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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佳人相见一千年-第9部分

小说: 佳人相见一千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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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杭州的冬天没有家乡那么冷,可是,湖水的温度也并不那么乐观。一钻入水中,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不可以,不可以回头!咬着牙,忍着刺骨的寒意向湖水更深处游去,老虔婆的叫骂声越来越模糊。
    游了好一会儿,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手脚也越来越僵硬,可是湖岸却在目力根本不能及的地方。
    难道,我真的要死在冰冷的湖水中吗?莫惜啊莫惜,真是可笑啊,你自以为能逃出魔掌,却送了小命。不过,死了又怎么样呢?在这个世界上,你本来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死了就死了吧!死在这西湖之中也是一种诗意啊!虽然,也许,尸体会很难看……
    意识逐渐模糊,手脚还在机械的划动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晰的水波声,意识略微被震醒,是一条船划了过来!
    “救命!救命!”莫惜拼着最后一丝力量拼命的向那条船划去。只要能活着,没有谁想死啊!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还欠玉衡子,我不要带着一笔未了的债离开人世,我不要亏欠任何人……
    ———————————————————————————————————————
    (此船为苏轼合家游玩之船,苏轼于熙宁四年,即1071年十一月下旬到达杭州,官任杭州通判,即副市长。) 
                  初遇苏东坡 (1)
    好暖和,意识清醒过来,莫惜第一个感觉便是一种春日融融的暖意,舒服得只是不愿睁开眼。昨夜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撑坐起,一如既往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两手却是酸痛得张不开。
    “小妹妹,你醒了?”耳边一个清脆的童音想起,莫惜大吃一惊,睁开迷糊的双眼,才发现眼前正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他身上穿着的,明明是古装!难道,记忆中的一切都不是梦?!
    “这是哪儿?”头脑中迅速回忆起最后的情景,自己游到那条船旁,便没了力气,冻昏了过去。
    “这是我家啊!”小男孩笑道,又道:“昨天我们全家去西湖夜游,听到你的呼救声,看到你在船边,就把你救了回来。”
    小男孩说话的间隙,莫惜迅速扫描着四周的环境,满满一大书架的书,宽大的书桌,笔墨纸砚到处都是,四壁悬挂着条幅书画,看来,这是一间书房。而且,看那书画,用笔不凡,都似出自名家之手,这里的主人看来是非富即贵。这是不是命中遇贵人呢?
    “那是我父亲画的画。”见莫惜打量着对面的字画,小男孩骄傲笑道。
    原来主人还是个文人雅士,而且画工不错。心里忖度着,正想询问一下这个“小弟弟”他家里的情况,门外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子瞻,本来今日接风筵席想请霓裳舞馆的玉衡子来吹箫助兴,不巧他得了急症,所以没请到。这玉衡子的洞箫之音真是飘逸出尘、犹如天籁,下次一定让你欣赏一下……”
    玉衡子,得了急症?莫惜闻言之下,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玉衡子出事了,妈妈肯定把他关到那个所谓的“黑房子”里了!
    掀开被窝,床下却没有鞋子,顾不了许多,赤脚便跑了出去。开门,一头撞到一个人怀里,“哎哟”一声,说了声“对不起”,看也未看,便向院外跑去。
    身上只穿着单衣,阴冷的空气直灌衣领,脚下坚硬冰冷的土地毫不留情的扎着赤裸的脚板,莫惜却根本无法顾及,脑中只是悬浮着玉衡子说道“黑房子”时的恐惧的神情。
    不可以,不可以让他代我受过!昨天晚上我为什么要跑?为什么不留下来?莫惜,你好自私,你好自私,你是天下最自私的人!
    “真是不好意思,请回去回您家大人,等雪见嗓子好了,一定亲自登门谢罪。”霓裳舞馆的大厅里,妈妈正在跟一个仆人打扮的中年人笑说着话,看到突然冲进来的莫惜,脸色一下僵住。
    “筵席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了,我可不管,雪见小姐不可以唱,你帮我请一个可以唱的。不然你叫我回去怎么跟大人交差?”那中年人丝毫不理会妈妈的赔笑。
    “我可以唱。”莫惜连忙踏上前朗声道。
    “绿鬟,你搅和什么?!”妈妈怒喝道,一脸威胁之意。
    “如果我砸了场子,任凭妈妈处置,如果我善了此事,请妈妈放过玉衡子。”莫惜平静道。
    “我霓裳舞馆的名声岂能是让你这个臭丫头随便做赌注的?!”妈妈冷笑。
    “云微天淡清风半夜鸣蝉
    花落流水浅明月照松间
    世外桃花源听蛙声一片
    稻香飘十里北斗指南天
    ……”事实胜于雄辩,莫惜不与她争辩,开口便唱。经过半年的音律训练,她对轻重起伏的掌握有了很大进步,也认识到自己以前唱歌的许多走调之处,再加上自己每天早上吊嗓子训练假音,自信虽然还比不上雪见姑娘,却也差不到哪儿去。何况,她还有与众不同令人耳目一新的曲子为压轴戏。
    “好,就让这小姑娘去唱吧!”一曲未了,那中年人喜上眉梢,笑道。
    “这小丫头就是会逞嘴皮子,这万一要是砸了场,惹张大人不高兴,那我可担当不起。”妈妈不敢压赌注,忙陪笑道。
    “不用你担当,我自会担当。”中年人却道,一脸的狡狯,看来也是一个风险投资家。
    “还愣在那儿干什么!算你走运,快进去换身衣服!”妈妈冷笑,指着一个丫头,叫她带莫惜进去换衣服。
    一抬脚,却是一股钻心的痛直蔓延开来,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脚下一滩鲜血。
    “跟着我走,不要到处乱看。”马车在一家大宅前停下,中年人说着,便当先下车。
    脚一踏到地上,便是一阵钻心的痛。换衣服的时候将双脚洗净才发现脚上满是划伤的痕迹,时间紧迫,只是用药水稍稍处理了一下,包扎上了白布就跟来了。中年人丝毫没有向后看,莫惜只得一步不落的跟着,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疼不可抑,只是泪光点点,却不能哭出声。
    “怎么是个小丫头?!雪见小姐呢?”中年人将莫惜领到一间房中,莫惜低头行礼,还没完,便听到上方一声怒斥。
    “回禀大人,雪见姑娘昨日偶感风寒,嗓子不好,所以不能成行。这位姑娘虽小,唱功却不错,而且曲子新奇,大人不妨先听一听再做判夺。”中年人恭敬回道。
    “臭婊子,装模作样,不就风寒吗?竟敢推辞本大人的邀请!你是怎么办事的?就是她不能起床也要给我架来!竟给我带回个小丫头来充数!”上方的张大人却是一阵怒斥,莫惜心底一阵怒骂,仗势欺人的恶狗!一听就知道是个胸无点墨粗俗不堪的恶官,这种人还是不要招惹为妙。
                  初遇苏东坡 (2)
    “回大人,这个小姑娘唱的曲子却是清奇,大人您不妨先听听。”中年人不由急了,又忙推莫惜道:“快把刚才那曲子唱给大人听啊!”
    莫惜心中忖度,这样的人不一定喜欢听那首轻淡出尘的《西江月》,还是来点“淫词艳曲”,投其所好吧!想毕,行了一礼,开口唱到:
    “西湖柳西湖柳
    为谁青青君知否
    花开堪折直需折
    与君且尽一杯酒”
    “好曲,好曲!”张大人听后果真眉开眼笑,直拊掌而叹。
    “多谢大人夸奖。”莫惜连忙又施礼道谢。教舞蹈最先教的便是待客的各种礼仪,她学了大半年,自然收放自如。
    “等会儿筵席,你就唱这支曲子吧!”张大人道。
    莫惜连忙应诺。
    “大人,苏大人和沈大人已经到了!”这是一仆人进来呈报,张大人便起身离去了。中年人又带我穿过庭院到了一间大厅的后房,便离去了。
    许久,房间都没有声响,莫惜的肚子却咕咕直叫起来,刚才看外边日头应该已是晌午了,她一早上绕西湖跑了半圈,还没吃饭,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刚才从大门进来时,看到桌子上摆满了糕点,此刻想到,更是抑制不住馋虫,不由自主的挪步出去探视。
    大门虽然开着,但目力所及的庭院里,似乎没有一个人影。莫惜忍着痛,飞快的跑过去,抓起桌上的糕点,刚抬起头,门口却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是一个冠服的青年,看起来二十七八的模样,看到她的模样,脸上一脸的惊诧。
    “我,我只是摆一下拼盘……”莫惜强装镇静,将手中的糕点放回,强笑道,不等他反应过来,立即逃一般退回后间。
    不过片刻,便听到外边熙熙攘攘的谈话声,莫惜却只是饿得晕头转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直到中年人走进来,推了推她,她才从晕晕乎乎中醒过来,随他走出。
    站到场中,抬起头,望着满满一桌子的人,莫惜心里不由噗通跳个不停,紧张得要死,毕竟这是第一次在很多人面前“表演”。强撑着笑容,提醒自己,深吸气,深吸气,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紧张的心理。
    “绿鬟小姐,快唱啊!”中年人在一旁急了,低声喊道,席上张大人的脸色也冷峻起来。
    莫惜,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玉衡子还等着你去救呢!你不可以失败!
    面对着大家会紧张,那就不要看他们!心里一个激灵,莫惜脚下挪步,款摆腰肢,翩跹起舞。脚下疼痛难忍,她只得点着脚尖放缓脚步。在脚尖点点起的一瞬,突然来了灵感,跳上一段《天鹅湖》!
    现实世界中因为歆慕那些舞蹈的优美,莫惜经常看一些舞蹈节目,尤其是《天鹅湖》的舞段,她还专门下载视频看了许多遍,虽然其中的动作记得不全,但足以以其新奇吸引着宋代的“文人雅士”。于是凭着脑海中的记忆,轻轻舞者,因为脚下受痛,每一步都十分缓慢,却更显得优美柔和。跳得渐入佳境,心里也平静下来,开口而唱:
    “西湖柳西湖柳/湖光山色长相守
    劝君携酒共斜阳/留得香痕满衣袖
    西湖柳西湖柳/一片青青君见否
    转眼春去冬又至/只有行人不回首
    西湖柳西湖柳/昨日青青今在否
    纵使长条似旧垂/可怜攀折他人手
    西湖柳西湖柳/为谁青青君知否
    花开堪折直需折/与君且尽一杯酒
    西湖柳西湖柳/湖光山色长相守
    劝君携酒共斜阳/留得香痕满衣袖”
    一曲终了,舞蹈也进入尾声,优雅的天鹅优雅的死去,静静躺于湖面。
    随着莫惜的歌舞完毕,整个大厅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静,根本没有她预想中的热烈的掌声。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我演砸了?这样的舞蹈和歌曲不符合这些人的口味?莫惜的心不由砰砰直跳,却不敢起身,只是汗水浸透了掌心。
    “劝君携酒共斜阳/留得香痕满衣袖。好词好词!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曲子唱得出自肺腑,情感交融,实为天籁!舞蹈优雅新奇,宛如白鹤翩跹,仙人翱翔,妙!”席中终于一人朗声一笑,拊掌拍了几下。莫惜微微抬头,正是刚才撞见她“做贼”的那个青年人。
    莫惜心底只是哑然失笑,什么出自肺腑,情感交融?她只是因为脚下疼痛、腹中空空才“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的,这些文人就是爱自作多情,真是无语。
    此言一出,满席喝彩。众人便觥筹交错你推我让起来。
    中年人示意莫惜退出,莫惜便起身欲退到后间。可是刚一起身,却是一阵天旋地转,只觉得眼前人影绰绰,身体越来越重,终于如铅下坠,人事不知。
    ———————————————————————————————————————
    (此为杭州监司张靓为苏轼置办的洗尘酒宴,沈大人为杭州知州沈立,沈立于熙宁五年七月离职,换陈襄为知州。) 
                  黑房子 (1)
    这是哪儿?怎么这么黑?难道是地狱?我死了吗?可是,腹中的饥饿感却是那么的真实。醒来的时候,莫惜眼前只有茫茫看不到底的黑暗,腹中却是饥肠辘辘,疼痛难忍。动弹了一下,全身一阵骨骼碎裂的剧痛。
    黑房子,难道这就是黑房子?心底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老虔婆!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莫惜鼓劲大喊。
    “惜儿,惜儿,你醒了!”耳边却传来一阵熟悉的欣喜的呼唤。
    “玉衡子,是你吗?你在哪儿?”莫惜丝毫看不到他的身形,不由四下乱摸着,终于摸到了一点衣角,攀延而上,玉衡子抓住了莫惜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惜儿,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跑回来?”玉衡子紧紧抱着莫惜,眼泪一滴滴的落到她的脖子上,冰凉冰凉的。
    “我想回来救你的。可是,我那么没用。”浑身又痛又饿,悲从中来,莫惜也不由哽咽了。
    “惜儿很能干的,是我没用,是我没用。”玉衡子安慰着却又是自责的大哭起来。
    “玉衡子,不可以,我们不可以哭!不能让那个老虔婆看笑话!”莫惜擦了眼泪,笑道。
    “惜儿,我们会死的。”玉衡子只是幽幽一声。
    “不会的,我们不会死的!”莫惜振奋一声,敞开喉咙向上大喊:“老虔婆!你在哪里,你给我出来!”
    可是只有四下回音激荡,没有半点回响。
    “惜儿,别喊了,妈妈不会放我们出去的。”玉衡子轻轻抱着莫惜,微微笑着:“我们会死的,可是,和惜儿死在一块,我一点也不害怕。”
    “不可以,玉衡子,我们不可以死!我不要让她得逞,不要让她看笑话!玉衡子,不许说丧气的话,你听到没有?”莫惜握着玉衡子的手,鼓气道。
    “好,我们不死。”玉衡子轻轻笑着,抚摸着莫惜的头发,声音是无限的怜惜和忧伤。
    安静下来,莫惜却又感觉到肚子饥饿的疼痛,不由问道:“玉衡子,你饿吗?”
    玉衡子闻言只是将莫惜搂得更紧,眼泪却又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脖子里。
    “玉衡子,你也很饿是不是?你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是不是那天晚上?”莫惜意识过来,问道。
    “我没事。”玉衡子轻轻道,却又哽咽起来:“惜儿,惜儿,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还要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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