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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深夜加油站遇见苏格拉底-第11部分

小说: 深夜加油站遇见苏格拉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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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万圣节的南瓜,“嗯,现在你比较清楚了吧?”他问,好像我刚刚获悉的不过是灯泡的运作原理,而非看到宇宙的灵魂。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格拉底,我欠你的恩情,一辈子都无法偿还。现在,我明白一切了,我知道自己必须做什么,我想我再也不需要和你见面了。”我很哀伤,我已经毕业了,我会怀念他。
他看着我,一脸惊愕的表情,然后哈哈大笑,笑声之轰轰烈烈,比我以前所见过的都更厉害。他笑得前仰后翻、浑身抖动,眼泪滑下脸庞,最后总算镇定下来,说明自己笑的原因。“小伙子,你还没毕业,你的工作几乎还没有开始咧。看看你自己,你和几个月前踉跄走来这里时,没什么两样。你所见到的,只是幻象,而不是最终的经验。
它会逐渐消褪,化为回忆,不过即使如此,它也会提醒你,给你一个参照点。现在,放轻松吧,别那么严肃!”
他往椅背一靠,依旧是那副慧黠的模样。“你知道,”他又说,“这些小小的旅程的确让我不必多费唇舌来启发你。”就在这时,灯光又亮了,我们笑了起来。
他含笑从饮水机旁边的小冰箱里取出几颗柳橙,边榨着汁边说:“你要是真想知道的话,其实你也正在替我效劳。我也‘卡’在时空中的某处,无法动弹。有很大一部分的我,与你的进展绑在一起。我为了要教你,”他说着,反手一抛,把橙皮扔进肩膀后面的垃圾桶里,每一次都精准无比,“几乎得把自己的一部分灌进你的身体里面。我跟你打包票,那可是不小的投资,所以说,从头到尾都是团队工作。”
他榨好汁,递给我一小杯:“来干一杯吧!”
我说:“祝我们合作成功。”
“一言为定。”他微笑。
“再多说点有关恩情的事吧,你欠谁一份情?”
“这么说吧,这是门规的一部分。”
“你根本就没回答。”
“听起来或许很愚蠢,不过我还是得遵守我这一行特有的一套规矩。”他拿出一张小卡片,起先看起来很正常,后来我发觉上头有一抹微弱的光芒。卡片上印着浮雕字体:
勇士企业
主管  苏格拉底
专长  诡论、幽默和改变
“收好,说不准哪天派得上用场。你需要我时,你真正需要我时,只要双手拿着名片,呼叫我,我就会以某种方式出现。”
我把名片小心收进皮夹里。“苏格拉底,我会好好收着,你放心。哦,对了,有没有乔伊的名片,上面有她的地址?”
他不理我。
我们沉默下来,苏格拉底开始拌他的生菜沙拉,这时我想到另一个问题:“那么,我该怎么做?我该如何敞开自己,接受觉察之光呢?”
他以问题回答问题,问道:“你想要看见什么东西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我笑了:“嗯,注意看就是啦!你指的是静坐吗厂
“核心就在这里,”他切着蔬菜,突然说,“静坐有两个同时并进的过程:一个是内观:注意逐渐冒出的思绪;另一个是放下:放下对冒出的思绪的挂碍。如此便能摆脱心智。”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说不定你听过一个故事:有个研习静坐的学生,和一小批练习静坐的人坐在一起,大家都很安静。这个人看见血腥、死亡和邪魔的幻象,吓得站起来,走到师父身边,低语道:‘禅师,我刚看到可怕的幻象!’‘随它去吧。’师父说。过了几天,这位学生正在享受性幻想、洞悉生命的意义、看见天使等林林总总的幻象时,师父拿着棍子走到他的身后,重重敲了他一下,说:‘随它去吧。’”
我听了故事,大笑说:“苏格拉底,你知道的,我一直在想……”
苏格拉底拿着胡萝卜,敲了我的脑袋一记,说:“随它去吧。”
我们开始吃东西。我用叉子猛戳蔬菜,他则用木筷挟起菜,边咀嚼边安静呼吸。他没咀嚼完一口菜,绝不再挟另一口,好像每一口菜都是山珍海味。我一口接一口大快朵颐,同时也有点钦佩苏格拉底吃东西的模样。我先吃完,往后一靠,宣布说:  “我想我准备好要试试真正的静坐了。”
“啊,是的。”他放下筷子,“‘征服心智’,只要你有兴趣的话。”
“我有兴趣!我想要自我觉察,所以才会在这里。”
“你想要的是自我形象,而不是自我觉察。你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没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我是真的想铲除我喧闹的心智。”我提出异议。
“这只不过是更多的幻象——就像个拒绝戴眼镜的人,坚持说,现在的报纸都印得不清不楚。’”
“不对。”我边摇头边说。
“眼下,我还不指望你已经看清真相,不过你需要听到真相。”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耐烦地问,注意力已经分散了。
“这是底线了,”苏格拉底说,他的声调坚定有力,勾起我的注意力,“你仍然认为你就是你的思绪,把它们当成宝贝一样,多方护卫。”
“才不呢。你哪里知道?”
“小子,你那些冥顽不灵的幻象就像一艘逐渐下沉的船。我建议你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放下这些幻象。”
我按捺住心头越窜越高的一把火。“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如何‘认同’我的心智?”
“好。”他叹口气,“我来向你证明。当你说‘我要回我住的地方’
时,是什么意思?你言下之意是不是认为,你跟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分离的厂
“嗯,当然。”
“那么,当你说‘我身体今天酸痛’时,是什么意思?这个‘我’与身体分开,提到身体时,视之为所有物,这个‘我’是谁?”
我不由得大笑:“苏格拉底,这是语意学,你得说点其他的来证明。”
“没错,语言的惯例揭示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事实上,你的一举一动的确像是在表示,你是‘心智’,或是你身体里面某种微妙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贪生怕死,你想要永远,渴望不朽。你误认为自己就是这个‘心智’、‘心灵’或‘灵魂’,以为在你与死亡签订的合约中,发现了规避条款。作为‘心智’,当身体死亡时,你说不定可以振翅高飞,重获自由,嗯?”
“那也是一个想法。”我笑着说。
“丹,正是如此。那是一个想法,不比影子的影子更真实。意识并不在身体里面,而是身体在意识里面。你就是那意识,而非那带给你这么多困扰的幽灵心智。你是身体,也是其他的一切,你方才亲历过的幻象显示给你的就是这个道理。只有心智会抗拒改变。当你放松,进入身体里面,没有心智,只会感到快乐、满足又自由,你感觉不到分离。你已经不朽了,只是方式和你所想像或希望的不同。你还没有诞生,便已不朽:在身体消散分解后,依然会不朽。身体是意识,它不生、不死,只会改变。然而心智,也就是你的自我、个人想法、历史和身份,终究会死亡,谁需要它呀?”苏格拉底往椅背一靠。
“我不敢确定我是不是了解这番话。”
“当然。”他大笑,“除非你体悟出了言语的真理,否则言语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可是你一旦领悟,就自由了。”
“听起来挺不错的。”
“对,是挺不错的。眼前,我只是在为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奠定基础。”
听了这话,我思索了起码十秒钟,才进出下一个问题:“苏格拉底,如果我并不是我的思绪,那我是什么?”
他看着我,那副神情好像他刚说完一加一等于二,而我却问:“是,可是一加一等于多少?”他伸手从冰箱里抓出一颗洋葱,抛给我,“剥吧,一层一层剥。”他指挥道,我就剥了起来,“你发现了什么?”
“另一层。”
“继续剥。”
我又剥了几层,“苏格拉底,只不过又多了几层。”
“继续剥。”
“剥光了,没东西了。”
“错,有东西留下来了。”
“是什么?”
“宇宙。你走路回家时,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我望着窗外,差不多要天亮了。
第二天晚上,我先进行了不怎么样的静坐,才来到加油站,脑中仍充满各种思绪。没什么生意,所以我们靠坐在椅上,啜饮薄荷茶,我跟他讲起我水平欠佳的静坐。他微微一笑说:  “你说不定听过这个故事,有个学禅的弟子问师父,禅最重要的是什么。禅师回答说:‘专注力。’‘是的,谢谢。’弟子回答。‘可否请您开示,次重要的是什么?’禅师答称:‘专注力。”’
我不解,抬头看着苏格拉底,等他再说下去。
“就这样,没别的了。”他说。
我起身倒水,苏格拉底问:“你有没有仔细注意你站起来的动作?”
“当然有啊。”我回答,其实并不肯定我是否真的注意了。我走到饮水机旁。
“你有没有仔细注意你走路的动作?”他问。
“有。”我回答,开始跟上状况,玩起游戏。
“你有没有仔细注意你说话时嘴巴在动的情况?”
“嗯,我想有吧。”我说着,倾听自己的声音。我慌张起来。
“你有没有仔细注意你是如何思考的?”他问。
“苏格拉底,饶了我吧,我已经在尽力了!”
他倾身靠向我,“你的尽力而为显然还不够好,起码目前还不够好。你必须燃起你的专注力。漫无目的在体操垫上滚来滚去,并不能培养出冠军选手;闭上眼睛坐好,任你的心智漫游,也无法训练你的专注力。必须全神贯注,生死在此一举!”苏格拉底微微一笑,“这倒是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往事。
“我在一间寺院中,静坐了一天又一天,拼命想要了悟一桩公案,那是我师父交待下来的一个谜,目的是要刺激心智,见其本性。我解不开这个谜,每一次都空手去见师父。我是个迟钝的弟子,越来越气馁。他叫我继续研究这桩公案一个月,‘到时候,’他鼓励我说,‘你就能解开了。’
“一个月过去,我尽力而为,却仍解不开公案。‘再研究一个星期,心中要燃起炽热的火!’他对我说。公案日夜燃烧,可是我依然参不透。
“我的师父跟我说:‘再参一天,拿出你全副心神。’那一天结束,我筋疲力竭,告诉师父:‘师父,没有用。不管一个月,一个星期,或一天,我就是参不透这个谜。’我的师父看着我许久,‘再多打坐一小时吧。’他说,‘如果到时你仍解不开公案,最好自杀。’
“那一小时快结束时,面对迫在眉睫的死亡,我的觉察力突破了心智的障碍。”
“勇士为何必须静坐?”我问,“我原以为勇士之道在于行动。”
“静坐是初入门者的修炼。末了,你会学到在每一项行动中都有所冥想。静坐是一种仪式,静坐时,你练习平衡、放松和神圣的超脱。你必须先掌握好这种仪式,接着才能扩大内观,在日常生活中彻底放下。
“身为你的师父,我会用尽我所拥有的一切方法和手段,协助你持续去做接下来的工作。要是我直接走向你,告诉你幸福的奥秘,你会连听都不想听。你需要一个人来迷住你,现身时跳到屋顶上,才有可能让你稍微感兴趣。
“好吧,我愿意玩游戏,起码愿意玩一阵子,不过每位勇士终究都得独自上路。至于现在,我会做该做的事好把你留下来,继续学习此道。”
我感觉到受人操弄,这让我很生气,“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跟你一样,乖乖坐在这加油站里,慢慢变老:然后等着袭击单纯的学生?”我话才刚出口,就马上后悔了。
苏格拉底却也不气恼,浅浅一笑说:“丹,别误解这个地方,或你的师父。人和事物并不总是像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我是由宇宙来定义我,而非由这个加油站定义我。至于你何以该留下来,原因日后就会揭晓。你瞧,我非常快乐,你呢?”
一辆车开进加油站,散热器四周白烟弥漫。“来吧。”苏格拉底说,“这辆车正在受苦,我们搞不好得给它一枪,让它早日解脱。”我们俩都走到这辆伤车旁边,散热器正沸腾滚烫着,车主心情恶劣,火冒三丈。
“怎么这么久才来?该死,我可没空耗在这里一整夜!”
苏格拉底一脸慈悲,看着他。“先生,我们来看看能不能帮上您的忙,尽量把大事化小。”他请那男的把车开进修车房,他把压力盖放在散热器上,查出漏气的地方。才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他就把破洞焊接起来,也不忘告诉那男的,过不了多久,他还是得换新的散热器。“万物都会死亡、改变,就连散热器也是。”他对我眨眨眼。
那男人把车开走,我终于领悟了苏格拉底透过言语所开示的真理。他真的非常快乐!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影响他心情的快乐,从我们认识以来,他表现过愤怒、悲伤、强悍、幽默,甚至担心的样子,但他眼中始终闪耀着祥和、喜乐之光,即使在他热泪盈眶时也不例外。
我一面走路回家,一面想着有关苏格拉底的事,我每走过一盏街灯,影子就会拉长又缩短。快到家时,我把一块石头踢进黑暗中,沿着车道,轻轻走到屋后,我那间经过改建的车库,就在胡桃树枝桠下等着我。
离天亮只有几个钟头,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心想我能否发现他的秘密。现在,这一点似乎比跳上屋顶更加重要了。
这时我记起他给我的那张名片,我立刻起床,开灯,伸手拿起皮夹,抽出名片。我的心开始剧烈跳动,苏格拉底说过,在我真正需要他时,只要双手拿着名片,呼叫他就可以。好吧,我就来试试看。
我站了一会儿,浑身发抖,膝盖也开始打哆嗦。我双手拿着发出柔光的名片,呼叫他:“苏格拉底,请来,苏格拉底。丹在呼叫。”我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凌晨四点五十五分,手里拿着发光的名片,对着空气讲话。什么也没发生,我漫不经心地把名片随手扔到镜台上,就在这时,灯熄了。
“怎么了?”我边嚷,边转了一圈,想办法去感觉他是否在屋里。
就像老电影中的桥段,我向后退了一步,却被椅子绊倒,撞到床铺,反跌了个狗吃屎。
灯又亮了,假设此时有人在听得到的范围内,那人八成会以为我是个学生,在古希腊研究这门科目上有了麻烦。不然的话,一大清早五点多,我干嘛鬼叫:“天杀的,苏格拉底!”
我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次断电是否纯属巧合。苏格拉底只说过他会来,可没说会以哪种形式来。我难为情地捡起名片,塞回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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