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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部分

中华野史-第431部分

小说: 中华野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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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的喝了几口牛乳,即放下来不吃了。邹东瀛忍不住问道“你因什么事不遂心,如此着急?”熊义长叹了一声,摇摇头说道“不如意事常八九,我那不遂心的事多得很,一言难尽。”邹东瀛道“平常从不见你是这样。”熊义一边起身,随口应了句“是”,低着头,懒洋洋的进房去了。邹东瀛不便追问,草草用完早点,更换衣服,到胡八胖子家里来。他原想打听黄老三在婚姻媒介所找女子找着了没有。走到门口,只见大门上悬着一把锁;听了听里面,寂静静没有人声。心想这才奇了,若是搬了家,门上不会悬着锁;这“散人家”三字的磁牌子,应取了去。不是搬了,怎的一家子连下女都出去了。一个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只得提起脚,慢慢的走出巷口,打算去浅谷方看周之冕。才要举步,忽见曾广度携着他姨太太的手,从前面走来。邹东瀛欢喜,迎上去问道“你们家里干什么?一家子都跑完了。你要迟回一步,我就白跑了。并且还要害得我几天纳闷,不知你们到底为着什么。”曾广度笑道“你说为着什么?同黄老三在一块儿干得出好事来么?”说着,邀邹东瀛复进巷子。曾姨太拿出钥匙来,开了大门,让邹东瀛先脱皮靴上去,提起腿向曾广度一伸,邹东瀛不知做什么,望着诧异。 

只见曾广度放下手杖,弯腰双手捧了他姨太太的脚,诚惶诚恐的解靴带,脱下了一只。曾姨太将这脚踏上席子,复将那脚一伸,曾广度又照样脱了。从衣袋中抽出一条汗巾来,扑去了靴子上的泥尘,齐齐整整的纳入靴箱内,才自己脱靴进房。邹东瀛看曾姨太身上,穿着一件竹青花缎青狐皮袄,系一条湖色哗叽西式裙,颈上围着两个整银针貂领,双手套着一个火狐,望去倒很有些风致。心想人的衣服,确是要紧。她在上海当姑娘的时候,蹩脚的了不得。夏天一件洋纱褂子,冬天一件绉绸棉袄。那时谁也说她是丑鬼,连一个条子都没人肯叫她。一遇了这印度小白脸拔识了,化妆起来,完全更换了一个人,就有人争着打她的主意了,刘广石、黄老三、胡八胖子都先后做了入幕之宾。于今到日本来,更出落得像个美人了。不知又要制出几顶头巾,给这印度小白脸戴。 

邹东瀛立在房中胡思乱想,曾广度也没在意,坐下来笑道“下女也没有了,连茶都没一杯给你喝。”邹东瀛道“我不喝茶。你们毕竟为什么是这样都跑空了?警察若是注意的,说不定还要疑这个人家出了什么乱子呢。”曾姨太抢着笑答道“你道不是出了乱子吗,差不多要闹得家败人亡了呢。你昨夜又不来看把戏,那才真是好看。”邹东瀛笑道“是什么把戏? 

黄老三说要讨人,讨了没有?“曾广度道”讨了倒没把戏看。 

就是因为没讨着,他熬不住了,和八胖子弄的那个人,终日在厨房里,借着弄菜,鬼鬼祟祟的。他仗着日本话说得好,年纪又比八胖子轻,全不怕八胖子过不去。两个人同出外跑了两次。 

八胖子就有气,说了女的几句,以后禁止出去。就是我也说黄老三不是,不应这么欺负朋友。那女的也真不是个人,八胖子是那么说破了她,还是淫心不退。昨夜,我二人睡至两点钟的时候,忽听得楼下拍的一声,关得门响,把我二人同时惊醒。 

接着听得八胖子上楼,走到他自己房内,就开声骂起来。听他骂的话,知是那女的见八胖子睡着了,偷下楼和黄老三睡。八胖子醒来不见人,跑下楼一看,气得重重的把门一关,大约是想将他二人惊醒的意思。上楼一骂,以为女的必然上来认罪,也就罢了。八胖子的理想,常说只要不是正式夫妇,这些事是要开只眼闭只眼。谁知那女的见已被他撞破了,一来不好意思,二来也有些不愿意八胖子,索性搂住黄老三不肯动。黄老三不待说向她说了些壮胆的话,二人只做没听见。八胖子这才真气急了,捶门打户将我二人闹了起来,要我评判可有这道理?我没法,只得下楼。看他二人尚是搂作一团,蒙头盖着被,,头上还加了一件外套,睡在那里,我一手把外套揭开,黄老三伸出头来望着我笑。我说“你这种办法不对,莫说对八胖子不住,人家听了也太不像话!到这时候还不教她上楼去。‘黄老三坐起来笑道”这如何怪得我?她自己要来,来了就不肯去。 

我不过和她睡睡,别的事一点也没有。‘说时,低头推了女的几下道“你上楼去罢。再不去,他们又要怪我了。我羊肉没讨得吃,倒惹了一身膻。’女的才爬起来,披衣上楼。八胖子恨不得一口生吞了她,日本话又说不好,夹七夹八的乱骂了一顿。那女的不做声也没事了,偏偏她还不服,回口对骂起来。 

八胖子自然忍不住,在女的头上拍灰尘似的拍了两下,这乱子就更大了。女的一把扭了八胖子拼命,八胖子的身体,看去有那么胖大,打起架来才是笨的了不得,一点力也没有。一经扭住,就躺在席子上,一双脚顿得楼板乱响。我们跑过去解劝,隔壁日本人家也开声干涉起来了,双方才收了威风。可笑他们打完了,爬起来,又对望着笑。我们一出来,他二人不仍是关上门同睡吗?今早黄老三还没起床,八胖子就带着女的出去了,女的一走,便没人弄饭,黄老三见厨房里没人,也穿衣走了。留下我两个,也只得上馆子去吃饭。刚从馆子回来,就遇了你,这样冷的天气,火也没有烤,热茶也没一杯喝,真闹得不像个人家了。“ 

邹东瀛笑道“黄老三本历来是这么玩世不恭的,不过这番就太苦了八胖子了。”曾姨太笑道“八胖子倒不见得什么苦,黄老三是更不待说,就只苦了我两个无干之人。一早起来,冷冰冰的,莫说烤火,连洗脸的一盆热水都弄不着。你看不是倒霉吗?”邹东瀛道“他们既都是这么跑了,你这贷家,不要解散吗?本来你们这‘散人家’的牌子,就不吉利,是谁取的这个名字?”曾广度道“这也是黄老三那日才搬来的时候,说要取个名字,烧块磁牌子,悬在门口,使邮差容易认识。 

我问他取什么名字好,他想了半天说“我们在国内受老袁种种束缚,不得自由,于今到此地来了,没人拘束,心里无挂无碍,和散人一般,就取名”散人家“罢。‘我当时也觉得不大吉利,但一时又想不出好名字来,便没说什么。谁知他来住的时候,就存了个解散人家的心思。这个贷家,只怕就是这般解散了。你说得好听,什么玩世不恭,简直说是没廉耻罢了。” 

曾广度说话的声音很大,话才说完,猛然房门口跳进一个人来,哈哈大笑说道“和下女睡一觉,就算是没廉耻吗?” 

邹、曾三人不提防,都吓了一跳,一看正是黄老三。曾广度立起来笑道“不是没廉耻是什么?”曾姨太也笑道“不是没廉耻,是不要面孔。”邹东瀛问道“你何时回来的,我们怎的全没听得一些儿响动?”曾姨太不待黄老三说,抢着答道“他有什么响动,素来欢喜是这样偷偷摸摸的。”黄老三连连点头道“不错,越是这样偷偷摸摸的,越有趣味。你们大约都是过来人,懂得这个道理。”说着向曾广度道“你正在揭外套的时候,我就回了。听你们说我些什么,毕竟是要骂我没廉耻。”邹东瀛道“不骂你没廉耻,只怕这时候还不得出来。”黄老三道“我再不出来,只怕更要骂得凶了。”曾广度道“你是这种行为,如何能免得人家骂呢?”黄老三拍手笑道“这种行为就是该骂的吗?你才真是少所见,多所怪呢!和下女睡一觉,就要解散贷家,人家听了,那才真是笑话呢。老邹凭你说,一个包来的下女,也有够得上闹醋的资格么?只怪得八胖子太不漂亮,依我想,就是完全让我睡几夜,也算不了一回事。” 

邹东瀛道“这个本来不算事,不用研究了。你且说托那什么媒介所媒介女人的事怎么了,已有成说没有?”黄老三摇头叹气说道“再不要提起了,一天一次,害得我白跑。绍介的哪里像个人,几回气得我说话不出。赌气不要他媒介了,他又死缠着不肯。我刚才从那里来,又看了一个。略好一点,因年纪太大,差不多三十几了,仍是不成功。”邹东瀛道“不是有许多小照,任凭你选择的吗?如何见了本人,倒不中意咧?”黄老三道“小照是不错,也不知他用什么法子,把那些小照修改得都有几分动人之处,一与本人对看起来,好处不见得,坏处倒完全了。”曾广度道“我原说了是骗人的,你偏要去送冤枉钱,不是自讨晦气吗?”黄老三道“这事不要提了。倒是周卜先那东西,有些手腕,于今和那陈女士鳒鳒鲽鲽,往来亲密的了不得。无数的标致少年,设尽方法,转陈女士的念头,全得不着一些儿好处,便宜都被周卜先一个人占尽了。” 

邹东瀛问道“那天松子不是在这里打听他吗?后来不知怎样了。”黄老三道“那却没人听说,不知怎样了。找他的不仅松子一个,这几日郑绍畋也到处打听他,看那神气,好像很要给周卜先过不去,不知他们为的什么事。”邹东瀛道“他们有什么好事?不是分赃不匀,便是争风吃醋。你这里太冷,我不坐了,顺便去看看劳三牛皮。”黄老三笑道“你去看他吗?要留神一点才好咧。”邹东瀛道“这话怎么讲?”黄老三只是笑不做声。邹东瀛道“是这样半吞半吐的干什么?你这样人真讨人厌。”黄老三道“我还没说,就讨你的厌;说出来,更要讨牛皮的厌了。不用我说什么,你留神一点就是了。”邹东瀛道“你是这样藏头露尾的,教我怎样留神,这话不是说得稀奇吗?”曾姨太在旁笑道“不用问他,我也是知道的,说给你听罢。前日雷小鬼到这里,一进门就连说晦气。我们问他什么事晦气?他说”倒霉倒到在日本当穷亡命客,也就够受的了;今日偏又遇着极倒霉的事,看以后怎么得了。我从来不大去劳三牛皮家里,这几日因为听说他母亲死了,特意去吊唁一番。走到他家里,楼下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只得上楼。 

谁知他正搂着个年轻女子……“曾姨太说到这里,笑着不说了。邹东瀛蹙着眉道”真有这种事吗?劳三又不疯了,平时没听人说过他胡来,此时正在制中,怎的倒如此绝无心肝了? 

那日谭理蒿、陈子兴说他,我还极力替他辩护。我是照情理推测,并没偏袒的心。如此说来,就不能不怀疑了。“黄老三道”你还只怀疑,不尽相信吗?“邹东瀛道”如何能令我完全相信?楼下即没有人,难道上楼就没一些儿声响。雷小鬼又不是有意轻轻的去窥探他,他既是和女人做这种事,便在平日,也得加倍谨慎,何况在制中,安有轻易被人撞破之理。我凡事只论情理,因此不能使我十分相信。但雷小鬼和劳三并无嫌隙,料不至平空捏出这些话来糟蹋人,又不能使我不相信,所以才说出怀疑的话来。“曾姨太笑道”啊呀呀,偏有这多道理。 

你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 

邹东瀛笑着点头起身,别了曾、黄出来,向仲猿乐町行走,正打菊家商店经过。邹东瀛早知道那店主有个女儿,名叫鹤子。 

年龄才十六岁,玉精神,花模样,在神田方面,没第二个比赛得过她。那店里卖的,全是妇人妆饰之品,鹤子终日靠柜台坐着。一般年轻男子,不待说是时常借故去亲芳泽。就是年轻女子,不知何故,也偏偏欢喜去她家买物事。因此菊家商店门首,无时无刻不是男女杂沓,拥挤不堪。在神田方面,也没第二家的生意能和菊家比赛。邹东瀛旋走着,掉过脸向店内望去,只见人丛中有一个中国人,好生面熟,即停了步,仔细一看,果是认识的,姓朱名湘藩,浙江人,现充中国公使馆二等参赞,曾经在早稻田大学专科毕业,今年三十五岁。浙江人多是皮肤嫩白,身体瘦小,望去却只像二十多岁的人。与邹东瀛相识了多年,也是慕鹤子的名,特意前来赏鉴,正立在鹤子跟前,买这样,看那样。被邹东瀛撞见了,挤过来打招呼,朱湘藩连忙敛容问好。邹东瀛见他买了一大堆的化妆品,知他家眷并没来日本,必是有意买鹤子的欢心。鹤子见有人和朱湘藩说话,即转身去罗张别人的生意。朱湘藩掏出一叠钞票来,约莫数了百多元,店主人过来收了。朱湘藩提着物事,同邹东瀛挤到街心,吐了口气,才彼此攀谈。 

朱湘藩并不隐瞒说道“我久闻菊家商店的艳名,不来看看,心中总觉放不下。”邹东瀛笑问道“你此刻看了怎样?”朱湘藩道“好自是很好,不过趋奉她的人太多了,她目迷五色,泾渭不分。”邹东瀛道“听说她尚是处女,趋奉她的人虽多,但她都是淡淡的,不甚招惹。”朱湘藩点头道“你这话有些儿像。我在此立了一小时之久,她店内所陈设值钱之品,件件都买了些。直到后来,她见我买的钱多了,才起身和我张罗,说笑了几句。”邹东瀛道“她和你说笑了些什么?”朱湘藩道“亏她见的人多,一望就知道我是中国人。笑问我有家眷在此么?我说没有。她说没有家眷,买这些化妆品做什么?我一时不好对答,就说特买了送你的。她瞟我一眼,笑着摇头。一会儿你就来了。”邹东瀛笑道“我真来得不凑巧,正要得着甜头的时候,被我冲散了。”朱湘藩笑道“说哪里的话!第一遭就得着了甜头,没有这么容易的事。过天再来,看是怎样。”说着问邹东瀛去哪里,即点头分手。邹东瀛自去看周之冕。 

朱湘藩乘电车回至公使馆。这时是莫廷良代理公使,也是年轻貌美,最爱风流,和朱湘藩有些瓜葛,又几年来在公使馆同事。因此,虽则代理公使,却仍是和平常一样,笑谈取乐,不拘形迹。这日朱湘藩从菊家商店回来,莫廷良见他买了这么多化妆品,就有些生疑。一看包裹纸上全是菊家商店的字样,便指着朱湘藩笑道“你这东西,全不顾有玷官箴,专一在外拈花惹草。须知这不是国内,弄出事来,是要伤国体的呢。” 

朱湘藩笑道“亏你还拿着亡清的话来说,于今是民国了,还有什么官箴?官僚百姓,都是一样。越是不在国内,越没人认识,哪得弄出事来?你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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