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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当身体还剩下四分之一时-第20部分

小说: 当身体还剩下四分之一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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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便同意了。临行前母亲特意给大妈买了一身衣服和礼物。我踏上了返乡之路。   
坎坷心酸苦痛 互爱互助互动 29(2)   
我与小勇从长沙乘列车回邵阳时车上非常拥挤,途经株州车站挤上来几位女孩。她们上车后找不到座位,只好倚靠在我们座位的靠背旁。我看到她们站得有些累了,将自己的凳子从座位下面取出来给她们坐。她们非常高兴,多次表示感谢。她们看到我是残疾人挺好奇的,一路上问这问那。小勇一直没闲着,巧舌如簧,滔滔不绝,将我吹嘘得云山雾罩。当她们向我求证时,我只是笑笑,偶尔搭讪几句。我们在邵阳车站下车时,那位叫何琪的女孩邀请我们到附近一家米粉店吃米粉。我看她一番诚意,欣然接受了邀请。我们从米粉店出来,何琪又叫辆出租车将我们送到长途汽车站。她们将我们一直送到汽车上,何琪买了一大串香蕉送给我们。临别时何琪与小勇留下了各自的通信地址。何琪还走到我面前说,很高兴认识我,希望我们回去时通知她一声,她一定到车站送行。说完,她将家里电话号码写下来留给我。我笑了笑,说了声谢谢。 
姐姐、姐夫见我突然而至又惊又喜,忙着做好吃的招待我与小勇。 
看着姐姐姐夫高兴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把父亲已过世的事说出来。我低头无语。姐姐仿佛觉察到什么,忙问我:“出了什么事?”我支吾着不知如何是好。小勇看了看我,结结巴巴地说:“大爷犯心脏病走了”。这是我事先吩咐过他的。姐姐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大叫一声“爸!!!”随即放声痛哭。姐夫也抽泣不止。小思思受到惊吓,“哇”地一声哭了。我将她抱在怀里,笑着要她莫怕,舅舅在呢。供销社同事听到姐姐的哭声,纷纷过来探望。他们得知情况后,一起劝慰姐姐。姐姐从小与父亲在一起,父女感情一向很深,得此噩耗不啻于晴空霹雳,谁劝也没用。她哭得昏天黑地,在场的人无不为之感动。我看到姐姐如此伤心,禁不住一阵心酸。同时我又想到了大妈,如果大妈……我不敢往下想。姐姐毕竟年轻,哭过,痛过,伤心一阵子就过去了。而大妈七十多岁了,虽然与父亲离婚多年,但内心中一直饱含着对父亲的深情与眷恋。我挪着凳子走到姐姐面前安慰了几句,她痛哭流涕,根本听不进去。我一路风尘仆仆本来有些倦意,与姐夫打了声招呼,找地方休息去了。晚上姐夫叫醒我与小勇起来吃饭,姐姐还在那里呜咽不止。我看到她眼圈又红又肿,笑着问姐夫他们家什么时候买了只国宝回来。姐夫四处看了看,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冲姐姐笑了笑,告诫她再嚎下去快成熊猫了。也许是血缘关系,小思思见了我一点不生疏,吃饭时张开双臂要我抱她,姐夫见她妨碍我吃饭过来抱她,小家伙不同意。我看到活泼可爱的外甥女很是喜爱,将她抱在怀里。小家伙居然知道给我夹菜。后来我才知道小家伙受到父母的影响,姐姐常要她看我的照片,一见到我就认出了是舅舅。吃饭时我同姐夫商议如何回去报丧的事情。最后决定我与姐夫一同前去。姐姐立即嚷着要一块去。我笑着说她去了家里非乱成一窝粥,姐姐坚持要去。我不耐烦地说,她过去一嚎,大妈不垮了才怪呢。姐夫附合我,姐姐冲他一瞪眼,他立即没了声。我笑话姐夫做男人到这份上够可怜的,他憨憨地一笑。姐姐用手绢擦着眼泪说,非去不可。我蛮横地说,她绝对不能去,到时候她还不将大妈搅和死了。姐姐看着我,说我总自以为是。她问我,大妈伤心起来我劝得了么。我嘿嘿笑了,狡辩道总比她瞎搅和好。姐夫适时插言道,现在大妈与姐姐关系非常好,她当姐姐是亲生女儿。姐姐也将大妈的家当成娘家常去走动。我故作凝重地说,那更不能去了,免得娘俩碰到一块死去活来地闹腾,到时候还不整趴下一个。姐姐说只有她能够劝住大妈,我不屑地瞅了她一眼,“就你?”然后一声冷笑,“算了吧你,还是老实呆在家里照看小思思吧!”姐姐好说歹说,我一直摇头不允。直到她做出保证,发誓说到时候一定不哭。我才勉强同意。其实我很清楚,我阻止不了姐姐。我只是先给她打上预防针,希望她在大妈面前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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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临行前姐姐将早已缝制好的“孝”字黑纱要我戴上,我说戴那东西没用,她骂我没心没肺。我解释说,戴那东西进村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啥事了。大妈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到时候出事了咋整。姐姐觉得有理,于是将东西收起来,说到时候再戴。我看到姐姐眼圈像大熊猫似的,要她化妆遮掩一下,她胡乱搽了一通,然后我们坐上姐夫早准备好的一辆运货车出发了。这次回家不比以前,一路上非常压抑。尤其姐姐时不时擦几下眼泪。我偶尔开几句玩笑缓解气氛,他们只是机械般敷衍了事。我问姐姐大妈若是真发生意外怎么办,她说,好好劝呗。我说这样肯定不行,她问我有什么办法,我想了想,没想出好法子来。我们经过花桥时很多熟人见我与姐姐回村里,免不了打几声招呼。 
我们到村口时我提醒姐姐高兴一点,别拉着一副哭丧脸。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长长出了一口气。我看到她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个笨办法。我要她在大妈出现异常情况时候,就大声哭喊,越伤心越好,最好装得死去活来。我强调说,能昏过去更好。 
姐姐说我神经病,一会要她那样一会要她这样,她问我到底要她怎样。我说这样可以分散大妈的注意力,她一旦看到姐姐出事了,一定急着照顾姐姐,没时间想其他事了。众人听到我的解释没有吭声,我要姐姐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姐姐哭丧着脸说我一肚子花花肠子,好人都得折腾死。我笑了,说非常时期只能非常对待。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愠色道:“都这时候了,亏你还笑得出来。”我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想: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什么事是哭出来的?那情景像一幅定格的画面,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大妈一见到我们,顿时目瞪口呆。姐姐笑着叫她,上前热情拥抱,可是她反应迟缓,木讷,与往常判若两人。大哥大嫂热情接待我们。大嫂笑着告诉我们,大妈说这段时间总是眼皮跳,做噩梦。她美滋滋地对大妈说:“姆妈,我讲过个啦,冇得事哩,你看,老弟妹妹回来了么。” 
姐姐搀扶大妈坐到椅子上,她礼节性地与我们寒暄了几句。我发现一丝阴霾在她脸上掠过。大妈好像心事重重,好半天才问我:“满仔,你姆妈好么?” 
“好!”我笑得阳光灿烂,回答得干脆利落。 
大妈喃喃道:“咯样就好。” 
大妈见到我们以后,不但没有了昔日的热情,反而多了几分凝重与惆怅,令我深感不安。我想营造一种轻松随意的氛围,于是挪到大妈面前开玩笑说,我快变成小老头了,她一点也不显老。大妈表情呆板地笑了笑,握着我的手轻轻揉捏起来,好似心不在焉地问道:“你自爹爹哩!他还好么?”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向大妈撒娇:“大妈!”我笑嘻嘻看着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提他干吗?他呀,好着呢。大妈脸色陡变,我感到她的手在微微抖动。她慢慢松开我的手,一字一顿地问:“你讲的,是真话么?” 
“我?”我顿时哑口无言。大妈直愣愣地看着我,脸色突然凝固了,然后像木桩一样缓缓向后倒去,顿时昏厥。屋子里一阵骚乱,姐姐“扑通”跪到大妈面前,一边大声叫喊一边痛哭起来。 
大哥大嫂忙着过来用力掐大妈人中。众人好一通忙活,大妈才苏醒过来。她迷茫地望着众人,口里嘟嘟嚷嚷说着什么。姐姐趴在大妈腿上,号啕恸哭。大妈抚摸着姐姐的头,喃喃道:“莫哭,满女。”话刚出口又昏厥过去。大哥大嫂一边忙活一边哭了起来。姐夫与小勇一时慌了手脚,都眼巴巴看着我。我虽然慌乱,却不断提醒自己要冷静。我猛然下意识地冲众人喊道,先扶大妈到床上去。众人手忙脚乱地将大妈抬到床上。我心里突突乱跳,挪凳子进屋时差点摔倒。众人好不容易将大妈叫醒了,姐姐抱着大妈不停喊她。大妈两眼发直,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我叫了她好多次,她似大梦初醒般有了一些反应,口里不停唠叨:“哪个要你先走哩,哪个要你先走哩。”说完颤抖地伸出手来,在我脸上抚摸起来,摸着摸着,眼泪夺眶而出。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潸潸而下。大妈泪如雨下,却一直哭不出声来。她突然伸手勾住我的头,我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她梦呓般地细语:“满仔,我的好满仔。” 
过了许久,大妈挣扎着坐起来。众人总算安静下来。大妈这时对众人说:“冇事哩,你自都出去啵,我有话同满仔讲。” 
我回头示意众人,他们退了出去。“大妈……”我说不出话来。她说:“满仔,莫讲哩,我晓得。”我只好闭嘴,伸手擦去她的眼泪。大妈思忖良久,才问我父亲得了什么病,我为什么不写信告诉家里人。我撒谎说是突发心脏病,人还没到医院就走了。大妈听了眼泪又“唰”地流了下来,她将我搂在怀里,浑身颤抖不止,呜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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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大妈说父亲走得很安详,没有一点痛苦。大妈哽咽着对我说,她梦见父亲穿着一身白衣服对她说,他要去爷爷奶奶那里了,要她多保重。父亲讲完,一下就不见了。我很惊讶,联想到父亲去世那天,饭盒盖在桌上突然无缘无故地掉到地上,顿时感到不可思议起来。我不相信神鬼之说,可是我真的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第六感应或者第六感觉。无怪乎大妈看到我回来竟然一反常态,原来她预感到父亲出事了。所以一见到我突然而至可能是条件反射,顿时紧张起来。当天晚上大哥在堂屋神龛上烧香祭祀父亲,家里人都戴上黑纱。第二天早饭后,大妈情绪似乎好了许多。她要姐姐、姐夫回去上班,莫耽误工作。姐姐想留下来陪大妈,大妈说她没事要姐姐放心回去。说完,她若无其事地去喂猪了。姐姐、姐夫叮嘱我一番,回镇上了。村里人得到父亲去世的消息纷纷上门探望,尤其亲戚们更为关注。大嫂成了招待员,解说员。很多人问我什么时候送父亲回来,我只能敷衍搪塞过去。我知道按农村习俗送父亲回来,需要一笔很大的开销。大妈看上去与往常无异,家务活一刻也不耽搁,还悉心照料两个重孙子。我却发现大妈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常常一个人发愣。我使出浑身解数哄她开心,她只是象征性地应付了事,并且不时地提醒我领着小勇四处看看。小勇初到农村充满好奇,我们几乎走遍了家乡的美丽山水,好几次去小岛上游玩。小勇不无遗憾地说要有照相机就好了,可以留下很多美好记忆。有一次我们在河边码头闲聊,我回忆起学游泳挪着凳子从岸上走下码头的往事。小勇回头望了岸上一眼,看到路上斜坡陡峭,不相信我能挪着凳子行走在如此陡峭的路上。他出于好奇,笑着要我挪着凳子走一遍看看。我一眼望去顿时犹豫起来,忽然觉得这条倾斜狭窄的小路竟是如此地陡峭,不禁生出几分怯懦,怀疑自己是否还有能力行走在这条路上。短短几年时间,岁月给了我理智的同时也消磨了我许多昔日的豪情。小勇见我望着路面沉默不语,笑着说他挑一担水不一定能走到岸上。我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心想:话说出来若是不能兑现,岂不让人笑话?我只好硬着头皮,挪着凳子慢慢向岸上走去。小勇看到我来真的,害怕出事想阻止我。我向他摆摆手,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我凭着以往的经验,小心翼翼挪着凳子,一点一点向上挪动着。虽然表面上处之泰然,心里却怦怦乱跳。小勇一直跟在后面做好随时帮忙的准备。当我战战兢兢走到岸上,不禁长舒一口气时,我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小勇佩服得竖起大拇指。我在大妈家里住到第四天时与大哥商议去姑姑家。因为是报丧,大哥一同前去。我们到了姑姑家,又经历了一次泪飞如雨的场面。我们临走时,姑姑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小军妹妹已经有了孩子,邀请我去家里住几日。我说下次吧,还要赶回去给父亲烧“五七”。小军妹妹打电话通知小红表姐,小红表姐说准时到邵阳车站送我。我们从姑姑家回来,大妈留我再住两日,我答应了。第二天我与小勇在小岛上闲逛,他忽然指着对岸要我快看。大妈孤零零伫立在码头,白发随风摆动。初秋时节,河岸上不时落叶纷纷飘飞,翻卷着了无声息落入水中。大妈一直表情木讷地站在那里,似在寻思,又似在望着潺潺而去的流水。我感叹道:好一位痴情老人!也许她的心,好似一片片落水而去的叶儿,带着她的思恋与悲哀流向远方……我看太阳快落山了,催促四哥撑船回去。我们的突然出现似乎惊扰了大妈。她愣了一下,冲我笑了。我们上岸后四哥先走了。我说大妈我们回去吧,她看着我,犹豫了一下。她要我先回去,她过一会儿回去。她目送小勇背着我走到岸上,又转过身去孤零零地站在码头上,凝望着河水发愣。 
我要小勇放下我,示意他先回去。然后我站在岸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妈。大妈静静地站在那里,去码头上洗东西的人与她打招呼,她冲人家木讷地笑笑。大妈这几天常来码头,至于为什么,我不得而知。也许她希望河水载着她的思念流向她想去的地方。我不禁想起那首苍凉、凄婉的凉州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或许大妈的人生,历经了无数次这样的时刻,又或许大妈宝贵的青春年华一直是这样度过的。只不过她想的是那段最美好的记忆,如同现在这样,在别人看来有些凄凉伤感,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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