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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无处容身-第9部分

小说: 无处容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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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彩蛾刷地把镜子塞到包里:“来了。”
广胜心想,好土气的名字哦,再看看她涂脂抹粉的脸,广胜明白了,这是一个外地打工妹。她的脸属于相书上说的蛇脸,几乎看不到什么肉,估计将来是个克夫短命之人。脖子缩在刀背一样的肩膀上,脑袋直打晃。广胜注意到,她穿着一件宽松的低领衣,一个饭碗一样坚硬的乳罩直接扣在肋条上,胸脯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突兀,越发显得她有欺世盗名之嫌。
赵玉明皱了皱眉头:“以后经理开会的时候不准描眉画脸,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这位帅哥名叫陈广胜,是我们公司刚刚聘请的副总经理。陈广胜先生多才多艺……”
接下来,赵玉明把广胜吹嘘成了成龙那样的杰出青年,也是毕业于清华大学,也是国内知名油画家……跟牛副总吹他的口气如出一辙。无非就是多出了一点,陈广胜是赵玉明一手培养起来的颇有前途的企业家。大家听得呆头呆脑,唉声一片。窗上面的一处花花搭搭的雨渍中心,趴着的那只傻乎乎的壁虎,好象睡着了,一不小心掉在了赵玉明的后脖颈里,赵玉明拎着衬衣将它抖了出来,一脚踢出去老远。王彩蛾吓得花容失色,一头扑进老牛的怀里:娘啊,俺害怕!老牛搂紧了王彩蛾,别怕别怕,有我呢。撒开手!赵玉明似乎很嫉妒,老牛干别的不行,干这个瞪起眼来了?老牛舔着白花花的嘴唇笑了。
赵玉明唾沫横飞地在展望公司灿烂的前景,眉飞色舞。广胜已经不在听了,他在一种宜人的气氛中遐想,我要脱离混混噩噩的生活,我要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这种感觉让他犹如躺在波涛之上,眼前的一切让他熏熏然。
赵玉明讲话的时候,不时敲打桌子上的一本书,远远看去那好象是一本线装的《金瓶梅》。广胜几乎把满嘴喷沫的赵玉明当成了风流倜傥的西门庆……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广胜朝赵玉明点点头,摸出手机来到走廊。
“谁?”
“我,姐姐。广胜,你能不能来家一趟?有事儿找你。”
“我刚上班,脱不开身,有事儿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刚才去华联商厦给菁菁买了一袋奶粉,打开一看,里面生虫子啦,怎么办?去不去告他?”
“好!”广胜的眼睛立马放出了蓝光,“有发票吗?没有?赶紧再去买一袋同样的,记着,要发票,晚上我回家!”
“好吧,记着回来啊,咱妈想你了。”
“好。现在开会呢,晚上我一定回去。”
广胜冲天吹了一声口哨,当空挥了一下拳头,妈的,想什么来什么!进屋,赵玉明正在打电话:刘总啊,没别的事儿,就是想你了,想让你过来坐坐,你别想那么多啦,钱一准给你,一分瞎不了你的!正好我这里新来了一位油画家,你不是正装修房子呢吗?让他给你画副油画,对!很大的那种!好,我等你,马上过来啊……见广胜回来了,赵玉明扣了电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规矩,新员工来了全体休息,开欢迎会!一班人马呼哨一声奔了楼下的火锅诚。
外面刮着白色的风。广胜抬头看了看天上,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像刚洗过的盘子一样,斜斜地挂在偏东的天上。几点就会餐?赵总真他妈性急,广胜摇了摇头……对面走过来一位扭腰摆臀的小姐,广胜抓住时机朝她使了一个飞眼,可惜被一个长得像蛋糕一样的家伙给挡住了。
“陈总,楞着干什么?今天这酒席你是主角,快请进。”老牛哈着腰替服务生拉开门,冲广胜胁肩谄笑。
呵,还他妈陈总呢,广胜苦笑了一声。看着玻璃门映出的自己影影绰绰的脸,广胜想,其实人如狗,养在某人家里是一种状态,养在另一个人家里又是一种状态,或胖或瘦,或饥或饱,或生或死,一切都由不得你……想到这里,广胜突然笑了,他妈的我跟一条狗又有什么分别?!对面那个蛋糕模样的人,扫了广胜一眼,莫名地看了看玻璃,神情诧异地捋了捋头发。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王彩蛾偎在赵玉明的怀里轻声呢喃。
第八章 身不由己 第二节
    广胜很喜欢吃涮羊肉,甚至有点上瘾的感觉。记得刚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以前的女友给他打电话:广胜,我们李科长想见见你,晚上在顺风肥牛请吃饭。广胜喜滋滋地赶去了。可能是那位李科长看出来广胜不怎么熟练涮羊肉,打个哈哈说,我们先吃,你一边呆着喝酒吧。广胜差点没揍他,广胜想,老子不去坐这几年牢,满汉全席也他妈吃啦,轮到你笑话我?女友见广胜不高兴了,就用嘴点了一根烟,递给他。那科长似乎满腹牢骚,酸溜溜地说,这叫间接接吻呐。广胜斜他一眼,有点明白了,敢情这对狗男女交情不一般!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大嘴巴,广胜恨不得把自己的脚给他塞进去,转念一想,这脚有个三两个月没洗了,巨臭!怕影响旁边食客的食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在满地找煤球什么的替代物呢,这小子竟夹起一筷子羊肉给女友填嘴里去了,广胜气得几乎晕倒。出门的时候,广胜装做喝大了,找个理由,把科长当成了练拳击用的沙袋子。女友吓得直哭,广胜把她送回家,打个车就在半路上拦住了科长,用一块路边石逼着科长交代问题。科长也是个小蛋子货,立马把自己掰扯了个干净,都是你老婆勾引我的,她趁我老婆不在家的时候钻我被窝里去了……不多不多,就一次。
广胜砸了他一石头,管你几次呢,一次跟一万次都他妈一样,拿钱!
那位科长随后就成了助人为乐的雷锋,按月给广胜发工资,直到广胜一脚把女友踹了才停止,那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赵玉明要了一个单间,大家刚坐好,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位胖得像马桶一样的中年人。赵玉明连忙把他让到旁边,跟广胜介绍说,这位是百胜集团的刘总,做地产生意的,是本公司的老客户啦……那位刘总好象是个急性子,摆摆肥厚的大手打断了赵玉明:“赵总先别罗嗦,你骗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赵玉明按他坐下:“刘总,我说过一百次了,那不是骗!天灾人祸你懂不懂?人家城管不让在那儿设牌子,我有什么办法?”
胖子硬是不坐:“打什么马虎眼?你早知道牌子要拆了还让我在那儿作广告?赶紧还钱,要不然咱们黑白两道都走!”
“好了好了,”赵玉明似乎很无奈,“先吃饭,完了我让会计查查,看还能不能凑起五万块来。”
“查什么查?”老牛插话道,“你问问小王,帐面上一共剩几千块钱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呢。”
胖子啪地把腋下的皮包摔在了桌子上,碗碟乱蹦:“赵玉明!你给我听好了,一万块钱我就可以买你一条腿!”
赵玉明悻悻地瞥了广胜一眼,广胜下意识站了起来:“朋友,怎么说话呐,你很有钱吗?”
胖子扒拉了广胜一把:“你他妈是谁?”
“陈广胜。”广胜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陈广胜?”胖子急速地翻着眼皮,脸上的油光像被突然调入了某种中性颜料,旋即失去了色泽,腿一软,扑通坐在了椅子上,“呦,胜哥!胜哥,幸会幸会。”
“幸会是不是得站起来握个手?”广胜面无表情,语气充满挑战。
胖子忽地站了起来,伸出手:“胜哥,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原谅我。”
广胜把嘴上的烟拿下来,给他插在嘴里:“朋友,以后这里的事情可以直接找我,赵玉明不管这些事儿了。”
胖子几乎要把那半截烟吞进嘴里:“胜哥,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经济纠纷,经济纠纷。”
赵玉明拍了拍巴掌:“大家开始吧。刘总,不是我不想赔你钱,公司确实困难,以后有了起色我绝对退你款!广胜兄弟可能不大了解情况,咱们确实应该给人家刘总退钱,尽管事出有因……好了,刘总你别介意,我这兄弟就这样。”
胖子一张油汪汪的红脸此刻变成了惨白惨白的羊皮模样,盯着广胜胳膊上刺的那条乌黑的飞龙,嗫嚅道:“不急不急。”
张屐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睛蓦然亮了,看着广胜木雕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充满了好奇与崇拜。
广胜用手机敲了敲桌子:“那就好。人,不可以说话太张狂的,容易死人。”
胖子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蓦地又憋了回去,像公鸡打鸣时突然被捏住了脖子,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手机又响了,广胜低头看了看号码,拿起来走到窗前:“健平,什么事儿?”
“胜哥,你的事情我给你办好了,那小子正到处打听是谁干的呢。”
“唔,没太出格吧?”
“操,你大舅哥我还能让他吃什么大亏?不多,就两张柜台,一部电话。”
广胜笑了:“哈哈,你小子还行……估计今天他就好找我了,妈的!叫你慌慌。”
健平在那边也笑了:“胜哥,利索了请我喝酒啊。”
广胜啪地关了电话。刘胖子看着雄赳赳走过来的广胜,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碎片四溅。
门口,不知道是谁领来的一条哈巴狗似乎是发情了,车轮般转着咬自己的尾巴,如同一团尘土。
第八章 身不由己 第三节
    赵玉明喝得一脸紧急集合,站在火锅城门口蒲扇一样地直打晃,广胜,今天就这么着吧,回家睡足了觉咱们明天还喝!妈的,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明天喝凉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酒盅。老牛嘴角上粘着一块羊肉片,站在旁边一个接一个地打着酒嗝,就是就是,人在世上走,就得常喝酒,喝酒不喝醉,枉在床上谁,哎呀床上那个睡……莫名地,广胜就有一种悲哀的感觉,这种感觉虫牙一样啮咬着广胜的内心,一阵阵汹涌袭来的悲怆吞没了他,没有具体细致的原因。
张屐喝得瘫在楼梯上,不仔细看像一张乌黑的煎饼。
广胜的脑子如同灌满了酒后的呕吐物,乱做一团。
站在繁华的街头,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广胜苍白的脸。几片落叶在风中颤抖旋转,无声无息地落在广胜身后长长的影子上。火锅城还在进着客人,熙熙攘攘……生命如一场进行中的盛宴,广胜想,任何人的缺席都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什么异样。
川流不息的车辆流水一样地呼啸而过,人行道上穿梭着匆忙的人流。
这些人都在忙些什么呢?广胜觉得这些人都像一只只蚂蚁,为了贮藏活下去而必须的资源,死命地挣扎忙碌。
传说中痴心的眼泪会倾城……
红眼睛幽幽地看着这孤城……
烟花会谢,
笙歌会停,
显得这故事尾声更动听……
对面音响店里传出一阵委婉的歌声。广胜跟着哼哼了两句,结果被一口唾沫呛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类似猫叫春的尖叫。广胜摇了摇头,抻长脖子听人家唱……这小妞唱得如此深情,如此缠绵悱恻,我再练上三分钟也难望其项背,罢了,歇嗓!
好听!广胜感觉这支歌是专门唱给他听的,轻飘飘地穿过车流站在了音响店门口,傻乎乎地探头往里看。
“胜哥,怎么这么悠闲?”健平搂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从店里出来。
“健平!”广胜怔了一下,上前捅了捅健平的肚子,“哈哈,又挎上美女了?”
健平松开姑娘,拉广胜走到一边:“别乱说。弟弟我打谱吃她的软饭呢,这女人怪有钱的,圣罗兰老板。”
广胜歪头瞄了那姑娘一眼:“是吗?一个小小服装店老板也就算是个小业主罢了,不过长得也还凑合。操,看样子年龄比你大了不少呢……妈的,屁股那么大,估计性也不能小了,你小子可得悠着点儿,别插进去拔不出来了。”
“嘿嘿,这不我在千叶歌厅给人家看场子吗?昨天她去玩儿,被我挂上的,刚热乎,暂时还没得手呢,”健平把广胜的脑袋扳了回来,“不说这个了,这女人挺好的……胜哥,孙刚没找你?”
“找了,刚才正跟同事吃饭呢,这小子就给我打电话,姓陈的你给我等着,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广胜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我说,怎么了大舅哥?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呵,你猜他说什么?你雇凶报复,把我的店砸啦!我说,这不是我干的,你去告我没准儿你出不了派出所——诬陷罪。这小子一下子软了,胜哥,帮我查查是谁干的?改他妈称呼了!我啪扣了电话。”
“对,不管他!我找市南彬彬他们砸的。杀了他,他也不知道是谁干的,草鸡了自然跪下求你。”
“闷了他十分钟,我一个电话打过去,大舅哥,找到了,我让人去抓他们,你说吧,要多少钱?你猜他怎么了?哈哈,傻逼在电话里哭了,胜哥,跟他要一千!人就别打了,反正就两节柜台的事儿。对了,抽空你给他送一千块钱过去。”
“操,还是你输了,给他钱?”
“你懂什么?这叫欲擒故纵。”
女老板好象等不及了,老远拍了拍巴掌:“健平,你有事儿我先走了。”
健平拉着广胜走过去:“婉莹,给你介绍一位大哥,这位是陈广胜,胜哥。”
婉莹?广胜脑子一凛。退后一步仔细来看女老板,果然是自己以前的马子——小歌星婉莹。几年不见她变化了许多,人整个地胖了一圈,眼角也有了细细的鱼尾纹,鼻子好象也垫高了,虚假得像用萝卜雕刻上去的。广胜装做没认出她来,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你好。婉莹好象早已经认出了广胜,把脸抬得高高的:“哦,是胜哥嘛,胜哥可是大人物。”
“你们认识?”健平看着广胜,有点纳闷。
“街面上哪个不认识胜哥?”没等广胜说话,婉莹开口了,“风流才子陈广胜嘛。”
广胜忽然发觉自己有些脸红,讪笑着摆摆手:“你们忙吧,我回家睡觉……今天喝多了。”
身后,婉莹跟健平唠叨了几句什么,好象还使用了一个非常男性的动词。
经过了许多事,
你是不是觉得累……
干杯,朋友,
就让那一切成流水,
把那往事,
把那往事当成一场宿醉,
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天的伤悲,
请与我举起杯跟往事干杯……
音响店里的歌声又换成了姜育恒沙哑的曲子。
广胜突然地就想大哭一场,哽咽了两下终于也没哭出来,如同有人捏住了他的喉咙。
广胜一捣一捣地往前走着,行状颇似一只觅食的公鸡。已经快要走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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