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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爱与乐的彼岸-第28部分

小说: 爱与乐的彼岸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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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心中渐渐浮现一个疑问:“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妈妈笑了笑,却忽然严肃地说:“我告诉你,不是要你同情我、同情书玲,而是想告诉你,真正的爱情是正直而且可贵的,但是它有很多种表达方式。 
“你爸爸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一句‘我爱你’,也从来也没有跟你们两姐妹说过这句话。我和他都知道,从小到大你一直觉得他喜欢书玲不喜欢你。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的爸爸不爱我、不爱你们,相反他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在心里,并且他一直在保护我、保护你们。尽管你以前不理解,但这就是你爸爸对于爱的表达方式。” 
“……”书璐感到眼眶有点热,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父亲是这么可爱、这么伟大。 
“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不同,有的会每天看着你的眼睛说‘我爱你’,有的只是看着你什么话都不说,有的甚至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可能有时候他(她)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是如何表达的,甚至于不会注意到他(她)想要表达的那个人究竟有没有感受到。” 
“……” 
“但是我希望,既然你已经结婚了,而且曾经发誓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永远爱你的丈夫,那么至少你要了解他的表达方式。你要看到他的本质,而不是表象。” 
这是书璐第一次,从母亲的口中得到关于婚姻的告诫。她们从来不是无话不谈的母女,但却是了解彼此的母女。书璐没有再说话,只是细细地体会着妈妈说的话,她想到了家修的固执、想到了他的倔强,同时亦想到他曾因为她的高兴而雀跃、也曾因为她的难过而失落。他为她做了很多事,有些让她快乐,有些让她愤怒,有些让她惊喜,有些让她无奈——可是,他为她做了他所能够做的一切,尽管他的方式让她不满,但这难道还不能表达他的爱吗? 
书璐忽然觉得,这个固执而倔强的老男人,原来也是如此可爱。 
他是否正为了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而绞尽脑汁,是否为了她的反抗而无可奈何?但他却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她,已经在心里悄悄地原谅了他,甚至发现自己比以前更爱他。想到这里,她不禁在心里偷笑,就让他再自我折磨几天吧。 
晚上,书玲和建设也来了,一家人气氛融洽地吃了一顿晚饭。书璐想,几十年后,她和家修,是否也是如此。他是不苟言笑的慈父,她是笑容可掬的严母,他们的孩子可能很乖,也可能很反叛,但他们终究是一家人,虽然各自默默吃着饭,心里却有一种强烈而温暖的归属感。 
吃过饭,她和书玲一起哄孩子睡觉,书玲看着孩子的眼神,让她想起小时候爸爸看着她们的眼神。 
她忽然不再纠结于父母究竟爱谁多一些,哦不,就算爱书玲多一些,他们也仍是爱自己的,而她和书玲亦同样爱他们。 
看着小外甥打了哈欠悄悄地入睡,书璐决定回家。大洋彼岸应该还是早晨,说不定家修在上班前发了邮件给她,那么她也要不咸不淡、不长不短地回他一封。 
她要告诉他每晚睡觉之前她都会检查门窗、煤气和水电,出门时她都记得转身锁门,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拴上保险;临睡时她把空调的出风口调在了吹不到脚的位置,并且每天坚持擦席子,今天早晨她甚至在电视机柜里成功地找到了一打创可贴;她没有在家做饭,也没有吃泡面,但她记得把吃剩下的易拉罐丢进垃圾袋。她还要告诉他—— 
那走音的天鹅湖的音乐忽然响起,这是她特意保留的铃声,蓝色的屏幕上显示电话是从爸妈家里打来的。 
“喂?” 
“书璐,”电话那头是妈妈的声音,隐隐有些着急,“刚才你爸看新闻说,纽约爆炸了。” 
“哦,外国好像经常发生爆炸,你不用为家修担心啦。”对于父母的担心,她觉得有点好笑。 
“你爸说是飞机撞大楼。” 
“啊?”书璐疑惑地想,该不会是在拍电影吧,“撞什么大楼?” 
“世贸大厦。” 
书璐感到浑身的血液就在那一刻凝结了,她抬手看表,但什么也看不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自己说:“你,你确定?就是双子塔?撞了哪一幢?” 
这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书玲和建设的叫声,她听到妈妈焦急的声音:“他们……他们叫你快打家修的手机。” 
书璐颤抖着按了挂断的按钮,然后打开电话簿,第一个就是家修的名字,她拨了过去,空荡荡的脑海中听到的是忙音,于是她重拨,再重拨。 
电话一直没有接通,书璐无意识地向家里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机发出一阵怪声,然后自动关机了。她绝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正站在家门口。 
她摸索着拿出钥匙,却怎么也插不进钥匙孔,最后她才发现是拿错了钥匙,她又继续找,花了很长时间才进了门。 
门内是一片寂静,她想象灯忽然亮了,然后家修出现在她面前,说:“我很想你,所以不顾一切地回来了。” 
那么她会尖叫着扑到他怀里,然后抱着他大哭,发誓说她以后一定听话,并且愿意马上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然而他没有,屋内还是一片黑暗,只看到沙发旁的茶几上录音电话的灯在闪烁。 
书璐向那台电话走去,这是家修买的,她从来没有用过,甚至不知道该按什么钮才能让它响起来。她打开台灯,胡乱地按了一个钮,磁带开始转动。 
她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很长时间内,只有叫喊声,没有人说话。然后,她听到家修沙哑地说: 
“喂?……”   
   
《爱与乐的彼岸》春十三少 ˇ十二(1)ˇ          
    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家修听到Jessie跟同事嘀咕:“Harry今天心情不好吗?” 
他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冷气开到最高,却还是觉得热。他把外套挂起来,好像第一次对于在八月底还要穿西装外套感到厌恶。 
他站到玻璃幕墙前面,喘了口气。Jessie说的没错,今天他心情不好,很不好。昨天晚上,他跟书璐狠狠地吵了一架,他才忽然发现,小丫头比他想象中更倔强。 
他很生气,她的怀疑、她的反抗,都让他愤怒。 
他在厨房的窗台前抽了几根烟才进去睡觉,她已经睡着了,口中念念有词,哦不,他想那应该叫做振振有词。 
他躺下没多久也睡着了,但是第二天早晨,当第一丝阳光照进来的时候他就醒了,他对光线很敏感,所以买房子的时候坚持选了午后才照得到阳光的房间。然后他起身铺好被子,穿上衣服就出来了。他到的很早,没想到楼下的咖啡店已经开门了,他想起同事说这家店的店员总是笑脸相迎,于是他快步走了进去。在这个气闷的早晨,他最需要的不就是一张笑脸吗?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可能是因为,他只要了一杯盐水。他却忽然笑了,是苦笑,但他至少觉得自己被拉回了现实的生活中。他拿出每天早晨都会买的财经日报,开始研究起来,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暂时忘却那个小丫头带给他的烦恼,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他发现效果不是那么明显。 
等差不多到了上班的时间,家修感到自己恍恍惚惚地向电梯走去,走进办公室之后才发现自己把报纸忘在了咖啡店,于是他打电话叫秘书再买一份,那小子竟然说上午要请假。 
他有点痛苦地按摩着头皮,这是多么糟糕的一天,他简直想大声喊。 
他耿耿于怀的不是她那幼稚的怀疑,而是她的反抗,这好像表明她已经没有耐心了。她没有耐心听他这个老男人的谆谆教诲,没有耐心沿着他安排的路走,会不会也没有耐心等到跟他一起变老的那一天?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很多问题没有答案,或者,没有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Hey!”Jessie忽然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好像在打量他,“这是你上次问我要的文件,我看你的秘书不在,就直接拿进来给你。” 
“放在桌上吧。谢谢。”家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Jessie又打量了几秒钟,然后转身走了。他几乎可以想象一分钟后,她站在同事们中间一脸八卦地说:“我想Harry一定是跟他老婆吵架了……” 
家修有点头疼,想找些药片,却没找到。他忽然痛恨起来,痛恨自己爱上那个倔强的小女孩,如果他再年轻五六岁,或许他们的距离会短一些。 
“我来了,”秘书忽然悠闲地走进来,“Jessie好像又在外面八卦了。” 
家修闭了闭眼睛,感到太阳穴像烧起来一般:“你不是说请假吗。” 
“哦……后来我找到一双可以穿的袜子,所以就来了。” 
“……”他发现自己不太了解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是如此让人琢磨不透,跟这个年轻的时代比起来,他变得格格不入。 
“对了,你要的报纸。”年轻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一份报纸放在他桌上。 
“谢谢。”他的头疼好像稍微好了一些,看起来他们也自有可爱之处。 
年轻人转身要出去,但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问他:“今天你……生病了?” 
“不……没有。”家修翻开报纸开始浏览各个版面的标题。 
“哦,那我出去了。” 
看上去真的那么明显吗?家修有点愤愤地想,他看上去竟如此不对劲,以致于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一个字也进不了他的脑海,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拿起桌上的电话拨起来。   
这天晚上,家修决定放弃加班,秘书用一种兴奋的口吻向他道别,他有点好笑地想,这或许是年轻人的另一个可爱的特征:容易满足。 
他回到家,小丫头还没有回来,他并不失望,反而庆幸自己有一个安静的思考空间。 
他成为了久违的书房的主人。 
自从结婚以后,这间书房又挤进了一张新的书桌,房间立刻变小了,不过他倒觉得,这就是书房该有的样子,原来太冷清了。他拿出绘画本,一页页地翻起来。 
对于他来说,人生的第二次挫败发生在高考前夕,他被检查出色弱,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患有这个病。这在他看来并不算是“病”,最多只能算是一个缺陷,但当时却几乎改变了他的人生,因为他最喜欢的大学专业拒绝招收一个“色弱”学生。于是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选择,并且在之后的四年中痛苦地坚持着自己的选择。当毕业分配来临的时候,他再一次因为这个缺陷失去了喜欢的工作,虽然最后他得到的那份也很令人羡慕,但他终究觉得挫败。 
这个时候,家臣鼓励他留学,帮助他联系了美国的学校,并且和大姐一起慷慨地资助他。他当然知道家臣是在试着“弥补”,尽管他早就忘记了那个高中时的自己,但他还是接受了家臣的帮助,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家臣才会自我原谅。 
在美国起初那段辛苦的日子,是画画让他找到了一种慰藉,他并不能完全分辨出某几种颜色的区别,但他却有一种直觉。他喜欢把所有的颜色都涂在画上,世界在他的眼中就是这么五彩缤纷,这成为了他简单生活的一个小小的寄托。 
结婚之后,他画得不多,因为他有了更重要的寄托。他拥有了一个家,每一个夜晚,当他捧着小说躺在书璐身边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更年轻也更容易满足。 
他坐在她的书桌前,几天前他曾因为寻找一把剪刀而打开这个抽屉,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放在他要找的那把剪刀下面。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想要打开那封信。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拆开看了,信是书璐的前男友写的,是一封告别信,他本该悄悄地把放回去,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他没有。 
因为他控制不住地把信捏成了一团,他的心里前所未有地烦躁。 
他曾在巴厘岛的几场见过那个男孩,当时他竭力保持镇定,甚至还让自己露出微笑,天知道他当时多想上去一拳打在那孩子的鼻梁上。不过幸运的是,他没有,他是理智的代名词。 
他想,她不应该再保留这样一封代表着过去的东西,这是一个隐形炸弹,总有一天会提醒她还有那样的过去,还有那样一个男人曾经愿意等待她。她还不成熟,她的那小小的脑袋中总是有这样或那样千奇百怪的想法,他有时会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对她思想的了解,这让他觉得不踏实。 
他想把这纸团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试图在他的抽屉里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却忽然翻出了自己高中时代的笔记本,他自己都忘记了还保留着它。 
他翻开笔记本,里面无非是一些日常记事,只是每一页上都有一个记号,有五角星、三角形以及叉。他回忆了一会儿,却怎么也记不起这些符号的意义。他忽然笑了,原来,记忆真的可以被抹去。许多当时看来刻骨铭心的事,许多年后竟然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他把纸团铺平,夹在笔记本里,然后放进书架的其中一个格子。他当时想,或许几年之后他又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人的一生,就在这记起与遗忘中度过,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昨晚当他回到家看到书璐呆呆地望着那抽屉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自己的愤怒要爆发了,然而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扔了。” 
他转过身时,捏着易拉罐的手有点用力。 
她并没有忘记,或许,还想趁他不在的时候再读一读那封信,那封该死的信…… 
这时,客厅里的钟摆忽然发出响亮的声音,十点了,他终于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他关上书房的灯,迅速坐到沙发上看起报纸来,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发呆。 
他屏住呼吸,书璐地走进来。然后,又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家修把头靠在自己那张厚实而柔软的老板椅的椅背上,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在美国读书的日子,那些日子里,他就常常自己在心里跟自己说话,最近的这几天,也是如此。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再一次拨给家臣。 
“哦,好吧,”家臣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迷茫,“等我睡醒了,你可以来找我,拜拜。” 
家修苦笑地看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把椅子转向玻璃墙,外面的天空好像有一点灰蒙蒙,小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按了按太阳穴,还是拿起桌上的资料,强迫自己看起来。 
当桌上的电子钟准时发出提醒的时候,家修简直是跳起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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