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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一路嚎叫-第23部分

小说: 一路嚎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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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音乐戛然而止,人们都不见了,大家都跑到门外掏出手机对着电线杆兴奋地大叫。只有我和why在院子里发呆,我问why:“书上不是说丫们特穷吗?怎么还有钱买手机啊?”why不屑地呶呶嘴:“现在买一个偷来的手机顶多二百块,现在社会多稳定啊,是个人都能赚来!”原来是时尚女孩的电话,乐手们又沮丧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神色激动地演奏,神色激动地倾听。
我无法用文字来描述他们的音乐,但我知道我被震憾了,不只是轰隆的音符和有所指向的歌词,还有拳头仰天举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呐喊、无数的汗珠、发出狂野之光的眼珠与周围糟糕得只能用“操蛋”这个词来形容的环境之间那种强烈的反差!我看见了这幅图画,它更是一个梦境,已在我生命中喷发过无数回了。
我哭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哭的瞬间我明白了WHY的感受,我想我也爱上了他们。why红着眼说:“牛B吧!”那个大学生也走过来劝我,说他第一次听到他们的音乐时也是这样,但比我要冲动多了,他是扑在拳头怀里哭。“将来要是组乐队的话你们一定要多学习他们的作风和人品,那才是音乐里最重要的!”他友善的表情并不可笑,却是那种给我们指方向的口气,让我心里有些触动,怎么哪里都有这样的嘴脸啊!一个小时后,他在我们往回走的路上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欣喜若狂地抱住乐队贝司手的方脑袋热吻,大叫:“我赚了十万,你们乐队有新排练室了!”
他们向他祝贺完之后接着又若无其事的一边说笑一边各回各家。我已经被伟大世界的奇妙弄晕了,分不出来这个和我一路行走的人是个吹牛者、骗子、疯子还是一个热爱摇滚乐的富翁。

10。我们的房子

拳头替我们找的房子很小,但他们乐队的那个满头金毛的鼓手则羡幕地说你们俩租这么大的房子可真浪费啊。他说他一年前住的也是这间房子,但他是和另外三个其他乐队的鼓手合租的。这个金毛半小时后成了我们的邻居,一天后又成了教我打鼓的老师。拳头说这间房好,邻居都是搞音乐的,不像其它院子里杂七杂八,什么人都有。当金毛知道我要学鼓(其实这是why替我选择职业,我的梦想是当乐队主唱;我想这也是所有热爱摇滚乐的孩子们最初的梦想)时他高兴得直拍我后背:“你太幸运了,燕庄一流的鼓手都住过这个屋,你能沾上灵
气!”
房东是对青年夫妻,他们提出的房价是220元。还没等我讨价还价,why就一口答应了:“行,没问题!”女主人让我们先交一个月的钱,我付钱给她时心脏感到了剧烈地疼痛,那种滋味不是来自精神,而是真的源于肉体。金毛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问题来找我。然后他就和拳头消失不见了。女房东说:“给我们看一下你们的身份证可以吗?”我的心“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男房东弯腰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还给了我,在我费力地往肚子里塞心时,why脸色苍白地说:“我们俩都忘拿身份证了!”夫妻俩笑了,女房东问:“你们是瞒着家里出来的吧?”
why以决不亚于考电影学院表演系学生的认真表情把刚才对拳头说的那套谎话又冲他们重复了一遍,男房东说:“那你们尽快把身份证拿来吧!我们没什么,就怕警察查暂住证的时候麻烦!”女房东把男房东拉到墙角小声嘀咕,男房东说我看这两个孩子没什么,刚才我捡那胖子的心的时候估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肯定成年了!我终于把心安回了正常的位置,所有因安慰过多而让常人们看来不正常的情绪又回来了。
男房东开始帮我们弄床。所谓“床”其实只是一张双人床大小的厚木板,下面当做床腿的东西是砖头,他一边往里面塞砖一边唠叨房租里只管水,电费自理。女房东笑着说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孩子抽什么疯,在家放着小皇帝不当,跑这儿来遭罪。why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已经受够了家里、学校和社会了。“可你来燕庄还是要接着受啊!”“可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我们愿意!”why瞪着眼喊。当时我们俩正抬着那块木板,我心里说:“不论是怎么受苦,我都不愿意!”可我全部气力都用在了自己的双手上,面红耳赤,大脑一片空白,什么话都他妈不想说了。当木板和砖头变成床之后我们才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仔细观察这个新家:除了一个电灯开关,一个电源插孔和两个保险柜大小的木柜子之外就只剩下刚才那张床了。女房东哼唱般地说了声“再见,奋斗吧!”之后这对夫妻也消失了。why兴奋地指着墙上贴着的那些地下乐队自己做的海报,说总有一天我们会比他们牛B。可这个空空荡荡,像我神情一样灰蒙蒙的小房间实在不能让我想象自己能牛到什么地步。why大概看出了我情绪的低落,鼓励我想想铁托的山洞,想想格瓦拉的草房……
我们又去砖头家取行李,那时我才发现我们租的房子跟他相比确实可称“豪华”,我们和他聊了一阵,他答应有空会去找我们玩。从砖头家出来之后我说我们是两个撒谎天才,我们骗了这里所有的人。why冷笑:“屁!其实咱们怎么回事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只不过不说罢了,谁比谁傻多少啊!”
在天没黑之前,我们在村口一个杂货店买到了所有床上用品,我还买了两根狗链子,拴在腰间之后我不再颓唐,我像个天才艺术家浑身喷发着代表欲望的碧绿色火焰。我们费了很长时间才把那堆垃圾布置成了一张真正的床。我浑身酸痛的坐在床上,床单上面永远不会消失的皱纹在嘲笑着我,我对why说:“其实刚才我们应该再买一个暖水壶和一个热得快,我想喝水了。”why说我们应该喝可乐,土鳖才喝什么自来水。“喝可乐多费钱啊!”我尽量装出很友善的样子,可why并没领情:“你想省钱那你喝开水吧,给我钱,我想喝可乐。”他骄傲蛮横的样子让我怒火中烧,我紧握着拳头盯着地板,心中只想把他掐死,可更多的是郁闷与悲伤,我想我应该照他说的去做,我不能失去why,这不是我的性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晚饭吃得很晚。我们沿庄外的公路走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家开着的小饭馆。我要了两碗面。公路上静悄悄的,这个凉爽的紫色深夜也是静悄悄的,轰轰烈烈地逃跑就是由这样一个静悄悄的故事开始的。why皱着眉头用筷子捞里面的白菜叶子,他的神情给了我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why的面剩了许多,我吃完了自己的以后把他的那份也吃了。why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星空。回去的路上我说今天一天我们就花了将近四百多块钱。他没有说话。
回到家,院子里也他妈静悄悄的,没有一间房子点着灯。我们把一大瓶可乐喝光了之后已经精疲力尽了。我张开臂膀扑在了床上,可被子里的尿骚味儿像针一样刺得我无法睁眼。why压在了我的身上,贴着我的脸说:“咱俩像对真正的guy一样做爱吧!”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把他踢到了旁边,他咬牙切齿地笑了。
why关了灯,我们俩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毫无羞耻地任凭银色的月光洒在苍白的身上。我和why一言不发。我盯着天花板思绪万千,对why说我想老F老M了,他说了一句在我看来相当粗暴的话:“别想,想也没用。”
夜色已深,我的梦已做到紧要关头的时候被屋外一种既尖细又粗暴的声音惊醒了,我想那是砖头在大声哼唱《苏三起解》。why大声的骂了一句“操!”砖头在门外开心地笑了,浓烈的酒精味通过门与窗户涌进了我的鼻子里。空气在燃烧,我变成了灰烬。砖头在敲我们隔壁的门,他大喊“水泥,出来,我们去玩!”黄毛原来叫水泥。why的樱桃小丸子闹钟不知道被我触到了什么机关,发出一声惨叫:“现在时间23点34分。”隔壁又嘈杂了有二十几分钟,那两个杂种才扬长而去了。我问why对今夜有什么感觉,why说:“很不好,人家不带咱们一起玩!”我有些生气:“你丫来这儿是做音乐还是蒙事啊!”他嘿嘿一笑说:“都是!”
我正准备再次入睡时对面屋里的那个混蛋又开始了折腾,他在拿木吉它练solo,声音不大,正好可以让我听见。这时屋顶上面的天空开始了轰鸣,闪电让睡在我身旁的why的脸变得很透明,我俩相互凝视,相互微笑,因为我们像一个巨大的耳朵,里面塞了十亿只喇叭,它们正在发泄着一首华丽的乐曲,这首乐章的名字叫《今夜无人入睡》。

1。新的一天

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经常站在田野里仰头望着天上飞过的飞机,我曾想有一天我会乘上其中一架飞往某一个我不熟悉的地方……
——伊萨克·海迪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了昨晚躲在自己屋里练习了整整一夜solo的家伙。他长着一副脆
弱而又清秀的面孔,脸和他的身材一样瘦削,嘴唇鲜红得让人感觉这个世界真他妈悲惨;披肩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双眼。丫的吉它弹得实在是太牛气了,每一个音符都让我有种在监狱里住了十年刚放出来时的轻松。
我对他微笑,可这个又瘦又高又漂亮的浑蛋就好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蹲在水池上洗脸。“去你妈的!会弹吉它又怎么样?”我心中愤愤地骂。他只穿了一条红色短裤,面无表情,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屋里,并随手关上了门。天空在那一刻如同合唱团的少女,一群群鸽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天空的最蓝处汇成了大海。
那时我站在院子里发呆,心上犹如一根头发系着千吨生铁般苦不堪言。我盯着从水笼头上滴下的每一滴水,看着它们落在地上摔碎。水泥推开院门进来了,我冲他招手,他飞了个媚眼给我:“你起这么早啊?”我告诉他现在已经八点,他指着自己乌黑的眼圈说他一般是晚上两点睡上午十一点醒,“现在我要睡觉去了!”他开始敲那个英俊小伙家的门,里面传出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水泥夸张地朝我吐舌头,然后跑回了自己的家。
在院子里完全寂静之前砖头出现在了我面前,他问我水泥回来了没有。我们聊了很长时间,他告诉我燕庄就是这样晚睡晚起,没有规律,祝愿我们迟早有一天也会适应。我指着对面屋问他:“里面住的那个人有毛病吧?昨天他秀了一个晚上!”砖头说没毛病,那一定是他老婆来了,其实那个小伙子人品特好,琴弹得也不错,我们都叫他soloman翻译过来也能叫啰嗦男。砖头说完这些还跟我要了一根烟。我告诉他在桃花源音乐节看你们演出时从你们的穿着打扮上还以为你们是心脏本地八旗子弟,肯定特有钱。“不会吧?”砖头喷了个烟圈,不高兴地呻吟。我知道我又说错了话,因为当时的气氛一下变得很难堪,只有烟雾在我们之间弥漫。砖头抽完烟,然后拍拍屁股走了。我忽然有些恨他,惆怅地蹲在门槛上继续培养着忧伤。
外面逐渐有了汽车喇叭的鸣叫与脚步声,新的一天又来了。我突然想起老F老M,不知他们昨天晚上是怎样渡过的。一股桔子的酸涩味儿从空气里挥发了出来——夏天来了,我们在这座该死的城市边缘感到幸福,这只是因为谁也没有钱去22层的高楼上享受空调。我是如此难堪——身处在威力巨大的地震之中可脑子里塞满了优美的乐曲,我希望自己就这样活下去,一直到死。
why醒来了,像刚出浴的贵妃一样优雅地穿衣服,对我嚎叫我听不懂的外星语言。这是他的习惯,和香每天早上起来都要伤心哭泣是一个道理。我对他说我要出去买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品,他改用人话说:“洗发液一定要买海飞丝,别的我不用!”我拉开院门时一条黑影从我脚下窜进院子,吓了我一大跳。我听见几声动物的呜咽,可回到里面却什么也没有。空气就和我当时的恐惧一样一片空白,像一颗不断膨胀的汽球,但我估计它还没有爆炸我就会疯了。
燕庄的土路如同一条沾满墨水的舌头一样让我恶心。我想起了远方的家,它永远停留在一片铁青色的厂房里,到处都是自作聪明的小孩和面目诡异的父母。两边的墙上永远不变的是字迹整齐呆板的标语:“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高高兴兴上班,平平安安回家”。这些用红色与白色组成的句子充满了诗意,我的脑袋里都是这些已经整整他妈十八年了。
我去了昨天的那个杂货铺,又碰见了那个肥胖狰狞的老板娘浑圆而又多毛的胳膊以及白色背心里令人恶心的黑布乳罩。我买了两个脸盆和两个塑料杯子,给她钱的时候她面无表情,手指像小鸟啄虫子一样在同样面无表情的伟人头像上敲击。我面无表情,看着她把它揉成一团扔进沾满油迹的抽屉里。我在昨夜之后奇妙地对钱失去了所有感情,爱与恨都没有了。
在铁皮打造出的小卖部里买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洗发水、毛巾、牙刷——当然都是两套。why洗头时像条狗一样呜咽着,他说:“不倒霉,洗完头跟我再理发吧!我要理个光头。”我不明白他二十分钟后就要去理光头而现在为什么还要对着镜子仔细的梳洗摆弄那些和我的头发一样卷曲的头发。可他说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不是你爱干不爱干——而是你必须去干的。老F在我对着电视里那些衣冠楚楚的教育专家痛斥扯淡时常说这句话,可why比他年青,而且毛发油亮。
我们出家门时都已焕然一新,我们的身体是一大块硬如钢铁的肌肉,并且像这个世界传达着每个少年所特有的张狂与野性。“我们都是失落的灵魂/如同受困池中的鱼儿,没有方向”,这种状态根据教科书的解释是青春特有的,可我希望我能这样死去。走到庄口我们又看见了砖头,这个可爱的小伙一身短打扮,手里抱着颗足球,隔着条街他朝我们大喊:“你们踢足球吗?”why以同样的音量答应了他,问砖头去什么地方踢?砖头说等水泥醒了跟他走就行了。可我知道我的朋友why除了自慰他什么球也不会玩,我一直冷笑,这种冷笑可能让why很不舒服,以至于我们吃早点时他皱着眉头吃着被豆浆泡软的油条,从餐馆出来他问我:“你丫老呵呵傻笑什么呀?”我贴着门口轰隆做响的音箱,指着自己的耳朵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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