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北面儿-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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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呜——
方晨：别哭，好宝贝，但愿我们再见时不再悲伤。
雪儿：呜——
方晨：好了，不哭了，好姑娘，谢谢你陪了我两年，这是我最幸福的两年。
雪儿：也是——我——最幸福的——
方晨：我真的走了，不回头了，好好保重吧——
雪儿：……
……
就这样，我们又回到了北京，就像我在宿舍的墙上用粗重的毛笔字留下的歪歪扭扭的留言那样“我走了，不留下什么，也不带走什么。”……
9
上个月，我在chinaren我们班的网页上发了一个帖子，然后电话通知还有联系的每一个同学上网留言，想以此带动班级的人气，帖子是这样写的：
老同学、老朋友们：好！
十年弹指一挥间，大家混得都不错吧（X大毕业的应该都不错）。小猴上周来北京开会，住香山饭店，我和李跃打了十几个电话也没找到人，最终也没能见到这个猴子。听说小猴已经念完了博士，香港也访问学者了，现在X大搞什么屁研究——这猴子大家可不能断了联系，明儿咱们班的子女们上不了清华的还得让他在X大照顾着——尤其像小吴、姜涛、飞飞……这些孩子已经挺大的。
小苏现在北京很久了，东京一大公司过来做项目。日本话挺流利，大连话都变日本味了。小富和李跃近水楼台，托小苏带了若干个数码相机，比国内还真便宜不少，谁让这哥俩穷的——钱都固定资产投资了——小富买了一套房，李跃买了两套房，还都他妈三环以内的，哥们的房子还四环以外呐，丫挺们的！
听说世皮研究生毕业了，分哪了？记得那年金秋，天安门广场重新铺地砖的时候，世皮给我打了个电话就没音信了，没在X大骗个女博士什么的？
听说大榜（是不是这个“榜”？）发了财，奥迪都买上了，这丫的，上次来北京我没撮上饭，至今都不解气。小吴那“索纳塔”开着怎么样，没大修吧？——我代表北京市委、市政府对你支持北京企业的消费行为表示感谢，虽然那车北京人都不买。对了，咱哥俩那四亿零四百的项目怎么样了？——嘘……小点声，千万别让别人知道。
听说肖俊那厮的广州网站融了资了，还他妈挺挣钱，千万别跟我说“其实我们是亏本的”——那是“中国十大谎言之一”，就像女孩说“这是我第一次……”——那是十大谎言之二，之三是：领导说“下面，我简单的讲两句”——那是我经常说的，哈哈。这样吧，明年的聚会计划就肖俊和大榜买单了，小谭负责通知他们俩和全班的每一个人，就说是我说的。小谭就用你那外企公司的电话挨个通知，电话费由外企公司负担，老板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北京一领导（反正丫也不知道我这官有多大）。
小琪那小黑妹子拿着绿卡没有？也不给个信儿，给大家换点儿美元什么的。自打女网双打拿了奥运会冠军，中国开始流行黑皮肤，在美国没听说？老胡怎么样了，宝钢给弄几车皮铁呀。小董，你一诗人，就不能上来感慨几句？胖子还教书不？政委，你丫计算机那么好，就不能上来看看，一年一次也行啊。猫，你大名叫什么来的？我和李跃、小富那红旗车你丫还给不给了？毛毛——不会也去日本了吧，上海那F1赛道离市区远不远？伟哥，你们两口子隐居了吧，飞飞到了长春找了你们一溜够也没找着，累得她回来都懒得理我这个老情人了。学东啊学东，我找了你九年，顺义跑了好几趟，你到底在哪啊？小胡，你那软件公司经营的怎么样，经济型车买了没有？和咱们那“室花”还有联系没有，我和李跃还真挺想她——倒是不怎么想你。花子听说你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就你那柴火棍身子骨还能生出大胖儿子？做个亲子鉴定吧，看看究竟是不是你的。小秦小白脸，什么时候来北京别忘了带几瓶茅台，咱们哥几个一醉方休，别的酒可别带——喝不惯。逸鹏，说实话你媳妇确实挺漂亮的——媳妇还是别人的好，听说你注册了个几百万的公司，不会中大奖了吧，瞒着不说。
还有……还有……算了，不说了，也不知道都他妈忙什么那！前几年忙着找媳妇（老公），忙着挣钱，后几年忙着哄老婆，忙着怀孩子，现在该有的也都有了，该没有的也就没有了，这回该腾点儿功夫上这儿看看了吧。我是越写情绪越低落，悲观的说，我们班全员28人，这辈子两两之间都还能再见面吗？我们朝夕相处了生命中最美好的4年，我们还能再朝夕相处4天吗？
算了，今儿就聊到这儿吧。　
下面，由小谭继续——
对了，小谭记着定期把这帖子放首页。
10
我憋了几天才憋出来的精品帖子发出去后就如石沉大海，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一石激起千层浪，于是我又发了一个：
失去了耐心和信心，开始灌水……不服的就上来冒几个泡。
题目：千万别把自己当根葱，没人拿你沾酱。
这些年混过来，见过有钱的、有权的、清高的、与世无争的；见过阴险的、狡诈的、善良的、舍己为人的；见过懒散的、悠闲的、勤奋的、拼搏的……——然后怎么样？又能怎么样？有钱你能怎么样？没钱你又能怎么样？有权你能怎么样？没权你又能怎么样？清高你能怎么样？阴险你又能怎么样？奋斗了你能怎么样？混下来了你又能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佛说：“……”（李跃google一下，看佛都说过什么，意思就是“四大皆空”那类话），什么色啊、情啊的，到头来还不都是一场空。
我高中班的一帮出国的同学在chinaren我们班的坛子里讲述着异国的风情，比如：澳大利亚的羊一年拉多少屎，多少干的，多少稀的；加拿大“very　beautiful”的“大house”是烧劈柴还是烧蜂窝煤取暖过冬；德国的蚊子叮了包还捎带着传染艾滋病；美国的婊子折成人民币还是便宜而且还不争着立牌坊……其实，所有的中心意思都只有一个：大家看！我混得有多好！（虽然当初在班里学习不行，什么都轮不上）——是不是幼稚点。如果这是十八、九、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的做法，可以理解。当初我们也曾是少年轻狂不经事、少年不知愁滋味、少年壮志不言愁、少年……但如今我们都已是而立之年，再卖弄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其实尘封多少年的记忆里只剩下了单纯的你、我和他，只剩下了快乐、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往事——真正的朋友间，谁又会“以成败论英雄”呢？
真要说有钱，比不了霍英东一下就奖每个拿金牌的运动员1公斤黄金、8万美金（1*32=32公斤黄金、8*32=256万美元）；要说有权，比不了某个部一个非常普通的处长在会上（我经历的）拍着桌子说：“我手里有30个亿，就等你们拿出产品……”；要说阴险、狡诈，比不了齐齐哈尔黑社会老大张氏兄弟……谁都比不了，那……那——怎么办？凉拌！听过崔健的摇滚没有？“……反正我也不愁吃，反正我也不愁穿，反正实在没有地方住就和父母一起住，白天我到处忙活，晚上我四处转悠，碰见熟人打招呼：‘怎么样？’——‘嗨，凑活儿’……”明白了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别太跟同学比着较劲，说句不好听的话，“把自己当根葱似的，谁拿你沾酱啊！”——适用于每一个人，但不针对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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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多天，我再次打开我们班的网页发现我的帖子依然孤零零的贴在那里，只有管理员小谭回了一个赞扬骂得痛快的帖子，于是我又发了一个：
我在仔细想：怎样才能让咱们班的网页人气旺起来呢？总是在这儿互相的问：你现在怎么样？你结婚了吗？你媳妇漂亮吗？你孩子多大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婚呀？——这样肯定是不行，问着问着就没的可问了。其实现在咱们班的同学有谁不是经常上网呢？那为什么不来这里呢？答案只能是：因为这里没有吸引力。反过来我想：网站是靠什么聚拢人气的呢？我认为：首先是它的信息量大（比如各种新闻报导、各种论坛）；其次是它能让你和陌生的异性接触（比如视频不视频的聊天室）；第三是很多人在靠它挣钱（比如阿里巴巴什么的）；还有恐怕就是它隐蔽的黄色的成份（也许这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这些都不适合我们班的网页呀，真说让咱班谁贴几张自己的裸照，也没人贴呀，贴了也没人爱看啊，哈哈。那该怎么办呢？容我好好想想。希望大家也能好好想想。
要是在这里弄几桌麻将，同学们周末上来自由组合搓搓杭麻，是不是挺具吸引力的？就是不知技术上是否可行，小谭，能实现吗？对了，还有一个必须解决的重要问题，输了钱怎么付啊？小谭，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比如手机付费什么的。要是真解决了付款问题，不能搓麻将，“扎金花”也行啊！现在全国上下，长城内外，大江南北，全民都在“扎”，而且人是越多越好，咱班真聚齐了二十来人，一把税就四、五百，再赢小苏点日元，小琪点美元什么的，靠！太具吸引力了！
12
几天前，我再次登录，彻底的失望了，我发了最后一个帖子，准备从此不再露面：
怎么老是这样啊，多少天见不着一条新留言，也不知都他妈忙什么那！我是真的——失望了。依我看，就现在这状态明年的聚会也够呛。忙，忙，忙，忙，忙……也他妈没听说谁忙出了什么明堂，装他妈什么孙子！装他妈什么丫的！装他妈什么大头蒜！操——！以后不灌水了，改骂人了。
我不再期望能够有回帖，也不再期望班级的网页能够人气鼎盛。毕业对我来说是一个新的起点——开始独立生活，憧憬美好未来，追忆学生时代的起点，而对有的人来说毕业是一种结束——大学时代的结束，幼稚生活的结束，痛苦回忆的结束。
我不想再留恋过去，毕竟我已经从过去中带走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很多东西，得到了很多东西。
我们就这样吧，已经开始——继续下去——过各奔东西的生活……
我翻出毕业离校前写过的一首歌词，一直没有能力谱曲，在今天，它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的伤感：
回去
酒瓶里的真诚和酒瓶　　外的西湖
已经　　四度春秋
鞋面上的皱纹和鞋带　　上的前程
抛下　　你的爱情
回去　　回去　　回去　　看看你的爹娘
回去　　回去　　回去　　换件　　衣裳
窗户里的黑暗和窗户　　外的阳光
全都是　　坚强
长发外的世界和长发　　下的忧伤
我不要　　你的悲伤
回去　　回去　　回去　　无所　　事事
回去　　回去　　回去　　看看　　我的爹娘
我想要　　留下一点儿　　回忆
满脑子无所事事
我想要　　带走一段　　友谊
谁他妈都在躲避
回去　　回去　　回去　　无所　　事事
回去　　回去　　回去　　看看　　我的爹娘
……
第八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1
我的脑子很乱，久久不能从对校园单纯生活的怀念中自拔出来，内心不停的翻腾着激荡的情感，可是我却无从起笔，好几天都写不出一个字，被烦乱和焦躁的感觉憋得不停的在屋子里转磨。
我打开电视，手里的遥控器不间断的一个台一个台的调换着，从一到五十二然后再重新回到一。俊男靓女们在不同的频道里搔首弄姿，穿戴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现代或是古代的时装，装扮成不同朝代的不同人物，摆出各种纯情或是潇洒的姿势，演绎着一段又一段的感情纠葛……我变得更加烦躁不安，关掉电视，接着不停的在房间里转磨……
我很想把我们突如其来的变故生活描写得更加充满悲情一些，演绎出一段段伤感的经历，象一到五十二频道里的那些电视剧。可是内心翻腾的情感却让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能欺骗自己……
2
在我们拥有了名誉、地位、金钱、女友、情人、妹妹后，当我们准备开始过安逸的生活时，各种变故却是接踵而来、瞬息万变、应接不暇……
也许，故事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它曲折的发展方向。
陈枫——我们无间的挚友，对故事的发展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我眼里陈枫和我们没什么两样，贫、爱骂人、不惹事但有了事不怕事、凡事想的很开、真诚、够朋友、牌打的不错……由于陈枫是普通中学毕业所以考试能力可能稍逊一筹但他还是很聪明，能力很强。陈枫没有拿到学位，为此我们都为他感到遗憾。
然而我只看到了表面现象，其实陈枫有着城府很深的另一面，这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
故事还是要先提一下前段。做课题时雪儿借给了我们急需的二十万，为此李跃和陈枫做东，我们大吃了一顿海鲜宴，席间我让陈枫每天开着小面送雪儿上班。此后，陈枫每天准时在我楼下接雪儿，雪儿很感激。一路上陈枫给她讲许多趣事，有我们几个大学时代干过的“坏事”，也有工作中的幽默，对于我们万事不着急的乐观态度，雪儿感到很有趣。一段时间的交往，陈枫和雪儿混得很熟，成了不错的朋友。后来我买了捷达就不再麻烦陈枫送雪儿，可是有些东西却是无法阻断的……
3
在有了钱也有了时间后，我开始和雪儿谈婚论嫁。由于雪儿的户口不在北京，登记结婚要回杭州开具一大堆繁琐的证明，在我的恳求下，雪儿答应忙过这一阵子就回一趟杭州，说服父母，开出证明。我准备大操大办的举行婚礼，决不让我心爱的女孩有一丁点儿遗憾。我们幸福的计划着美好的未来生活……
周六，雪儿在公司加了一天班，我在家无事可做就约了那哥仨去歌厅唱歌。唱了一会陈枫说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晚上雪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正准备休息，妈妈从杭州打来电话。妈妈唠唠叨叨地劝她回家工作，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还跑到外地，一个女孩子什么事业不事业的，守着家多好，爸妈岁数都大了，闺女能在家有个照应多好，一个人在外面千万注意身体，千万别找一个外地的男朋友不然爸妈跟她没完，等等等等。雪儿越听越烦躁，越听越委屈，挂了电话后，雪儿又开始怀疑自己来北京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她很想立刻就见到我，于是她拨我的手机，“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雪儿无奈地放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