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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天马霜衣-第22部分

小说: 天马霜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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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骑健马,放辔急驰,得得蹄声,划破沉寂的静夜。
    天亮时分,三人已赶了数十里的路程。
    官道上隐隐可见行人。
    寒月一勒组绳,在官道旁一片杂林之中停了下来,说道:“我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林寒青低首望了望扯去了一大片衣襟的长衫道:“咱们手带轶铐,身着破衫,形态这等狼狈,走在官道上,岂不惹人注目?”
    韩士公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怕的呢?”
    寒月微微一笑,道:“你乱发蓬头,生就一副叫花子的模样,破衫芒履,极是相称,自然不在乎了,人家林相公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穿着无襟之衣,带着枷锁手铐,看起来当然觉得难看了。”
    韩士公道:“哼!我们男子汉在江湖之上闯荡,讲究的是血性义气,面貌的丑美,岂放在老夫的心上。”
    寒月娇声说道:“是啊!可是人家林相公,岂能和你一般的不知丑美?”
    韩士公哈哈一笑,道:“武林中人,尊敬的仁侠英雄,老夫蓬发芒履,足迹遍及大江南北,有谁瞧我不起啦!”
    林寒青低声说道:“老前辈,咱们带着手铐,穿着撕去了一片衣襟之衣衫,却骑着长程健马,走在路上,岂不惊世骇俗?”
    寒月笑道:“我倒有个法子。”
    林寒青道:“愿闻高见?”
    寒月道:“咱们雇辆马车赶路,你们坐在车中,别人自然是看不见了。”
    韩士公冷哼一声,道:“老夫宁可在夜阑人静之时赶路,也不坐车,那茅山距此,行程并不太远,兼程赶路,两个夜晚,就可赶到。”
    说话间,忽见迎面官道上,急驰来两匹快马,马上端坐着两个大汉,行近林边,一勒奔马,回头打量了三人一阵,齐齐翻身下马。
    左面一人,抱拳一揖,道:“那一位是林大侠?”
    林寒青一皱眉头,正待开口,忽想天下姓林之人甚多那人即末叫出名字,未必定是招呼自己。
    只见右侧大汉欠身说道:“三位之中,可有位林寒青林公子么?”
    林寒青愕然应道:“在下便是,有何见教?”
    这大汉身穿锦衣,满面虬须,身材虽极高大,口齿却极清晰,当下躬身道:“小人们乃是‘六星塘’门下弟子,奉我家少主人之命,前来寻访林公子,送上赶制新衫两套,望公子笑纳。”
    正面的黄面大汉立刻自马鞍分取下个直缎包袱,包袱里是两件崭新的锦缎长衫,两件披风,这大汉双手送上衣衫,转身道:“公子衣衫已残破,此刻正好替换。”
    林寒青心头大是感激,只觉那皇甫岚,盛情的确可感,但他素来不喜多言,只是淡淡一笑,道:“贵管家还具将衣衫带回去吧!”
    两条大汉齐地呆了一呆,那黄面大汉呐呐位。“公……公子怎地不愿接下?”
    林寒青道:“在下枷锁在身,双手难展,如何替换衣衫?”
    虬须大汉恍然笑道:“我家公子也曾想到了这里,是以特命小人将敝堂镇堂的‘三宝刃’其中之一带来为公子脱困。”
    语声之中,他已从身怀里取出一柄长约尺许的短剑,绿鲨皮鞘,黄金吞口,装饰得极为华丽。
    虬须大汉右手持鞘,左手持柄,只听“呛嘟”一声,宝剑出鞘,果然晶莹有如秋水。
    林寒青不禁脱口赞道:“好剑,好剑……”
    虬须大汉笑道。“敞堂老主人精于冶铁,可说得上是海内第一铸剑名家,但他老人家一生之中,也不过只铸成这同样的三柄短剑而已。”
    韩士公突然插口道:“你们将如此名剑带在身上,可要小心些了。”
    虬须大汉笑道:“武林中只怕还未见有人敢轻易来动‘六星塘’之物的,何况,我家少主人吩咐小人,务必要将这柄剑送给林公子,我家少主人还说,这正是红粉赠佳人,宝剑赠侠土之意。”
    林寒青正色道:“如此贵重之物,在下万万不能接受,相烦贵管家为我们削断枷锁,还是将剑带回去上复公子,盛情在下心领了。”
    他似是极少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言语,话说完了,立刻闭紧双唇。
    虬须大汉躬身道:“此剑乃敝塘少主人的真心相送,林公子若不肯笑纳,教小人们如何回去向敞塘少主人交待回话?”
    那黄面大汉也在一旁苦苦相劝,但饶是他两人口舌如簧,林寒青只是默然摇头,不肯接受,连话都不再说一句。
    韩士公皱眉道:“你两人还是少说些吧!他这人的脾气,若是不肯接受此剑,你两人便是杀了他,他也是不肯接受的。”
    寒月轻轻一笑,道:“你倒是林公子的知己。”
    韩士公瞪起眼睛,道:“你少管闲事。”转向大汉道:“快拿剑来,将这捞什子的铁链断去吧!”
    虬须大汉长叹一声,神色似乎十分失望,持剑走到林寒青面前。
    林寒青笑道:“你该先为韩老前辈断枷才是。”
    虬须大汉躬身应了,又转向韩土公,道:“老侠请恕罪,小人要无礼动手了。”
    韩士公大声道:“少废话,快动手。”
    虬须大汉振起手腕,短剑穿入了韩士公身前、背后所绕的枷锁之中,吐气开声,引剑外削那精制成的枷锁,果然应手而断。
    韩土公胸膛一挺,仰天长笑道:“好剑,好剑,果然是好剑。”
    伸出双手,道:“这里还有一条。”
    虬须大汉只见锁住他双手的铁链,远比绕身枷锁要细的多,当下后退一步,微笑道:“老前辈请留心了。”展剑挥去,光如匹练。
    只听“当”的一声清鸣,有如双剑相击的震耳龙吟之声,历久不绝。
    虬须大汉掌中之剑,剑光竟被震得跳起三尺,但韩士公腕间的铁链,却仍是丝毫无损。
    黄面大汉变色道:“这铁链怎的如此坚韧,连这无坚不摧的‘参商剑’都斩它不短?”
    韩土公更已挥舞手臂,破口大骂起来,道:“来,再试它一试。”
    虬须大汉深深吸了口气。力贯右臂,又是一剑自韩土公的双腕之间削下。
    又是一声龙吟,剑尖又一飞跳,那铁链也仍然没有丝毫损伤。
    虬须大汉沉吟道:“只怕这铁链也是用铸这‘参商剑’同样的缅铁,同样的方法铸成的,只是打磨稍粗,光芒较弱而已。”
    韩土公双目一瞪,道:“如此说来,这铁链竟是斩它不断了?”
    虬须大汉道:“只怕如此……”短剑展动,断去了林寒青身上的枷锁。
    韩士公满面怒容,用力分臂,但饶是他用尽气力,也无法铁链挣断。
    他口中低低骂了半晌,突又仰天狂笑起来,笑道:“也好,也好,无论如何,总算少了层负担。”
    寒月笑道:“你蛮会自我解嘲的哩!”
    韩士公怒道:“哼!小丫头!”
    林寒青也不禁展颜一笑,转首道:“两位管家该回去了。”
    他说话永远是简简单单,以最少的字句,说出心中之意,极少有什么虚伪客套。
    黄面大汉双手奉上衣物,躬身道:“公子可有什么话,要小人们带回么?”
    林寒青默然半晌,缓缓道:“青山苍苍,绿水幽幽,长日良多,后会有期。”
    虬须大双手中短剑疾挥,削了林寒青绕身铁锁,肃容说道:“六星塘中这三柄宝刃,虽非武林中至尊宝之物,但名剑侠土,江湖人物,却无不爱之人,公子拒受名剑,足见英雄气度,但我们少塘主一向自视甚高,孤寂自处,从未交纳过一个朋友,既肯以镇塘三宝刀之一相赠,不是佩服公子的英豪气度,定然是存心结交一个朋友,在下等久年追随塘主,对少塘主的为人性格,知之甚深,公子拒不受剑,不但小的们要受一顿重重的责骂,只怕少塘主也将误认公子不肯交给他这一个朋友,而郁郁寡欢。”
    寒月娇声笑道:“林公子,人家诚心相送,你为什么执意不收呢?”
    林寒青沉吟一阵,道:“既是如此,在下暂代保管此剑。”伸手接过,藏入怀中。
    两个大汉,愁颜顿开,哈哈一笑,带转马缰,纵骑而去。
    韩士公仰脸长长吁一口气,道:“天下英雄,老夫会过不少,皇甫岚可算得性情中人,一面之缘,慨赠名剑,此等豪侠气度,江湖上甚是少见。”
    林寒青却长长叹息一声,道:“无功受禄,惭愧得很。”
    寒月嫣然一笑,接道:“你们两位不用再咬文嚼字啦!咱们赶路要紧。”取过一件被风,加在林寒青的身上,接道:“这一件被风,可掩去公子的没襟长衫。”又取过另一件被风,笑对韩土公道:“老前辈,可要我帮你穿上么?”
    韩士公笑道:“老夫可是从来没享受过这等温柔的福气。”
    寒月一嘟小嘴叱道:“哼!秃子跟着月亮走,你还不是因占了人家林公子的光。”忽然觉出言中之意,有了语病,匆匆替韩士公加上披风,放辔疾向前驰去。
    韩士公纵声大笑,拍马追去。
    三骑长程健马,放辔奔驰,得得蹄声,荡起一道滚滚的尘烟。
    沿途之上,寒月对林寒青和韩士公曲尽照顾之责,两人带有手铐,举动间甚多不便,都由寒月代劳,晓行夜宿,兼程赶路。
    这日中午时分,进了茅山,但见峰岭连绵,一望无际,韩士公勒缰停马,回头对寒月道:“你可知道那连云庐的所在么?”这一段行程之中,寒月对两人照顾殷切,使韩士公对她大大的改变了印象。
    寒月扬了杨柳眉儿,道:“自然是知道啦!哼!”
    韩士公道:“那就有劳带路。”
    寒月道:“山道崎岖,再行上一阵,健马就难以行走了。”
    韩士公道:“连云庐顾名思义,定然是在一座高出云表的绝峰顶上。”
    寒月道:“如若只是山道险阻,只怕也无法阻挡天下武林高人的造访了。”
    韩士公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险阻不成?”
    寒月微微一笑,道:“自然有啦!到达连云庐前,咱们先得闯过三道险关。”
    韩士公道:“什么险关?”
    寒月笑道:“你先闷一下吧!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提缰带马,疾向前面冲去。
    又掘越两座峰岭,景物忽然一变,道路更见崎岖,山势也更见险峻,寒月跃下马背,道:“马行此地为止,不能再走了。”
    三人弃马步行,奔走在崎岖的山道上。
    寒月轻车熟路,带着林寒青、韩土公,绕道奔行,一连翻越四座山峰,到了一座荒凉的山谷前面。
    触目荒草,掩去了谷中的景物,寒月却带着两人直向那荒草谷中行去。
    韩士公道:“天鹤上人,可是住在这荒谷中么?”
    寒月道:“虽非居此荒谷,但这荒谷却是通往连云庐的唯一道路,两位跟着我走,决错不了。”
    韩士公看她说的甚有把握,不再多问,林寒青更是素来不愿多言,三人鱼贯而行,步入荒谷。
    荒草蔓延,长及腰际,举步落足之间,毒蛇乱窜,好一道荒凉的恶谷。
    大约有三四里路,荒谷突然向南折去,转过一个弯子,景物又是一变,只见一所小小的茅舍,搭在一座苍古的虬松之下,正好挡住了去路。
    两侧峭壁,险恶绝伦,生满了青苔,纵然是武功绝高之人,也不易攀登那峭壁而上。
    一线山径,直逼向那茅舍之中。
    韩士公打量了四周形势一眼,除了穿越那茅舍而过之外,再无法找出登山之路。
    寒月当先开路,直奔那茅舍前面。
    只见两扇白色的木门,紧紧的关闭,三人直逼门前,仍不闻一点声息。
    韩士公目光一转,说道:“咱们跃过这座茅屋,攀松而过,已就是了,不用惊动室中之人。”
    语声甫落,本门呀然而开,一个全身蓝布裤补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子,缓步走了出来。
    寒月一拱手,道:“崔大叔,你好呀产
    那人呆了一呆,道:“你这个淘气的丫头……”
    寒月不待那人说完,抢先接道:“这两位都是找我老主人来的,崔大叔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那大汉缓缓举起右手,持着山羊胡子,道:“这个,倒叫大叔为难了,咱们山中规矩,素来不许陌生人登山一步。”
    寒月道:“我带他们有要事必得面见老主人,崔大叔如不肯放过我们,岂不使我前功尽弃了?”
    韩士公和林寒青四道目光,一齐投注在那大汉的脸上,心中却盘算着如何冲越过这座茅舍。
    只见那大汉沉吟了一阵,突然闪身避到一侧。
    寒月躬身说:“多谢大叔。”当先举步行去,一面暗中招呼林寒青和韩士公。
    三人匆匆而行,穿过拦路茅舍,韩士公目光一瞥间,看那茅舍中布设甚是简陋,一塌一桌之外,别无长物,靠在屋角一座土制的炉灶,更显得室中生活的简朴,不禁暗暗的赞道:“一个身负有上乘武功之人,在这等穷山僻野之区,过着这般自炊自食的简朴生活,实非容易之事。”
    忖思之间,已然穿过茅舍,奔行在一条羊肠小径上。
    寒月回顾了那远在身后足下的茅舍,笑对韩土公说道:“那姓崔的人极和气,又对我好感甚深,故而放过咱们,等一会再过一处隘口要道,就不会这等容易了。”
    韩士公道:“怎么样,难道咱们当真要动手硬闯过去不成?”
    寒月道:“这就很难说了,那固守要道之人,生就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我曾追随老主人拜访天鹤上人,那人冷冰冰的面孔,连我家老主人也一样盘问,等他通报之后,才能上去。”
    韩士公道:“这么说将起来,那是无法和气渡关了?”
    寒月道:“谁知道呢?我追随老主人曾在那连云庐中留居甚久,已和他混熟了,但那人冷漠无情,难以常情揣度,只好走到那里再说了。”
    韩士公不再多问,心中却暗暗忖道:他在要道之上,搭了一座茅舍,以阻慕名登山之人的拜访,倒是别出心裁,只不知那第二道要道隘口,又是怎么样的形态?
    忖思之间,已进入了一道绝险的峡谷道上。
    抬头看去,绝壁如削,一座扇面石壁中间,有一道宽窄仅可容一人通过的峡谷,陷入石壁,深约三尺,似是天然的险道,又经过了一番人工的修整。
    除了这道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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