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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凤待梧桐栖-第28部分

小说: 凤待梧桐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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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叛教之徒,他不知教主是否已将他们的情况全盘掌握,但愿还不会太坏,他不希望酝酿已久的计划在此刻落空。

    是否有人活下来便会有人死去呢?渊抬头望着天空,阳光猛烈得令他睁不开眼,心里默默念下的问也石沉大海般,无人应答。

    “渊还未追上吗?”沉霖放下手中的茶杯,蹙眉问道。

    甘兰愁色满面,低声道:“是啊,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我们也放缓了行速,只是不知为何,还未见人影。以他的性格而言,若是软的不行定会来硬的,不至拖沓至今。不会是遇上了什么难缠之事吧……”说着说着,甘兰已是眉头紧锁。

    沉霖低头不语,她本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逃过一劫,只是眼下似乎不是那么顺利。“再等等吧,再过半个时辰,他若是再未追来,我们便继续启程,不再等他。”她面带愁色说道。

    甘兰抬头望望城门口,此时他们正位于羌羯的一座城池中,再过半日即能抵达边境,只是如果渊追不上来,行程还需再放慢些。

    “不等了,我们走吧。”良久,甘兰坚定地说道。

    “你……”甘兰的话,着实令沉霖怔住了。即便不是演戏,她也看得出甘兰对渊是有情意的,这样的决定,不知要用多少勇气才能下定决心。

    甘兰却笑了,一如她们初次相见时一样,似是水桶里的水洋溢出来,撒下一地清凉,连眼前的甘兰也仿佛蒙了水珠,氤氲水汽缭绕盘旋,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了。

    甘兰见她有些失神了,笑道:“走吧,大局为重,还是早些启程的好。渊他若是有些什么不测,也会自行化解。若是躲不过……那,大概是他的命吧。”甘兰只是笑着,眼角却泛着点点光斑。

    娘也附和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即便我们再返回也帮不了他什么,不如先行一步,待到羌羯边境再做打算把。”

    换成平时,她定会一走了之,只是这次不一样,若不是她执意要救那老妇人和小女孩,渊也不会身陷险境了。

    或许有人活下来便会有人死去吧。她望着天空,在心中默默念道,似是在回答着谁人的话语。




第三十六章 ;魂断石牙城(一)

沉霖一行策马奔向羌羯的边境城市——石牙,顾名思义,此地临山而立,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时日渐移,日薄西山,稍稍有了一丝凉意,也使得她不因逆旅奔程而感到过度不适。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惴惴不安,渊一刻未追上来,他身处险境的可能便愈大。

    她半闭着目,伏在马背上,神色凝重。倏地,耳边传来的老爹的安慰:“别想了,吉人自有天相。那小子不会那么容易便死去的。”

    听得她扑哧一笑,说道:“都这时候了,说话还这么不饶人,这不是拐着弯骂他吗?”老爹只是以一笑回应,也不辩驳她。

    因了老爹这一句话,一路上凝重的气氛才稍稍得到缓解,众人虽是不笑,却也不那么愁容满面了。

    他们已是渐行渐远,完全从血色的残阳中走出,进入了暗无星光的夜晚,周围静得只能听见马蹄声与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如此宁静的夜晚,令她一阵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只期盼早些到达石牙城,免遭这些罪。

    夜风呼呼的掠过耳畔,似是无数鬼魅在哀号着,让她本已紧绷的神经疲惫不已,总想回头看看,是不是有人已追来,颈项却因长久保持一个姿势而难以扭动,稍稍活动一下,便疼得似乎不是她的脖子了。

    似乎过了许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却又还保持着一定的清醒,直到那仅余的清醒被疲惫消磨殆尽,她才完全进入梦乡。

    “林晨!”这次,她不但听见了那个哀怨的女声,更依稀看见了她的身影,雍荣华贵,绝代佳人,甚至眉宇间的神态、气质都与自己那么似,只是更多了几分成熟罢了。她不敢再伸手去触碰,怕将这一切打碎,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女人,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那个女人的脸忽然柔了下来,从一开始的严厉转为柔情似水,轻声道:“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然便回不来了,尽管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她的脸渐渐黯淡了,最后模糊不见。

    “霖儿,霖儿。”老爹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她朦朦胧胧地从梦中醒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老爹。

    老爹抬头看了看,说道:“我们到了。”马蹄打在石板上,掷地有声,踏碎了这一夜幽静。

    她回了回神,抬头看去,在城楼顶上赫然刻着“石牙”二字,她本以为这座边境城市只是依山而立,不曾想竟是依山而筑,固若金汤。左右是向远处绵延的山峰,一眼望不到尽处,若是想要绕过去,定是十分不易的。

    城楼壁并不平滑,还留有山石原本的形状,有些缓和轻柔,似是孩童的乳牙;有些怪石嶙峋,似是恶狼的獠牙,真的是应了“石牙”这个名字。与其说是城楼,不如说是在一座山丘的底部钻了一个孔,造成城门,再将山上的草木铲除,修以装饰而成的。如此城楼,便只有城门一个突破口了,即便有云梯可搭,也难以爬上如此陡峭的壁崖。

    此刻城壁上刻着的“石牙”似是噬人之口,在黑夜中张牙舞爪,好不狰狞。

    城门紧闭,有卫兵把守着,火炬燃着熊熊火焰,照亮了卫兵坚毅的脸,已是酣梦时分,却还挺立在此把守门关,一丝不苟。

    老爹笑着迎了上去,讨好道:“这位小哥,我们一家欲归乡中原,旅途劳累,想在石牙休息几日,不知能否通融一下,让我们进去。”

    卫兵细细打量了几人一番,老弱妇孺便是他们的写照了,于是一声不吭地让他们过去了。老爹还连连拱手言谢。

    城中似是一个兵营,处处皆是驻扎的士兵,只有几户人家在此住下,更难得见一家客栈。

    老爹说道:“石牙地处羌羯边境,战事时有发生,于是便把石牙的居民迁往内地安居,还有几户人家从祖上便在此定居,不愿迁移,便由着他们住下了。只是近年来,夏凉待战事平定一些之后便再未有所动作,倒是羌羯这边还虎视眈眈,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老爹的声音并不低沉,只是这座城市太过阴森,将老爹的声音压得低沉、可怖。

    偶有一阵微风吹过,掀翻了几张躺在街道上的纸,哗啦哗啦地打在墙壁上,不休不止,合着呼呼而过的穿堂风,在静谧的城中放肆地作响着。

    这样的阴冷和恐怖的气氛令她打了一个寒战,一行人循着远处熹微的火光亦步亦趋,因疲倦而难以迈开的脚此刻异常沉重,似有重重鬼魂绊住了脚,众人都走得缓慢。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处客栈前,也是老旧而窄小,似乎很久没有客人了,此时褪色的木门已紧闭,应是打烊了。

    老爹敲了敲门,喊道:“掌柜的在吗?我们想住店。”

    刚拍门不久,便有人很快开了门,一个打着十二分精神的中年男子来开了门,迎着笑脸道:“客官里边请,里边请。”着实令人奇怪。

    娘说道:“不如我们先吃些吧,旅途劳累,又是几个时辰奔波着未用膳,想必霖儿早饿坏了。”

    她摇摇头说道:“我不碍事的,你们若是饿了便先吃吧,无需太顾及我。”她说的倒也是真话,她一向是不怕饿的,只要有水喝便死不了。

    娘说道:“还是吃点吧,大家都吃点,以后的路途可能更劳累,能休息好的时候一定要休息好,可不能累到了。”转身对掌柜说道:“掌柜的,给我们来几个家常菜和四碗米饭。”

    掌柜连连应道:“好的,好的。您先等着,马上给你上菜。”语毕,便一溜烟往厨房跑去了,虽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也和蔼亲善。

    几人倦坐于板凳上,手托着昏昏欲睡的脑袋,费力地支撑着渐欲合上的眼皮,连话也没有力气多说一句了,只是如此静待着饭菜。

    “来咯,来咯,您要的饭菜来咯!”掌柜的一人两手托着盘,一边端着四碗饭,一边端着四碟菜,稳步走来。

    掌柜这么一吆喝,她的睡意也醒了三分,打起精神搓搓筷子,吃起了饭来。过了吃饭的时间,又是犯困之时,她的食欲不是很好,只是意思意思吃了几口。

    “这饭菜味道还真不怎么样……”老爹边吃着边嘀咕,却也没有停筷罢食的意思。

    尽管声音小,却还是传入了掌柜的耳中,只听掌柜一声长叹,说道:“哎……这年头战事连连,石牙便没了旅客。小店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客人光顾了,请不起小二,更别提提高厨技了,客官们将就些吃着吧。”

    这也难怪他一开始会如此热情,原来是客人稀少的缘故。战争中永远是人民受难呀。她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听了掌柜的说法,老爹有些不好意思了,搔搔头说道:“其实这味道也还不错……”后来干脆用行动表示,大口大口的扒着饭吃,嘴角的饭粒不时落下,娘柔声责怪道:“吃满点,别噎着了,急什么……”边有绣着鸳鸯戏水的手帕轻轻地擦着老爹嘴角的饭粒。

    她简直想象不出,他们本来是出自一个杀手组织的,是过于入戏,还是本性流露?或许医者皆有一颗仁慈之心,哪怕他们是杀手。

    吃了一半,老爹又搔搔头,向掌柜问道:“掌柜的,你这菜味道太淡了,给我来点辣椒粉,吃着不过瘾呀。”娘在一旁轻声埋怨道:“吃得这么辣,可容易上火呢。”老爹只是嘿嘿地笑着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掌柜立时拿了一瓶辣椒粉来,老爹向自己的菜中撒了一些,吃得酣畅淋漓,辣得满头大汗,不似吃饭,反倒似打仗一般。

    她扑哧一笑道:“爹,吃不了辣的,莫要逞强呀!”

    老爹却不理会,不但吃了不少,还掏出一张小白纸,倒了些辣椒粉于其上,小心包好,嘴里振振有词道:“不拿白不拿,以后还指不定有没有客栈落脚呢,若是露宿荒野,也有些调料赠赠味。”

    她说道:“那还不如拿些盐呢,这更是在些。”她想了想,还真向老板要了些盐来,用小白纸折了起来,似现代西药般的包装。

    待菜足饭饱后,老爹随意给了些碎银子与掌柜,掌柜赶紧向柜台步去,拉开生了些霉的小抽屉,点着铜板找钱给老爹,数了好一会儿,才抱歉道:“嘿,客官,真不好意思,这没有零钱找了,要不您等我明天去隔壁家借些来再给您?”

    老爹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不必找了,当是打赏你的好了。带我们去住宿吧。”

    掌柜一听,乐了,连声道谢,蹦蹦跳跳地带着他们去厢房,踩得木梯吱吱作响,令人担心不知是否会崩塌。

    待分配了房间后,众人也各自休息去了。

    夜静得出奇,连一声蛩鸣都没有,几番饭菜下肚后,她反而没有睡意了。

    踏在木地板上吱吱喳喳,她索性立于窗边,不再动作。今夜无月也无星,黯淡无光,她的心情也随之低落,不知是因为渊下落不明,还是因为这多舛的命途,又或许是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令她在这样的寂夜里黯然伤神。

    转身向床,解衣欲睡,却发现当日林濂睿赠与的那串小银铃还在静静地躺在她的内衬里,随着她解衣的动作,发出一阵轻微的铃声。她不知为何自己还留着一串铃铛,听着那一阵铃声,引起了她莫名的烦躁,不耐烦地伸手掏出铃铛,对着窗口欲将其掷出。

    铃铛慌张地放出一阵急促的声响,在夜空划出一道银色的弧度,悠然落在了萧瑟的大街上。

    她面无表情地躺上了床,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或许是不习惯这里的床吧,她心中暗念道。

    只是心中有一阵念想,挥之不去,扰得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如此失眠了不知多久,她倏地掀起了被子,失神般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大红色的被子,心中的念想愈加强烈。

    最终,她还是阴着脸起身了,下了楼,正欲推门出去,惊醒了睡梦中的掌柜,睡眼惺忪道:“姑娘,你这是去哪?”

    她低声道:“有东西掉了,出去捡一下。”匆匆推开门,向她房间所对着的街道步去。夜色昏暗,令她看不清路面,只得凭着感觉在地上摸索着,令她不由得懊恼,出来时怎未想到点一支蜡烛。

    在她寻找之时,一只手递过一串铃铛来,她先是怔了一下,顺着手往上看去,竟是掌柜。

    掌柜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姑娘,你莫要如此看着我呀。我虽已过不惑之年,却还未娶妻,被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盯着看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掌柜的话逗得她笑出了声,似银铃般清脆,她接过铃铛,说道:“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站起身来扑扑方才沾了的灰尘,说道:“惊扰了你休息,着实抱歉。”

    掌柜连忙道:“这哪儿的话呀,能为姑娘你服务是在下的荣幸。”笑嘻嘻地回了客栈。

    只是天色太暗,她看不清他在转身的那一刻,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欣喜,或许即便是天明,也看不见,那只是稍纵即逝的欣喜。

    回到房中,她仔细端详着那串略沾了些灰尘的铃铛,叹息了一声,她不知为何会如此反复无常,安慰自己:只是因为这铃铛替她解过一次围。不愿再深想。

    这次她很快便睡着了,铃铛只是无声地躺在泛黄的木桌上。

    待天明时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破旧的窗户透入时,被光亮刺痛了眼睛的她马上醒来,桌上的铃铛还泛着光,她无言地把铃铛放入怀中,整理衣衫,洗漱梳妆,一番打扮过后,悠然下楼,向同样早起的娘问了一声安。

    掌柜的还伏在柜台上,睡得似乎正酣,她也不惊扰他,轻手轻脚地绕过柜台,想推开门,呼吸一下清晨新鲜的空气。

    门外却站着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男子,苍白的皮肤里透着静谧的浅蓝色,黑袍加身,乌发在晨风中微微飘动着。

    她疑惑地问道:“你是何人?来打尖吗?”

    如此一问,男子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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