,吕布一听便尴尬了,想了想,道:“你要的皮子,都给你,看一眼,貂蝉再派人去做。”
麒麟欣然道:“都拿来吧,我自己画个图样去。”
吕布点头道:“你画的帽子都好看,给我也弄顶。”
木盘捧到麒麟面前,厚厚一叠皮料,上面还有两颗带着艳红印迹的,狼王的犬齿。
吕布打趣道:“狼王的,你可将这两颗牙,与牛角串着戴上。”
麒麟拈起来看了一眼,好奇道:“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吕布忽然卡壳了。
“没有!”吕布忽然道。
麒麟报以一笑,没有再追问下去。
众人分了兽皮,谢赏,又有大箱腌肉分发让捧回家去,麒麟看吕布似乎还有话想说,起身道:“我留多了也无用,现讨了主公人情,借花献佛。”
麒麟几件几件分予张辽、高顺等人,将一叠鹿皮交给甘宁,只把两枚狼牙留下,揣在怀里,道:“告退。”便转身走了。
“你……”吕布完全不知麒麟何意,少顷回过神,吼道:“站住!”
麒麟不理他,径自回了西厢。
吕布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本来就不甚聪明的脑子更想不通了,扫了众将一眼,见各人目中俱有闪烁神色,愕然道:“他……他怎么了?”
众人都答不知道,纷纷散了,吕布眉头深锁,满脑袋问号。
貂蝉柔声道:“主公看看去?好好分说几句,为君者须得爱护臣子,军师平日琐事劳碌,这都多久未与主公说过话了,估摸着心里气闷,排解不开。”
吕布一想有理,午饭后便亲自抱着箱子,转过回廊,道:“麒麟。”
麒麟正在房中研究西凉的地图,沉声道:“别进来,什么事在外面说。”
吕布忍无可忍,正要发火,最后转念一想,终于克制住,冷冷道:
“你莫要持宠生骄!”
麒麟嘲道:“那叫恃宠生骄,你这牲口。”
吕布自嘲地笑了笑,说:“做事做烦了?出来,带你出外玩玩去,先放着罢。”
麒麟道:“玩?你都三十的人了,还成日想着玩?”
吕布茫然以对,麒麟把手中墨笔一摔,面向窗台:“春秋左传道德经,史记汉书三了志,你看过几本?人曹操袁绍可都是熟读的,我们做牛做马,帮你打点基业,你除了听曲儿打猎,抱媳妇暖被窝,是不是也该办点正事了?”
吕布倏然就沉默了。
麒麟道:“房里读书罢,上回你们在寿春抢回来的书……”
吕布:“你说得对,我去读书就是,你不要生气了。”
麒麟道:“蔡邕是太子太傅,大儒、陈公台,贾文和,王允,学识都十倍于我,有不懂的地方去问他们,别来找我。”
吕布神色黯然,转身,走了,片刻后又回来问:“三了志是甚么?”
麒麟:“……”
自打那日起,吕布开始念书了。
武神的读书生涯,绝不能简简单单用“痛苦”二字概括——头悬梁,锥刺股不外如是,吕布只想把所有的书都撕了,将嬴政从坟里拖出来鞭尸一万次,咆哮着问他为甚么不把书烧干净点。
然而,麒麟吩咐,吕布不得不读。
于是吕布亲自前去请了蔡邕,蔡邕还不愿上门,温侯只得每天清晨带着书,搬着小板凳,前去恭听教诲。
蔡邕戒尺甩得啪啪响,对付天子亦是这招,更不怕吕布;吕布还好知道尊师重教,外加皮厚,也不怕蔡邕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彼此装模作样,念了几天。
吕布竟然渐渐地读进去了,仿佛有什么力量支撑着他。
又过十天,吕布读着读着,忽然间就悟了。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江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深!”
吕布狂喜,大赞:“写得太好了!”
蔡邕莞尔道:“正是,温侯读出点什么来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夕死可矣!”
吕布伸着舌头,呼哧呼哧跑回府里,找麒麟交流了。
吕布摇着尾巴,欢乐地在院里奔跑数圈,把廊下木匣里的两只小鸡挨个舔过一遍,上前挠麒麟的房门。
里面没点动静。
吕布:“出来出来,有话与你说!”
麒麟躺在榻上睡觉。
吕布蹑手蹑脚进去,看了一眼,房内光线灰暗,又冷又潮湿。
“住这不成,容易生病。”吕布自言自语道,自寻了个地方坐下。
麒麟呼吸均匀,闭着双眼,睫毛如女孩般漂亮,干净白皙的耳根,鼻梁直挺,眉骨曲线,两道黝黑的眉毛如同柳叶。
迷蒙的光线下,温润如同一块白玉。
吕布侧着头,看了片刻,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开麒麟的衣领。
从麒麟接过金珠,并系在颈上的第一天开始,两年来从未离过身的红绳不在了。
吕布仿佛挨了当头一棍。
他生怕把麒麟弄醒,小心翼翼地以手指探入枕下摸索,没有金珠。
收起来了?吕布心想,他不是喜欢得很的么?

碎焦尾狼牙换苦酒

吕布起身,躬腰在架子上仔细查看,最后在一个干墨砚里看到了金珠与两枚狼牙,尘扑扑的。
吕布有种说不出的失望,他转过身,看了桌上一眼。
案上是陇西的地图,城防,建设资料,以及写满了蝇头小字的名笺,又杂乱地堆着陈宫的文书,上头压着高顺的矿石。
吕布捡起桌上的一物,是劈成两半的小木棍,包着一根炭芯,又用绳子捆着。
“难怪写字批书这般快。”吕布咕哝道:“字丑得要死。”
一封文书上,是陈宫的笔迹:“税赋不足,府里开销甚大。”
麒麟批:“知道了,来年不能增税,奉先正是花钱买名声的时候。”
麒麟在文书底下,空白处用自制铅笔密密麻麻写了五六行字:减少开支,传令不可用纸,以木板炭条代替,可擦除后反复使用,全城实施木炭配给,蒸面时叠四层锅——又潦草画了个木蒸锅形状,歪歪扭扭。
大字:不可擅动百姓财物,一经发现,杀无赦,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吕布赞许地点了点头。
一封文书上则是贾诩笔迹:“兵勇斗殴,扰民,本月滋事甚多。”
麒麟批:无事易生非,每人发个鱼竿,挖蚯蚓,去城西北河边,冰上凿几个洞,举办钓鱼比赛。
军中玩抵角,擂台,随意设办,赏金从库房支,小赌可,大赌暗庄抓。
凡有侵犯城中女子,一律没收作案工具。
吕布笑了起来。
吕布又翻一页,看到一张宣纸,纸上只写了寥寥几行字,挠了挠头,念道:
“太师……什么字,我很……这个是难字?这个什么字,是过?这是我……一生里……我爱上……吕……”吕布歪着头念道。(简体字很多看不懂)
“吕!”吕布倏然间两眼放光。
“不要偷看我的家信。”麒麟冷冷道。
吕布吓了一跳,漠然道:“你又装睡。”
麒麟深深吸了口气,道:“出去。”
吕布道:“我是主公!你别仗着侯爷宠你就嚣张了!府里上下全是我的地盘!”
“出去!”麒麟吼道:“管你什么侯爷!紫微星在老子地盘里也得守规矩!”
一方墨砚从房内飞出来,吕布抱头鼠窜,笔筒与笔架哗一声射到院外,稀里哗啦,砸了吕布满头墨水。
“你究竟怎么了?”吕布一脸墨,再按捺不住,捞住甩出来的涤笔瓷碗,吼道:“你不要太嚣张了!”
吕布勃然大怒,失控般地随手将瓷碗狠狠砸进房内,大吼道:“给脸不要脸!我要杀了你!”
房内瞬间静了。
吕布喘息片刻,二人都没说话。
吕布一肚子火,转身走了。
午后,透过窗格的光裹着飞扬的粉尘,形成一条条黯淡的光线。
太师父:
我很难过,这是我一生里最烦闷的时候。
我是来帮助他的,结果就爱上吕布了,继而变成现在,不停地在伤害他。
我曾经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帮助他把貂蝉娶回家;但和貂蝉谈完后,我仔细想过,我既然不能留在这个时代,就不应该再招惹他。
更何况我不能做妾,也不想做妻,貂蝉才是陪伴他一生的人。
不能再拖泥带水下去了,我必须和他理清关系。
否则在完成任务后,我将永远地离开他,他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又要朝哪里去,如果我们在一起,到我走的时候,他一定会比现在更难受。
这几天我闭上眼,就想到了奉先一身黄袍,孤零零坐在龙椅上发呆的模样。
师叔说得对,不要爱上一个凡人,否则短短数十年的幸福过去,换来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痛苦——九尾狐就是最好的例子。
幸好我及早明白了,我很想念你们,想早点回去;请庇佑我,顺利完成这件工作。
我会收敛点的。
——郁闷的:小黑。
又过了近半个月,陇西的粮草消耗大大超出了麒麟的预算,第一年的冬天里,最艰难的时刻到来了。
张辽递了单子,貂蝉抚着焦尾琴,吕布在厅上喝酒,听曲儿。
那酒正是先前与麒麟兴高采烈酿的,吕布喝下去时,却只觉如喝了黄胆水般苦涩。
“这就吃完了?!”吕布抓狂道:“上次带回来的猎物呢?少给他们吃点!”
张辽哭笑不得道:“已经吃完三次了,现是最后一点余钱,从长安黑市购回来的粮。”
吕布说:“库里黄金取出来,去买就是。”
张辽答:“黄金都花光了,陈宫让我来问主公意思。”
吕布难以置信:“黄金……也完了?!”
张辽:“正是,库里白银剩不到一万两,是预备着有大事用的,军师从前吩咐过,除非要吃人了,否则无论如何都不能动这笔银子。”
吕布道:“这事……这事不归我管!问……问麒麟去!让军师想办法。”
张辽心中不满,打量吕布片刻,吕布又嚣张地说:“怎么?”
张辽躬身,抱拳,转身走了。
张辽站在窗外,半月前吕布砸出来那个洞还没补上,冷风嗖嗖地朝里灌。
张辽:“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怎不补上?”
麒麟:“主公砸的,他不说补上,谁敢来补?”
张辽愤怒无比,转身就走,麒麟喝道:“回来!什么事,说了再走。”
张辽:“没粮也没钱了,四万弟兄饿着肚子呢,陈宫让我来寻主公,主公说他不管。”
麒麟:“陈宫唬他的,我们都准备好了,走,我陪你去变点钱花。”
张辽忍不住说:“你多穿点,天气这么冷,火盆也没一个,仔细冻着了。”
麒麟取毛裘裹上,摘下架上环帽,沉默不语,戴好,拉低,将头上伤痕遮住。
张辽心中酸楚,不敢多说,在院里转了几圈,道:“鸡窝搬这来了?”
麒麟叫道:“糟了!我又忘喂了!”
张辽说:“已经死了。”
麒麟:“……”
两只灰败的小鸡依偎在一处,被冻得发僵,显然死去数日了。
张辽:“主公也忘喂了?”
麒麟:“估计是吧。”
张辽:“我再给你买两只。”
麒麟捡起木匣:“算了……不想养了,老忘东忘西的,从小就这破记性……走吧。”
张辽领着麒麟一路出来,吕布还在厅内喝酒,随手拨弄琴弦,道:“做什么去。”
琴声响,张辽停下脚步,麒麟抱着木匣,心不在焉答:“埋点东西。”
吕布漠然道:“哦,对不住,我也忘了喂它们。”
麒麟转身,吕布瞥见麒麟帽下有伤,又问:“你额头怎了?过来我看看。”
麒麟不答,与张辽离开侯府。
吕布坐了一会,起身,抡起面前焦尾琴,朝案几上一拍,断为两截,继而发疯般地朝门槛乱摔。
貂蝉吓得大声尖叫,不住退后躲避。
吕布沉默得近乎恐怖,发狠死摔那焦尾琴,摔了足有十余下,一柄价值连城的珍宝,便在他的手上碎成一地木片。

散珍宝夜照逃陇西

麒麟在军营门口坐下,张辽、高顺分立左右。
面前是午睡方醒,仓皇被叫出帐篷的并州军,校场上黑压压站了一地,足有两千人。
都是先前麒麟和陈宫派去软禁士大夫们的。
麒麟咳了声,道:“今天叫弟兄们来,有点事想求大家帮个忙。”
高顺不耐烦道:“文远派人都查一次,让他们交出来就是。”
麒麟忙笑道:“不不,以自愿为主。”
张辽最先忍不住,呵斥道:“军师让你们去守人,你们敢收贿?!”
轰一下整个校场上炸了锅,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各个痛哭流涕,求饶的求饶,抱大腿的抱大腿。
“没事别紧张。”麒麟道:“都闭了!哭啥?!主公早就知道,让大家赚的。”
张辽吓一跳:“真的?”
麒麟小声道:“当然假的,让他知道在眼皮底下收钱,还不挨个车裂了。”
高顺忍不住笑了起来。
麒麟道:“现在过冬的粮食不够吃了,过几天我和高大哥出城去买粮,大家留够花用的,剩的捐点出来吧,捐多捐少,一点心意……”
麒麟说着把名单轻飘飘放在桌上:“我把捐的钱都记下来,就当是主公私底下朝弟兄们借的,明年秋收,等城里有了收成,按两成的息,挨个还给你们。也是没办法,若非走投无路,本不想找弟兄们借……”
麒麟这一手做得甚绝,名单也有了,捐钱要登记,到时只要拿着前去,找苦主们一对上,谁收多谁收少一清二楚。
这么说来,兵士们反而不敢瞒了,张辽开了箱子,大家纷纷解囊,有的回帐内翻财宝,有的则写了条子,着家里媳妇送过来。
林林总总,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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