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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水蓝色婚纱-第3部分

小说: 水蓝色婚纱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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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者……因为好几天见不着正在休假中的她,所以他觉得浑身不自在,觉得竟然……有一点想念她?

    郭可安蓦然用力地甩头,甩掉脑中的这个荒谬想法,“唔,我太累了……”他自言自语着,将高壮的身子努力挤进棉被中,然后按灭了茶几上的橘子形台灯。

    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钟,他再度朝她的卧室木门望了一眼:这扇门里头的那个女人,也许是从来不会失眠的吧?她那样沉着冷静,有什么事情能够搅得她心神不宁?

    这样想着,他笑了笑,然后说服自己在这并不舒适的沙发上快速沉入梦乡。

    翌日清晨,六点整,林绘理被一“郭SIR?”她试探地叫了一声。然而,没人回答她,客厅里的音乐声仍然嘹亮震耳。

    她无奈地撇撇嘴,在床上又躺了五分钟;直到确定自己再也睡不着了,她披上衣服下床,踩着拖鞋来到门口。推开门,果然见到那个男人正好不舒服地歪躺在沙发上。他面前的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美丽女模特走T台的妖娆画面。

    听见开门的声音,郭可安回过头来,“早,MISSLAM。”脸上挂着粲然的微笑。

    “的确很早。”她点了下头,然后走到开放式厨房,准备为自己泡杯咖啡提神。让她感到略吃一惊的是,洁白的大理石料理台上居然摆着貌似很丰盛的早餐——吐司、煎蛋和热牛奶,还有切好的四片柳橙。

    她微微挑起眉:这一顿早餐,算是答谢她昨晚收留他过夜?

    “我饿了,就从你冰箱里拿了些食材。”正在看电视的郭可安解释道,眼睛一秒钟都不曾离开屏幕上衣着艳丽的美女,“当然,也顺便替你做了一份早餐。”

    真是自说自话的男人呀。她摇摇头,伸手抓过一片吐司放进嘴里——唔,味道居然还挺不错。

    这时,他又转过头来,“MISSLAM,吃早餐之前要刷牙。”然后对她露出一口白牙。

    她耸了耸肩,算是采纳他的建议,转身走进浴室。

    郭可安望着她的背影: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慵懒的她。短发蓬乱如鸡窝,丝绸睡衣的扣子还扣错了两颗。不过,她似乎并不在意在他面前展示出自己家居的一面。是她对什么事都不在乎,还是她单单不把他当男人、无所谓在他面前邋遢?

    直到她走进浴室好久,他还是盯着那扇门。浴室里传来流水的声音,他突然觉得有一点儿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刷完了牙、洗完了脸,林绘理又变回平日里那个面容白皙的美丽女人了。她换了一件米白色的长袖衬衫,又从洗衣篮里捡出一条比较干净的长裤套上身;然后她对着镜子,将深栗色短发整齐地梳到耳后。当梳子的细齿柔柔地刷过发丝的时候,她突然回想起郭可安昨晚说过的那句话:我们——结婚吧。

    神经病!她对着镜子无声地骂了一句。那个男人一向是无聊惯了的,她和他认识了八年,早已经摸透了他的性子。他说这种话,纯粹是再一次显示他的无聊罢了,她是不会跟他一般见识的。

    这样想着,她仍是把手伸向洗脸台,拿起那管平常没怎么用的樱桃红唇彩,在略显苍白的嘴唇上淡淡地刷了一层。

    化妆,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罢了,可不是特地装扮给某个人看的。

    然而,她走出浴室,立刻听到他在客厅里大吹口哨,“呜呼,美女。”

    受不了。她冲天花板翻了个白眼,走到沙发前与他并排而坐,“你在看什么?”

    “昨晚的时尚发表会重播,有很多美女模特养眼。”他低笑道,盯视着屏幕的眼光突然一闪,随即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呀,PUREWATER

    BLUE。”

    林绘理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个身穿水蓝色婚纱的美丽女子:她有一张鹅蛋形的脸,五官很细致,挑染过的长发泛着金子般的光彩。然而,更让人惊叹的是她身上的那件尤物——那样轻浅,又那样厚重,矛盾却迷人。

    “你也知道‘清水蓝’?”她问郭可安。

    “每个香港人都知道。”他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介绍道,“现在正在走台的这个女人名叫罗美君,今年24岁,中美混血儿。这两年她在亚洲时装界算是风头很劲的女模特了。”

    “看不出郭SIR你对时尚倒是挺了解的。”她啜了口杯中牛奶,道。

    “做我们警察这一行的,什么都要知道一点。”郭可安道,“这一次‘清水蓝婚纱’巡展到香港,她是第一个有幸穿上它的女人。”

    “她是婚纱的品牌代言人?”她挑了挑眉。

    “不仅如此,她还是船业大亨杨瑞祥的未婚妻。杨瑞祥花了八百万港元租下这件‘清水蓝’一个月。一个月后,罗美君将穿着这件婚纱和那老头在维多利亚港的一艘豪华游轮上举行婚礼。”

    “听你的口气似乎有点酸味。”她将杯中牛奶喝光,抓起一片柳橙开始往嘴里送。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郭可安身上的鲜黄色衬衫有些折皱——也许是因为睡了一夜的关系吧。领口的扣子敞开了三颗,露出结实的胸肌。她连忙别开眼光。

    “哪里,我只是觉得奇怪,似乎所有的美人最后都嫁了百万富翁。”郭可安撇撇嘴。

    “你嫉妒?”

    “我只是稍微有点儿心理不平衡罢了。”

    “哈。”她险些笑出来,“面容英俊的32岁高级督察,居然嫉妒起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人。”

    “嫉妒?说了我只是心理不太平衡罢了。”他摇摇头,突然神色一凛,笑容浮上嘴角,“你觉得我很英俊?”

    “我有这么说过吗?”她扬眉,假装健忘。

    “你有。”

    “我没有。”

    “你一定有,我听见了。”他盯着她不放。

    “好吧,就算我有。”她举起手做投降状,放弃和他再进行这种孩子气的争论,“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郭SIR,这话题很没营养。”

    他听了她的话,果然很乖地不再争辩,把眼光调回电视屏幕。然而他的嘴角却一直保持着那个淡淡上翘的笑弧。看样子,有人说他英俊,他很洋洋自得。

    这个男人已经32岁了,升上高级督察也有将近三年的时间;然而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多么幼稚啊,简直像个傻乎乎的小孩子。林绘理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这样想道。

    她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当时的他和昨天的于颖星一样是个新进警员,因为开枪打死一名嫌犯而感到心理抑郁。出事的那天,他来到她的办公室,静坐在她面前,半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

    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毫无经验的新手而已。见他这么不合作,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讷讷地向他提出:“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于是两人结伴逃出警局,爬到一座高高的干净的河堤上去吹风。在上楼梯的时候,她那8厘米高的高跟鞋害得她不小心在他面前跌了个狗吃屎;而在那令人尴尬的时刻,他竟然可恶地“忘记”扶她,并且站在原地不可遏止地大笑了起来。

    从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不管这个男人表面上再怎么装得像个酷哥,他骨子里仍然是个淘气而又恶劣的小男孩。之后八年的相处证明,她的第一眼直觉——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很矛盾的一个男人。可以很冷酷,也可以很无聊。好在他是个不多见的帅哥,所以他的冷酷和无聊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被那些迷恋他崇拜他的女人们原谅。

    自然而然地,她又想起了于颖星。于颖星其实并不是个另类,这些年里,每一个曾经跟随郭可安办案的女警都很喜欢他,她们之中有些把他当大哥看、有些把他当偶像、有些甚至竭力邀请他上床。

    不过在男女关系这一方面,郭可安的表现可以说是比较迟钝的。曾经不止一次,她看见他用一脸驽钝而无辜的表情拒绝那些女人们的示好;相识的这些年里,她甚至没有见他交过一个固定的女朋友。

    很奇怪的家伙,长着一张帅脸,却偏不肯物尽其用地谈恋爱。记忆中,他似乎总是忙于工作;工作之余,他惟一的乐趣就是和她斗嘴——比如刚才那样。

    想到这里,林绘理忍不住笑了。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应该被称为是某种“孽缘”吧?所以她才会不问一句原因地就收留他在她家里过夜;所以她才会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求婚”而面不改色;所以她才会认识了他这么久……却从来没有爱上过他。

    她……没有爱上他。林绘理在心底这样念着,抚了抚短发,突然觉得胸口有一丝燥热。

    正在这个时候,郭可安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接起,“喂?”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郭可安听着听着,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最后,他皱着眉,声音很低沉地答应了一声:“是,我马上到。”

    “怎么了?”见他收线,林绘理连忙问道。

    “就在今天凌晨,罗美君被人发现死在丽豪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罗美君?林绘理惊讶地微张了嘴,急忙转头去看电视屏幕:那里面正在重播昨晚的时尚发表会,T台上那个窈窕而性感的混血美女还是活生生的;然而,仅仅过了几个小时——这样美丽的躯体就已经失去了体温。

    “怎么会这样?”她小声地喃喃道。

    “法医检测的初步结果是自杀。”郭可安神情严肃地道。说着站起身来,将警员证别到衬衫上,然后拍了拍她,“MISSLAM,我们走。”

    “我们?”她是否要提醒他她此刻正在休假?

    然而,看了他凝重的神色一眼,她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只是迅速取过了一旁衣架上的外套勾在臂弯中,“我们走吧。”

    两人一刻也不耽搁地驱车赶往丽豪酒店。

    罗美君生前入住的房间在1209室。等电梯的时候,林绘理忍不住小声地问郭可安:“你真认为这次的事件是自杀?”

    郭可安耸了耸肩,给了她一个浅笑,却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

    电梯到达预定的楼层,两人刚跨出铁门,就看到出事的房间门口被警察用胶带封了起来,几名师兄正在忙着疏散围观人群和记者。有一名身穿灰色风衣的高大男子背对着他们,正在打手机。

    郭可安走上前去,叫了一声:“钟SIR。”

    穿风衣的男子挂断行动电话,转过头来。他生了一张英俊而白皙的面孔,鼻梁上架着银框眼镜,显得非常斯文。他是刑事侦讯科的科长钟讯,郭可安的顶头上司。

    “可安,你来了。绘理,你也来了。”钟讯看见林绘理,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辛苦你了,正在休假还要赶来。”

    “没关系的,分内事。”林绘理微笑了一下,然而那笑容僵硬地停在了嘴角,并没有人察觉。

    “情况怎么样?”郭可安问道。

    “据说死者是割腕自杀的,死前曾吞服过大量的安眠药,看来是求死心切。”钟讯回答。

    “她为什么要寻死?我知道她最近事业很成功,而且,她就快要嫁入豪门了。”林绘理提出质疑。的确,很少有女人会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她的未婚夫——就是那个船业大亨杨瑞祥——他和离婚妻子的财产官司打了快四年,仍然处在胶着状态;也有证据说苏丽仪——就是前任的杨夫人曾经派一些小混混骚扰过她,还威胁说要泼她硫酸。”另一位探员翻着手上的记录本介绍道。

    “所以她吓得自杀?”郭可安表示怀疑地挑了挑眉,接着转过头请示钟讯,“我可以看一下现场吗?”

    “可以。”钟讯点头。然而,就在林绘理要跟着郭可安进入现场的时候,钟讯叫住了她,“绘理,过去聊两句。”他指指窗口的方向,大手覆上她的肩头,手势温柔地推着她走,“查案的事让他们探员来做就行了。”

    林绘理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由他半推半搂着走到窗边。

    郭可安一回头,恰巧看到了这两人略显亲密的动作。他脚步顿了一下,黑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然而很快地,他便恢复了自然神态,一弯身钻过半人高的围栏,进入现场开始察看。

    “绘理,最近好吗?”钟讯姿态潇洒地斜倚在窗边,12层高楼的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使他看起来有几分忧郁,“我听说上个星期,你差点儿被——”

    “我没事,谢谢钟SIR关心。”她用应酬式的笑容打断他的问话。

    “那就好,那就好。”他有些尴尬地咧着嘴,仿佛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沉默了片刻,才又道,“你一向都是那么坚强,但有时候似乎坚强得过头了一点,让别人即便是想关心你……都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也许——”林绘理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将眼光调向窗外的风景,“我并不需要来自于陌生人的太多太频繁的关心。”

    听了这话,钟讯的神色有丝挫败,“绘理,在你眼里,我已经……是陌生人了吗?”

    “哪儿的话,我从没这么想过。”她浅笑,表情甜美,眼神却很遥远,“钟SIR是个很棒的上司,我从你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包括把自己变得倔强冷漠,不爱与人接近?绘理,我记得你以前——”

    “人是会长大的,钟SIR。你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专业操守很重要;我希望我的病人们信任我,就必须首先把自己变得更值得别人信任。所以——”她自嘲地笑了笑,“请原谅我有时候的过分冷漠和不近人情。人在社会中生存,有很多事情不由自己选择。”

    语气淡淡的一席话,很真诚,却又很疏离。钟讯有些怔忡地望着林绘理好看的杏仁形眼眸,半晌,终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美丽女子已经30岁了,她再不是当年那个怀抱着梦想和热情投身警界的单纯少女;正如她自己所言,她——已经长大了。而当年那些荒唐而热烈的日子,也已逐渐散落在记忆里,变得凌乱,难以收集。

    只是,这个女人呵……对于他而言永远是心底最柔软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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