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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道是无缘-第3部分

小说: 道是无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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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置可否,只好报了楼号和单元门,连说谢谢。
进了楼门,听到身后车子轰然离去。
冲了热水澡,连瀛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却了无睡意,孟昭欧,这三个字突然清晰地跃入脑海,想起了泰富来的初遇,想起来酒会上远远的问候,想起来半夜小径有力的手臂,想起了风衣,连瀛跳起来,打开衣橱,从最里面取出那件风衣,光滑的质地上闪着暗咖啡色的温暖。今天晚上,他是否故意等在那里,只是因为看到她又穿了单薄的裙子。连瀛抱着风衣倒在了床上,为自己的想法害怕,她居然这样清楚地记着他们之间寥寥的几次眼神相对,握手触感,简单对话。她想起了他的眼神,透着冷冽,每次和他对视,总觉得冷意从脚底泛上来,不由打颤。然而他做的事情却让她那么温暖。自己曾经是那么不再信任别人,如今却对一个见过几面的男人有如斯感觉,连瀛闭了闭眼,记忆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四五岁男孩儿奶声奶气的“爸爸”。连瀛猛地坐了起来,对,他是结了婚的,还有孩子,而她究竟在想什么?匆匆把风衣塞到衣橱最里侧,“砰”地使劲关了门,像是关上了回忆的闸门一样。重新钻回被窝才发现身体已经冰凉。
这个夜注定是不能平静入眠的。

婚姻

孟昭欧坐在后座手支着头出神。大刘小心翼翼地问,您回……?后面没有声音,好长时间后,大刘听到孟昭欧低声说,嘉郡,又似乎自言自语,很久没见润儿了。
卢淑俪没有睡得踏实,听到大门响,吓了一跳,听着脚步声渐进,在隔壁的房门口停了下来,她起身出去,看到孟昭欧正在隔壁润儿的房间里弯了腰看小床上的孩子。听见响声,回头看是她,只说了一句,你还没睡。
手挽大衣,侧了身子从她身边经过,卢淑俪突然热气上涌,抱了孟昭欧的手臂,声音呜咽。孟昭欧有些不耐,拍着她的肩膀,带了房门,低声说,小心吵了润儿。卢淑俪突然抬头,低声叫到,你只知润儿吗,我是谁?孟昭欧敛了眼神,把她的手拂了下来,“你是润儿的妈”,转身进了走廊尽处的房间。他们俩已经分居5年了。
卢淑俪曾经想,也许是她太功利,太算计了,包括婚姻,包括孩子,若她坦诚一点,她和他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孟昭欧躺到床上,点了支烟,闭了眼睛。这段婚姻已经习惯了,当年老爷子指定了亲事,刚从国外回来的他,年轻得以为无所不能,拖了几年,以为双方都会松口,岂料一直配合他演戏的卢淑俪却来了个酒后乱性、暗结珠胎。孟昭欧从来不曾想到看似单纯无害的淑俪妹妹竟然有如此老道的一手,他仿佛觉得自己是个猴子,被人关起来耍还不自知。
婚礼是举行了,可婚姻却是名存实亡,只是孩子生下来后,毕竟是自己的,聪明可爱,渐渐得了孟昭欧的疼爱。因了润儿,孟昭欧一个月总有几天回嘉郡住,和卢淑俪演一对相敬如宾的慈父慈母。平日却只在城西的公寓里或是西郊的别墅。润儿小却敏感,对于爸爸妈妈的分居似乎知道却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是,见了孟昭欧就腻在身上。卢淑俪也曾想通过孩子留住他,却徒劳,他的好脾气只留给孩子。
润儿一岁多时生病,大半夜孟昭欧从机场赶回来,等孩子安稳睡了,回到次卧,发现卢淑俪穿了睡衣躺在床上,孟昭欧累极,无力生气,只是开了门看着卢淑俪,卢淑俪起来走到他面前,睡衣就滑了下来,月光照在一丝未着的身体上,闪着诡异的光,孟昭欧只觉得累,闭了眼睛,卢淑俪以为有转机,踮了脚双手抱了孟昭欧的脖子,却不料孟昭欧用力甩开她,低声说,若不是润儿真病了,我以为你又一次成功算计了我。卢淑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孟昭欧已经弯腰捡起了那件睡衣,天凉,你还是穿上吧。卢淑俪悔恨不已,她听说他在外面也有女人,一时心焦,自忖身材样貌未必差了,导了这场苦肉计,却不料孟昭欧视而不见。
回到主卧,卢淑俪哭了半夜,想这个卧室他从来就没进来过,她只是爱他,虽然他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见到他,她就信孟昭欧的未来不能没有她的存在。却不料25岁的孟昭欧却不想被婚姻套住,坦白地跟她说他不爱她,为了得到他,她陪他演戏,拖了2年,看他翅膀愈来愈硬,心思愈来愈淡,她只怕她没有更多机会,孤注一掷,居然成功了。可是,她也失去了孟昭欧的信任和可能的爱。
之后几年,孟昭欧也没把那些女人怎么样,看出来也未必上心,卢淑俪也就安稳地坐着孟太太的位子,不再动什么心计,料有润儿在,孟昭欧也不会怎样。由此,俩人各过各的日子。

番外 冬夜

孟昭欧又点了支烟。
对连瀛的注意实属偶然,泰富来的初见其实并无太多印象,只是她的朋友大呼小叫“连瀛,连瀛”,让他听成了“联姻”,本能地反感这个词,仔细看却是个清明秀丽的女孩子,及耳的短发,两侧头发在后面用红色的发卡卡住,额前的头发都梳了上去,露出美好的轮廓,眼睛微挑上去,不笑有点茫然出尘的意味,一笑却在纯净中有点微妙的娇媚风情。和他对了几次眼后,再不往包间看去。不想,约莫半年后,在银行的庆典上见到了她,见了他,微有诧异,他几乎可以猜得到她也想起了他。侧身走在前面引路,合体的职业装显得身材窈窕,神情有些绷,但笑容得体,头发略长,仍然两侧的头发梳至脑后别了发卡。
行长说庆典的整体策划是连瀛做的,让他不禁有点另眼看她,其实他所说的能文能武只是随口恭维而已,却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如此能干。从会客室出来后,他瞥了一眼连瀛,轮廓美好的脸苍白着,额头隐隐有细微的汗,手指绞着,眼睛有红色的血丝。进电梯的时候回身看了她一眼,他想,或许太累了吧。
他向行长点了连瀛,让她和唐秉沉合作,直觉上很放心。谈方案那天连瀛的装束不错,尤其是湖绿色的围巾,衬的她像一只秋玉兰。方案也不错,唐秉沉确实适合目前的岗位,尽管当初有人反对,但他适应得很好,也不枉他的苦心和栽培。
酒会很成功,企业与银行无非就是相互搭着发展,他借助银行的钱,银行借助他的利,生意上的事情他已经过早领略了。他本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尤其是喝酒,医生说他年纪轻轻就有脂肪肝的前兆,他苦笑,终日里应酬,没有恐怕是不可能的。
负责东正集团事务的客户经理黎志爽举了杯过来,笑吟吟地说孟总裁一定要赏脸,他已经喝了很多,行长就在身边,又是一个女孩子软语相求,他只好举杯,余光处见连瀛向这边看来,今天连瀛穿了浅蜜色西服裙,只拿了手机四处安排并不参与到酒宴上来。闲下来也只是靠了吧台静静站着,依旧是茫然出尘的表情。他向她举了举杯,她向他轻轻挥了挥手,像是他们之间的不可知的契约。
热闹过后,他独自踱了出来,花园小径中,冬夜寂寥的星空下,他却想着最近生意上的烦心事,对手这是一拳重击啊,若不是他早防着,大半资产就消失殆尽了。清脆而空洞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浅灰色身影娉婷而至,一只野猫让来人下了一跳,他本能地伸出了手,结果又让来人差点儿惊声尖叫。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衣着,委实冷得很,他把风衣递了过去,转身离开。第二日见连瀛穿了裤装,不觉莞尔。
再见连瀛已是春节将至,头发已经扎成了马尾,仍然是裙装,他不禁看看呵气成冰的天气,真有不怕冷的。音乐会结束后和银行领导寒暄几句各自上了车,半路却想起了连瀛,那个丫头估计又冻得够呛,说不出什么,让大刘换条道回剧场。车停在黑色的树影下,等了许久,见艺术家们上了一辆大车后,空落落的剧场走出了两个身影,远远的,他便认得其中一个是连瀛,裹着大衣。眼见最后一辆出租车走了,那个孤独的身影却并不急着赶路,只是徐徐地向这边走来,心里冒出句骂人的话,该死的,她就不觉得冷,走这样慢。大刘出去请了她上来。看她神情戒备,觉得好笑,大刘也是个凑趣儿的人,几句玩笑,气氛融洽,他觉得车里的暖风像极了春天。
原来她住的地方离自己的公寓这样近。
她开门下车时窜进来的冷风吹醒了他,大刘见他出神也没说话,只是试图问是否回近处的公寓,孟昭欧心里一凛,去城东吧,他的生活已是这样,没必要再乱上一次。

春节

熬到了,按惯例,年三十下午就可以回家了,连瀛不急,反正也不回家。超市里买了点吃的,在拥挤的办年货的人流中杀出一条血路回了家。妈妈打来了电话,知道她仍然不打算回来,只是叹气,嘱咐她在外面多注意身体,末了说了一句,你爸爸他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连瀛恻然,已经有四年了,自从父亲突然出现后,她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小时候,连瀛不大记得父亲,只知道他叫连文三,隐隐约约几岁时就消失在她们母女的视野里了。妈妈是学校的老师,每天辛苦地奔波在家与单位之间,却不忘给她无忧的童年和快乐的少年时代。妈妈没有隐瞒父亲的任何事情,只是说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数学相当厉害,是中学的数学老师。知识分子的贫寒让自负的人沉醉了赌博,他以为靠他对数学精深算法的了解就可以在赌博里暴富,给妻子温暖的生活。结果却是输得老婆生孩子的钱都没有了。连瀛短暂的出生并没有让连文三悔过自新,反而为了给女儿买好东西成了他的藉口,更加地不可理喻。连瀛两岁时,突然反省的连文三离家出走了,只对连瀛的母亲说了句,让你受苦了。
一别十七年,她的世界里本来不曾出现过的父亲突然在连瀛大学二年级暑假回家时端端地坐在饭桌旁喝粥,连瀛悲愤,苦了妈妈二十年的连文三居然轻易得到了妈妈的原谅,重新成了一家之主,连瀛无法接受。妈妈在小屋里握着她的手,哭了出来,阿瀛,你不懂感情,这么多年,是对他的思念支撑了过来的。连瀛的心轰然坍塌,原来如此,那么她呢,没有了连文三,难道妈妈都不要她了。连瀛哭着,你们的爱情就伟大,没人想我,我只是多余的!她指着连文三说,你当初抛弃了我,现在你回来了,又让妈妈抛弃了我。没人知道小时候的连瀛也渴望父亲的怀抱,可是没有,但她有妈妈,足够了,如今,妈妈也没有了。连妈妈哭着说不是那么回事儿,不是阿瀛你想的那样。可是连瀛却拎着刚拎进门的皮箱又跑了出去。这一去再没有回家,虽然后来觉得自己的举动对妈妈过分,想着妈妈的苦和好,又主动给家里打了电话,但是想到有个自称是父亲的陌生人,那个家却让连瀛再也生不出暖意。妈妈也没办法,十七年父女之间的裂痕真的太深了。
连瀛拒绝了苏蕊邀她到苏家过年的好意,平日里还可以,大年节里,人家合家团圆,她插在里面算什么。电视的声音很大,可她还觉得寂寞,凌晨12点的时候,爆竹声响彻了天,站在窗前看礼花在天空飘洒,又瞬间熄灭,只觉得心灰意懒。蹭了半天,爆竹声渐息,连瀛穿了衣服出了屋子。空气中尽是硫磺的味道,地上也尽是纸屑,出了小区沿着街道慢走,身边偶尔有情侣的身影经过。大家开心地和熟识不熟识的人互道过年好。这情形感染了连瀛,也主动对走过来的身影说过年好,那个身影却站住了,路灯下,印象里凌厉的眼神柔和了许多,只是露着疲惫,“孟总裁?”连瀛只觉得唐突,似乎不经意间勘破了别人的隐私。孟昭欧也觉得惊讶,“你也……出来散步?”两个人都谨慎地没有问及敏感的话题,为什么在团圆的夜里他或她却踟蹰独行。“一起喝杯咖啡吧,很冷的天。”“还有咖啡店?”“跟我来。”孟昭欧突然觉得快乐起来,提议说出来自己也觉得讶异,但连瀛却没反对,这个除夕很温暖。连瀛也讶异自己没有拒绝,可能寒冷的天会让人生出靠近温暖的想法。
街角处果然有一家咖啡馆还未打烊,连瀛居然从来不知道,店里也有其他人,当然并不多,连瀛选了靠壁炉的一隅,这个寒夜这样冷,只有不断地汲取可能的温暖。灯光下连瀛看到孟昭欧的头发粘了一小片爆竹的红色纸屑,样子很滑稽,忍不住笑了出来,孟昭欧有点纳闷,正好老板来送咖啡,也乐不可支,大约比较熟,直接帮孟昭欧取了下来,用异样的声调向连瀛说了声美丽的姑娘过年好。孟昭欧呷口咖啡,被连瀛诧异的表情逗乐了,“老董是个标准的ABC,从来没有过春节的概念,因此只有他的咖啡店才不会关门,圣诞节大好赚钱的机会却是雷打不动地关门度假。”“我说他的音调不像方言呢。”孟昭欧发现自己喜欢看眼前女孩子的微笑,纯净中带着微妙的娇媚风情。
“孟总裁的家也在附近吧?”
“那边的水香榭。”
两个人看着壁炉里的火,喝着各自的咖啡。咖啡与奶香的空气中漂浮着默契的沉默。
孟昭欧和连瀛缓缓往回走,小区的门口冲出来几个孩子,互相扔着闪光炮,一枚炮划着斜线向连瀛飞来,来不及叫,孟昭欧已伸手把连瀛搂在怀里转了身,炮仗在孟昭欧的身后炸了,一下子冲鼻子的硫磺味道。似乎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十几秒,同时松了手,连瀛心里叹了口气。
站定,挥手,再见,过年好。
孟昭欧转身离开,这个年真的很好。

心事

七天的假期转眼就要过去,苏蕊终于抽出了一天来闹连瀛。商场一家一家的转,只有苏蕊叽叽喳喳个不停,见连瀛心不在焉,终于受不了,让你回家你又不回,现在又一副蔫蔫的样子,四年了,就你能熬。
连瀛家里的事苏蕊知道,大二那年的夏天,苏蕊回学校办事却意外发现刚送走的连瀛又出现在校园里。苏蕊从小父疼母爱,唯一痛苦的事情就是早晨闹钟叫,听到连瀛的家庭变故都傻了,陪着连瀛呆了几天,确定没事才回家。看着连瀛彻底变得沉默,除了学习,什么都意兴阑珊。这么多年温柔可亲、懂事体贴,其实都是连瀛的面具而已。
连瀛知道自己怎么了,不回家固然让她不好受,但四年已经习惯了,可是这个除夕发生的却让她的心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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