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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秦城冷月:江青被捕后秘闻-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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彪的路,同样是这个下场。”

她当然没想到,毛泽东逝世不到一个月,自己就被华国锋逮捕,送进了囚笼,真应了张春桥所说的那句“身后不利”的话。当时她还幻想这只是暂时的局面,目前看来这种盼望很可能要破灭了。特别是邓小平让华国锋解放出来后,这只“归山虎”,几乎得到了全国上下曾在各个运动中受过批、挨过斗的所有被打倒的那股势力的拥护和支持,形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

这种后果,可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江青有时想起这件事,就归咎于此。尽管她自己也不是那么相信这一点,但是闲极无聊的时候,这种念头不住地浮现出来。迷信也好,唯心论也罢,反正事实就是如此。一位哲人说过:“神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不必强求。”江青也只好作罢。

她记得毛泽东刚刚和她结婚的时候,就对她说:“我们俩,今后谁也不要离开谁,永远在一起,白头到老了。我和开慧、子珍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我当时就觉得我们不会永远的,只是暂时的夫妻。自从和你认识后,我就感觉到我无论是现在还是今后,都离不开你了。”她当时多少有点撒娇地让毛泽东发誓,毛泽东果然当着她的面发了誓。

这一切,恍惚还在眼前。

一九四三年底,延安评剧院排演了一出新编历史剧《逼上梁山》。还没上演,胡乔木就对剧团说:“历史上恐怕没有这回事吧,这出戏起码是反历史主义的,还是不要演。传出去,好像延安再没人才了,连戏也是胡编乱造的。”彭真看了排练,也说:“我同意胡乔木和齐燕铭同志的意见,这出戏还是不演为好。因为不符合真实情况。京剧就得反映历史,话剧可以反映现实。《逼上梁山》历史不历史,现实不现实,算什么东西!”

这出戏的编剧找到江青,反映了这个情况,江青很关心这件事,马上去剧院看了戏。她很高兴地说:“这出戏的主题非常好,是反映农民革命的,我们革命都是反动派逼出来的。但是,剧本显得粗糙,不集中。我来帮你们修改一下吧。”

江青把剧本拿回来后,作了许多的修改,然后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果然像江青所说,对这个戏的主题很感兴趣,不但看了剧本,而且也动手修改了剧本。延安评剧院根据新的剧本重新作了排演,彭真、胡乔木等人看了还是不同意演。毛泽东火了,说:“他们懂得个屁!舞台的真实和历史的真实是两回事情。如果演戏变成了演历史,我看就没有多少人愿意看戏了。能够把两者结合起来当然好,不能结合也可以编戏,只要符合生活的逻辑就行。”

毛泽东看了延安评剧院的《逼上梁山》后,于一九四四年四月九日深夜亲自给他们写了一封信,让江青整整齐齐抄出来,交给剧院的领导和编剧等人。

毛泽东写道:“看了你们的戏,你们作了很好的工作,我向你们致谢,并请代向演员同志们致谢!历史是人民创造的,但在旧戏舞台上,在一切离开人民的旧文学旧艺术上,人民却成了渣滓,由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统治着舞台,这种历史的颠倒,现在由你们再颠倒过来,恢复了历史的面目,从此旧剧开了新生面。所以值得庆贺。你们这个开端将是旧剧革命的划时代的开端,我想到这一点就十分高兴,希望你们多编多演,蔚成风气,推向全国去!”

江青对毛泽东的这封信的内容是当成一件大事来对待的,她不容任何人对毛泽东的指示或思想有任何的违背或不同的表示,因而引发了许许多多的所谓反党反毛泽东思想的事件。

就以《逼上梁山》为例,她在文化大革命中接见样板戏剧团的时候,多次说:“大家应当反复学习毛主席给延安平剧院的信,这封信实际上指明了戏剧革命的方向,是一个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光辉文件。但是,自从毛主席发出关于《逼上梁山》的指示后,围绕着这个剧目,一直进行着两个阶级、两条道路、两个司令部之间的斗争。周扬、胡乔木、齐燕铭等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有计划、有步骤地企图扼杀《逼上梁山》。他们始则篡改毛主席亲自审阅的剧本;继而封锁毛主席的指示,攻击毛主席的指示;然后打击、迫害《逼上梁山》的执笔人;又借批判‘反历史主义’来破坏《逼上梁山》的名声;他们还一再要在剧目中把‘逼上梁山’砍掉;最后还发展到策划公开批判《逼上梁山》,说这出戏是‘漏网之鱼’。他们这样干,就是为了反对毛主席的革命文艺路线,就是为了扼杀戏剧改革运动,就是为了让帝王将相、才子佳人,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们霸占我们的戏剧舞台,就是为了复辟资本主义而造舆论。”

一位历史的观察家对此说:“本来是一件小事,放在复杂的政治斗争中,就变成了整倒对手的武器,这就是中国文化大革命的一场悲剧。”江青听到汇报后,不屑一顾地说:“他们说的是屁话,根本不懂得这场文化大革命的意义和实质。本来已经分清的是非,让有些人随着把那批老人解放出来,又搞糊涂了。解放干部并不是说我们错了,而是让他们在实践中继续改正错误,给他们一条出路。现在搞成了这个样子,究竟谁应该负这个责?”

当时,没有任何人回答她提出的这个问题。现在,该由她自己来思考这些事情了。

一次,江青当着监管人员的面,打开《毛泽东选集》的封面,对着毛泽东的相片说:“现在没有多少人执行你的指示了,只有我还和你在一起,我永远是和你在一起的。历史真会和人开玩笑,当年的成千成万的人都像在演戏一样,什么‘三忠于’、‘四无限’,一个都不见了。只有我是始终如一的。这是革命的气节,我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动摇。”

在和专案组打交道的时候,江青提起了战争年代的往事,总是滔滔不绝,收不住尾:

“你们不是说中央文革小组在迫害彭德怀吗?我可以告诉你们,彭德怀的问题早在抗日战争之前就开始批判他了。一九四五年党的‘七大’之前,中央召开了华北工作会议,由刘少奇主持,集中力量批评和解决彭德怀在华北工作期间所犯的错误。彭德怀对此是怀恨在心的,直到一九五九年的庐山会议上,他还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在延安骂了我四十天娘,我骂你们十五天还不行吗?’这说明他的目的是不纯的,是要报复的。延安整风以后,中央决定不让彭德怀再回前线工作,但是还让他当党中央军委参谋长,他对党中央的决定同样是不满的,对工作消极怠工。有一次人们说他吃胖了,他说:‘坐在延安,像猪一样地吃,怎么能不胖!’实际上,他是在含沙射影地骂人。他决不是在骂他自己。”

“你不要讲那么多题外的话,还是围绕着文化大革命的主体讲一讲你的问题和错误,难道你就一点错误也没有吗?我们听了还是这么多的话,就是听不到你作一点点的自我批评。”

“现在还不是我作自我批评的时候。”江青说:“假如我是在政治局会议上,我可能会作自我批评,假如我还没有被捕,我也可能会作自我批评。或者说,你们还是在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我还会作自我批评。今天,这一切都不存在了。你们已经把我当作敌人来看待,我同样认为华国锋等人已经站在了敌人的立场上去了,我再作自我批评,已经是多余的了。我除了为真理辩护,为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辩护,再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你难道不知道党的政策是批判从严,处理从宽吗?”

江青冷笑一声:“那是毛主席的政策,也只有毛主席会有那样的度量和勇气。你这个小人物不明事理,太书生气十足。你可以去问问老华、老邓,他们敢这样吗?他们把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同志一个不剩地统统打下去,哪里还有什么‘批判从严,处理从宽’这一说。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你替他们吹牛,他们可不会听你的半句。他们从宽的是他们所包庇的那伙叛徒、特务和死不改悔的走资派。请原谅我继续使用这样的语言。因为这都是毛主席的东西,我当然要用。”

“你是不是就不考虑你出去继续工作了?”

江青吃惊地说:“我不知道是他们在骗你,还是你在欺骗我。我可是绝对不会上这种当的。可以说,他们的路线不改变,或者政局不发生变化,他们是绝对不会放我出去的。其道理很简单,他们害怕我,害怕真理,害怕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害怕毛泽东思想的威力。你们所说的这些话,我是一个字都不相信的。但这并不等于说,我对生活会失去信心,不,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要和他们坚决斗争。我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动摇。如果你们还想实践你们在文化大革命中所说过的话,我只希望你们跟邓小平捎句话,让他像毛主席对待他那样来对待我就行了。谢谢,我已经累了,该休息了。”

回到监所,江青并没有休息,今天她可是一点都不累,她的整个神经都处在高度的兴奋之中。审讯员在她临走的时候,送给她一份材料,建议她仔细地看一看。

在这里,最大的贫乏就是看不到各种材料和文件,以致她很难准确地判断国内国际的形势。唯一的信息来源就是那份很不及时、时有时无的《人民日报》。而这样的报纸,她自己很清楚,那是很不那么准确的,除了对自己有利的消息外,其余的都要加以限制和封锁。而她偏偏是对限制和封锁的那些东西还感兴趣,千篇一律的文字她是根本不看的。不过在这里,这些东西也不是及时的,所以这些也显得宝贵了。

那份材料是八十五岁的梁漱溟于一九七八年二月十五日,在政协会议上的发言。他的发言,字字句句如一连串的电火和炸雷,以致江青几乎是一口气看完的:

“……我的经验是,宪法在中国,常常是一纸空文,治理国家主要靠人治,而不是法制。在旧中国,蒋介石就只靠人治,一切问题由他一个人主宰。进了新中国,情况发生了变化,按说有了人民的宪法,应该搞法制了吧。毛泽东后来变换了一个形式,主要也是靠人治。我的说法是有根据的。是不是新中国成立二十年来,其宪法已成为最高权威,人人都遵守宪法呢?回答是否定的。就说大家所诉说的文革十年吧,毛主席为了解决刘少奇的问题,写了《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如果按党章,刘少奇是中共中央第二把手,必须召开党的代表大会才能解决问题;如果按照宪法,刘少奇是国家主席,必须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来解决。毛主席没有这样做……

“时至今日,我想认真而严肃地指出的是,中国历史发展到今天,人治的办法已经走到了尽头。像毛主席这样具有崇高威望因而也是最有本钱搞人治的人,现在没有了。今后,也不会很快有,也许永远不会有。在未来中国,即使有人想搞人治,也不会那么容易,困难将会大得多……兴许还会有人有意无意地搞人治,但我可以断言:这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胡同。毛主席晚年的悲剧,难道还不足使后来的中国政治家们清醒、再清醒吗?”

江青对梁漱溟的印象不深,但是毛泽东对他的评价她是知道的:

“梁先生自称是‘有骨气的人’,香港的反动报纸也说梁先生是大陆上‘最有骨气的人’,台湾的广播也对你大捧。你究竟有没有‘骨气’?如果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人,那就把你的历史,过去怎样反共反人民,怎样用笔杆子杀人,跟韩复榘、张东荪、陈立夫、张群究竟是什么关系,向人家交待清楚嘛。他们都是你的亲密朋友,我就没有这么多朋友。他们都那样高兴你,骂我是‘土匪’,称你是先生!我就怀疑,你这个人是哪一党哪一派!”毛泽东狠狠地挖苦他说,“梁漱溟反动透顶,他就是不承认,他说他美得很。你梁漱溟的功在哪里?你一生一世对人民有什么功?一丝也没有,一毫也没有。而你却把自己描写成了不起的天下第一美人,比西施还美,比王昭君还美,还比得上杨贵妃。果然这样美吗?不见得。我同他比较熟,没有一次见面我不批评他的错误思想。我曾当面向他说过,我是从不相信你那一套的……”

现在,这个人也出来了,都出来了。所有毛泽东反对过的人统统出来了,就是坚决拥护毛泽东的人出不来,岂但出不来,简直是要斩草除根,一网打尽。

这就是当前的事实。江青这样恶狠狠地想道。“都是一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就在临她被捕的一个星期前,她对着华国锋骂道。当时,华国锋还说:“你这话,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眼前的这些,究竟又刺痛了谁的心呢?江青几次提出要见华国锋和汪东兴,他们就是不敢来见她,这只能用心虚来解释。江青这样想。

江青又想起了一九四五年的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的那些日子里……

“江青呵,到了开党的七大的时候,你也要做工作,一定要保证王明、博古、李立三和王稼祥这些人选入中央委员会。如果他们落选了,这个会就是一个失败的会,分裂的会,很不成功的会。”毛泽东和她讲这番话的时候,神态是很严肃且十分庄重的,一点都没有往常那种幽默和风趣。

江青说:“别人,我估计问题不大,王明可就不敢肯定了。他的对立面很多,而且一直是反对你的。相当多数的同志都知道这一点,让他们选择的话,没有多少人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毛泽东微微笑道:“历史上反对我的人很多,如果都不选,就没有多少人了。有人盼望的就是我来个一言堂或者是一人党,这是不得人心的做法。王明过去反对我,但是他的影响很大,这样的人在我们党内,利多害少。再说,反对我的人中,他们的意见也不统一,进来可以听听多种意见,这样好处大得很那。王明这种人留在党内也造不起反来,蒋介石来可就不一样了。”

江青聪明得很,马上就理解了毛泽东的意图。

四月二十三日,中共“七大”在延安中央大礼堂举行隆重的开幕式。这毕竟是毛泽东加入中共以来第一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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