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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裙钗记-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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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初一,高恩侯府的人依着时辰醒来,就先听了太孙妃生产的消息,但那算是小道消息,做不得数,现在再听夏语澹的亲信内侍官钱五这么一说,真真的,真的和铜钱一样。
    夏文衍露出了笑容,乔氏也算维持着得体的面容,夏译夏谦这点城府也有,太孙妃有了儿女也是夏家的荣光,夏诀是真心的为了昔日的六妹妹生下儿女高兴,不过他的真心,从来拗不过他的父母兄长,只夏尔彤,功夫不到家脸上笑得肌肉有点扭曲。
    钱五不露神色的把各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眉眼笑开了道:“说来也是新奇,想来从前往后也没有娘娘这般的福气了。小郡王是子时之前落地,钟声一响,这就两岁了,小郡主是子时之前落地,一胎所出,也算差了一岁。”
    按礼,储君之子为郡王,储君之女为郡主。嫡出的孩子,虽未加封,尊称已经用上了。
    夏家众人都得为这样的新奇事,陪着笑一场,请钱五偏室喝了一杯茶,原来的红包又加了五成,由夏谦送出府门之外。
    “国丈大人大喜,这回算是真正的国丈了!”人都转身,乔氏也恭贺起夏文衍来,虽然是贺词,从乔氏嘴里说出来,就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后宫的女人何其多,就算没有大选,宫女也有几千人。夏语澹专宠五年,也只在专宠之时,前朝神宗的皇后汪氏也得帝王专宠一世,奈何命里无子,和汪氏毫无血缘的新帝继位,汪氏一族就马上淹没在了洪流里。就是而今,自高恩侯府没了献怀太子,也龟缩了二十年了。
    “夫人!”夏文衍再没有以往被乔氏讽刺时,无言以为只有任打的表情,夏文衍摇着头,直坐上高首上道:“夫人为何几十年念念不忘,太孙妃的荣光,也是你的荣光。”

☆、第二百二十七章 长子

当天掌灯时分,在将醒未醒之际,多月来的习惯,夏语澹下意识的摸到自己的腰,然后夏语澹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脑袋清醒眼睛刷的一下睁开。
    “娘娘,娘娘醒了!”床头依翠时刻注意着夏语澹的状态,马上轻声道,身体也俯下来,静待夏语澹吩咐。
    夏语澹吁出一口去,大肚子扛习惯了,刚才她摸到陷下去的肚子,以为孩子被偷走了呢。
    “给我看看孩子们。”夏语澹一出声,嗓音低哑,咽个口水,喉咙刺疼。这下夏语澹才感受到自己的状态,除了头能转动,身体动一下都是疼,和散了架又重新拼起来似的。
    有人自动悄声出去,依翠倒了温水,用勺子喂着,给夏语澹润嗓子道:“小郡王和小郡主刚刚在娘娘身边,因为要擦拭伤口就抱开了。”
    “伤口?哪来的伤口?”夏语澹现在的脑子是锈的。
    依翠赶紧笑着道:“是那挨的一剪刀。”
    就是脐带的伤口。
    原来是这个,但夏语澹的心疼劲儿一点儿没少。
    有一会儿,赵翊歆进来,身后保姆抱着一个孩子,保姆嘴上笑道:“娘娘,小郡主来请安了。”
    “殿下!”夏语澹哑着嗓子唤,忽然就湿润了眼睛。夏语澹微侧了头,让眼泪流在枕巾上。
    赵翊歆只作不见,坐在夏语澹床边,保姆跪在夏语澹床下,举着孩子让夏语澹看,赵翊歆自嘲的笑着解释道:“我不会抱孩子,她好不容易哄住不哭的,另一个现在还没有哄住呢。”
    夏语澹本能的想要接孩子,听了赵翊歆的话,又看见婴儿沾湿的睫毛,便也歇了心思,只这么就着保姆的手看着。才出生不足一天的孩子,肤色是猩红色的,红红皱皱,要说多好看真心没有,而且露出来的小脸儿,只十岁孩子的拳头大。
    “是不是太小了?”夏语澹担忧道。
    较之别人一胎生一个的孩子,这个孩子确实很小。赵翊歆轻声的安慰道:“双胞胎的小孩儿本来就容易小,我问过了,过几个月,他们就和别的孩子们一样了,也已经检查过了,除了小点儿,别的都很健康。刚才啼哭起来,声音一个赛一个的高,得远远分开了他们,才哄得住。”
    “那就好……”夏语澹和赵翊歆这样轻声的来回说话,婴儿在襁褓里扭了一下头,好像是睡不安稳的样子,以至于夏语澹连轻声说话都不说了,手在床边上敲了一下。
    保姆不解其意,赵翊歆托了一下襁褓,保姆才知道把孩子放在夏语澹边上。
    夏语澹手虚虚的抱着,挨近孩子,鼻翼能闻着孩子呼出的奶腥味,这才满足的笑了。
    不用任何话语,现在只想这样静静聆听,孩子一呼一吸的声音,这是最美妙的声音。
    是过了又一会儿,小郡王哄好了,依样放在夏语澹面前。
    夏语澹只得这样看着两个孩子一会儿,就被下面的人提醒,夏语澹自己也感觉到,依然不舍的拢着两个孩子对赵翊歆轻轻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换身衣服。”
    赵翊歆让出位置,叫保姆们把孩子抱走,自己退到屏风后,等夏语澹换好了垫物和衣服,就又自动出现了。
    夏语澹脸红了红。
    赵翊歆笑了笑,脸上从未有过的温柔,也是什么也没有说,默默挥开了侍者,一个人就把夏语澹裹了被子抱起来,托着坐到了一边。
    夏语澹躺着的位置,需要换掉被夏语澹虚汗阴湿的被褥。
    “我好看吗?”夏语澹这般问。
    实则夏语澹现在是特别不好看的,头发梳成了一条大辫子,脸上惨白没有血色,外表不加修饰的模样还是其次,生产过后,还没有缓过来的精神气,才最失颜色,还得算上身上的汗味,排出恶露的血腥味,这个屋子又不熏香,几个味道混在一起……
    这些会让人好看才怪!
    赵翊歆双手托着夏语澹,尽量往右边平移,这个样子,夏语澹的脸颊就近在赵翊歆的眼前,
    赵翊歆诚实的摇了摇头,但欺身下去,一口吻上了夏语澹的双唇。这是一个激吻,舌头毫不犹豫的扫荡了夏语澹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以至于夏语澹都不能顺利的呼吸,但夏语澹紧紧攀住了赵翊歆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那边铺好了被褥,这边还在不顾一切的吻着,空气里氤氲着暧昧的气息。
    “翊歆,你真好!”最后夏语澹的脸挨着赵翊歆的脸,喃喃道。
    一路走来,你一直这样好,就是现在,这样憔悴难看的自己,也可以让你……是情动!
    得夫如此,我心安了。
    夏语澹被赵翊歆抱回到床上,这样想着。
    “我这就走了?今天高兴,我估计得醉了。”赵翊歆鼻尖顶着夏语澹的鼻尖道。
    今天是宗室之间的聚会,翻了年赵翊歆二十一,儿女聚全,道贺的人还不得一杯接一杯的酒灌他。男人之间表达情感的方式,就是灌醉他,男人宣泄情感的方式,也愿意选择大醉一场。
    “你走吧,我吃点东西就睡了。”
    夏语澹笑看着赵翊歆离开,吃了一碗鸽子汤煮的面,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这回睡了三个时辰,夏语澹醒来没着急看孩子,而是问赵翊歆是如何安置的。
    陈掌事回话,赵翊歆是醉了,歇在了崇智殿,然后此刻……和颖宁侯府的公子抵足而眠。
    又是傅昵峥?夏语澹坐起来,让人解开大辫子,洗是不能洗,揉一揉发根,擦擦头发是可以的。
    夏语澹想一想道:“今天上了多少贺表?”
    “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都上了。”陈掌事赶紧道:“原想娘娘明天有了精神,再说这件事。”
    “大家的心意儿,改明儿你挑几家给我念念。”夏语澹含笑着道:“替我记着这个事,七天后请户部员外郎家的夫人进宫说说话。”
    户部员外郎家的夫人既何氏,两姨表姐弟,现在见何氏太打眼,夏语澹注意上了那个傅家,而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傅家。
    元兴三十六年,是淇国公府继太夫人,乔庸和乔氏的母亲林氏,逝世三十周年。虽然乔家大房也有为林氏举行隆重的祭礼,但乔庸和乔氏还请了一百零八个尼姑,在华藏庵为林氏诵经七七四十九天。
    正月初二是诵经的第一天,乔氏一身素衣在华藏庵下轿。
    “母亲,舅舅舅母已经到了。”夏谦早一步到华藏庵,拜见了乔庸和舒氏,又出来候乔氏。
    乔氏扶着夏谦的手走上台阶,直入正殿祭拜林氏的灵位,然后走向乔庸身边。舒氏双眉挑动,直语道:“婆婆的大日子,妹夫怎么不见?”
    乔氏无话可说,夏文衍现在是硬气了,不肯来。
    舒氏尤还未完,没好气的道:“想必妹夫府上在准备庆贺太子妃的双生之喜,妹夫……”乔庸一个眼神扫过舒氏,舒氏不甘不愿的闭上了嘴巴。
    “女婿只是半子而已!”乔庸压着声音道。夏文衍不来,不是做给死人看的,是做给活人看的,乔庸自然明白,无官无职,还无爵位,怎么请得动他那个侯爷。
    乔氏默默的走到乔庸身侧,和他并肩而立。
    一百零八个尼姑依次入内,诵经开始。乔家兄妹听了一会儿,都到了偏殿休息,毕竟恭敬的站着听尼姑诵经,能站多久呢。
    舒氏吃了斋饭,卧榻午休。乔庸邀了乔氏,往华藏庵后山走走。华藏庵的后山是一个长宽三四十丈被人移平的土坡,是得道僧尼讲经说法的所在,现在无人弘扬佛法,只是一个可以自由说话而无需顾虑被人窃听的地方。
    “是我错了!”乔庸扼腕道。
    皇太孙是郭才人和慈庆宫侍卫私生的野种。这是乔庸之前一直坚持的结论。现在乔庸承认这个结论错了。
    献怀太子不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洞察秋毫的皇上会看着儿子戴绿帽子,而且就这么将错就错的把个野种认做了孙子?乔庸他们只想给皇太孙冠上一个不堪的身世,却忽视了合理性,或者现在出现了另外一种更加合理的解释。
    夏译说,皇太孙看颖宁侯儿子的眼神,是哥哥看弟弟的眼神。
    夏译虽然平庸,平庸有平庸的好处,就是所有想不明白的,即使是感觉,都会说出来,那怕这个感觉惊世骇俗,让想得明白的人去想吧。
    乔庸就是那个可以想明白的人。
    “傅昵峥,可并非是颖宁侯夫妇的长子!”乔庸犀利的道出。
    元兴十六年,颖宁侯还在做信国公儿子的时候,与其妻沈氏生育过一个儿子,落地而夭。真的夭折了吗?就在第二天,传出了郭才人在西苑诞下了献怀太子的遗腹子,母亡子存,会不会太巧合了些。
    “这……”乔氏没有惊愕的表情,现在只看人敢不敢想,乔氏就是敢想,往前了想道:“这颖宁侯是不是皇上的私生子?反正颖宁侯是谁的儿子,到现在也没有闹清楚。”
    “不是!”乔庸斩钉截铁的道:“颖宁侯必须是信国公的儿子。”
    颖宁侯是信国公的儿子,那么皇太孙就是信国公的孙子,武定侯的外孙子,那还是野种,一旦这两个字成为事实,参与了此事的所有人,就有了诛杀他们的理由。
    皇上不要杀,清君侧的名义也把他们杀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心魔

“拱手江山,江山让与韩氏?这比后宫私通,更加不能使人信服吧?”乔氏疑虑道。
    “三十六年满朝文武,皇上最信任谁?”乔庸自问,又自答道:“不是我们的父亲;不是为首辅十五年的徐自道;不是行事乖张,怎么弹劾都弹劾不动的傅旭;是信国公韩令宗。”
    乔氏依然露出牵强的表情,皇上最信任信国公又如何?但是随即乔氏变成了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汉哀帝禅让’也只是被美色迷惑之际那么一说罢了。”
    汉哀帝禅让,汉哀帝宠爱卧榻之臣董贤,都想把皇位禅让给董贤坐坐了,真是够恶心人的。
    乔庸嗤笑,他今年五十三,比他父亲乔费聚晚生二十七年,太|祖朝没有赶上,太宗朝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少年,但有个把厚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的林氏,有些放不上台面的事,就会被告知了。
    乔庸感慨,道:“太|祖爷不好那口,爱好是从太宗爷开始的,御女,生几个儿子,那是向祖宗交代,景王一系遗传在明面上……”
    乔氏惊诧,刚才乔氏怀疑颖宁侯是皇上的私生子,乔氏都没有惊诧,盖因私生子有甚稀奇,男人在外面乱搞的太多,一不小心弄出个私生子,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夏文衍二十年前能在外面搞大阮氏的肚子,这中间的二十年就没再外面搞大女人的肚子?
    应分田宅及财物者,兄弟均分,妻家所得之财,不在分限。这是大梁律的继承法。因为儿子们可能不是一个女人肚子里出来的,所以妻子的财产不在平均分配之内,但是父亲的财产,这里头的人心算计太多,但原则上有无论嫡庶平均分配的可能,只是在分配的时候,把宗祧分开了。宗祧就是祭祀的权利,一般这个权利归于嫡长子,嫡长子多继承的那部分财产,是用于祭祀的。所以乔氏才不养庶子,来一个杀一个,因为那些庶子有资格平分她儿子们的财产。凭什么?
    律法虽然写了,但乔氏就是要质问一句:凭什么!
    律法是掌握权势的男人们制定的,掌握权势的男人们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所以他们在原则上赋予了庶子和嫡子相同的继承权,可是就那些个卑贱的女人生的卑贱的儿子,辛苦持家的正妻嫡母哪一个心服口服,内宅的斗争,争男人虚无缥缈的宠爱?争丈夫名下的财产?是争不服的那个口气!
    而比庶子地位更卑贱的别宅子,别宅子就是私生子,别宅子本身没有继承权利,只有被家族认可,有了户籍,入了族谱,才有资格,说回来还是要先混上一个庶子的身份。
    现在的太孙妃都是私生女起家的,皇上有个把私生子不必惊诧,可是皇上要恣意妄为,把帝王的位子传给个私生子,乔氏不服,而且此事宣于天下,不服的大有人在。
    乔庸停在那里向乔氏颔首,乔庸承认,颖宁侯很有可能是皇上的私生子,写进了皇家的玉牒也是儿子,在嫡长子空缺的情况下,皇上冒天下之大不韪,要把皇位传给私生子,虽然艰难也不是办不到,五代十国帝位还常常传给养子。
    周高祖,周□□,他们就是养父子,虽然周高祖是周□□追封的。
    乔庸心里承认,但是嘴上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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