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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将门风云(楚河汉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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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了拉弓子说:“皮子不错。”
东进得意地一龇牙:“那当然了,我用十个溜溜蛋换的牛皮筋呢!”
我瞪了他一眼:“你这两边皮子不一样长,还想打准?”我把皮筋重新绑了绑,照着窗外试了一弓子。只听“当”的一声,正射在远处的树干上。
“噢!打中喽!”东进嗖地一下从床上蹿起来嚷道,“爸还是比我厉害呀!”
我一皱眉头:“给我老实趴着!”
东进立刻收回笑脸,赶紧趴回床上。
我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摆弄着弹弓子问:“说吧,子弹到底是从哪来的?”
东进的鼻子眼立刻就抽到一块了,吭哧了半天才说:“爸,我要是……要是告诉你,不就……白打断一条带鱼了吗?”
我说:“兔崽子,你要是不告诉我,就不怕我再打断一条带鱼?!”
东进愣了愣神儿,像是下了挺大决心似的说:“那就……再打断一条行不?”
我说:“嘿,你这个兔崽子怎么还自己找打呀?打得轻了是不是?”
“不是。”东进说:“你不是说男子汉遇到天大的事也得自己扛着吗?”说着挺不放心地瞪着我:“爸,你得说话算话,只许再打一条,打完就不许再问子弹是从哪来的了,谁也不许玩赖。来,拉勾!”
我一时倒让他弄愣了,真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了。
就是从这天开始,我发现东进这小子是我的一块病。我俩好像干什么都拧,从来就没顺畅过,一直拧到现在。
也就是从这天开始,我把铁皮箱上了一把大铜锁。
5
把所有的枪都擦了一遍,这才觉出了累。真累!
真他妈的老到这个地步了吗?连枪都擦不动了?搁从前,别说是这几支枪,一个班的枪连说带玩一会儿工夫就全利索了。
这可倒好,整整擦了大半天。
掂起“鲁格08”,忍不住试着做了一套动作:拔枪、举枪、瞄准、射击。再把枪在手上抡几圈,刷地一下插进枪套。手头子明显不像过去那么快,明显没有过去那么麻利了。过去,这套动作数我做得最漂亮了。不论在哪,只要我一抡枪,四周的眼睛准会刷地一下围上来,跟着我的手头子转。那个抬举!那个赞叹!那个羡慕!就这么一个动作,看起来挺简单的,可好多人就是做不来。黄振中就做不来。黄振中做不来又看着眼热,就跟我闹政治思想工作,说周汉,你怎么净耍个人英雄主义啊。我说老黄呀,你知道不?想耍个人英雄主义也得有资格哩!有的人耍得,有的人你就是放开了让他耍他还耍不来呢!黄振中就卡巴卡巴眼,把他的政治思想工作噎回到腔子里去了。
难道现在我也做不来了?我还真就不信这个劲!
又试着抡了几下,枪居然脱手了。心头一紧,老脸呼地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我轻轻捡起枪,呆呆地愣了半天,心里头真不知是个啥滋味。我周汉摆弄了一辈子枪了,只当是枪不负人,莫不是枪也欺负我老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觉的关系。我宁愿这么想。
连着好几天晚上都没睡好觉了。一闭上眼睛就炮火连天的,眼前跟拉洋片似的,全是过去打仗的那些景。
昨天晚上梦见这半截汉阳造了。
我跌跌撞撞地一路奔跑着,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喊:油娃子——!油——娃——子——!我趴在地上,边哭边拼命地扒土,扒得双手鲜血淋淋。渐渐地土下露出了油娃子的半张脸。油娃子的眼睛和嘴巴都大张着,脸上带着一种似惊似笑的怪异神情。我拼力把“汉阳造”从油娃子攥得紧紧的手中抠出来,发现木头枪托已经砸断了,上面沾满了鲜血。我举着半支“汉阳造”,扑通一声跪在油娃子面前,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油娃子我对不住你,油娃子我对不住你呀!山头上突然响起了猛烈的枪炮声。“敌人冲上来了!”我大喊一声,一个机灵跳起来……
醒来时,我惊坐在床上,喉头发紧,全身大汗淋漓。
外面下雪了,风把雪粒子摔打在玻璃窗上,一阵紧似一阵地砸出一片烦躁。
再也没睡着。独自在黑暗中坐到天亮。就像有什么预感似的,我一直在想这些枪。
我想,好久没擦枪了,该把枪好好擦一擦了。
我想,是时候了,该给这些枪安排一个妥善的去处了。
小齐在外面喊吃饭,已经连喊了三遍了。他不敢直接下来叫我,怕把我催急眼了熊他。
我不理他,仔仔细细地把枪一支支地摆好,盖上箱盖,落上锁。瞅瞅一切都收拾停当了,这才站起身。
起身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右半边身子怎么像被什么绊住了似的,说什么也拽不动了。还没待我细想,就听得“咕咚”一声,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眼前一黑,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2·


 
 马晓丽 著


第二章
1
周汉突发脑血栓摔倒在地下室的同一时刻,北方边境上正在行驶着的一辆吉普车中,边防团长周东进突然大喊了一声:
“停车!”
司机一惊,下意识地猛踩刹车。
吉普车嘶叫着骤然减速,车轮在雪地上打了几下滑后,突然失控拐向右侧,轮子一下陷进暄软的生雪里空转起来。
车陷住了。
司机不解地看了看周东进,他不明白路面上并没有出现任何紧急情况,团长为什么会突然喊停车。
周东进僵坐在车中,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说实在的,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他突然感到胸口中轰然一响,心立刻像被魇住了似的一阵阵地发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地攫住了他,憋闷得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茫然四顾,天地寂静,雪野无声。并没有任何异样。
这是一条寂寞的山路,山路上历来少有车马行人。平常的日子里还能看到几辆往山外拉木头的马爬犁“吁”“喔”着吆喝走过。现在正逢年根底下,又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路上就连一点人迹也寻不到了。满世界只剩了一种冷峻的颜色——白色。单一的白色霸道地在天地间盘桓肆虐,威逼得山石禁声,鸟兽绝迹,草木哀鸣。
这是通往黑山口哨所惟一的一条道路。黑山口哨所是周东进这个边防团中最偏远、条件最艰苦的一个哨所。哨所驻守的黑山口是个群山环抱的山坳处,那里既接收不到电视节目,也收听不到无线广播,常年只靠一条电话线与外界联系。这几天风雪太大,黑山口哨所的通讯线路发生了故障,已经有好几天联络不上了。今天是除夕,周东进决定带几个人上黑山口哨所过年。他惦记着哨所的情况,不亲自上去看看确实有点放心不下。
随行的几个人都下去和司机一起鼓捣车去了,周东进一直僵僵地坐着。
许久,一只野鸡突然扑扑拉拉地飞起来,漂亮的长尾巴在空中画出一条低低的弧线,扫落了一串树枝上的积雪。寂静的画面猛然间活泼起来。
周东进像被惊醒了似的,突然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参谋陈奇一直在后面睇视着周东进,猜想他为什么突然叫停车。见他匆匆跳下车往前走,认定团长是为了就地方便。不满立时涌了上来:真没劲!不就是撒泡尿嘛,犯得上这么大惊小怪,跟发现了敌情似的。
“陈参谋!”周东进就像听见了一样,突然叫道。
陈奇一惊,定了定神赶紧回答:“到。”
“跟上来。”
陈奇见团长并没有撒尿的意思,只顾一个劲地往前走,像是弃车赶路的样子,便紧追了几步说:“团长,车很快就能弄出来,咱们还是等一等……”
“让他们弄去,你跟我走着上去。”周东进不容置疑地打断了他。
风很硬,裹挟着硕大的雪花,扑得人睁不开眼睛。
陈奇压抑着心里的不快,勉强跟在周东进后面,趔趔趄趄地走着。
“陈参谋,你最好还是把你那一脸的愤世嫉俗收起来,这荒山野岭的可没人看。”周东进在前面说。
陈奇有点吃惊,团长始终就没回过头,怎么会知道他的脸色?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一不留神就踩进了路边的生雪窝子。
路边没踩过的生雪足有几尺深,陈奇一脚下去踏不到底,身体立刻就失重了。眼看就要栽进雪窝子的那一瞬间,周东进在一旁闪电般地伸出手,准确地抓住陈奇的肩膀,一下就整个把他拎起来了。
惊魂未定地站稳之后,陈奇喘着粗气说:“团长,你手可真够快的。”
“这叫快速反应能力。”周东进毫不谦虚地自我表扬道,“三秒钟内判断、决策、动作同时完成。怎么样,电脑也不过如此吧?”
陈奇顾不上答话,龇牙咧嘴地指指肩膀,周东进这才松开手。陈奇边揉肩膀边说:“团长,你那是手呀还是老虎钳子?掐进肉里了似的,生疼!”
周东进不屑地瞥了陈奇一眼:“陈参谋,我这可是见义勇为呀。你不感谢我反倒嫌我把你掐疼了,是不是有点太没良心了?”
陈奇立刻毫无诚意地顶上了一句:“感谢团长救命之恩。”
周东进满不在乎地说:“别以为往大里说我就不敢接受。既然你认账,我干脆就把这个‘救命之恩’领下了。”
陈奇没想到周东进脸皮这么厚,便用嘲笑的口气说:“团长,捡个‘救命之恩’背着,你也不嫌累得慌?”
“不累,累的应该是你。”周东进得意地说:“你看,我现在对你有救命之恩了,你是不是就得老老实实留在二团好好干,想办法报答我这个救命之恩呢?人都是有良心的,特别是你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最应该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万一我恰巧没良心呢?”陈奇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周东进。
“那也好办,”周东进迎住陈奇的目光,毫不客气地答道,“我帮你找回良心!”
“也许来不及了,”陈奇盯住周东进说,“也许我很快就能调走了。”
周东进也盯住陈奇,用斩钉截铁的口气说:“不可能!你听着,只要我当团长,这种可能就不会出现!”
接着,周东进明目张胆地威胁陈奇说:“不信你可以试试。无论你把工作做到哪一级,不管是分区、省军区、还是军区,只要我周东进一句话,保证你前功尽弃!”
陈奇看到周东进的眼中燃烧着骄蛮的自信,心中不禁一凛,暗想,这绝对是个说到做到的家伙。陈奇不由有些泄气,心虚地收回目光,气呼呼地转身向前走去。
“站住!”周东进在后面喊道。
陈奇头也不回继续朝前走。
“你给我站住!”周东进追上去一把抓住了陈奇。
陈奇还想挣扎,却被周东进死死地拽住了。周东进一边拽着陈奇,一边用脚去踢面前一个隆起的雪堆,只踢了几脚,雪堆下就露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沟!“看清楚点,这是热包。”周东进说,“你看,热包表面是雪,雪的下面是流水,要是掉进去,你不丢命也得残了。”
陈奇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他只要再往前走半步就踩进水里了。这冰天雪地的只要沾水立刻就得冻住,一点儿缓也没有。
“路中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陈奇的腔调都变了。
“常有,这是咱们高寒地区的专利,没准在哪段路面上就冒出来一个,可能与地下水的活动有关吧。”周东进哼了一声说,“这算是个小的,要是碰上大的就得连车带人老老实实蹲在这等着,什么时候等到热包冻住了路面封上了才能走。”
“得等多长时间?”
“没准。几个小时也是它,几天也是它。”
陈奇白着脸嗫嚅道:“好家伙,太危险了。”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周东进得意地白了陈奇一眼,说:“你还是老老实实跟在我后面吧,省得我总捡救命之恩背着。”
陈奇的脸一下红了:“团长,我……”
“得了。”周东进说:“赶紧走吧。你把身体侧过来,对,就这样。跟在我后面,踩着我的脚印走。”
侧过身体,踩着周东进的脚印,陈奇果然觉得好走多了。
走了几步,周东进突然回头问道:“陈参谋,你听说过‘学者和驴子’的故事吗?”
见陈奇没反应,周东进边走边说道:“当年拿破仑带部队行军过阿尔卑斯山的时候,正值大雪封山,由于气候恶劣,部队伤亡十分惨重。拿破仑就下了一道命令,让行军时把学者和驴子夹在队伍中间,保证学者和驴子能安全地翻过雪山。”
“团长,你是在用自己比拿破仑吗?”
周东进一笑:“我是在用你比学者,或者驴子。”
陈奇一下噎住了。
周东进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陈奇,意味深长地说:“陈参谋,没事好好琢磨琢磨,拿破仑为什么要这样做?”
2
陈奇是刚分到边防团的大学生,计算机专业毕业。他原本已经定下留在军分区机关了,但周东进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硬是把陈奇从军分区的名单里抠了出来。待陈奇知道的时候,常委会已经通过,去边防团任参谋的命令也已经下达。
陈奇当时就蒙了。他不想去边防团,苦不苦且不说,他一个学计算机的到那种刀耕火种的地方能干什么?!更让陈奇窝火的是,他听说周东进在做军分区首长的工作时拿出了一个很叫硬的理由:陈奇本人同意去边防团工作,并表示愿意去最边远的部队锻炼。军分区首长对这种大学生主动深入基层部队的精神十分赞赏,立即同意了陈奇的请求,并号召所有大学生向陈奇学习。
这简直太过分了!事实上,直到命令下达那天周东进也没照过陈奇的面,更不要说征求陈奇本人的意见了。陈奇差点气疯了,他没想到自己一到部队就碰上了这样一个无赖团长,没想到这个家伙竟敢明目张胆地对组织、对他陈奇耍欺骗手段。
陈奇去找干部科长王胡子讲明情况,以为他听了周东进的欺骗行为会和自己一样愤慨。没想到王胡子听后却现出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连声笑着表扬周东进道:“这个周东进,这种事也就他能干得出来!”
这还不算,王胡子乐完了,竟没良心地拍着陈奇的肩膀,哄小孩般地说:“去吧,去吧,周团长的眼眶子高,他可不是随便对什么人都肯下这么大的功夫呀。”
听说陈奇坚持要去找军分区首长谈,王胡子这才认真起来,正色道:“我看你还是别找了。”
“为什么?”
“没用!”
“我不信。他这是瞒上欺下,我不信有理还扳不过他?!”
“扳谁?”王胡子把眼睛瞪成牛眼,“扳他?周团长?”王胡子说:“凭你能扳过他?你知道周东进是谁?人家是将门虎子,是咱分区最老的团长,光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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