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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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索间，身后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传来。“殷宁姑娘，时候不早了，快些去睡吧。”
殷宁吓得冒冷汗，不敢回身，只愣愣地开口。“知道了，秦公公。”
“今天看到的，不准说出去半个字。”
“知道了，公公。”
秦公公绕到她身前，“在这宫里，规矩你都懂得。我就不多说了，去睡吧！”
殷宁不敢多问，回了房。昏昏沉沉地竟是睡了一夜。七月的阳光，温度灼热。她一个人在水边练舞，手中的酒盏就在指尖。
轻轻绕着，酒杯在指尖旋转。身姿妖娆，霓裳纷飞，急促的舞步，飘飞的青丝。丝裳上落了一层水雾。一直跳着一直舞着，直到无力。然后伏地，不停地喘息。这样恣意的舞，流一身的汗，痛快！
树影下，雪依树而站，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离去。昨儿个等了她一天，却原来只要看着她安然无事就足够了。
只待黄昏，殷宁换了衣裳出门。却看见了正在前院下棋的雪。她福身，风带起了她连绵的舞裙。雪微微蹙眉。石榴红出奇地适合她，这一身舞衣轻薄。她的妆容浓艳，眉间朱砂妖娆。“雪大人，奴婢要去晚宴。”
雪依旧专注自己的棋局。殷宁福身离去。她的手抓着裙摆缓步走在那山间的石道。半路却是遇见了那前来接她的轿子。
到了昭阳殿，公公引着她想着湖边的水榭走去。走过水面上木板铺就的走道，她停在水中央的平台之上。
殷宁木然，若是在这里跳舞，如何才能接近水榭里的太子。正在她犹豫的当下，只见水榭中的一群人，竟是起身向着她走来。愈走愈近，停在了距离她不到十步的地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太子殿下，他一身便衣风度翩翩。
殷宁低垂着头站着，不知所措。只听见一道浑厚的声线吩咐道：“会什么舞？”
“回太子殿下，醉仙歌。”
“好！本宫就在这近处，希望能看得真切。”他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给了身侧的宫女。宫女将就酒杯送到她眼前。
纤长的手指缓缓搭上了那白玉杯。下一刻，乐声起。她凌波起舞，那摇坠的裙摆，风中凌乱的发。
舞，在眼前，仿佛是看见了那红色石榴花在枝头绽放，美不胜收。只是一个圆转，她曼妙的身姿在眼前消失。只是一愣神，她已经近在眼前。她红唇一笑，突然间落入他怀中，手举着那酒杯递到他嘴边。
刘墨胤默然低头看着她微微扬起的脸。薄汗渗出，白皙的脸泛着红晕，她的眸光含羞带怯。应该是第一次跳如此火辣的舞吧，所以稍稍有些生涩。投入他怀里的动作也稍有些用力。可是就是她这生涩的模样，牵动他的目光。伸手握住她的手臂，然后一扯。她站起身的同时，他伸手搂住她的腰，转了一个圈。猛地一晃，殷宁站立不稳扑入他的怀里。杯中的酒洒落在地。
因为他微微弯腰所以殷宁扑入他怀里的同时，搂住了他的脖颈。下巴抵着他的肩，她看见一旁的二殿下。四目相对，他对她一笑。
然后，她昏厥。她选择的用药，只为了寻一个机会。
怀里的人，苍白的脸上，唇泛着很不自然的红。扶着她的腰，她微微向后仰，修长的手无力地垂挂着摇晃。
“太子殿下，让奴才来处理。”李公公是见惯大场面的，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他一挥手，就有内侍上前搀住殷宁。
刘墨胤只是微微拧起了眉，“不必了！”
“太—子—殿—下—”李公公的口气里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刘墨胤却是无动于衷。他抱起了怀里的人，笑着跟同来的皇子们解释。“你们继续，容我先行一步。”
众人会意，纷纷让开了一步。墨离沉默望着他怀里的人。零落的青丝如网覆盖在她的脸颊，额上的薄汗。这一刻，他竟然无法挪开脚步。现在如果让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本能地想要阻止。
“二弟，玩得尽兴。”他开口的瞬时，墨离侧开了身。眼睁睁看着她被抱走，有那么一瞬间心里有一丝别扭，却也只是一闪而逝。回身看着正把玩着银弓的一群人。他们试图想要拉开弓弦。
“二哥，你要不要来试一下，这弓可真重！”一身玄衣的三皇子端着琥珀杯，关节分明的五指微微弯曲。一张脸酒醉的脸，令人厌恶。
墨离伸手抓起了那张银弓，长指一搭，一使力。陡然间拉开了满弓。
砰一声，弓拦腰折断。
众人大骇。墨离却只是松开了手。手上的半张弓掉落在地。他踩着那破碎的弓缓步离去。这一处灯火通明，他走在湖畔。视野的尽头处看见了那缓缓走远的人。美人计，从来都是百试不爽。他究竟在担心些什么？然后，他狠狠甩了甩头，向着离落宫而去。
蒙汗药下过头了。殷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忍不住痛，压抑着发出轻轻的痛吟声。仰躺着，盯着眼前金晃晃的透明纱帐。手心里抓着的真丝薄被，很浓重的红色。
“你醒了！”温厚的问候声响起。殷宁循声望去，看见了依窗而站的墨胤。她慌慌张张起身。光着脚下榻，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石榴红真的很衬她的肤色。睡眼惺忪，鬓发微散，玉足泛红。
17。第一卷 梨园深深…016【强吻】
他没有回答，也不曾移动位置。在他这个角度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的紧张却是毋庸置疑的。她撑地的手在颤抖。衣衫有些褶皱，散落在地散开的形状看上去像是惨遭过蹂。躏的模样。
只是他犹记得她舞着回眸的眼神，带着些许的诱，惑。和初见的漠然截然不同的眼神。二弟培养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良久的沉默，殷宁有些不知所措。
“起来吧。”他终于开了口。殷宁站起身，依旧是低垂着眼，看着地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影出她担忧的脸容。然后她强迫自己露出从容的笑。
“殿下，奴婢让您扫兴了，还请责罚。”
“那一日听过你的琴声，便一直想着再听一次。不知殷宁姑娘现在有没有心情为本宫再奏一曲？算是你补偿我的一场晚宴。”
他的笑容很温和，带着点点的羞涩。殷宁微微别开眼。那样的眸光温润如玉。这样一个如玉的人儿，他是不是不受任何的蛊惑？因他仁厚，因他规行矩步，所以才能稳坐太子殿下的位置。而太子妃，以及侧妃。一个是当朝权臣楼胥天唯一的妹妹，另一个翰林大学士的独生女叶紫烟。如此看来，太子似乎是人心所向。
“看来殷宁姑娘此刻并不方便。没事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着抬步往外走。殷宁猛然回过神，“太子殿下，奴婢只是想起你送的那把琴。情锁姐姐要了去，我可能没有办法用那琴为你奏一曲。”
“哦……”墨胤微微扯了扯嘴角，“那琴并不适合你。”
他说着命身旁的李公公去取琴。“那本宫就在鸾远阁等候姑娘。”
夜凉如水，她一袭紫衣，调素琴。琴声叮咚。十指轻柔地扶着，可是那琴声却是如活跃的精灵，那般生动。
支着手，默然看着眼前的她。只有在抚琴的时候，她的神情才是悠然和纯粹的。保持不变的姿势，蹲坐着看着她弹琴。殷宁间或间会抬头，目光会从他的身上溜过，不留任何痕迹。
狭长的眼微微合上，冷傲却又魅惑。陡然间，墨胤站起了身。殷宁手一抖，乱了琴音。只是一个音，墨胤却是听见了。他没再动，就这么站着看着眼前的人。曲终，殷宁缓缓站起了身。“殿下，奴婢献丑了。”
“你总是如此谦虚。”他抿唇笑，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长指抚过那琴弦，溢出了几个音符。殷宁愣愣望着他。“太子殿下，您……”
“这世间只有琴声，才能排遣那长日无聊。以后你能多来为我抚琴吗？”
殷宁抬头，四目相对。她看见了一丝忧伤，那深埋在温润下的忧郁。拥有这样的眼神，他的内心不像外表光鲜。这样的眼神，让她心疼。“奴婢遵命！”
“夜深了，在昭阳殿的偏殿住一晚，再回去吧。”
殷宁望着他，欲言又止。他为何要她留下，明知道不合规矩。而她只要留下了，是不是就算是完成了二殿下的命令？倒下前，她曾经用眼神问询过他，他无动于衷。想至此，殷宁狠狠摇了摇头。她似乎是想太多了。
“在想什么？”和他在一起，似乎是两个人都是一样，想着各自的事，却又无比安详。殷宁转身走。没走两步，却是被搂入怀里。
“太子殿下——”殷宁的心猛烈地跳着，想要挣扎，却是全身僵硬。
“相信我，不要动，转过身来。”
殷宁乖乖地听话，转过了身。一眨眼间，她睁大眼，看着他低头吻过她的唇。轻轻浅浅的吻，仿佛是羽毛刷过一样，痒痒的，温温热热的。
殷宁伸手抵着他的心口。却是被他拥紧。他在她耳边低语，“既然已经留你在昭阳殿，不让人看见些什么，似乎不妥。就算你不喜欢，暂时……就让我抱着你，可好？”
“太子殿下——”殷宁的声音渐渐温柔，没有再推拒。紧紧相拥，他的怀抱好宽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听见四周侍从都退了下去。她的手紧紧按在心口，紧张与不安。不让人看见些什么？是指的什么？在她眼前，烛光渐渐模糊。他的吻好温柔。难以抗拒的温柔，怕推开他就会伤了他。而承受这个吻，是她不得抗拒的命令。
夜，更深露重。
他抱着她进了大殿，向着那张宽大的床走去。殷宁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被放上床榻，本想要死心地闭上眼，终于还是忍不住，翻身坐起，然后扯起了薄被，躲开了些许距离。
她眼神闪烁。墨胤在榻上坐下，伸手拨她的发。殷宁咬唇，薄被下的手掐住了大腿，拧得发紫。他温柔地拨弄着她的发，手渐渐的往下滑，流连在她的脸颊。
美眸隐隐泛起了一层泪雾。倔强又乖顺。他叹了口气，“纵使是本宫，你也可以拒绝的，不要勉强自己。”
“奴婢可以反抗主子吗？”她的声音都是迷离的，胶着的气息不安的在身周浮动。
“这不算是反抗，是保护自己。心若不愿，会苦。”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夜深了，你好好休息吧！”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回想着他的话，心若不愿，会苦！原来求之不得的感觉就是苦涩。他转身走的瞬间，整殿的烛光一刹那熄灭。她轻手轻脚的下了榻。
偌大的殿宇有风闯过。风拂过她的长袖。纯白色的里衣上绣着茶靡花，软腻的丝绸，檀香散发着好闻的味道。暗无天日的大殿，偌大的雕花木窗紧闭。依靠着窗，透过那镂空的雕花，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
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唇。良久后，她深深叹了口气，转身回榻。一夜安然度过，醒来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她睁开眼的瞬间，看见了有人端着前请她梳洗。
梳洗过后，那宫女吩咐道：“姑娘，太子殿下没有吩咐前，你好生在这里呆着。早膳我去给您端来。”
“有劳！”殷宁微微一笑，福身送她走。回过身来将窗推开了一个小角，落下的眼光照亮了她半张脸。温暖的阳光，带走了她手冰冷的温度。
用过早膳那宫女只说让她自行回梨园。殷宁跟着宫女走过那繁花似锦的花苑。远远地她看见了携宫女缓步走来的人。她随同身侧的宫女一起退开了一步。
“见过叶良娣。”
叶紫烟只是经过，一脸冷然，目不斜视。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冷漠表情。一袭紫衣，扶风踏云，翩然若仙。她就这样从眼前走过。殷宁松了口气。
突然她停了下来，微微侧过了身，将殷宁从上至下看了一遍。然后她收回目光，转身离去。殷宁被她看得全身发毛，后背冷汗。
身边的宫女扯了扯她的衣袖。“殷宁姑娘，你别放在心上。这主子就是这样，清高得很。纵使是太子殿下也不在她眼里。”
18。第一卷 梨园深深…017【强迫】
殷宁也不再多说。回流水阙的一路上，她都在想那个女子。叶紫烟，那个完美若神的女子。那一年，二殿下为她烂醉在酒窖。几乎因为纵酒过度而死亡。御医用了两天两夜才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心神不宁的时候，走山路，总避免不了被路边的荆棘刮到。她停下脚步，蹲坐在石阶上，拔去裙摆上的刺。不知何故，整个人懒洋洋的。低头靠着膝盖，缓缓合上眼。为何会这么累，为何心会那么痛。为何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啊——”手腕被握住，整个人被拖着站起。明晃晃的眼光刺眼，她愈发地收不住眼泪。墨离看着她，容颜憔悴，泪如雨下，那沉痛显而易见。
俯身吻住她的唇，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泪水被吻尽，双眼迷糊却足够看清他的脸。下一刻，她伸出了手，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相对而站，她喘着气，看着他。“二殿下请自重！”那个人说过，心若不愿，心会苦。她已经被压得透不过气了。她想要放弃了……
“自重？”墨离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她。终于到极限了，还以为她为了他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忍受。“我让你去接近她，没让你将自己脱光奉上。你为我牺牲到这个份上，你究竟求些什么？”
泪，迸落，然后含着泪笑了。“二殿下，奴婢不求什么。纵使以前想过，现在也没有在想了。”
是吗？她看上去可不是什么都不想的样子。拥她入怀，在耳边低语，“那么告诉我，你以前求的是什么？或许我能完成你的心愿。”
“殿下，其实爱是无罪的不是吗？你可以嘲笑我，践踏我，利用我，可不可以至少不要践踏我的真心。奴婢有自知之明，所求不过如此，而已……”不过如此啊，还是妄想。没有奢望，至少不会心痛。
他沉默，只是不自觉得将她搂紧。“现在呢？连这个都不求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