饽饽短篇小说集-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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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情
东北情
　　　　。cmfu。发布二00五年的七月李放炮家出了一件大喜事，他的大儿子考上了清华大学，连矿务局领导都惊动了，但谁都知道李放炮的长子是大刺花的儿子…。
。cmfu。发布大刺花和李放炮是一个采煤队的，俩个人每天都要去小饭店喝两盅，有时候还要晚上再来一顿，连他俩的媳妇都知道这俩人到一起粘。大刺花的媳妇说“你呀，叫你大刺花真不冤枉你，没长心眼儿，人家李放炮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工作是你给人家找的、好活儿也让给了人家，自己去下坑；人家也看出来你就这么个人，不吃白不吃你。”大刺花说“你懂个屁！老爷们儿的事你少掺乎，大刺花啥人我知道。说来也怪，我放炮就刺啦，李放炮就行，邪门；要不，这活儿我能让给他？谁不会图轻快？”大刺花媳妇又是一回啧啧地呸他一口。大刺花骂道“你再他妈的呸我，我揍你…。”
。cmfu。发布李放炮是外地人，是那儿来的，大刺花问过两回忘了两回，后来再没想起问。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大冬天的他还穿个秋衣，后面跟着大肚子媳妇手里还领一个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岁的丫头，娘俩都穿得胶鞋，还有点张嘴的鞋。大刺花没好意思多看，心想这小子怕是超生游击的，跑到鹤岗来生孩子了。俩人唠来唠去，大剌花就给他介绍了下井这活儿，大刺花说：“下井三年，老婆孩子的户口连你的一起落，就是城市人了，还回去干什么……。”又说“你要同意，明天我就给你问问队长，你就干我放炮这活儿吧，我去坑下采煤，放炮这活儿轻巧，多少人眼巴巴地还干不上呢？我看你是个厚道人，又穷得尿血，想帮你一把。不过这活儿危险，唉，掌子面上啥活儿不危险？都他妈的干一天算一天，今天不管明天事，你好好想想，这是拿命赌的活儿，在鹤岗最好找得活儿，就是工资高，跟坐大机关的一样，一个月一两千！”李放炮没犹豫，当即就：“行行行……，谢谢，谢谢了……。”一句话瞎瞎得口音说了三、四遍。李放炮挺瘦，有点儿奔头和后勺子，不像北方人，和大刺花比正好能被大刺花装下。
。cmfu。发布一幌，李放炮的儿子已经两岁了，他们在新一矿附近也买了房子，不再过租房的日子了。不过，好景不长，当然那不是小行星撞击地球留下的陨坑，是五十年前日本人在这儿采煤，留下大面积未填充的地下空洞，突然表面塌陷，李放炮的家倾斜在这个塌陷区的中部，随时都有危险，没办法只得搬走。
。cmfu。发布大刺花的媳妇也没想到，大刺花会把李放炮一家安排在自己家门前原来装煤、柈子的仓房住。开始的时候，她天天咕嘀、骂大刺花，挨了两顿揍不敢大声嘈了，但后来，也是李放炮媳妇勤快的事，不仅什么活儿都帮她干，而且把院子收拾的规规矩矩，后院原来是荒着的，现在还种了点菜。
。cmfu。发布“李放炮家的不怕霾汰，老实也挺勤快……，”后来大刺花媳妇这么对大刺花说。
。cmfu。发布从打李放炮一家人搬进来，大刺花家像雇了长工似的，大刺花媳妇反而觉得在人面前有几分光彩，有点说不出的得意了。偏偏又是李放炮媳妇不计较干活儿多少，当自己家一样，又天天嫂子长嫂子短，两家人像一家一样，俩个女人越来话越多，最多的话、每天最重要的事、最放不下心的又是一回事：担心当家的不能正常回来，天天盼着平安。俩个女人差不多每天做好饭一起站在门前张望那条小泥道儿。这天她们等到了下午六点，又到了晚上八点，还没见人影，大刺花媳妇说这也是常有的事，加班，说别等了，咱们吃咱们的。但俩个女人嘴上说着，心里还是吃不下，只是孩子们吃了，也睡下了，俩个人随着夜长却越等越精神，快到天亮了，李放炮媳妇说“嫂子，我心慌，不是好兆头呵…。”
。cmfu。发布从那条小道儿上开过一个小车来，下车的是李放炮，大刺花的媳妇当即就腿软了下来，不等李放炮走到跟前，大刺花媳妇就上前抓住李放炮：“你大哥呢？”没有话。李放炮瞅她一眼，眼睛就往别处看，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大刺花媳妇在李放炮脸上看明白了一切，“我的天哪！”大刺花媳妇倒了下去。李放炮对倒下去的大刺花媳妇说“大嫂，大哥是为了救我，我没经验，是我对不起你，大嫂……。”大刺花媳妇忽地爬起来，上前撕打李放炮，“他欠你的，他欠你的，都是你，你这个前世的小鬼来索他的命！”
。cmfu。发布“大嫂，你和大哥的孩子我来养着，没有我吃的，也有他吃的！大哥就是我的亲哥，你是我嫂子，我这辈子就为大哥、嫂子活了！”李放炮说得时候大脖筋鼓鼓得，脸通红……。
。cmfu。发布二00五年的七月李放炮家长子考上了清华大学，女儿考上了师范院校，但女儿没走成，不是女儿不愿意去，是李放炮说等你哥毕了业再说吧…。
。cmfu。发布　　　　　　　　　　　　　2005年9月23日
。cmfu。发布
女人啊　女人
　　　　。cmfu。发布二00五年的七月李放炮家出了一件大喜事，他的大儿子考上了清华大学，连矿务局领导都惊动了，但谁都知道李放炮的长子是大刺花的儿子…。
。cmfu。发布大刺花和李放炮是一个采煤队的，俩个人每天都要去小饭店喝两盅，有时候还要晚上再来一顿，连他俩的媳妇都知道这俩人到一起粘。大刺花的媳妇说“你呀，叫你大刺花真不冤枉你，没长心眼儿，人家李放炮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工作是你给人家找的、好活儿也让给了人家，自己去下坑；人家也看出来你就这么个人，不吃白不吃你。”大刺花说“你懂个屁！老爷们儿的事你少掺乎，大刺花啥人我知道。说来也怪，我放炮就刺啦，李放炮就行，邪门；要不，这活儿我能让给他？谁不会图轻快？”大刺花媳妇又是一回啧啧地呸他一口。大刺花骂道“你再他妈的呸我，我揍你…。”
。cmfu。发布李放炮是外地人，是那儿来的，大刺花问过两回忘了两回，后来再没想起问。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大冬天的他还穿个秋衣，后面跟着大肚子媳妇手里还领一个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岁的丫头，娘俩都穿得胶鞋，还有点张嘴的鞋。大刺花没好意思多看，心想这小子怕是超生游击的，跑到鹤岗来生孩子了。俩人唠来唠去，大剌花就给他介绍了下井这活儿，大刺花说：“下井三年，老婆孩子的户口连你的一起落，就是城市人了，还回去干什么……。”又说“你要同意，明天我就给你问问队长，你就干我放炮这活儿吧，我去坑下采煤，放炮这活儿轻巧，多少人眼巴巴地还干不上呢？我看你是个厚道人，又穷得尿血，想帮你一把。不过这活儿危险，唉，掌子面上啥活儿不危险？都他妈的干一天算一天，今天不管明天事，你好好想想，这是拿命赌的活儿，在鹤岗最好找得活儿，就是工资高，跟坐大机关的一样，一个月一两千！”李放炮没犹豫，当即就：“行行行……，谢谢，谢谢了……。”一句话瞎瞎得口音说了三、四遍。李放炮挺瘦，有点儿奔头和后勺子，不像北方人，和大刺花比正好能被大刺花装下。
。cmfu。发布一幌，李放炮的儿子已经两岁了，他们在新一矿附近也买了房子，不再过租房的日子了。不过，好景不长，当然那不是小行星撞击地球留下的陨坑，是五十年前日本人在这儿采煤，留下大面积未填充的地下空洞，突然表面塌陷，李放炮的家倾斜在这个塌陷区的中部，随时都有危险，没办法只得搬走。
。cmfu。发布大刺花的媳妇也没想到，大刺花会把李放炮一家安排在自己家门前原来装煤、柈子的仓房住。开始的时候，她天天咕嘀、骂大刺花，挨了两顿揍不敢大声嘈了，但后来，也是李放炮媳妇勤快的事，不仅什么活儿都帮她干，而且把院子收拾的规规矩矩，后院原来是荒着的，现在还种了点菜。
。cmfu。发布“李放炮家的不怕霾汰，老实也挺勤快……，”后来大刺花媳妇这么对大刺花说。
。cmfu。发布从打李放炮一家人搬进来，大刺花家像雇了长工似的，大刺花媳妇反而觉得在人面前有几分光彩，有点说不出的得意了。偏偏又是李放炮媳妇不计较干活儿多少，当自己家一样，又天天嫂子长嫂子短，两家人像一家一样，俩个女人越来话越多，最多的话、每天最重要的事、最放不下心的又是一回事：担心当家的不能正常回来，天天盼着平安。俩个女人差不多每天做好饭一起站在门前张望那条小泥道儿。这天她们等到了下午六点，又到了晚上八点，还没见人影，大刺花媳妇说这也是常有的事，加班，说别等了，咱们吃咱们的。但俩个女人嘴上说着，心里还是吃不下，只是孩子们吃了，也睡下了，俩个人随着夜长却越等越精神，快到天亮了，李放炮媳妇说“嫂子，我心慌，不是好兆头呵…。”
。cmfu。发布从那条小道儿上开过一个小车来，下车的是李放炮，大刺花的媳妇当即就腿软了下来，不等李放炮走到跟前，大刺花媳妇就上前抓住李放炮：“你大哥呢？”没有话。李放炮瞅她一眼，眼睛就往别处看，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大刺花媳妇在李放炮脸上看明白了一切，“我的天哪！”大刺花媳妇倒了下去。李放炮对倒下去的大刺花媳妇说“大嫂，大哥是为了救我，我没经验，是我对不起你，大嫂……。”大刺花媳妇忽地爬起来，上前撕打李放炮，“他欠你的，他欠你的，都是你，你这个前世的小鬼来索他的命！”
。cmfu。发布“大嫂，你和大哥的孩子我来养着，没有我吃的，也有他吃的！大哥就是我的亲哥，你是我嫂子，我这辈子就为大哥、嫂子活了！”李放炮说得时候大脖筋鼓鼓得，脸通红……。
。cmfu。发布二00五年的七月李放炮家长子考上了清华大学，女儿考上了师范院校，但女儿没走成，不是女儿不愿意去，是李放炮说等你哥毕了业再说吧…。
。cmfu。发布　　　　　　　　　　　　　2005年9月23日
。cmfu。发布
女人啊，女人
　　　　。cmfu。发布一、
。cmfu。发布那个女人死了，她的女儿和前夫在烧她的枕头时烧出了钱，在烧她的棉袄时，火焰里现出了皱巴巴的存折一角。他们的出现让周围的人很纳闷，眼形和嘴形基本都呈现了“O”，——她还有这么个丈夫、女儿，他们先前在那儿来的？你听见心里在问，其实是你旁边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磨叨，她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那个女人叫梅艳丽。”你又听见她这么说了一句。　
　　。cmfu。发布这个名子你觉得有点儿意外，听上去有点驴唇不对马嘴，想着她差不多青面獠牙、动画片里巫婆似得模样，再比照地瞅她的遗像——上面的笑容似乎有点儿谬误，瞅着瞅着似乎你又觉得能把她还原成一个差不多算作美女的女人，你记忆里的原始记录正褪色，轻轻地被复盖了，就像你用的橡皮图章，那些印象由于你勤快的翻弄，有点儿错位，你想为什么要翻弄这些捣乱脑袋呢，你厌恶地想把它扔进垃圾箱，你的耳朵却好使地长出了触角能把别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拉进来，粘过来，没完没了。
。cmfu。发布你的视线渐渐地从冷漠过度到了朦胧，像遭遇了一个柔道高手处理，逐个软化，内伤不轻，细心的人会发现你眼睛充填了血丝、被濡湿，你装做迷了眼睛，边揉边扰乱那个细心人的视线，希望她把目光移开，然而你仍就在花着大把的时间在想那个青面獠牙又还原成美女的人——梅艳丽，你不是要缕顺对她的认识；那你是为什么呢？死人都会笑话你的无聊又多情，没空感激你。你轻轻的小笑，自嘲一样想着那次与她的遭遇，怎么现在像个离谱的故事？
。cmfu。发布二、
。cmfu。发布那是说不好的一种表情，那样无望却又空洞地散在她的脸上，扬着手臂拦截路过的行人，那就是她——曾经的梅艳丽。
。cmfu。发布那是春天里的四月，空气里还流动着瑟瑟的嫩寒，你拣着道儿向坡上走着，你喜欢诗情画意的采撷路边的风景跟着走，飘进你鼻孔里的臭水沟味暂且不谈。远远得你看见了坡上那个女人——陈旧的手工编织毛裤，绿色的、上面是一件多少年不见了的鲜粉松懈得线衣，她的左侧就是你不想谈的臭水沟，这条沟没名，它旁边的道有名，是宽不过两辆车相向、兴山路的侧道。这条通道几乎被来往的车辆翻熟了，松软得中间隆起一条宽垄，恰好是轮子间的距离，要播上种子能长出鲜粉的花儿来，如果那样，两边住着的人就幸福了，就可以天天花间徜徉，谈唱小曲了，你想这些，你的脸上就春风得意，乐在其中。
。cmfu。发布深陷得车辙盛满了细细的尘土，一踩一朵灰雾，几天的小雨，又把它们搅拌得匀匀糊糊，像你喝过的黑芝麻糊，只不过闻着呕心，溅到裤管上更不用说，永恒的颜色，因为里面和着两边住户的油盐酱醋茶残渣，油星十足。
。cmfu。发布道儿是几乎没有插脚的地方，可总得有人走；正经的兴山大道正化得跟河似的，主要是两边找不到马胡芦，不是女人河，可能是横在那儿的男人河。你乱想着，狐疑前面那个邋遢女人在等谁？不知道她张望多久，内衣外穿的样子怎么看都别扭，尤其女人，从她身边过有点儿物伤其类的感觉，没面子。
。cmfu。发布那女人在缓缓地向前移动，如果不是走近点，看不清那女人在动，除了陈旧还带着肮脏的污渍，毛裤、线衣，没走近，你就能想到串出来什么味。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你站住了，你发现那女人在等你，在向你招手。嫌恶和些微的紧张让你迟疑、静静地观察她，看清了她一脸哀求的样子，你的心又空乏起来，拘紧地、不由一步步欲退又进。　
　　。cmfu。发布女人手捏着一块钱，冲你说：“帮我买两节电（石）池行吗？”女人舌头像蛇一样发出哧哧地声，也这样露在外面，收不回去，扭曲得脸五官不在正位上，完成这句话用了很大劲儿，复加下巴示意着离她不过五米远的道边小卖店，这时候那女人盯你眼神紧张而哀泣，那样隐忍着，你像被她施展了巫术，钉那一会儿，你盯着那女人的头发羊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