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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哲学科学常识-第38部分

小说: 哲学科学常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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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理联系起来。理论用这个整体的道理对世界做出整体解释,而整体解释把我们带到对世界的更深层面或更高层面的识见。
所谓整体解释,就是同一个原理既解释了反常现象,也解释了正常现象。自然位置学说解释了为什么弹簧被拉长以后,外力一旦消失,弹簧又回到本来的位置;它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苹果熟了掉到地上,水往低处流,火往上升,解释了为什么地球是圆的。自然厌恶真空的原理解释了虹吸这种奇异现象,同时也解释了物体运动的速度总是有限的这一寻常事实。苹果熟了掉到地上,水往低处流,火往上升,这些是正常的现象,本来无需解释。牛顿并不要解释苹果为什么落到地上,但万有引力对这件事也具有解释力。我们总是从反常情况开始追问为什么的,但理论的回答要既适用于反常又适用于正常,或者反过来说,理论消弥了正常与非正常。
另一方面,有一些事情,本来我们觉得自然而然,却成了某种理论需要加以解释的事情。笔直抛到天上的物件掉到脚边而不掉到西边,这本来不需要解释,我们根本提不出这样的问题,但这成为地动说需要解释的一个问题。当然,地动理论最终要表明这件事情也服从于一般的原理,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理论挖掘常识里包含的道理,使之成为明述的道理。但明述包含在常识里的道理只是理论工作的家庭作业。理论的目的不是把常识中隐含的道理加以明述,也不是对常识加以总结。多重天球理论并不潜在于我们的常识之中。理论的目标是对形形色色的事情提供统一解释,营建理论是一项新事业,是一种新的追求。牛顿力学的少数原理对月球轨道、天王星轨道、潮汐运动、炮弹的轨道给出了统一的解释。通过更为融贯的道理,通过更为一致的形式,理论为更广大的世界或更繁多的资料提供解释。
理论虽依据常识所包含的道理,理论解释却不同于常识解释。我们的常识并不是一个体系,并不对世界提供统一的解释。理论也不是宽泛含糊的所谓常识的延伸。在这一点上,误解最多。地心说比日心说更合乎常识,但它并不是常识,它是一种理论,对天文现象做出统一解释。在这个理论中,七大行星的运动方式始终是核心问题。而在我们常人眼里,并没有所谓七大行星。太阳是独一无二的,月亮是独一无二的。金星、木星则与天狼星、牛郎星相属,都是星星。
对照来看,常识高低不平厚薄不一,也没有总体指向。各个片断的常识以极为繁杂的方式互相勾连,有时通过类比,有时通过认知原型,有时通过语词,有时通过某个单独的事例或印象极深的个人经历。常识不是体系,它不是由原理统帅的。重要的常识是那些在日常生活中常要用到的常识,它们具有感性上和经验上的重要性,而不是像原理那样,具有在一个解释体系中的重要地位。
《列子·汤问》里面有《两小儿辩日远近》,说的是两个小孩子在那里争论太阳中午离我们近一点还是早上近一点,一个小孩说太阳早上出来的时候挺凉的,到了中午就热起来,热的东西当然是离我们越近越热,可见太阳在中午离我们近些。另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来的时候那么大,到了中午就变小,什么东西都是离我们越远就越小,可见太阳中午离我们远些。两个小孩子争执不下,据说孔子路过,听了这争论,也决定不下孰是孰非。
两个孩子所依据的都是常识里包含的道理,但这两个道理就事论事,并不串到一起形成一套融会贯通的道理。这个故事妙在找到一个焦点,两种道理在这里冤家碰头,这两种道理各自都是再自然不过的常理,聚到一起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

常识和理论(3)

常识包含的道理就事论事不相连属,中间有很多缺口。为了提供统一解释,理论家必须把包含在常识中的形形色色道理加以组织。在这一组织中,他必然重视常识中的某些道理,忽视另外一些;把一些视为主要的,把另一些视为次要的。从一些道理中,通过种种延伸和变形,再得出另一些道理。在这个过程中,理论难免相异于某些常识。常识把金星和牛郎星归在一类,现在,天文学把金星和太阳、月亮归为一类,叫作行星。随着理论的继续发展,理论家可能得出在常识看来更加古怪的结论,例如太阳静止而地球转动。理论家的思考并不古怪,但他会用我们都能明白的思考和推理引向让我们大吃一惊的结论。
天文学对天体的重新分类,显然是为了产生系统解释。常识把金星和牛郎星归在一类,自有常识的道理。古代天文学把金星和太阳、月亮归为一类,叫作行星,它也有它的道理:它们都是和恒星步调不一致的漫游者。这个道理对建构多重天球理论是重要的道理。这个理论具有更强的或曰更连贯的解释力,但在这个统一的理论中,事质领域被重新组织了,我们原来近邻的经验被隔开了,原本不大相干的事物被放到了一起。
近代天文学又修改了托勒密天文学的分类法,把太阳和天狼星归在一类,是恒星,金星是行星,月亮是卫星。这一转变,在相当程度上与取消天上事物和地上事物的区别有关:现在,天文学要转变成为物理学的一部分,它需要服从一个对天上事物和地上事物总体的更连贯更系统的解释。新天文学理论更加连贯系统,对更多的现象具有解释力。
人们常常问,理论是否必须合乎常识?这个问题不似一眼看上去那样明白。首先,如前指出,“常识”这个词本来就不指称错误的东西。就此而言,理论当然必须合乎常识。这个问题问的大概是,理论是否能够表明“流行看法”是错误的。当然能够。狮子不食腐肉,灰尘里会长出小生物,独眼倾向于生出独眼,占星术,这些都是人们长期普遍相信的东西。不过,常识关心的是身周的事物,在这个范围里,人们很少普遍地、长期地错认事实。至于远在碧落黄泉的事情,至于对各种事情提供连贯的解释,在常人那里,本是无根的游谈,信与不信都甚浅薄,理论证明其是其非,无须介意。反过来,理论也不在意于纠正这类错认。随便哪部科学史的每一页都会告诉我们,科学的发展始终是解释之争。若说有理论与常识之争,争论总是发生在解释层面。这差不多等于说,所发生的总是理论与理论之争,是新理论和习以为常的“常识理论”之争。
理论是否必须符合常识这个问题中真正有益的端绪是理论的道理和常识所包含的道理是否相通。科学…哲学理论所依据的道理来自常识,在这个意义上,理论需要常识认可,它要能够用常识所能理解的论证来向常识证明自己。不过,由于“常识”十分芜杂,这里所说的这层意思,不如直接表述为:理论的营建依赖于常理,依赖于我们能够自然理解的道理。
托勒密体系把太阳归为金星一类行星,它所依据的区别是天体轨道是否与天球同步,这个区别常识也认,只不过这个区别对我们的天空经验不那么重要,远不如太阳为我们的世界提供光和热而金星却不提供那么重要。托勒密体系对天体的归类与常识的归类是冲突的。只不过,和日心说相比,地心说离常识较近,它保存了大地不动这一重要的常识,而在其他方面,例如把太阳、月亮视作与金星同类的行星这一点上,放弃了常识。日心说则放弃了更重要的常识。
反过来,理论家也不是不知道常识有常识的道理,但是这些道理行之不远,例如它不能解释行星的逆行。理论专为统一解释而生,它考虑的不是某一事实在生活世界中的重要性。
即使有了哥白尼,我们说太阳东升西落也不是一种错误。我们说太阳东升西落,并不是在主张地心说,只不过是说,我们看见太阳升起落下。即使有了动物学,把鲸鱼叫作鱼也不是错误。我们说,把鲸鱼和老虎归为一类是科学的归类法。“科学的”如今差不多等于说“正确的”,于是就隐示常识的归类是错误的。这是习惯用语诱向思想混乱的一个突出实例。两种归类各有各的理由,说不上哪种归类正确。后者是科学的归类,在这里不是说正确的归类,而是说理论的归类。
常识把鲸鱼视作鱼并不是一个错误。亚里士多德把彗星视作月下世界的气象现象则是个错误,这是一个事实错误。托勒密的地心说是个错误,地心说不是常识,是理论。

思辨体系与语言转向(1)

思辨体系与语言转向
哲学…科学理论意在为世界提供整体解释。哲学…科学秉持理性态度,反对超自然的解释而注重经验、尊重常识,用常识中所包含的道理来营建整体理论。我们的常识并不是一个体系,并不对世界提供统一的解释。哲学…科学一方面广集见闻,通过系统观察和一些实验拓展知识,另一方面通过对常识的反省,尤其是通过概念分析,挖掘各种各样的道理,加以梳理,贯通这些道理,营建融会贯通的理论,为世界提供统一解释,使我们对世界的理解在一个更深的层面上互相协调,连贯而成一个整体。
通过反省和挖掘常识所含的道理,借以对现象提供解释,是为思辨。以这种方式建构整体性的解释理论,是为思辨理论。
实证理论都是从思辨开始的。这一显眼的事实会诱使我们以如下方式描述思辨理论与实证理论的区别:思辨理论虽同样基于事实,由一系列合情合理的洞见和推理展开,但它的证据不够坚实,其证明不够严格,科学则建立在更坚实的证据和更严格的推理之上。古希腊的原子论、阿里斯塔克的日心说、马耶和布丰的生物进化论,这些都是思辨,与之相应,迈耶尔…门捷列夫的原子论、哥白尼…开普勒的日心说、达尔文…华莱士的生物进化论则是科学。
这种描述虽不无道理,但颇易误导。哲学思辨并不是为了科学理论做准备,德谟克里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黑格尔的思辨是自足的思辨,旨在通过反省融通我们的经验,他们并不是要通过思辨提出有待证明的假说。科学家尽可以自由地从哲学思辨中汲取营建实证理论的灵感,他们自己也通过思辨提出各种假说,但不能反过来把哲学思辨理解为实证理论的准备。年轻人享受他的青春;只在一个极其有限的意义上,青年才是成年的准备。
思辨理论借助体现在常识中的、尤其体现在概念语词中的道理来解释形形色色的事实。各种各样的常识包含着各种各样的、不相连属的道理,那些深层的、相互具有较为紧密联系的道理沉淀在我们的语言之中。哲学…科学向常识要道理,必然会常常把眼光投向我们的基本概念,通过概念分析来挖掘包含在基本概念中的道理。伽达默尔说:
先于科学的知识是由我们的语言的世界定向植在我们之中的,(它实际上正是亚里士多德的所谓“科学”的基础,)……先于科学的知识,或曰前知识〔Vorwissen〕,当然不是可凭靠来对科学进行批判的法庭,而且它本身倒要承受来自科学的种种批判性的驳议,但它是且始终是承担一切理解的媒介。
我曾提请注意,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中,包含对运动、物体、存在等基本概念的大量分析,由此得出的道理成为亚里士多德物理学的主要原理。哲学…科学所提供的统一世界解释,是和概念分析连成一片的。概念分析既是营建理论的一种手段,也是构成理论的一个主要部分。
概念考察本身还不足以称作思辨。把概念考察和世界解释联系到一起才是思辨。这一联系所基的根本信念在于,我们可以通过常识中所包含的道理,尤其是自然概念中所包含的道理,为世界提供一个形式一致的解释。而正是这个根本之点,遭到了近代科学的拒斥。伽利略、培根、笛卡尔明确提出,以往的哲学家反复追问概念的深层内容,看似不断提出了新见解、新说法,其实只是在我们早已理解了的东西里面打转,并没有产生新知识。要推进知识的发展,我们必须打倒语词的偶像,卸掉自然概念的帷幕,直接面对自然和事实;如果自然和事实要求我们创造新概念,那我们就大胆创造新概念;如果需要行向远方,我们就只能依赖数学的推论。只有技术性的概念和数学推理能带我们摆脱一切主观的东西,营建真正普适的理论。
的确,传统哲学似乎依赖于一种错觉,把对我们的经验及自然概念的分析错当成了对客观世界的原理及机制的分析。对hyle的分析,对kinesis的分析,原本是对某些基本希腊语概念的分析,却被错当作对客观物质…运动结构的分析。与此相似,贝克莱和马赫关于感觉和心灵的分析,不是被理解为对sense、perception、mind及其相关概念的分析,而是被理解为一种心理学工作。
然而,我们并不能通过对自然概念的缜密考察达到和我们的表达方式无关的“客观本质”。什么东西的本质?例如,法的本质?孟德斯鸠追问的是“法”的本质还是loi的本质?随便哪个比较法学家都会告诉我们法和loi的意思并不一样,那么,你追问的是法的本质还是loi的本质?也许本质是法和loi两个概念中互相重叠的内容?但还有law呢。那么,本质就是法和loi和law这三者共有的东西?然而还有第四种第五种语言。这里的困难早有人注意到,但在语言转向之后,这里的困境可说人所周知。
概念实在论者会说,我们探求的不是法的本质,不是loi的本质,而是那个,那个,让我们来创造一个新词来指称那个吧,就叫它fa,我们探求fa的本质。弗雷格的概念文字是这样一种尝试。它首先是为逻辑研究服务的,但根底上是要为整个哲学…科学建构一种语言,一种以逻辑语言面貌出现的本体论语言。这一尝试以失败告终。这种尝试从原则上就是不可能成功的。最后创造出来的,要么是某种世界语,我们若真用哪种世界语来思考,它就会具有我们的母语的所有长处和短处;要么是某种符号逻辑系统,它是逻辑科学的语言,逐渐成为数学语言的一个分支。至于物理学,它不需要谁来为它制定超乎自然语言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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