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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雪莲之死 作者:九月树-第14部分

小说: 雪莲之死 作者:九月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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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学校住了单间,一个月难得回去一次。

罗大鹏是体育教师,地道的新疆土生土长汉子,父亲从小跟了人贩子走西口,四十岁才娶了个“洋缸子”(维族话泛指妇女同志,但在汉族人中习惯将维族妇女统称洋缸子),因而他的身体里有一半是维族血统。罗大鹏六年前本校高中毕业留了校,一米八零的个头,体格结实而强壮,一个优秀的蓝球中锋,刁羊能手;别看他四肢发达,魁伟潇洒,虽然称不上怎么英俊靓丽,但按东方男人的标准,走在街上绝对是一位极受姑娘们回头的伟丈夫。只是他性格有点内向,不善言辞,似乎隐隐含有一种淡淡的自卑感,因而,他至今未婚。

同事们一见梅兰回来,七嘴八舌全部的锋芒都对准了他而来:

“梅兰,今天的这场闹剧,参与导演的,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了?” 

“你们这样太不象话了吧?起码也该有一点教育工作者应有的责任和良心嘛!那些学生犯什么王法,让他们当众出丑不算,硬是将人家的衣裳裤子裙子还有大把的鞋子都糟塌掉了,简直和土匪一样!人家穿什么衣裳碍你们啥子事了嘛!你们到底想干啥?要知道有些学生家里买一件象样的衣服多不容易!”

“梅兰,我们以前还将你当成朋友,看不出来,你小子王八羔子除了人挺漂亮,野心也不小呵!”

“……”

沙岩等一帮等急了的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如同一顿劈头闷棍,没头没脑向梅兰泼水一般泄来。此时的梅兰,无从辩解,只好强忍着!

刘怀中此刻,却眯缝着一双老花眼,冲了梅兰上下打量着,他是想从梅兰的脸上寻找着什么,判断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说:

“真人不露相吧?小伙子,平时真的看不出来,一介文弱书生,你也有野心?……你为什么不坑声?惭愧了还是后悔了,说呀?”

“我来替他说吧!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那火是上了任才放的,目的是想给别人一个下马威,而这小子恐怕是一边放火一边上任呢!你到底图什么,为什么要同那些土霸王们打成一堆,为虎作伥!你良心哪儿去了,向我们交代呀?”是沙岩。

“……”

又开始新一轮炮轰了!梅兰的脑袋“嗡嗡”地响着,仍只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懵懵地看着大家。谁接着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见。他什么也不想说,说什么好呢?说毕业班高三(1)的语文刚开了个头,自己刚摸索出那么一点点儿道道,说换就被人家给换下来了?说团委会议没开,没有经过任何正常程序,自己就稀里胡涂白捡了个团委副书记的官儿?说开除几个学生的团籍,自己并不知道情况?说宋云芳能在马副校长最需要什么的时候给他什么,马屁精拍马屁可以拍在马屁股正中间,比如他最想喝茶的时候,她帮他端了茶?说马副校长最推崇的旧体诗词《大快人心事》?还是说那些衣裳裤子裙子最后全成星条旗?说那些鞋子成了风圈儿上了天?说那广场上一双双黑亮而冰冷的充满仇视和愤怒的眼睛?说这一切的一切全与自己没任何关系?说自己可能会看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一个美若天仙的小姑娘?

那姑娘,不,那个叫晋玉华的同学现在怎样了?她受那么大的委屈,她的裙子也被撕破了,只不过没有当场被勒令脱下来交上去烧掉,她回去如何向父母亲说?她太美了,也许正因为她太美,太出众,才遭到那么些忌妒的?自古红颜多薄命,她的命运将会如何呢?

房间里谁在说什么,他仍然没听。他只在想他今后如果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从今往后,他决定真要尽自己的全力保护晋玉华,保护这样一位容貌美若天仙,命运苦如黄连的女孩了……

 

 


正文 第四章(3)
(更新时间:2005…9…9 23:29:00  本章字数:2134)



才想着,一腔义薄云天的豪气,就山洪爆发般从胸底涌出了!

众人冷嘲热讽的话语像无数根梭标锋芒一般指向着他,责问者们等了半天,他只说了一句:“你们别烦了好不好?我要休息了。”他很孤独!不是全因为同伴们的误会,是因为这所学校中这么水火不兼容的两种对立,将来如何在这儿工作和生活下去?他想得太远了,最终什么也没说。

说什么!

“梅兰不是那样的人,你们多年的同窗好友,应该懂得他的。你就不要那么咄咄逼人了。”郭欣用她清亮的嗓音对沙岩说。

“是啊,我了解梅兰。尽管以前在大学时大家都没有来往,但这近两个月来的相处,大家也都不错,可谓无话不谈。此时无声胜有声,他不愿说,自有他的难处!你们大家不要再对他冷嘲热讽了。也许,他的经比谁的都难念哩,无缘无故就被从高三降到了高一,而且那还是个全校最烂的烂班,你看,他心里正难受呢!”是唐晶莹在说。

化学系毕业的申东风年龄比沙岩还大一岁,是个老好人一类的典型,就像他的专业一样,往往一种化学物质加进去,任何物质全被它化合了,从此有了质的改变。平时话虽不多,但大家认为他有很强的社交协调能力,任何场合,只要他在,总能一团和气,谁也不会翻脸。他笑着对沙岩说:

“你这个人哪,我说你是个猛张飞,你还不信。什么事都得先问问清楚才下结论嘛,光凭猜测和臆想度人怎么行?你是搞哲学的,就该懂得如何逻辑推理,梅兰是那样的人吗?他怎么会同那些领导们穿一条裤子,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我敢担保!”

沙岩说:“我不推理?那高音喇叭中那么大声喊他去,全东江县都听到了!为什么这次开会之事,会前对全校老师隐瞒得密不透风,事先一点儿迹象也没有?为什么提拔他的事突然在这样一个非同寻常的全校大会上宣布?他去校长室同那些家伙们密谈了半天,还不是征求他的意见,让他出谋划策吗?你也不想想,像今天这样一件在教育界前所未见的特大怪事,发生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做为一个稍有政治常识和道德良心的正义之士,都应该立即挺身而出予以制止。事发之前,他梅兰在那决策室里与他们一同研究密谋过,他即便不是主谋,也算同谋,算配角。我们如今只找他算帐!”

沙岩说到动情处,气呼呼地,稍停一停,接着又说:

“难怪你刚才和我在公墓那儿大谈什么领导水平和艺术问题,这就是你的领导水平和领导艺术?我警告你梅兰,你们的这种所谓的领导艺术,根本不是在强化什么政治教育,你这是在犯罪!犯罪懂吗?”

“若真是这样,那就太不象话了!这简直又是一场文化革命的批斗会嘛!”刘怀中老师听到这儿,突然义愤填膺起来,他对文革是最敏感也最深恶痛绝的了,“所不同的是,文化革命是学生斗老师,而这却是老师在整学生!人们的精力都花在这么个整来整去上,我们中国的事何时是个完啊?”

唐桂平说:“以前是迫害知识分子,现在居然发展到迫害学生,这还了得!他们都还是些娃娃,我们搞教育工作,难道就是这么搞?真是不务正业!”

“岂止是不务正业?”沙岩说,“根本就是在搞歪门邪道嘛,对待学生动辄让人大会亮相,那真还全都是一些小孩子,极要面子的,让人家以后还活不活了?”

郝花道:“这倒是真的,如若哪一个学生一时想不通,真要寻了短见,那麻烦就大了!”

“今天那个穿花连衣裙的小女生,只差一点就撞死在那儿了,多危险!”郭欣说。

“以前文化革命揪阶级敌人,不就是这一套?”唐晶莹说。

“不,文化大革命初期的正确提法应该是叫‘揪党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发展到后来,面就大了,不光是当权派,甚至连一些正直的知名人士,教师、医生,所有有一些社会影响的人物,全都被揪斗了……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刘怀中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他亲眼见过那种场面,受过那种非人的折磨,说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那一套不是早就有了结论了吗?十年动乱是‘四人帮’在乱党乱国,不是早就得到清算了啊。”郝花说。

“你们年轻人哪里知道那时候的事。文化大革命刚开始你们才多大,顶多上小学吧?如今,又来搞这一套,哼!我就不信,我们一定要去问问文教局,问问县教委,上边哪一级允许他们再这样搞下去?”

提到文化大革命,刘怀中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那深度近视眼在那玻璃杯底似的眼镜片后面胀鼓鼓地,好似就要暴裂开来。那里有一种骇人的寒光射出,虽隔着一层镜片,也堪以令人毛骨悚然。稍微停一停,他又接了喊道:

“这些土匪行径,我们是不能坐视不管了!星期一教职工大会上,一定要他们向大家讲讲清楚,这样对待学生,到底有何王法可言?”

“对!我赞成,一定要让他们讲清楚,至少让他们拿出上级文件来。否则,我们将如何向东江的父老乡亲交代,如何向学生家长们交代?”

沙岩附和着。他刚才一番激动,此时蹲在地上,双手捧了头,像是头脑发痛的样子。刘怀中见他这样,从怀中摸出一只包包,里面装了“么合烟”面,他熟练地将一张裁好的报纸片卷成一只小小喇叭筒,搓进去满满的一筒烟丝递给沙岩,让他稳定一下情绪。沙岩笨着手卷好了,点了猛吸一口,那是一种里面夹杂着烟叶和叶梗的独具风味的烟丝,极是浓烈呛人!沙岩顿时一连串地咳嗽起来。



 

 


正文 第四章(4)
(更新时间:2005…9…10 9:20:00  本章字数:2356)



刘怀中又一一向其他人递烟,没有人接,只有罗大鹏接了卷着抽。

罗大鹏一直只静静的坐在一边听着大家慷慨激昂的辞令,一言不发,此时,似乎将他满腔的话语和义愤全都用烟圈来表达了,只见他将那吸在嘴里的浓浓的烟雾,面朝着天,嘴唇就如同那金丝鲤鱼般一张一合,那烟就成一个个圆圆的圈儿跳出来。烟圈儿一个接着一个,如一个个精灵,不散,一直飘去老远,向着窗外逸去,技艺之高,令人叫绝!而刘怀中自己此时却一味只顾吸闷烟,他一口一口地猛烈吸着,那烟只从嘴里进,却不见从其它任何地方出来,全被他闷在肚腔的深处,在那儿翻腾激荡着!

在东江二中的所有教师中,刘怀中算是最为德高望重的了。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堪称是一个典型的中学教师,具备一个基层教育工作者应该具备的所有品格。他更具备一种一般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但又是做一个教师必备的品格,那就是对学生真正的爱。他上课和颜阅色,从不像别人那样铁板了脸装腔作势。他和申一鸣上课的方式,是完全相反的,但他的课堂纪律反而在全校是最好的。

十七年前文革刚开始,刘怀中老师因为他的不同寻常的出身和履历,曾受到过最为残酷的迫害!人们将他当成刘少奇的孝子贤孙,称他刘坏种,永不改悔的走资派,到处拉了他批斗游街。以后好久一段时间,他被贬到学校锅炉房里,成天面对那黑黑的煤炭和熊熊的烈焰反省着自己的罪过。那烈火烤炙着他的一颗赤诚的园丁之心。他自己一生只爱他的学生,可如今他只能面对着炉膛……他的心碎了,焦了……

老先生不甘寂寞,离开讲台的他私下辅导了一个小学民办教师学习英语。老先生性情耿直,爱激动,久不久有点儿牢骚。如此刚烈一个人,在那种时代任何时候都是危险的,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在接受下等公民甚至连公民都算不上的待遇中,一言一行都被别人纪录在案。刘老先生的再一次倒霉完全是情理中的事儿。那倒不是因为他自己的不慎,在运动中再次犯什么过错,而是因为他那劳改释放犯的历史污点,他躲避不掉一次比一次更为深入的汹涌的运动狂滔,是理所当然的了。那位一直勤勤恳恳跟他学习英语的小学民办教师,本质很好,对自己的老师钦慕有加,也非常尊重自己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从不因他的命途多舛而有丝毫的不恭,他甚至还常为他遭受到的非人磨难愤愤不平!可是,随着运动不断深入的需要,一些人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以给民办教师转公办的许诺为交换条件,屡次找那位小学民办教师了解情况,并且一再申明是为了帮助刘老师澄清一些事实,要为他平反的云云,企图从他那里打开缺口。涉世未深的小青年因此如实说了一些老先生和他说的家常话,没想到最后竟全都成了老先生所谓的“反动言论”!他们说他是如何如何恶毒仇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仇视社会主义。刘老先生很快就又一次倒了大霉!这一次他不是再往下贬,他已被贬到最底层,无法再贬,他立即被再一次抓起来,审查、拷问、批斗、游街、禁闭……他受尽了比劳改农场非人一千倍的折磨,身心遭受到极大的摧残!和大山一块儿长大的小学民办老师,哪里想到世事如此险恶?他听说了此事,急忙到处找人解释,找人搭救他的老师。可他换来的只是人们的讪笑,也有人背地里骂他伪君子,骂他不是人,出卖了人家刘老师,又要猫哭耗子,假惺惺的来充慈悲。他一气之下,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一个人拎着一个大帆布包包,悄悄走了,走进了深山老林,回到了生他养他的故乡……

老先生终于获得自由的时候,已是多年后。组织上找他谈,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还能有什么要求,人生的黄金时期过去了,只留下一颗破碎的赤子之心,仍然是对教育事业的挚爱。他只要回到他所钟爱的讲台就行!至于其他,一切都不想了,一切都不必提了!另有一个愿望,请组织上帮我尽快找到木桩儿,他是我教过的最有发展前途的学生。

木桩儿是那位民办老师的小名。人找来了,可是周围的人却为他捏着一把汗: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目的何在,他要报复吗?什么他是我教过的最有前途的学生,学生给你造成的损失,是这么多年光阴的浪费,是人生最辉煌的黄金年代的埋葬!还有更重要的,是在老先生被关押的当晚,他的风烛残年的老母亲在老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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