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离开的19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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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认不得路呢。”金瑶一边打量她的指甲油一边说。她是上海女孩，父母在北京做外交工作，从小就非常独立，做事情很有主见，对学校的新闻也是无所不知。
蓝菲儿活泼，童妙雪娴静，金瑶聪明，三个女孩从开学的第一天就成为了好朋友，还自封是长三角联盟，每天上下课都同进同出，非常要好，和她们在一起，让童妙雪觉得很开心。可是想到明天放假回家，童妙雪笑不出来了。
“票买到了吗？”金瑶问。
“恩？”童妙雪坐在床上，突然记起自己出去的原因是为了买明天回家的车票，她原本以为妈妈的信是骗人的，打电话去找爸爸问明白。可是爸爸也确认了，然后又帮着婷婷找爸爸，整个下午连着晚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把买车票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没买到吧，现在车票肯定不好买了。不过没关系的，南京那么近，明天走的时候买也应该可以的，大不了站三个小时。”金瑶说。
“要是考试前和同乡都说好一起买，就能买到了。我们那个二年级老乡，把杭州同学的票都买好了。”蓝菲儿说。
“我看是何宾帮你买的吧，他那么热心，一定要和你一起回去，你一声吩咐，他还不跑断腿。”金瑶笑着说。
何宾是建筑系一年级的男生，也是杭州人，和蓝菲儿吵吵闹闹的，可是经常帮助她。金瑶一直认为何宾对蓝菲儿绝对不是普通老乡的帮助，是有企图的。
“我才不要他跑呢，是他自己愿意，我有什么办法。”蓝菲儿冲着金瑶说。
童妙雪看看互相玩闹的两个朋友，把话咽进了肚子里，她不想告诉好朋友，父母离婚了，这不是件好事，而且还很难堪。
“哦，对了，妙雪，今天下午有学生会的人打电话到宿舍来，说你被校刊编辑部录用了，下学期一开学就开编辑讨论会。”蓝菲儿说。
“真的吗？”童妙雪心里流过一阵开心。一直喜欢写作的她终于可以进梦寐以求的校刊编辑部，做自己喜欢的校刊编辑，真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如果放假回家和爸爸妈妈说起，他们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可是一想到回家，心中的快乐被沉重的悲伤淹没了，现在没必要说了吧，说什么，爸爸妈妈也不会开心的在一起了。
“妙雪，你不舒服吗？”金瑶发觉童妙雪好像不开心。
“没有，只是有些累了。”童妙雪摇摇头。
“那早点休息吧。”金瑶也睡到自己床上了。“对了，你们说起校刊编辑部，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一年级有个男生进了学生会，好像是主席助理。”
“是不是那个建筑系的黎亮啊，广州的？”蓝菲儿说。
“恩，就是他，以一年级的身份进学生会，在本校学生会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呢。”
“我知道的，何宾和他一个班，听说他家在广州开公司做生意，挺有钱的，而且他长得很帅，他们班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呢。”
“何止是他们班的女生啊，今天学生会一出正式通知，全校女生都注意他了。他还是足球队的吧，体育也不错。”
“这么优秀的王子，不知道草落谁家啊？”
“你是别想啦，你都有何宾了。我和妙雪倒是可以想想的。”
“金瑶你别说了，我和何宾没什么的。”
“有什么，我们也管不着啊，是不是，妙雪？”
“妙雪睡着了。”
“啊，那我们也别说话了。”
“恩。睡吧。”
金瑶和蓝菲儿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到童妙雪的耳朵里，如果是前几天，她会很有兴趣地和金瑶讨论何宾和蓝菲儿的朋友问题，三个人会很热烈的讨论学校里的新闻。聊到开心的地方就在床上笑的打滚。可是现在，童妙雪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耳边的冰凉是因为滑落的眼泪。她笑不出来，一点也笑不出来，不知道明天回家后会是什么样的状况，自己的父母离婚了，并且各自有了一个家，她才离开家半年，怎么自己的家就会天翻地覆呢？这不是真的吧，爸爸和妈妈真的分开了吗？那她呢，她要怎么办？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眶流出，滑到耳边聚集在一起，心里如刀绞般的疼痛，只能这样躺在床上，默默的忍受着。
如果从厨房里出来的不是路欣阿姨，而是妈妈，童妙雪会以为自己仍旧是回到自己的家了。经过大半天的火车颠簸，童妙雪回到了南京，妈妈已经搬出去和结婚的军官住了。爸爸和路欣阿姨还是住在原先的房子，屋子的摆设变化了一些，窗帘和桌布换成了鲜艳的颜色，自己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脚上穿的拖鞋也是自己喜欢的那双。饭桌上摆满了她喜欢吃的菜，爸爸细心的给童妙雪夹菜，路欣阿姨在餐厅和厨房里频繁进出，很忙碌的做着晚饭。童妙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虽然是自己的家，虽然是自己的爸爸，可是总有种作客的感觉。
“妙雪啊，多吃点，不好吃别怪阿姨，好吃的下次阿姨再做。”路欣非常温柔的招呼童妙雪，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来，吃点鸡肉，你最喜欢的，阿姨她昨天就买菜准备了。”爸爸边说边往童妙雪的碗里夹菜。
童妙雪没有说话，低头一口一口吃着饭菜，闻不到菜的香味，也不知道饭的滋味。
“妙雪，火车难坐吗？下次回来坐飞机吧，虽然时间差不多，可是坐着舒服啊。”路欣端着一大锅汤从厨房里出来，并在桌子的一边坐下，“喝点汤，你爸爸说你喜欢吃鸡，就做了很多鸡的菜，这是鸡汤，吃完饭喝一点。”
童妙雪抬头望着一锅热气腾腾的汤，身边的爸爸盯着自己，她低头想了想，很生硬的说：“谢谢阿姨。”
“哦，不谢不谢，吃饭谢什么啊，慢慢吃吧。我给你买了一套新睡衣，放在你的床上了。”路欣的口气温和体贴，确实和妈妈不一样。可是童妙雪的心里却想着妈妈大声的呵斥声。
路欣夹菜的手从童妙雪面前伸过，有道微弱的光闪了一下，童妙雪偏着头看过去，是路欣手指上的戒指，很亮很大的钻石戒指。童妙雪又瞄了爸爸一眼，他的手指也戴着戒指，是和路欣手上一对的戒指。童妙雪望着眼前的白米饭，眼睛突然模糊了。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童妙雪站起身，不等爸爸说话，迅速进了自己的房间。靠在房门上，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床头上放的仍是十岁时和爸爸妈妈的合影，照片上的三个人笑的多灿烂，可是现在呢，温暖的家已经没有了，这里是爸爸的家，他和他妻子的家，一起吃晚饭，戴着相同的戒指，没有一点妈妈的气息，自己像个作客的外人，这儿不是自己的家！童妙雪快步走上前把床头的像框压在桌上，然后埋进枕头里大哭起来。
年过得很安静，大部分的时间，童妙雪都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家里，爸爸和路欣阿姨忙于应酬各种各样拜年的客人。直到大年初二，她才见到从长春回来的妈妈，因为她嫁的那个军官的老家是长春。妈妈住的地方离爸爸家很远，几乎是在城市的另一边。妈妈瘦了很多，看上去很疲惫，但还是非常关心童妙雪的生活，嘘寒问暖的和童妙雪说了好多。那个军官是位退役军人，样子有些威严，说话的声音非常响亮，见到童妙雪的第一句话就是夸她长得很漂亮。他和路欣都一样竭力讨好她。他们愿意讨好的目的是想各自和爸爸妈妈过下去，他们和爸爸妈妈组合了两个新的家，而她自己哪个家也待不下。军官家里有一些说着东北话的人来拜年，妈妈要忙着招待，说不上话了，童妙雪就离开了，她要在晚饭时间回到爸爸家去。
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大街上都挂着红灯笼，年是要红红火火的过的，可是童妙雪连个团圆的家也找不到。没有人会来问她需要什么，没有人会来关心她年过得开不开心，这就是做为孤儿的开始吗？
两个多星期的假期过完了，童妙雪收拾行李，准备返回学校，可以离开了，心里倒反而一阵轻松。
“妙雪，这是我上次去欧洲出差给你买的几件衣服，不知道你爸爸说的尺寸准不准，你穿穿看，不合适，告诉阿姨，下次我再给你重新买。”路欣拿着几件新衬衣走进童妙雪的房间。
“谢谢阿姨。”童妙雪头也没抬，仍旧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放这儿，”路欣把衣服放在床上，有些不快，“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弄好，谢谢阿姨。”童妙雪还是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句。
“妙雪，你想和我谈一下吗？”路欣走到房门口，突然转身说了一句。
这次童妙雪抬头看着她了，路欣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温柔，只透着一股凌厉。她看童妙雪的神情似乎带着厌恶。
童妙雪意识到路欣的话里不带好意，她直起身，背部僵硬，迎着路欣的眼神，说：“你想谈什么？”
“我想说，妙雪，你应该和你母亲不一样，你也读到大学了，应该懂点道理吧。”路欣的语气刻薄而尖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童妙雪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憎恨，她有什么资格批评妈妈。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理解并且接受我和你父亲的婚姻，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和你父亲会好好照顾你，在经济方面你不用担心。但是希望你不要做出不懂道理的事情。”
“不懂道理的事情？”童妙雪被激怒了，连日来积压的悲伤被路欣的话点燃成了愤恨，这个破坏了自己家的女人居然还大言不惭。“什么是不懂道理的事情，你做了第三者，破坏了我的家，使得我的父母离婚，你现在和我说不懂道理的事情？你不觉得自己很不要脸吗？”
路欣的脸色立刻变了，她似乎很惊讶安静的童妙雪会这样顶撞她。她轻蔑的一笑，“妙雪，你给我扣了一个很大的罪名，我好像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让你父母离婚，只不过我比你母亲更适合和你父亲在一起！”
“应该是爸爸的财产更适合你来挥霍，爸爸的地位更适合你来炫耀，爸爸的利益更适合你来继承。你看上的不止是爸爸的人吧，因为爸爸是个总经理，不是吗？”童妙雪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把所有的悲伤难过都化成愤恨冲向路欣。“你上过大学，还是研究生，你连破坏别人家庭，最基本的道德都不懂吗？你漂亮，有本事，你为什么不去找更适合你的男人，要和比你大20岁的男人在一起。你要的是钱吧，是地位吧，根本就不是爱。你把我们家拆散了，让我妈妈痛苦，让我无家可归，然后自己跑到我面前来和我讲道理，你真的很卑鄙！”
“妙雪，你在说什么！”爸爸冲进屋子里，路欣立刻装出一付虚弱的样子，拉着爸爸。
童妙雪冷冷的看着路欣的表演，“路欣阿姨，你不用假惺惺的，本来我对你还有点好感，现在你这么虚伪的两面，我都看见了，对你除了憎恨就是憎恨，你也只可以骗骗我爸爸，他是你后半辈子的饭票。不过我提醒你，你可要看紧点，不要让比你更卑鄙的女人抢走爸爸。你就……”童妙雪还没有说完，就被爸爸狠狠扇了一耳光，她向后退了几步，觉得头昏，然后看见爸爸扶住脸色苍白，快要晕倒的路欣。
“爸爸；你从来没有打过我。”童妙雪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吃惊的望着爸爸；皮肤上有疼痛的感觉传来；可是心里像是被插上了一把刀子；疼得透不过气。
爸爸有点后悔，但是开口却说：“妙雪，你怎么能说那样没有教养的话！”
“没有教养？”童妙雪突然笑了起来，“和一个没有家，没有父母的孤儿谈什么教养，真是好笑！”
“妙雪，你可以不接受我和你爸爸在一起，但是不要这么冲动，你爸爸身体不好，别惹他生气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感情的事情很复杂，你还小，你不懂，我真的和你爸爸相爱着。”路欣脸上闪过一丝得意，却带着哭腔委屈的说。
“够了，你不要再装了，我不想再听你那些恶心的话。我妈妈难道没有和爸爸相爱过！我确实不懂感情，但是我绝对不会做‘第三者’，去破坏别人的家庭！你是天底下最卑鄙的女人！”童妙雪叫着，叫得歇斯底里，然后拎起包飞快地冲出去。
走在学校的路上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童妙雪默默地流着眼泪，脸上还是觉得热热的疼，可是心已经疼的没有感觉了。这是个什么世界，连自己从小长大的家也会突然变的没有，连疼爱自己的父母也会瞬间变得冷酷无情。现在什么幻想也没有了，爸爸有了别的女人，妈妈有了新的家，连过年都没法一起团圆，对爸爸妈妈来说，自己是多余的，爸爸妈妈组成的家已经没有了，那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孤儿，从今天起自己是真正的孤儿。童妙雪停下脚步，用手捂住眼睛，眼泪从指逢中漏出来，她停不下自己的眼泪。
就在童妙雪低着头擦眼泪的时候，一个足球从操场的一边快速的飞过来，正好击中童妙雪的左手臂，由于球的力量很大，童妙雪没有任何防备，她跌倒在地上。左手臂传来酸酸的涩痛，手心被地上的石子蹭破，微微出血，不远处的足球滚动着。童妙雪被吓了一跳，正想努力地站起来，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拉起来。
“对不起，我刚才太用力了。你怎么样？”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传过来。
童妙雪抬起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孩，他长的真漂亮，头发又纯又顺，额头上贴着少许被汗沾湿的头发，眼睛亮亮的，非常有神采，肤色略黑，最吸引人的是脸上的微笑，笑得非常灿烂，像是温暖的阳光一直投到心里面。
“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吗？要送你去医务室吗？”男孩看看童妙雪问。
“没关系，你踢你的球吧。”童妙雪低下头，拎着包，向宿舍走去。
男孩看了一会童妙雪的背影，准备去捡球，无意间发现脚下踩到一个东西，是一个粉红色小猫的钥匙链，是那个女孩的？她刚才好像在哭？男孩想了一下，把钥匙链放进裤子口袋里，捡起球返回操场。
第三章
　　　　教室里非常安静，老师在黑板上写个不停，童妙雪一边看着书，一边记着笔记。开学后的功课很忙，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到课本上，心里会稍微轻松一点。窗户外面，是一片阳光照耀，春天快到了吧。
铃—；—；，下课的铃声让童妙雪把目光移回黑板，古代汉语课的老师在黑板上布置作业，他的作业又多又难，非得泡图书馆才能完成。刚把作业全部记下，蓝菲儿就来到童妙雪的身边了；“妙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