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年期的幸福生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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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茂林心里一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物业费由谁来交？”
小老板说：“这个当然是你们交了。你现在就可以问问中介公司，都是这么规定的。”
邱茂林目的明确，马上不依不饶地较起真：“房子又不是中介公司的，不能说他定了就算吧？还有取暖费呢，你不住，我交；你住，就得你交。”
小老板顿时傻了眼，接着脸涨得通红，说了声“岂有此理”，扔下他们大步流星地走了。
邱茂林心中暗喜，却装模作样地望着他的背影叹息：“唉，这位先生，做买卖都得讨价还价，怎么三句话没说完就走了……”
中介公司的业务员一见这阵势，也怏怏地出了小区大门。
宋家慧不无遗憾地看着邱茂林，说：“那就黄了？”
邱茂林安慰她：“咱们的房子，你愁什么？也别一棵树上吊死。”
宋家慧想想，他的话也对。可她心里总是有点不落忍。自己不上班，家里的开销都由邱茂林一个人扛着，这叫什么事啊！如果一个月有一千多块的房租，也就能够顶没有工资的那个缺口了。
邱茂林却担心着另外的事情，他怕此时万一撞上孙海伦，宋家慧没有一点精神准备，肯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他连忙以她的脚还不能多走路为由，给她拦了辆出租车，拉着她回家去了。
更年期的幸福生活（二十六）（4）
望着汽车走远，他觉得还得关照一下小孙，于是就掏出手机要给她打电话。拨完号，他下意识地一抬头，看见孙海伦从马路对面朝小区走过来，身子有些摇晃，手里还拎着半瓶二锅头。
邱茂林连忙合上电话，紧走几步迎过去：“小孙，喝酒了？”
孙海伦见是他，傻傻地一笑，舌头有点硬：“喝了点，不多。一醉解千愁嘛。”
邱茂林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那位戴红袖标的李大妈正注视着这里，连忙把孙海伦手中的酒瓶接过来，催促她快回屋子里。孙海伦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竟然把身子朝他靠了靠，弄得邱茂林不知如何是好。这时，李大妈走了过来，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孙海伦，问：“这是谁呀？可真俊俏，邱颂的同学吧？”
邱茂林慌了神，胡乱答着：“啊……是……对，对。”
李大妈目光怪怪地笑着走开了。
孙海伦虽然喝了些酒，但年轻的女孩子在这方面还是很敏感的。望着李大妈的背影，她突然问邱茂林：“我住在这儿，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
邱茂林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但他不能拒绝处境困难的同事，掩饰地说没事儿，随便应付李大妈两句，省得添乱。
孙海伦认真地听他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急匆匆地进了屋子里。打开那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沓钱，递给邱茂林，说：“邱处，这个，算是暂付的房租，我也不懂行情，不知道够不够。”
邱茂林怎么能乘人之危？他把钱退回去，见孙海伦还坚持着要给他，就装出生气的样子说：“小孙，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不是还借同学的钱吗？先还人家，等你情况好转了再说。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也是借债度日，那滋味，不好受。再说，我的经济条件比你好。”
孙海伦不禁眼圈又红了：“邱处，我真嫉妒小谭他们有你这样一个上司，也羡慕嫂子，她可真幸福！咱们来日方长。还有……我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不知道行不行？”
邱茂林稍稍打了个嗑就答应了。按他的本意，孙海伦住一年都没有问题，这年轻人他了解，虽说看上去十分新潮，脑子里却很正统，不会惹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宋家慧会这么认为吗？说服她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掩藏肯定不能长久，邱茂林拿定主意，在宋家慧心情好的时候把这事跟她说清楚。吃完晚饭，他破天荒地主动擦完桌子，又找到遥控器，把电视节目调到宋家慧爱看的韩剧。看着妻子惬意的样子，他不失时机地端出一盆热水放在她的脚下，帮她脱掉袜子，把脚轻轻泡进去，问：“怎么样，水热吗？”
宋家慧高兴得合不拢嘴，脑子里也闪出个大问号，盯着他问：“茂林，你这几天在宾馆，有什么事吧？”
邱茂林一边给她搓脚一边说：“确实有事，给我的触动很大。告诉你，孙海伦闹离婚呢。”
宋家慧松了口气：“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人家孙海伦离婚，跟你有什么关系？”
邱茂林说：“怎么能没关系？这事给我一个启示，这夫妻之间除了过日子，还要经营感情。婚姻并非一劳永逸，得细心地呵护，耐心地经营，才能白头到老。”
宋家慧深有同感地长出了一口气：“是啊！不过经济基础也很重要，所以我要赶紧把房子租出去。日子宽余了，自然也不必争吵了。”
邱茂林见她提到租房子，觉得是说清楚的时候了，就循循善诱地开导她：“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咱们租房子要挑人。千万别为了多一点钱给咱们招惹麻烦。想来想去，我觉得租给一个知根知底的知识分子合适。”
宋家慧似乎有所觉察了，问：“听你这口气，好像有目标了？”
邱茂林点点头，索性把话挑明：“我看楼上的孙海伦挺合适。”
“她？”宋家慧蓦地瞪大眼盯着邱茂林，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邱茂林心里一阵紧张，但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是看她遇了那么个男人，真够可怜的，连住处都没有。你说呢？”
宋家慧没有在丈夫身上找到可疑之处，也同情起孙海伦：“也是，这姑娘，那才叫有家难回哪。好端端一个新房，一想那对狗男女，怎么住呀？”
更年期的幸福生活（二十六）（5）
邱茂林趁热打铁：“我知道你会同意的。我也做了个调查，这小孙在机关里口碑不错，没什么毛病。”
宋家慧快人快语：“调查人家那么多干什么？住就住呗，知根知底的，咱也放心哪。”
邱茂林高兴得忘乎所以，竟然吻了宋家慧一下，弄得盆里的水溅了一地。
更年期的幸福生活（二十七）（1）
宋家慧那年去峨眉山旅游时曾经让一个老僧算过卦，说她生来就是替别人操心的命。她居然信了。
她觉得生活中许多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也验证了这一点。比如眼下，好不容易把老公整得温柔体贴了，儿子那里又出了问题：偶然的一次，她听到邱颂在客厅接一个女孩子打来的马拉松电话，那个热乎，简直有点肉麻了。这不是谈对象又能是什么？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要知道，她一心一意要培养儿子去国外名牌大学深造，如果他在这个关键时候沉迷在爱情中，还不被拉住后腿？
宋家慧决心问个清楚。可是，当她把自己的怀疑讲给儿子时，邱颂却十分坚定地表示还没有女朋友！
宋家慧半信半疑。她想把“电话门”事件挑明了，话没出口又犹豫了：欲速则不达，还是慢慢来吧。于是改口说：“没有就对了，你还有一年多就毕业了。毕业以后，你要出国深造，有女朋友会拖累你。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女孩子们满脑子都是安乐窝、温柔乡，整天卿卿我我，就心满意足了。可男孩子呢？要走四方，闯天下，不能轰轰烈烈，也要顶天立地。记住，你只要有事业，有的是优秀的女孩任你挑，任你选。”
邱颂一言不发地斜着眼睛瞟着宋家慧，直到她说够了，才拉着长音说：“妈，你什么时候错过呀？无愧于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妈。”
宋家慧不傻，听出儿子的话里有玩世不恭的味道，疑虑难免又加重了几分。
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不但把自己的想法迫不及待地倾诉给了马翎子，而且还跑到地质大学向邱颂的同学们打听详情。可惜那些同学们觉得她的行为很可笑，不但都说不知道，甚至还有人跟她开玩笑，说邱颂的女朋友特别多，有时候一天十几个，彼此还争风吃醋的，就是看不出哪个是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
宋家慧讨了个没趣，仍然不甘心，回到家里从邱颂的抽屉里翻出一本通讯录，上面凡是像女孩子名字的都做了记号，然后坐在沙发上挨个打起电话来。
邱茂林正在厨房里烧水，听到声音走出来问：“你这是给谁打电话呢？”
“邱颂中学同学。”宋家慧把打完的这个电话挂了，又要拨另一个号码。
邱茂林觉得不对劲儿，一把压住话筒，又低头看看那个通讯录，急得叫起来：“邱颂的通讯录？哎呀，你赶紧从哪儿拿的放回哪儿去，他要是知道了，不跟你急才怪呢。”
宋家慧紧抓着不松手：“我就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邱茂林强行夺过通讯录，放在一边，说：“他也二十了，有女朋友很正常。他不对你说，是还没处成熟，你这样间谍似的侦察，他会很反感。”
宋家慧一脸不高兴：“瞧你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不是你儿子！我还不是为了他好，谈恋爱耽误学习，再过一年他就要出国了，要是有女朋友，分不能分，离不能离，不拖他后腿才怪呢！现在大学毕业不吃香了，拿着烫金的文凭，照样找不到工作。你看我，下岗在家没事干，多苦闷？所以咱们邱颂必须出国镀镀金。”
邱茂林不愿意听她唠叨，拿着通讯录转身进了邱颂的房间。
宋家慧干生气没有办法。无奈中她脑子里忽然一亮：那天那个女孩子不是把电话打在这个座机上了吗？何不查一查是从哪里打来的？于是，她开始一条一条地查找来电显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号码。她定定神，听到丈夫在卧室里上网的声音，就拨通了那个号码。
她并不知道，这个电话正是高尔雯办公室里的，邱颂此时正好就在那里写作业，听到电话，他随手拿起接听：“您好，找哪位？”
宋家慧当时没听出是邱颂的声音，怔了一下问：“你是邱颂的同学吧？”
邱颂却一下就听出是宋家慧，不由得警觉起来。他灵机一动，捏住鼻子操着河北农村话说：“是啊。你是谁呀？”
宋家慧心中有鬼，一时拿不定主意怎么介绍自己，沉吟着。邱颂朝坐在沙发上听音乐的高尔雯做了个鬼脸，用手捂住听筒悄声说：“我妈。”
高尔雯顿时紧张得竖起了耳朵。宋家慧终于硬着头皮说：“我……我是邱颂的妈妈。听口音，你是河北考来的吧？”
更年期的幸福生活（二十七）（2）
邱颂依然捏着鼻子，说着地道的河北话：“大姨没猜错，俺老家在河北河间府，就是盛产毛驴那地儿。”
高尔雯被他逗得全然忘记了紧张，捂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
宋家慧不知是儿子在捣乱，一本正经地劝说他：“孩子，你应该学学普通话，家乡口音太重，对你以后发展不利。我想问你件事儿，大姨听说邱颂有个女朋友，你知道她是哪儿的人吗？”
邱颂忍着笑回答：“大姨您这可问着了，她跟俺是一个村的，不过，去年他们俩就散了。她呢……现在是俺的女朋友。”
“是吗？这就好，这就好，你们俩是老乡，更谈得来。你学习吧，大姨没事了。”
宋家慧放下电话，暗自庆幸儿子挺有主见，要是真把这个女孩子领回来，说话一股肉夹馍味儿，还不把人急死？
她哪里知道，邱颂和高尔雯为这个恶作剧乐翻了，两人哈哈大笑，抱在一起在地板上滚来滚去。
宋家慧的得意只维系了几个小时。到了后半夜，她突然无缘无故地醒来，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认真捋了一下思路，恍然发现，原来还在操心着邱颂搞对象的事情。可不，电话里毕竟只是他的同学的一面之词，难道能够没有水分？
她的担心很快就又一次得到了印证。早晨出去遛弯儿的时候，四单元的李大妈老远就和她打上招呼了。
“小宋，有福气啊，打哪儿找了那么好的一个儿媳妇？”
宋家慧被问了个大瞪眼：“您说什么？我哪来的儿媳妇啊，邱颂才上大三，小孩呢。”
李大妈却不以为然，追着说：“哟，不想让我们吃喜酒是怎么的？我那天可是就在咱小区看到了，长得可真俊，电影明星似的。”
李大妈说着走远了，宋家慧这才认真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她劈头盖脸地问邱茂林：“哎，别只顾吃，儿子的事你还管不管了？”
邱茂林不知她又犯了哪根神经，问：“又怎么了？”
“今天我碰上四单元那个整天戴个红胳膊箍管闲事儿的李大妈了，她跟我说了件想都不敢想的事。”
邱茂林蓦地想起那天他和孙海伦遇到李大妈的事，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试探着问：“她跟你说什么啦？”
宋家慧愤愤地回答：“前段时间，邱颂带他的女同学去咱们那套旧房住过。”
“是吗？”邱茂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脑子里乱糟糟的。
宋家慧的话在他耳边继续响着：“你说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你亏了把房子租出去了，要是现在还空着，以后不定出什么事儿呢。明天我还得再找找李大妈，问问详细。”
邱茂林急了，振振有词地劝她：“家慧，你就别打破沙锅问到底了。既然知道邱颂有女朋友了，他又不愿意承认，我们以后多留意，给他提个醒就是了。对邱颂，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这样吧，等他周末回来，咱们一起做做他的工作。”
宋家慧美美地瞥了他一眼：“这还像个当父亲的。”
然而，当一家人围在餐桌前吃饭的时候，她却从邱茂林的夸夸其谈中听出了另外的味道：原来老公在耍滑头，海阔天空地胡侃了一顿，根本没有往邱颂思想的要害处讲。
邱茂林竟然大谈起当年他们恋爱时候的事情，眉飞色舞地说：“儿子，你知道吗？我们系楼前有一片丁香树，一到春天，香啊。你妈特喜欢丁香。家慧，你还记得吧？有一天晚上，咱俩坐在树底下聊天，是谈恋爱，结果，被护校队给抓住了。那几个兔崽子，非把我和你带到保卫处，一顿审问，吓得你直哭。对吧？”
宋家慧瞪了邱茂林一眼，提醒他别扯那些上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邱茂林仿佛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讲得更来劲了：“儿子，我们那个年代，在大学谈恋爱，就跟搞地下党一样。 全都悄悄地干活，怕耽误学习啊。我们那时候思想才叫激进，为了祖国的未来，努力学习，勇攀科技高峰，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奋斗终身。那才是主流，是正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