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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部分

中华野史-第466部分

小说: 中华野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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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最奇怪的特性。因想到今日自己于无意中,遇了陈蒿这么一个绝世的美人,据何铁脚说,她的身分很高,许多人向她求婚,都不在她眼内。而今日对我,却很像已表示愿意。上楼的时候,我和她并不曾见过面,她就像认得我似的,不住的拿那双追魂夺魄的眼睛,向我浑身打量。 

后来喝酒的时候,更是有情有意的向我使眼风了。不是何铁脚提起,我到没留神,她伸手到我眼前,抢那杯酒喝,不是有意在我面前表示,她姐姐管不了她吗?今日初次见面,便能得这么良好的结果,真要算是侥幸了,明日去时,身边少不得要多带几个钱,得便请他们吃喝游览,总不要露出寒碜相,给她瞧不起。好在我这次从湖南来,骗了汤芗铭几百元侦查费,暂时还不愁没钱使,要不然,专靠一名公费,哪有钱来讲应酬?这事就没有希望了。这也是天缘凑巧,合该我有这一段艳福享受,才有这凑趣的汤芗铭送钱给我。 

周撰一个人坐在铺盖上,越想越高兴,空中楼阁的,揣摹了半夜,神思困倦了,一觉睡去。在睡乡中,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刻,猛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转来,开眼看房中,日光已从缝里射在枕头上。忙从枕头底下摸出金表来看,还好,才到八点钟。连忙起来,一边披了衣服,一边按电铃叫下女,连按了几下,不见有下女来。诧异道“电铃坏了吗?这种旅馆的下女,平日呼应最灵的。”接着拍了几下手掌,也不见有人答应。 

刚要再伸手去按电铃,已听得外面脚步声响,好像是下女来了。 

门开处,果是下女。进房先行了个礼说道“很对不住,来迟了。因为本旅馆,今早发现了自杀案,警察、刑事来了许多,向我等盘诘情形,因此听了电铃响,不能抽身。” 

周撰问道“什么自杀案,本旅馆的人吗?”下女摇头道“不是本旅馆的人,是昨晚来投宿的一男一女,坐着汽车来的。”周撰吃了一惊道“不是我昨夜回来的时候,遇着的那两个男女么?”下女想了想道“不错。那时候先生正在玄关内脱皮靴,就是他两个。他进来要僻静的房间,是我带领他二人,到二层楼四十一番室内。那男子问我”这时候能叫菜么?‘我还没答话,那女子已接着说道“何必问呢?东京市内,你怕也和乡下一样么?便再迟几点钟,也能叫菜。’那男子点头,叫那女子说,要些什么菜。那女子向我说了几样菜,男子说先打一升酒来再说。我便照着那女子说的,向日之出料理店打了个电话。一会儿酒菜齐了,我送进去一看,两个人好像同睡了会,才起来的样子,铺盖打开了,男女都在系带。见酒菜来了,两个对坐着吃喝,我还在旁边斟酒。男子喝过几杯,问我这一带有出色点儿的艺妓没有,我说赤阪就很多,男子教我去叫几个来,热闹热闹。女子止住我,说道”就这么清淡多好,叫了他们来,嘈杂的讨厌,不要去叫罢。‘男子道“不叫怎么行?这酒我也喝不下去了。且叫两三个来,闹一会子,你若讨厌她们时,再打发她们走就是了。’女人听了,便不做声。我又出来打电话给赤阪松乃家,叫了两个能唱会跳舞的艺妓,陪着他们二人吃喝。一升酒喝完了,又加了五合。我们正议论,倒看这两人不出,竟有这么会喝酒。直喝到十二点多钟,艺妓去了,我收拾了碗碟出来,便没人再讲那房间里去。今早我同伙的,走四十一番室门口经过,远远的就看见那格门的纸上,洒了多少的血点,阳光照得分明。走近前一看,那血点还有些没干呢。吓得我那同伙的由门缝里,用一只眼向里面张望。只见一男一女,都倒在席子上,满席子都喷的是鲜血。男子手中,还握着一把明晃晃带血的尖刀。我那同伙的看了这种惨状,只吓得目瞪口呆,说话不出,哪里还有推开门看的勇气呢?连腿都吓软了,慌慌张张的往楼下乱跑。老板见她吓变了颜色,忙拉住她问做什么。好一会,她才能说出原由来。老板听得也慌了,我们大家到四十一番室一看,两个人都躺在鲜血里面,早已断了气。就只男子手中握了把刀,女子两手空着,咽喉上裂开一条血口,有寸多深,喉管已割断了。男子是自己剖腹死的,肠肚都由小腹旁边一个窟窿里流了出来,看着好不怕人哪。” 

周撰听了,惊异了好一会,见下女已将铺盖收好。周撰问道“警察刑事来验了,曾怎么说?”下女摇头道“没怎么说。男女两个身上,说是搜出了两封遗书,警察就只和刑事看了会,并没说出来遗书上写了些什么。只向老板说,这两个都确是由他各个人自己决心自杀,绝无他杀嫌疑,与本旅馆不生关系。老板也只求与本旅馆不生关系,就安心了。此刻不知道是怎样,我到这里来了。”周撰心想怪道昨晚我见那女子,就觉有些奇异。看她的衣服举止,确像是高贵人家的女子,但是怎么出来到旅馆投宿,连外褂都不穿一件,头发也是乱蓬蓬的,原来是要到这里来自杀,可怜这一对痴男怨女,知道是如何的两情不遂,才走最后的这一条路。也亏了这个男子,能下得来这种毒手,从容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用刀杀死,然后剖自己的腹。居然人不知鬼不觉,都达到了自杀的目的。这比志贺子爵的夫人,跟着自己家里的汽车夫,去干叶县跳火车自杀的幸福多了。那汽车夫白送了一条命,子爵夫人至今还是活生生的,听说又姘上那接脚的汽车夫了。周撰坐在房中胡想,下女端上早点来,才记起自己不曾洗面,拿了盥沐器具,走下楼去洗脸。 

见大门口拥着一群的人,还停着一辆马车,警察正把闲人驱散。 

周撰立在楼梯旁边,望着门外,忽听得背后脚步声音响的很重,回头一看,吓得连忙倒退了几步。原来两个工人,用番布床抬着那女尸,从后面楼梯下来,转到前面。周撰心想幸亏我是个不怕鬼的人,若是胆小的,旅馆里出了这种事,此刻又当面碰了这可怕的尸首,这旅馆准不能住了。再看两个工人将尸首抬到玄关里,即有两个四十来岁绅士模样的人,走近尸跟前,都苦着脸,对着尸摇头叹息。一个回头在马车夫手上接过一条毛毡,这一个就伸手将女尸的头面搬正。周撰看那女尸的脸,虽然是一个死像难看,但仍不觉有可怕的样子,可想象她生前的面目,必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并可想象她就死的时候,必不觉着有什么痛苦。若死时有丝毫感觉痛苦,便不能这么垂眉合眼的,如睡着了的人一般。看着这人拿毛毡盖上,工人抬起走了,才转身洗了脸。回到房里,拿起面包吃了一块,心里也不知怎么,一感触这自杀的事,就吃不下去了,胡乱喝了些牛乳,下女来收食具。 

周撰问道“那男子的尸,搬去了吗?”下女道“男子的尸,早搬到火葬场去了。他是熊本地方的人,此间没有亲属。”周撰道“女子是哪里的哩,刚才是她自己的亲属来搬的吗?”下女望了周撰一望,笑道“我说给你听,你可不能去外面告诉人。警察叮嘱了,不许往外面宣传,老板也教我们守秘密,传出去了,恐怕妨碍营业。”周撰点头道“那是自然。 

但我是住在这旅馆的人,你告诉我没要紧,我不给外人知道便了。“下女正待往下说,忽听得脚声响,渐响渐近,下女听得出是老板的脚声,吓得立起身来,端了食具往外就走。老板恰走到这房门口,用指轻轻在门上弹了两下,下女推开门,让老板进来,老板立在门外,向周撰行了个礼。周撰起身让进房,递蒲团给老板坐。老板也没坐下,立在房中说道”不幸的自杀案,发生在敝旅馆,致使光顾敝旅馆的诸位先生都受了惊恐。 

我非常不安,特来向先生道歉。并声明这次的自杀,已有充分的证据,可证明是由自杀者各自之决心,不但与敝旅馆没有关系,与其他一切人都没有关系。此刻已由警察通知死者家属,将尸首都搬往火葬场去了。请先生安心住下。“说完,又向周撰行了个礼,退出房外,轻轻将房门带关,走向隔壁房里道歉去了。 

周撰心想,日本人做生意真周到,有他这么一道歉,就是要搬走的,这两日也不好意思搬走了。但他虽想把这事秘密不宣传出去,各新闻未必肯替他隐瞒,这样大的事件,也不登载吗?并且这种爱情自杀的事,在日本不算稀奇。统日本全国计算,每日平均有一个半,那里秘密得许多。只是我仍得叫下女来问个明白,我才放心。好在这个下女欢喜说话,刚才要不是老板来打断了话头,此时我已问明白了。想罢,按了按电铃。 

不一刻,下女推门进来。周撰一看,不是早起那个,换了个年老的。周撰不便说教换那个来,只得借着别事支吾过去了。心想明日新闻上,想必有记载出来,迟早总得打听明白,此时不问也罢了,随即换好了衣服,带了些钞票在身上,出来会了几处朋友。 

午后一点钟的时候,乘着江户川行的电车,到江户川来。 

照着日记本上写的地名,不待十分寻觅,一会儿就找着了,周撰看是一座半旧的房了,门面狭小。门柜上挂一块五寸多长的木牌子,上写“精庐”二字,看那字的笔画,与陈蒿昨日在维新店开菜单的笔画差不多。何铁脚是不待说,不能握笔,就是李镜泓也写不来这么好的字。周撰立在门口,听了一会,里面没有人说话,推开门喊了一声“御免”。只见何达武开门出来,一见是周撰,喜得拍手笑道“好了,卜先来了,这交涉有人去办了。”周撰摸不着头脑,问是怎么,接着陈毓姊妹都跑了出来,周撰连忙行礼。 

陈蒿先笑着开口说道“周先生来得正好,我们家里正出了个很滑稽的交涉,非日本话说得好的不能办。”周撰脱了皮靴进房问道“什么滑稽交涉?”陈毓让周撰到自己房里,递蒲团给周撰。周撰是初次到这里来,见是一间六叠席的房,虽没有贵重的陈设,却清洁得很。重新向陈毓、陈蒿行了礼问道“李先生怎的不见?”陈蒿笑道“就是办滑稽交涉去了,不曾回来。”何达武笑道“他那阴天落雨学的日本语,和我一样,遇了晴天就不能说。我料他这交涉决办不了,你昨晚若不是约了今天到这里来,我已要向各处去找你了,你且坐下来,要她们两个说给你听罢。”大家都就蒲团坐了。 

陈蒿说道“说起来,周先生可不要笑话。上个月,我们因公费没发下来,家中无钱使用,又不好开口去向别人借,我便取了个金手钏下来,教姐夫拿去当。我那个钏,有四两多重,可当两百来块钱。姐夫说当多了难赎,手上钱一多,就会胡花。 

他跑到鹤卷町一家当店里,只要当五十块钱。昨日公费领来了,今日吃了早饭,姐夫就带了当票去赎。那当店把钱也收了,当票也收了,教姐夫坐在那里等,说立刻就拿来。姐夫等了两点钟,不见交出来,就逼着当店要,当店仍是教等。姐夫急起来了,要他把当票和五十几块钱退出来,当店又不肯,姐夫便在那里闹起来。但是姐夫的日本话说得不大好,闹了一会,也没闹出结果。看看等到十二点钟了,姐夫说我要回家去吃午饭,你没手钏给我,当票和钱也不退给我,我手中没一点凭据,钏子不白丢了吗?当店见姐夫这么说,就拿出那当票来给姐夫看,已是圈销了。姐夫气的要喊警察,当店才怕了,另拿了一张纸,写了几句话在上面,说今日午后一点钟,凭这纸来取四两三钱重的赤金钏一个,下面盖了当店的图章。姐夫拿着那字回来,气得连饭都吃不下。胡乱吃了一点,又拿着那字去了。 

看再过一会怎么样,若迟到三点钟还不回来,只好请周先生辛苦一趟,代替我们去办这个滑稽交涉。“ 

不知周撰如何回答,下文分解。 



   
    
第四十一章 炫学问批评情死 办交涉大占上风 



却说周撰听了,笑道“日本鬼常有这一类的事。我前年经过一次,性质和这事一样,我从柏木吴服店买了两百多块钱衣料,送到一家和服裁缝店去缝制,约好时间去取,到期我打发下女去拿,回来说没缝好,过几日,又教下女去,回来仍是说没缝好。我只道那店里忙,索性又等了一个礼拜,我自己跑去问。那店里说才缝好了一件,拿出来给我。我看是一件穿在贴肉的襦袢,心想日本衣服是最容易缝制的,怎么几件衣缝了半个多月,才缝好了一件襦袢?这襦袢并算不了一件衣服,缝起来手脚快的,不要三四个小时就缝好了。当时觉得有些可疑,口里只不好说出来,是他店里把裁料拿去当了。问他还得多少日子才能缝好,他踌躇了一会道”误了期,实在对先生不起。我这里赶快缝制,缝好了,立刻送到先生家里来。‘我知道那裁缝不是个无赖的人,料不至完全把我的裁料骗去。他没有抵款,决不敢抽当,大概是发生了特别原故,抵款不曾到手,便逼着他,也是拿不出来的。他若是不肯顾他自己的面子,巴不得你告警察,将事情揭穿了,他倒好搪塞了。警察也不过限期令他交出来。因此我见那裁缝说缝好了立刻送到我家里来,我便不说什么了,后来我也不去催他,又过了十多天,他把衣服缝好送来了,他见我望着他笑,知道我已明白是他抽当了,所以十多日不去催他,他倒爽利,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 
原来是他一个最相关切的朋友,发生了急难的事,求他帮忙,借一百块钱,约了十天归还。他一时手中拿不出,因见只有十天归还,便把我的裁料抽去当了。他那朋友,迟到二十天才将钱还来,遂露出了马脚。他非常感激我没教警察勒逼他,自愿不要一文工钱,我如何肯白教他做呢?“ 

陈毓笑道“那裁缝肯这么救朋友的急,倒是一个好人哩。 

据周先生看这当店不至于掣骗么?“周撰摇头道”掣骗不了。当店不是没有资本的人所能开的,其中必有旁的原故。李先生来此不久,日本话听不大清楚,等歇若再不回来,我去瞧瞧就明白了。“陈毓道”我也疑心是有旁的原故。一个金镯,又值不了一千八百。那当店若是亏了本,周转不来,就应该歇业,不能每日撑开门面,等着人家来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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