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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职场政治-第11部分

小说: 职场政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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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中国人到这里来,不外乎呆在学校那世外桃源,或是开餐馆,开洗衣店。凡事得慢慢来,我难道不懂?   
我能跳出困境吗?我要是真的失去了这份工作,又该怎么办?如果我的老板们在四点钟以前不理睬我,我该怎么办呢?他们下班绕我身后走了,我该怎么办?冲进他们的办公室?彪悍的门卫一定会把我架出去,然后公司的律师还会送给我一张传票,起诉我破坏工作环境,辞掉我,开除我。而且还罚我的款。那时,我又该怎么办?我想起我在美国读书的漫长岁月,生养孩子的苦痛,想到1992年的波士顿那人才济济的剑桥区:音乐家、歌唱家、画家、书法家、政治家比比皆是,他们在当地开中餐馆,开洗衣店,开理发店,办文艺沙龙,同时炒股炒得荡产,真是应有尽有,一言难尽。虽说人人抱着美国梦而来,但美国梦真的能在醒着时实现吗?有多少中国人进入了美国主流社会?我又想到前些天,大老板的太太生了第三个孩子,全公司都去祝贺,连生病卧床的同事贝尔丽也去恭贺,但我却没去。现在,我又怎么这么糊涂地要争个高低?要争口气?为了争口气,就该把自己在美国社会的路给断了?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活一口心气吗?   
就是!进了这家美国公司,我就没有打算走,至少,我不会以失败者的身份心情沉重地走。我就是要与美国人竞争一次,哪怕一定得走,我也要走得理直气壮!我要将他们告上法庭,他们欺侮一个少数族裔!只有法律,只有人权法(Billof Right),才是我惟一的保护。突然,我的眼睛涌满泪水。   
我的肩膀被轻轻地碰了一下:“老板请你谈话。”秘书升迪柔和地说。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墙上的钟:三点五十九分。从3:58到3:59;这是我在美国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分钟!   
“是谁告诉你你的薪水少于他人?”米切尔此时也跟进大老板的办公室,气势汹汹地问道。米切尔为人从来就尖刻,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亚洲人和黑人。我常躲他,也恨他。这薪水跟他一定有关,旧恨新仇,我恨死了这犹太人!   
“是你应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少付我薪水?”   
“有何证据?”   
“当然有,但这证据,你只能在法庭上见到!”我毫不示弱,一切害怕瞬间离开我。美国研究生院七年的学习,使我学得英文流利且用词刻薄,现在,我要“抖”出来给他们看一下,我再也不愿忍气吞声了:我不用你认同我。   
“大老板,你讲不讲公道?”我转向大老板。   
此时,大老板一言不发,坐在他昂贵的紫色大办公桌后昂贵的紫色大皮椅上,那修剪整齐的音乐家修长的手指,玩着一支名牌钢笔MonteBlanc,他精心修理过的整齐光亮的斑白的头发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在我凶狠的眼光下,他慢慢地不动声色地转向米切尔轻问道:“有这事?”   
“当然有!”我喊起来。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公司在全美国有十八个分公司,近千名雇员,哪一位的薪水不经大老板同意?我的合同书上就有大老板的签字。   
大老板看了我一眼,他的双眼闪着光,这闪光的双眼又转向米切尔。   
米切尔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他不屑的表情表示他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就是有,又怎么样?   
“大老板,你也许不完全知道,与我一起雇来的员工都无经验;而且这三个月以来,我的成绩最大,一共完成三个项目,其中一个是独立完成的,给公司创汇七万多美元,但被人抢了功。这,您知道。”我加重语气,“而且有目共睹我是多努力,米切尔根本没有耐心教我任何专业知识,却把我的成绩当作他个人的功劳,在公司获取最高的待遇。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薪水还要少于他人,这很难让我接受。我相信,这也难以让您和法官接受。”我吸一口气又说下去,“如果谁因为我的种族而欺侮我、歧视我,我一定和他拼到底!”突然,我的声音里情不自禁地带上了眼泪,“如果我是你们家庭的一个成员,你们的小妹妹,你们会这样待我吗?”   
办公室一片沉寂,我们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我们的眼光都具有杀伤力,屋里一片火药味。   
难挨的一分钟在沉默愤怒中挨过,无声胜似有声。终于,大老板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转向米切尔说道:“This must be a payrollmistake。(这一定是公司发薪部门弄错了。)”   
“斗则进,不斗则退”,半小时后,等我与大老板和米切尔小老板言归于好,从办公室走出来时,即将落下去的太阳的余辉将大老板的办公室和我的格子间涂成金色一片,远处的湖水和海鸟也在夕阳的余辉中闪着金子般的光。   
五点钟,当我从洗手间回到我的格子间时,我的办公桌上有一个公司的信封,打开来,里面有一张薄薄的公司信纸,上面打印着“Deep apology forthe mistake”(为错误诚恳致歉),同时给我加薪50%,并且补足原来的数量。   
“Thank you!〃 我轻声对自己说,拿着信纸,半天不松手,看了又看。   
后来,我的大老板告诉我,他们替我加薪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能“舍命”保护自己的权益。“一个能保护自身权益的人,就一定能保护公司的权益。”他说。   
提倡信奉民主的国家,首先得有人人平等的法律;没有法律的保护,就没有民主。   
接下来就是怎样把这些最初看来不可能在一起工作、生活的人,变成工作、生活中不可分离的人。   
办公室政治3   
人,是不能记前嫌的!这是我后来在工作中发现的又一条美国原则,这条原则将个人的利益变为团队的利益,使公司在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我第二次撞的暗礁,正好给了我一次机会验证我上面的结论,考验我是不是一个能想得到、说得到和做得到的人。这两件“办公室纠纷”相隔不到两个月时间。   
这次“祸起萧墙”的原因是米切尔的霸道态度得罪了太多的成员,团队决定去掉他,选斯蒂汶做组长。在我眼里,米切尔态度固然坏,但他的专业知识是无人比得上的,而且他绝顶聪明。他毕业于哈佛大学法律系,八十年代中期曾是纽约李曼兄弟投资银行南美市场外汇交易员,二十七岁就当上副总裁,如果不是因1987年股市崩盘,他的仕途前景一定十分可观。但股市垮了,他的部门也关闭了,随之他也失去了工作,于是他回到波士顿,在市场低潮期投资房地产,同时在市政府做一些无报酬的义工。当我们的大老板第一次见到米切尔时,他正在市法庭上替一犯了抢劫罪的西班牙人充当翻译,我的大老板因公司的一件诉讼刚好也去这家法庭。大老板认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法官和律师以及罪犯,惟一看起来聪明的人是米切尔,他于是向米切尔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大老板马上转入正题:雇用米切尔,让他开辟金融界的人力资源业务。四年下来,米切尔成绩不菲,公司因此在华尔街扬名。   
斯蒂汶呢?他担任过王安电脑远东地区的销售部主任,知道怎样拉拢人,也能体察民心;但他的学业与专业知识远远不及米切尔。当时的情形是:斯蒂汶已联系和串通了所有的团队成员,包括米切尔的前女朋友珍妮佛,要在第二天的会上给米切尔一个措手不及。之前,没有任何人征求过我的意见,我想他们一定认为我是一个中国人,又是一个女人,又没有专业知识,找到这样一份工作已经谢天谢地,还会过问谁是领导?举手表决不就成了!其实,这本身就是一种欺侮,但我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我确实更关心我的工作和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一切关于投资、上市、股票、证券等等的专业知识,然后我就可以挣“大钱”。   
第二天的晨会上,米切尔同十多个组员和斯蒂汶大吵起来,最后举手表决时,我没举手。我保持着沉默,眼睛不自然地看着桌面。谁知我的沉默激怒了所有的人,包括斯蒂汶与米切尔在内。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我尽量不做声,不断对自己说要保持冷静,然后找了个借口,站起身跑出会议室,跑进洗手间,用凉水使劲地洗脸,把自己狂跳的心和轻轻发颤的手镇静下来。我没想到弄到后来矛头居然对准了我,而我只是想好好工作!等我十分钟后跑回会议厅时,人人都怒目圆睁地盯着我,米切尔和斯蒂汶同时朝我喊:“你选谁?”   
我豁出去了。   
“我谁也不选!我不介入你们的争吵。我不会表态的!”我顿了顿,让声音不要发抖,“我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我来工作,我要挣钱,我要养家,我要养我三岁的女儿。你们的父母在美国,你们失业了还有地方可逃,我失业了往哪儿逃?我没地方去!如果你们要吵,你们吵去,我弃权!怎么着,辞退我?”说完,我便收拾了桌上的纸笔离开会议室,跑回到我的格子间,心想:完了,我与所有的人成仇了。   
事实如此。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回到自己的格子间,我的格子间在进门的第一个位置,平时,人们总是要和我打招呼,如果我是在电话上,也会有人在我肩上拍一下表示友好,可今天谁也没理我。想想看,十二个人的小组,一个也不理我!原因是我没有站到他们一边,推翻那恶魔般却明里来明里去的小老板!   
难道他们不知,这小老板如今控制着公司在华尔街的所有客户,我们的客户全都要经他过滤,否则不能开户,米切尔在华尔街浪迹多年,深知人在金钱面前很难守住信用,知道怎样对付华尔街的公司和银行。有些确实是大骗子,他们认为自己是“老子天下第一”,所有的人都会打破头跟他们做生意,为什么要付人力资源咨询公司高昂费用呢?他们可以用了我们的服务而找借口不付费,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对付他们,米切尔有他自己的一招:挖他们的人才以示胁迫。别人很难做得到这样,别人不买账,但米切尔的账有人买,他名声太大。有一次,他把一家投资银行创造财富的外汇交易员全拉走,结果另一家商业银行买下这家银行后,得到的仅仅是一堆债务,他还骂人活该,“为什么事先不做了解?买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雇员愿意被卖给你吗?Knowyour business!(了解自己的生意!)”   
我跟他们一样,也不喜欢米切尔——如果我以后查出癌症,那一定是在他手下做事时给种下的种子,但我们俩能够合作,能把事情办成,能完成公司给我们规定的“底线”任务。过去五个多月,我们做成了好几个项目,给公司创下二十多万美元的纯利润,尽管我自己一分钱还没见到,可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替米切尔做市场“研究员”,当他的助手,我心甘情愿地交学费,为以后能够赶上他,超过他,打败他。   
办公室政治4   
我咬着牙挨到中午,又挨过下午,晚上下班回家,只见家里电话的录音键闪着红光,按键一听,原来是小老板的前女友珍妮佛留的言:“我们认为你的行为极其自私,也许这是你们中国的传统所致:临危保自己?如果你以为这样做后,米切尔就会成为你的野男人,那你下地狱吧!听着母狗:他永远是我的!”   
我的肺给气炸了!此时丈夫也刚好下班回家,他听后也十分生气,他知道我绝对不会与米切尔有任何瓜葛——连我们的小女儿也认为魔鬼的名字就是米切尔!但息事宁人的丈夫总是设法宽慰我,说我也该理解团队的意图,而且珍妮佛的怒气也情有可原,恋爱中的女人总是爱吃醋。   
“把这事忘掉吧!如果实在忘不掉,就和她谈一谈,让她向你道个歉。”   
第二天,我一进公司就径直去了大老板的办公室,大老板也刚到,正将风衣挂起来,还没等我开口告珍妮佛的“状”,大老板就说他已知道昨天的事。因为他是全美人力资源协会主席,在硅谷参加一个关于1993年度美国高科技人员才源与培训计划的会议,这两天没在办公室,错过了昨天的“办公室硝烟”。   
他想知道我为什么不举手表决,同意改选斯蒂汶当组长。米切尔状告过我那么多次,我们两人随时进出大老板的办公室就像进公司的自助咖啡厅,为什么不借机让米切尔滚蛋?多行不义必自毙嘛!   
我于是把两只手合在一起说:我们这个团队就像我的十个手指,有大有小,有能力强弱之分,要合起来才能成为有作用的双手,而米切尔便是把这十个指头连接起来的力量。   
“但人人都恨他。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事纠纷因他而生?”   
“他确实不得人心,但哪一个真正干事的人又能得人心?”我吐了一下舌头,我并不想得罪我的大老板,便赶快补加一句,“我没讲你,你除外。说真的,除了米切尔,谁又能得到这么多的项目?没有项目,就没有事做,也就没有了我们,公司也就缺少了这个全球金融人力资源部门,因而也就缺少吸引力。况且,当领袖的目的就是干事,不是寻名,让大家喜欢你(seekingpopularity)。”   
大老板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以为让斯蒂汶辅佐米切尔,行吗?让斯蒂汶处理人际关系,米切尔开辟客户市场?”   
我真没想到大老板会与我如此推心置腹,但我深知我到这里的目的是求生,而不是求虚荣,不是求当大老板的谋士,更不是有野心想在公司的梯阶上往上爬。这是美国,不是我的国家。   
“您为何不把他们俩叫进来,直接告诉他们您的想法或决定?”   
大老板不让我走,让我坐到角落的一张大沙发上。两分钟后,斯蒂汶与米切尔同时进到办公室,米切尔看起来像只打败了的鸡公,而斯蒂汶也像一只受了重创的老虎,两人一声不吭地坐在大老板对面的两张红皮椅子上。在平静的气氛中,大老板宣布了他的决定。   
“如果你们两人没有意见,那就请握手言归于好,埋掉利斧(Bury the hatchet)。公司有公司的规章制度,以后类似的情况不能再发生。”   
米切尔与斯蒂汶默默地握手。   
“没事了吗?”大老板问,“如果没有了,再把公司的职场手册好好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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