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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大生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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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生活63(2)



洪雨来找柳东,说是想请张小云去她的“广东老乡”唱歌,张小云上过那么大的四川电视台,说她是著名歌星一点都不过分。洪雨和张小云不熟,故尔需要柳东出面勾兑一下。这当然没有一点问题,柳东说,但是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张小云倒霉的时候你们在干些啥?洪雨说在她那个电视剧播出以前谁知道谁是谁呀,我给你明说我一直以为她是哪里的三陪女呢,你看她那个打扮,做派,像不像一个正经姑娘?好多三陪女都比她穿得像好人。洪雨,你当心我把你扫进这个撮箕里你信不信?你敢!噢,是不是爱上她了?
高明死后柳东和洪雨的关系很微妙,柳东一直在和自己探讨跟洪雨有没有重续前缘的可能,他发现这可能太小太渺茫,因为他现在看洪雨的眼神,早没有那种热烈的欲念了,洪雨也跟自己作过类似的探讨,很干净利落地排除了柳东,因为广东老乡越来越不景气了,盘不出去的餐厅和养不起又卖不出去的别墅,水中月而已,洪雨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再嫁一次,这些天有个胖老头天天来餐厅,看他那派头,是个巨富无疑,看他那眼神,也有点意思了,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她是穷不起也苦不起了,因为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觉得她很对不起柳东,就想说些宽慰的话给柳东,谁知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觉得过头了。
“趁那个张小云现在还舀得起来,你把她要了吧。”
“什么?”柳东怔怔地看洪雨半天,细细品出了这话里的辛辣和刻薄,不禁叹口长气。“唉,你们女人哪,有理无理的都不饶人啊。”
老苏的老南瓜有一回现场擒住老苏,那个经常在这条街上来回擦皮鞋的乡下徐娘,进厕所了老苏居然不收钱,这是个啥子关系?她到你这里来了不收钱,是不是你到她那里去了她也不收钱?老苏守了厕所以后腰包就比较活泛,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明摆着的,老苏这就再也说不清楚了。这场风波一闹三五天最后是惊动了丁爷,丁爷于是说了他一生中最辉煌的语录,他对老苏的老南瓜说,是啊,这件事你是得理了,得了天理你也要饶人哪!
得了天理你也要饶人。
这就是丁爷的胸怀。丁爷后来受了邱大姐那么多气,只到临死才悄悄对柳东一人说了,而且只有很大概的一些话,你邱大姐,她不是喜鹊啊!总之邱大姐的黑暗腐朽,暴露太晚了,也说不定是到最后她才黑暗腐朽了,面对两大箱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谁敢不动心哪?再加上她惟一的亲人回来了,她的儿子,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的儿子回来了,她等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天底下最苦的苦瓜儿子回来了,怀揣着一颗仇恨全人类的心回到人类中来了。
张小云在“广东老乡”正式登台那天,洪雨把柳东们全体一网打尽地请去了,一桌人兴高采烈的样子,柳东就寻思,我们这边的人是不是犯贱,有一点小喜事大家就假装在过年。柳东万万没想到,这是他一生中最辉煌的一夜,他登上了幸福的颠峰,而今夜过后,他就从颠峰一路滑下来,滑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张小云手持话筒站在餐厅正面的舞台上,浑身金光乱颤:
“我把我的第一支歌,献给我的一位最最亲爱的大哥,在这个世界上,他给我的,比我的父亲母亲还要多,他今天也在现场,我祝他一生平安。”
人们乱纷纷东看西看,柳东明明知道这是夸到自己头上了也假装无辜的样子东看西看,妄图把这份光彩看到别人头上去,老金就拉拉柳东,说的是你,你个不懂事的傻瓜你在看谁?夸我,她敢!嘴上这么说心里那个爽!在这个世界上充满阳光充满欢喜,在这个世界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这个世界上人人窜有所窜安分守己,在这个世界上故尔再没有人掉转船头改用尾炮轰击……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如此美丽的妹妹对直夸到我头上来了而且夸得如此放肆,这是需要,这个这个,啊,认真地对待的,我们这边的人,最怕别人看不起,老苏的小儿子结婚时居然租的是奔驰,新郎新娘在天府广场红红火火转几圈到最后只有他们自己才晓得自己是什么品种,国民连波音在天上飞都不爱看了哪里还有心思看奔驰,你的汽车再高档未必你还跑出五个轮子来了?你还是要讲道理噻。
下面才是张小云的歌。
我爱呼伦贝尔大草原,
大草原和北京,紧相连,
红太阳光辉照亮牧区我催马儿飞向前,
接过先辈套马杆,
贫下中牧把我指点
哎——
骏马行千里,雄鹰飞蓝天,
新牧民扬鞭放声唱,
我爱祖国的大草原,
新牧民扬鞭放声唱,
我爱祖国的大草原!
静了一会儿以后老金就率先吼将起来,好啊!好啊!不许我们发财还不许我们高兴了?好啊!好啊!
这一桌人俱活蹦乱跳像一锅刚进了沸水的醉虾。
全场的掌声,只有柳东和丁爷知道,那个新牧民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死了,她临死的时候说她不想死,不想死,她那时候的岁数还没有张小云大,她没有死成烈士因为那时候她爸爸什么都不是连人都不是,但是张小云从哪里找到这支歌了呢?张小云走到这一桌来,和大家一一握手,握到丁爷跟前时丁爷已然老泪纵横,小张姑娘,小张姑娘,这么伤心的歌,你愣把它唱高兴喽,唱高兴喽。




大生活63(3)



柳东抹抹自己的眼睛,他喜极而泣。
喜极而泣,是欢乐中的最高境界。




大生活64(1)



柳东在高兴中一过就是三五天,天天吃过晚饭后他就去“广东老乡”听他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洪雨见他去了根本不搭话,二两全兴大曲一对鹅翅膀就吩咐人端将上来,张小云见了他也是不搭话,就把呼伦贝尔唱将起来,柳东走时更不搭话,在桌上放十元钱,柳东和洪雨都明白,这钱要是不收他便不会再来了,当然她要是再多收一点他也就来不起了,总之柳东也是有夜生活的人了。这天柳东和鱼儿一人吃了一碗方便面,鱼儿当然多一个煎鸡蛋,因为等一下柳东还有一对鹅翅膀。柳东正要出门时就来了两个干部,很热情地翻看一本大簿子,他们说他们是区房管办的,柳东说你们喝茶还是喝凉开水,他们说他们是挨家挨户喝过来的,再往下喝就成水葫芦了,柳东连声说,幽默,幽默。他们是来登记房产证的,他们说这个片区要开发成一个新的商业区,二天政府会还给你新房子或者是给你折算成现金,反正你是吃不了亏,这是一件大好事你说是不是?房产证?天哪!柳东说你二位稍坐坐,我马上去取。要多长时间?也就是个把钟头。他们说他们还要走很多家,这事不急在一两天上,明天再来登记也行。
干部走后柳东就把鱼儿抱起来一阵狂摇,我们也要住进高楼那些有明亮灯光的窗户里了,我们阴暗到头了,我们也有今天哪!这些年远远近近前前后后起那么多高楼,我们只是眼巴巴地看,现而今也要有人眼巴巴地看我们了!……生活有时像逃难,你看见逃在前面的人你会很羡慕很妒忌,但是你看见你后面还有一串一串的苦瓜你会踏实些安然些,横竖是敌人追上来了跑在最后的挨头一枪,乱七八糟的总之这就是生活。
再见吧我们的院子,再见吧你们这两匹总是不露面的不懂事的老乌龟,算下来你们总也潜伏二十多年了,该出头了,这样我们也就可以把你们一起搬进新楼,你们不晓得推土机就要来了么?推土机一来那就什么事情也做不成了,你们这两匹顽固的保守的闭塞的愚昧的老乌龟哟!
刁德三的公司突然多了些保安,保安挡住柳东不让进,说先要通报一下,打了一阵电话出来说对不起,刁总今天实在抽不出时间见你。你没告诉他我是柳东?你就东南西北全是了也不行,见我们刁总,都要提前预约,走吧走吧。
下午柳东又去了,刁德三不在公司。
隐隐约约的柳东感觉到不大对劲了。辗转反侧一夜不安,第二天柳东又去了刁德三的公司,保安还是不让进,柳东就在马路边上坐下来,死死盯住公司大门,刁德三如果不跳楼的话,只能从这道门进出。柳东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过,地上全是他吐的烟头。刁德三终于露面了,和好几个人说说笑笑分别走向几辆轿车,柳东向刁德三走过去,刁德三很困惑地看他一阵,突然想起来了,噢,柳东,你看,我今天中午有个应酬,这么多朋友在等我,你改天来吧,就上车走了。
柳东买了一个盒饭吃,他实在没有胃口,这么吃着饭消磨时间等刁德三。等啊等啊刁德三的车回来了,刁德三醉醺醺地被人从车上搀下来。
“刁德三!”
“噢,还是你,你看我喝成这样子还有办法给你说事情?改天吧,改天。”
柳东想跟着他进公司,却被保安拦住了。
柳东再一次去刁德三的公司时,保安连电话都懒得打了,但他开始同情柳东,你咋又来了呢?你是个扫大街的吧?我们刁总那样的角色,你惹得起他?我是乡下来的,你们城里人的事我懂不起,师傅你就听我一句劝,有时候人总要吃点亏,咬咬牙,忍了,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
吃点儿亏?我的身家性命都在他手里,吃点儿亏?我给你说小伙子,我是找他拼命来的,你再拦我,我先和你拼命!
那我也只好和你拼命了,我当过武警,天天操练擒拿歹徒,你何必吃这眼前亏?我放你进去我就要丢饭碗,我乡下一大家子人的油盐柴米,全靠我这点工资,师傅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去换一身好行头,坐个出租来,大大方方往里闯,我呢,假装你也是一个来跑业务的有钱人你看如何?我能看出来,没有受天大的委屈你绝不会这样,要擒拿你我还真下不了手,可为了我的饭碗我也能狠心呢。
……
刁德三的门是被柳东一脚踹开的,一屋子的人都吃惊地看他。
“刁德三,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躲!”
有个人说:“疯人院的墙垮了吧?这些天出门尽遇上些疯子。”
“你妈的个叉你说谁?”柳东骂起人来是强项。“我和刁德三的事有你球相干!你个龟儿锤子上绑筷子侧边硬一股!”
刁德三却很平静:“诸位,请教一个问题,啥子东西你不请他啊他自己就上门来了,晓得不,那是苍蝇蚊子偷油婆和臭虫。”
他们全体开笑。
“还有耗子。”
“还有贼。”
“我住那个院子有一天不请自来一只老母鸡,给我屙了一个鸡蛋,就想走,结果着老子抓来炖个球的了。”
柳东就有些没有抓拿了,他们人多势众呢。
“刁总,打个110?”
“不用,对这种无赖,公司的保安足矣。”
“刁德三,你把房产证还给我!”
“说到房产证,我那个保险柜里全是,可是每一本它都姓刁。那其中有两本,天理良心,从前是跟你姓的,后来嘛,我们在房地产交易所一手钱一手货还给国家交了税,有这事儿吧?”




大生活64(2)



“但是我把钱还给你了呀!”
刁德三就很深沉地想了一些时候,慢慢站起来,从文件柜里翻出一本卷宗:“为这两本房产证,我前后一共付给你二十九万八千,这是你写的收据,是你的亲笔字吧?”
“是我的字,但是我还给你了三十二万!”
“好像有这事,我成天忙的也是晕头转向,这样,你把我写的收据拿来,我们再商量商量?”
“你根本没有给我写收据!”
“等一下等一下,你是说你给了我三十二万我没给你写收据?三十二万,诸位,这位老兄说的是钱还是麻将?”
柳东的脑壳是一阵乱嗡嗡:“刁德三你敢不敢赌个咒,你我谁说了假话天打雷轰不得好死!”
“你我谁说了假话天打雷轰不得好死。这位老兄你不是敲诈我来了吧?你要真缺钱用,说话,万儿八千的我可能拿不出来,三百五百总是有的,交个朋友嘛。”
“听你的意思,三十二万,说没有就没有了?”
“本来就没有。”
“姓刁的,你,我上法院告死你!”
“那你还在等什么?叫两个保安上来,把这个傻瓜对直给我叉到法院去!我们还是接着说绿地的事,这个是政府定的规划,一点不能破坏,照章办事!”




大生活65(1)



一眼看见法院门上的国徽,柳东就差点儿哭出声来,总还是有说理的地方呀!在接待室里,他把他的委屈和懊恼,尽量明白地说给那个年轻人听,年轻人听完后说,对不起,这个案子我们不能受理。柳东拼命眨巴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不管这事情?年轻人开导起柳东来,谁主张谁举证,普法教育搞了这么多年,法律最讲究证据,人证,物证,这两样你是一样都没有。柳东的思路现在全乱了,你不相信我?我倒是想相信你,你说话条理清晰,不象有精神病,更不象敲诈那个刁德几,但是你没有证据嘛。我就是证据啊。唉,法盲,法盲啊!你的意思,你们法院是把这个姓刁的修理不下来了?如果他真像你说得那样是个无赖,迟早他得栽。那,那,那,这一回他就不栽了?柳东拼命才忍住哭,还强笑了笑,三十二万哪,三十二万哪,小猫种鱼了三十二万哪,眼见着就有些神神叨叨了。那年轻人用纸杯给他倒杯水,我相信你,师傅,一个环卫工人,三十二万,这确实是个天文数字,我把这案子向领导反应一下,不过我说实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再说这官司真要打,那也是旷日持久,没有三年两年的恐怕不行,你耗得起吗?我给狗日的耗!一直耗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耗到天下无法院!那好,你先去找一家律师事务所。
我跟狗日耗,耗!柳东念念有词地出了法院大门。天是灰的,一点不象解放区的天。他跑了很多家律师事务所,没有一家肯接招。
师傅,你的这场官司,必输无疑,我是真同情你才跟你摆老实龙门阵。我们吃律师饭的,靠啥子生活?靠当事人支付的各种费用,我也想赚钱,但是要从你这样的人身上找钱那我就真是丧尽天良了,我完全可以接你这个案子,你先掏钱吧,然后我帮你打这场官司,打一场你输一场,这官司打到天上去你也是个输,可是我已经赚了。
但是,但是我的房子的确是我的呀。
从情理上是你的,从法律上不是。
法律它为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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