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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神之弃地-第18部分

小说: 神之弃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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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远处炮声渐近,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物资,何凤鸣开始和邦德商量哪些东西需要优先销毁了。用从地球那边运来最宝贵的汽油,烧地球那边运来最宝贵的物资。
好一出原汤化原食!
烈焰卷起,烟雾升腾。
空气里弥漫着浓黑烟气,呛人的味道。但是不会流泪,只有冷热汗水粘腻地湿透了大家的衬衫,湿乎乎地贴在后心上,如芒在背。
烧东西的觉得自己是对不住人的。这些物资来的不易:外交部给人磕过头,驻美大使作过揖。漂洋过海,万里迢迢,躲过轰炸,逃过潜艇,好容易运到自己家门口儿了,一把火烧掉,多么出息?
何凤鸣紧紧地咬着嘴唇儿,心里什么滋味啊?

一片混乱里,中航密支那机场电话乍然大响。
何凤鸣接通了一听,敢情新鲜中华民国国防部!直觉不是好事儿,有交通部支使就已经够要命了,现在换了国防部……何凤鸣都不敢细想。
听的出来对方是急疯了,国防部直接命令民航公司:“史迪威将军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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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了!中航公司要立即出飞机帮忙寻找!!”
恨死人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让中航出飞机!中航的飞机都忙着抢运呢!兵临城下,都能听见子弹的哨音了,基地里还有几十号活人没撤退!还出飞机!?
远征军干什么吃的?总司令都找不见了?!给人找麻烦么不是?
吴成宪一边儿从飞机上往下拉东西一边儿骂街,好多人跟着附和。
骂日本人!属王八的咬住了不松嘴,人心不足蛇吞象!追追追!早晚撑死你!
骂英国人!没种的孬货!听见响动就跑!祖宗是兔子!建立殖民地的本事呐?难不成就得让老娘们领导才舒坦?换个男国王就不会运动了?
他们骂远征军!出门之前胸脯子拍地山响,扭屁股告诉俩字:输啦!你跑了,坑死我们啦!!还有脸让我们帮忙给你找司令?心里这恨啊!恨铁不成钢!!!

就这样还是起飞了三个架次,陈定睿开DC…2,夏克开DC二分之一,章素节开DC…3。挺好!飞起来之后地面部队没有不看的:二小儿看画儿…一样儿一篇儿。
可见中航飞机调用的窘迫。他们沿着充满硝烟的战地细细搜寻,尽管知道日本人就在左近,他们还是飞地很低,骂归骂,找人他们非常尽心。
这三个机组亲眼看着蝼蚁一般的远征军战士密密麻麻地钻入无边无际的林莽。铺天盖地的植被,绵延不绝的山脉,起伏不定,构成了陆上的海洋,不知深沉几许?极目四望都是不吉祥的墨绿色。向下俯视,那样多的人走入其中再无踪影,树梢的枝叶都不见丝毫摇晃,仿佛不见天日的密林里藏着亘古洪荒的饥饿饕餮,正张开大口吞噬鲜活血肉,音都懒得发一声。
陈定睿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他们最终没有找到史迪威将军。美国人自己找到的,但是这老头儿拒绝乘机返回印度或者昆明。史迪威将军执意带领18名美国军官、6名美国士兵、一个中国警卫班、一名传教士和一名美国新闻记者以及百十号难民,靠两条腿走回印度。老头儿以古怪的方式捍卫了这次失败的战争中最后的军人尊严。
中航公司接到国防部暨交通部命令:可以撤回。
夏克?施奈德、陈定睿和章素节于五月五日最后撤出密支那基地,起飞时已经能遥遥看见日军先头部队的影子。
日本人亦交头接耳:“看!那飞机俩翅膀不一样长!”
轰轰烈烈的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至此结束。中国远征军共出动103000人,伤亡56480人(绝大部分在胡康河谷野人山)。日军伤亡约4500人,英军伤亡13000人。
1942年6月,中航公司及印中运输连队开始从驼峰航线北线运输物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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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机们终于被挤兑进了中国、甚至世界最高的山峦中间,限高6000米的飞机在8000米高峰之间穿梭迂回,人类飞行史上牺牲最大的运输航线终于正式启动。
很久以后,有幸存的飞行员说:“那是用多少飞机和尸体都填不满的山谷……”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第一批在驼峰南线牺牲的机组,姓名及遇难乘客的官衔都是真实的。
向他们致敬并默哀。
资料来源《驼峰航线》




14

14、比糟更糟 。。。 
 
 
邦德多少年以后还觉得失去密支那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当然,失去香港基地也是不可想象的,当初失去武汉也是不可想象的。一路追本溯源,仿佛当初来中国才是最不可想象的。是了,怎么就想起来到中国?为了拍卖师手里那个贵得离谱的雨过天青汝窑碟子?为了玛姬念念不忘的蜀绣锦缎?还是梅兰芳博士婉转唱出的东方情调?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很久了,久到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刚刚领养了素节,这孩子在白天瞪大眼睛看着一切,听话又温顺;然后用一夜的时间悄无声息地哭湿整个枕套,醒来战战兢兢地看着所有人。秀丽的黑发男孩让玛姬怜爱到心碎,她领他去受洗,并带上小巧的金色十字架:“哦……他多么漂亮啊。”
邦德喜欢的是中国的天空:偌大一片航空处女地。
晴好时候,没有被工业污染的天空蔚蓝如洗。
从飞机上俯视高山大河,可以看到世上最古老、最神秘的文明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
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度,这里发生了这样多的故事。毛笔和宣纸记录了汗牛充栋的史书。
有无数伟大君主、勇敢武士和浪漫诗人在这里出生又死去。
每到春暖花开的日子,中国人会去吊唁他们也许素昧平生的祖先,举家祭酒叩拜。
忠贞孝悌,善良厚道。
中国人的信仰一延续,就是五千年……
每每看到这样的文字或景色,玛姬会感动得流泪,那样厚重的历史活生生地呈现在眼前。

要命的是中国人民不仅拥有这世上最悠久的历史,还拥有地球上最高耸的山脉!
每每地图看到这里,邦德都愁地想哭。
现在进出中国内陆唯一的希望是飞入喜马拉雅山一线,世界的屋脊,陡峭入云,地图上看都是白的终年积雪不化。
按说中国印度相距不远,可这两个文明古国很少互找麻烦。成吉思汗大马弯刀杀破了欧洲人的胆,却不理印度这个茬儿,大概他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儿。
高山阻隔,青鸟难至。
即便又过了几百年,性能最好的运输机也不足以飞跃这片寂寞了千万年的荒芜之地。
邦德提交给泛美航空的最新航线飞行计划没能通过审查,中航增加飞机和飞行员的要求也没有回音。美国当局认为包括宋子文博士在内的所有中国人都在胡扯,根本不可能飞过去!
麦道公司的总设计师对着航线的地理环境拨拉脑袋:“不,这不可能。最高的山峰已经超越了现有飞机的最大飞行高度,何况满载……”他指点着地图:“瞧瞧瞧瞧,这哪里是航线!崎岖不平的,简直是个驼峰!”
很巧,飞行员们也称这条蜿蜒曲折的空中通路为驼峰航线。
邦德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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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这样写到:如果说失去香港就像一户人家失去了大门从此进出困难,那么失去密支那的意义就是唯一出入的窗户也被堵死了。为了维持生存,我们还剩下什么?飞跃高高的喜马拉雅山脉!别无良策!该死的日本人只给我们留下一个烟道……往好处想吧,圣诞老人也是这么干的!我不承认我们无法逾越这样的艰难险阻。
泛美总部显然不欣赏邦德这个比喻。
华童企图给他的老上司宽心:“您比方的不对!我们中国人管这叫狗熊钻烟囱太难过了。”
很多人都瞪华童。
忒没心没肺了,怎么还乐地出来?
情势急转直下,比坏更坏。
五月初委员长飞缅甸视察远征军战况,班机屁股后面忽然冒出来八架零式“护航”。把陈定睿和周景林吓地都没脉了,华童嘴那么欠也说不出话了。
他们死活不要紧。后面是委员长!中国战区反法西斯最高长官!一国三公,要是再没了蒋总统,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零式没开火儿,那天它们要是打了,委员长一准儿得“玉碎”在天上。几年后美国飞机把山本五十六毙在天上的段子就算不上劲爆火辣了。
重点是,神出鬼没,这些个零式从哪儿来的?
后来得到情报:零式是从密支那机场起飞的。
中航撤地太仓皇,没能完成对基地的完全摧毁。吴成宪临走刨的俩坑也没帮什么大忙。零式战斗机航程3000公里,从密支那好歹一飞就能切入任何试图与中国境内有关的航线。运输机被敌机全程“护航”!就算你钻进喜马拉雅山脉,零式还是可以在驼峰两端劫杀运输机。美国当局是有道理的,条件险恶超过飞机设计标准,还有敌机出没。这是一条不可能飞跃的航线!
无奈中国人在打仗。
打仗是最大的挑费,车没油不走,跑没弹不响。飞虎队因为缺乏燃油无法升空作战。陈纳德把桌子拍到山响,翻来覆去就一个词儿:“航油!!”
史迪威将军大难不死,立志雪耻,他要枪要炮要子弹还要重新训练远征军!
中华民国交通部大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让基层的调度员责问中航公司,光明正大到无辜地口吻:“为什么货运航班迟误?”就他们跟不知道密支那失守一样!
邦德咣当一声撂了电话,瞪着蓝眼珠子看着窗外的落雨发呆。
他不打算跟黄敬仪说这个,中航公司的总经理又住院了,肺疾复发到咳血。医生说弄不好慢性炎症会变成结核。黄夫人背地里泪眼朦胧地恳求医生救治,她说:“他才三十五岁。”
邦德没办法指责那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家伙,他毫不怀疑如果爱因斯坦说鲜血可以让坦克启动,黄敬仪先生已经举家割腕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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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航总经理有一双深邃的黑眼睛,可是里面很少闪动快乐的光。
黄敬仪的人生在美国人眼里无疑是个悲剧,张开眼睛看世界的人一遍一遍地向睁眼瞎妥协,为了一些古老而复杂的逻辑。华盛顿财院他去地太晚了,经典会计学只教会一个聪明的青年人如何看审计报表;在他更早孩提的岁月,线装典籍里那些诗歌格式哲学已浸润了他的骨血。
中国人对此非常满意。他们说这个叫: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邦德耸耸肩,没看出来这样的教育成功在哪里。
他扭头问最近时常发呆的章素节:“儿子,要吃小牛肉么?”
章素节看着窗外的落花愣神,他答非所问:“我想去重庆。”
邦德说:“我们吃鹅肝好了……”
那年轻人又掉过了脸子,继续发呆。
于是邦德觉得古老中华文化里关于孝顺这一块儿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病榻上的黄敬仪递交了辞职报告。
交通部准辞。
没人能为密支那基地失守的事情一辈子装聋作哑,政府需要责备一个人来向所有人交代。这个人极不好找,官职太小的没有承担责任的说服力;官职太大的……动不起。难得黄总经理四角俱全:既是责任相关,又非党国嫡系。拿他法办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有人称愿:“黄总经理八面玲珑也有今天!林总经理总算出一口恶气啦。”
雨打芭蕉,风声种种。
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
黄敬仪恍若不闻地躺在病榻上,安静地憔悴着。
他太太轻轻地拧毛巾,为他擦脸,一下儿,又一下儿……
黄敬仪握住她的手:“当初是我挤兑走了林总。”她静静地听着。黄敬仪便继续说,艰涩而沉稳地口气:“因为我相信,国难当头,没有人能比我做地更好!”
她反握住他,雪白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现出淡青色血管。

谁也想不到关键时刻邦德出头为黄敬仪说话:“我们不能为了日本人的嚣张而惩罚自己的同事。毕竟蒋总统和杜聿明将军都没能预计到密支那的失守,我认为黄是个杰出的人。”
黄敬仪困惑地看着邦德,这老头儿标准地不计前嫌。
邦德向他的搭档解释:“我只是担心换来一个还不如你的。”
黄敬仪沉默许久,说:“邦,我欠你的……”
邦德冷冷地:“那就记得还给我!” 

日子还得过。
就在邦德向泛美总部痛陈厉害,细说飞喜马拉雅山脉的必要性而不得支持的时候,黄敬仪创造了一个奇迹。中国人难得比美国人好说话,交通部根本不在乎风险评估报告,批复的十分爽利:能飞就可以!美国人那边我们再争取。
旋即有调度的电话追来:什么时候物资能过来?
痛快地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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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里发冷。
黄敬仪喝口热茶,自己焐一焐肠胃:前线日夕都在死人!不怪他们!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在获得泛美批准之前,中航公司已经开始经过喜马拉雅山脉运输物资。
邦德先斩后奏!
高山皑皑,气候无常,敌机追杀,货运超载。凡是不利条件一点儿没拉下,中航都占了。这么飞跟自杀差不了许多。
1942年6月,从汀江到昆明。
机航长夏克?施奈德将第一个驾机飞跃了喜马拉雅山脉。
巨大的C…47准备完毕,银灰色的蒙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中航在印度的同事都出来给夏克送行。
但是大家非常安静。沮丧的、不祥的静默,仿佛送葬的队伍……
邦德很想给小伙子们打气儿,说:没关系,已经是最坏,以后就会好。但是他说不出口,多少次了,他们这么安慰自己,好了好了,不会比这更糟糕了。但是万能的上帝总能给他们惊喜,永远有更要命的在前面等着。太多次了,他们已经不敢拿这个做借口给自己宽心。
夏克破天荒地拒绝了章素节做副驾驶。机航长偷偷把邦德拽到一边儿,难得正经八百:“邦……千万不要让素节飞……你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吸吸鼻子:“还有……如果……告诉我老婆,我爱她!”
地图上的高耸山峰仿佛忽然平地崛起,尖锐的峰顶直插人心。巨大的惊恐如同潮水卷来,邦德抓住夏克的双臂:“不!别去了!没关系!反正泛美不同意!我们走!!”
夏克吹一声口哨儿,咧嘴开乐:“去!当然去!飞跃喜马拉雅山!飞行员不能拒绝的挑战!夏克?施奈德!我会青史留名!” 
看着夏克的背影儿,章素节觉得孤零零。仿佛那年被哥哥甩下,他辛苦地一路追逐,却只能看着汉克背影远去,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只一张照片,英俊的海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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