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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大人物-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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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思思的脸已红到耳根,真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进去。
    秦歌忽又道:“但你却有一点跟那些女孩子不同的地方!”
    田思思咬着嘴唇,鼓足勇气,问道:“哪……哪一点?”
    秦歌微笑着,道:“你比那些女孩子长得漂亮些,笑起来也比她们甜些。”
    笑得甜的女人,将来的运气都不会太坏,所以……”
    他忽然拉起田思思,道:“走,陪我去赌两手,看你能不能带点好运气给我。”
    所以田大小姐真的认得秦歌了,而且至少已对这个人有了一点了解。
    她已发觉秦歌是个敢说敢做的人,他若要拉你的手时,无论有多少双眼睛在瞧着,他都照样要拉。
    他若要说一句话的时候,无论有多少双耳朵在听着,他也都照说不误;至於这句话是不是会让别人脸红,他更完全不管不顾。
    “假如是那大头鬼,也许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把我的秘密揭穿了,他至少会替我留点面子。”
    田大小姐本已下了决心,以後绝不再想那大头鬼了,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她无论看到什么人,都忍不住要拿这人跟他比一比。
    “无论如何,秦歌至少比他坦白得多。”
    田大小姐终於为自己下了个结论。
    但这结论是否正确呢?
    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也绝不会承认的。
    等到田大小姐肯承认自己错误时,太阳一定已经在西边出了。
    亲密的朋友不一定是好朋友。
    譬如说:“酒”和“赌”,这一对朋友就很亲密,亲密得很少有人能把他们分开,但这对朋友实在糟透了。
    所以赌鬼通常也是酒鬼。
    有的人一喝了酒,就想赌;有的人一开始赌,就想喝酒。
    结果呢?
    结果是:“越输越喝,越喝越输,不醉不休,输光为止。”
    所以赌场里一定有酒,而且通常是免费的酒,随便你爱喝多少,就喝多少。
    你可以尽量的喝,那意思就是你也可以尽量输。
    秦歌正在尽量的喝酒。
    你若还不肯承认他是个豪气如云的人,看到他喝酒时也不能不承认了。
    他喝起酒来就好像跟酒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似的,只要一看见杯子里有酒,就非把它一口灌到肚子里去不可,既不问酒有多少,更不问杯子大小。
    “男人就要这样子喝酒,这才是英雄本色。”
    但田心若在这里,一定就会说:
    “这也并不能证明他是个英雄,只不过证明了他是个酒鬼而已。”
    从那个噘嘴里说出来的话,好话实在太少。
    “这死丫头到哪里去了呢?难道会跟着那大头鬼跑了?”
    田思思咬着嘴唇,决定连她都不再想,决心全神贯注在秦歌身上。
    然後她立刻就发现秦歌已输光。
    输光了的人样子通常都不大好看,秦歌居然还是面不改色。
    那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金大胡子,不知何时又出现了,正站在他身旁。脸上带着同情之色,道:“秦大侠今天手风好像不太顺,输得可真不少。”
    秦歌大笑,道:“我赔钱本来就准备输的,只要赌得痛快,输个万儿八千又何妨?”
    金大胡子一挑大拇指,大声道:“好!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不但赌得漂亮,输也输得漂亮。”
    他挥了挥手,又道:“再去拿五万两银子来,让秦大快翻本。”
    秦歌大笑道:“我早知道你也是个漂亮人,用不着等我开口的。”
    金大胡子脸上忽然露出了为难之色,沉吟着道:“只不过我们这里的规矩,秦大侠想必也知道的。”
    秦歌道:“你要抵押?”
    金大胡子笑道:“朋友是朋友,规矩是规矩,秦大侠豪气如云,当然绝不会要朋友为难的。”
    秦歌又大笑,道:“你用不着拿活来绕我,你就算把成堆的元宝堆在我面前,我姓秦的也不会平白拿你一锭。”
    他拍了拍胸膛,又道:“你看我全身上下有什么值五万两银子的,只管开口就是!”
    金大胡子展颜道:“真的?”
    秦歌沉下了脸,道:“什么真的假的?只要你能开口,我就能让你如愿!”
    金大胡子目光闪动,忽然压低声音道:“秦大侠可曾看见那边角落理的三个人?”
    他用不着指明,别人也知道他说的谁。
    因为这三个人的确很特别。
    这三个人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和尚,还有一个是穷秀才。
    赌场里本就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有的和尚道士到这里来,也不算稀奇。
    稀奇的是,这三个人并不是来赌的,根本就没有下注。
    和尚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念经。
    道士闭着眼,双手合十,居然在那里打坐。
    穷秀才左手端着杯酒,右手捧着本书,正看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
    和尚念经,道士打坐,秀才看书,本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到赌场里来做这种事,那就不但稀奇,而且简直稀奇得离了谱。
    三个人一人占据了一张赌桌,别的人就算想赌也没法子坐下去。
    连田思思都已看出这三个人是成心来找麻烦的。
    她觉得这三人用的法子不但特别,而且有趣。
    秦歌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不是要我把他们赶出去?”
    金大胡子道:“正有此意。”
    秦歌道:“你自己为什么不过去动手?”
    金大胡子叹了口气,苦笑道:“因为他们并没有破坏这里的规矩。”
    他苦笑接道:“这里并没有规定每个人一进来就非下注不可,你能说不准秀才看书、道士打坐、和尚念经吗?”
    田思想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是在成心找麻烦,却又偏偏不能说他们做错了事。
    秦歌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金大胡子道:“好几天以前就来了,但有时来,有时走,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现。”
    秦歌道:“你为何要放他们进来了?”
    金大胡子又叹了口气,道:“问题就在这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秦歌的眼睛亮了起来,沉声道:“如此说来,这三人倒有几下子。”
    金大胡子道:“看来的确有点扎手,所以秦大侠若不愿惹这麻烦,在下也不勉强。”
    秦歌冷笑道:“我天生就是喜欢惹麻烦的人。”
    金大胡子展颜笑道:“所以;这五万两银子已在等着秦大侠回来翻本。”
    秦歌大笑,将面前所有的酒全都一饮而尽,大步走了过去。
    秦歌做事的确很干脆,说做就做,绝不拖泥带水。
    但为了五万两银子,就替赌场做保镖,岂非有失大侠身分?
    田思思一直在旁看着,心里也难免觉得有点儿失望。
    “但大侠应该做什么呢?”
    “见义勇为、扶弱锄强.主持正义、排难解纷……这些事非但连一文钱都赚不到,有时,还要贴上几文。”
    “大侠一样也是人,一样要吃饭、要花钱,花得比别人还要多些,若是只做贴钱的事,岂非一个个都要活活饿死?”
不速之客
    “大侠既不是会生金蛋的鹅,天上也没有大元宝掉下来给他们,难道你要他们去拉车赶驴?那岂非也一样丢人?”
    想来想去,田思思又觉得他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对了。
    只要田大小姐觉得对的事,她总想法子为自己解释的。
    只要田大小姐喜欢的人,就是好人。
    道士还在打坐,和尚还在念经,秀才还捧着书,在那里看得出神。
    秦歌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故意走得很慢,很从容,这倒并不是因为他已喝了五大斤酒下肚,生怕自己的脚走不稳;只不过他无论在做什么事的时候,都希望能先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很欣赏别人看着他时,那种带着三分敬畏、七分羡慕的眼色。
    这一点他的确做得很成功。
    每个人都在注意着他,大厅里突然变得很静,连掷骰子的声音都已停止。
    秦歌脸上的微笑更洒脱,慢慢地走到那秀才面前,悠然道:“秀才你看的是什么书?”
    秀才没有听见。
    在江湖中人心目中,秀才的意思就是穷酸,这秀才也不例外。他身上穿着的一件蓝衫已洗得发白,一张脸也又黄又瘦,显得营养很不良的样子。
    现在他工看得眉飞色舞,突然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笑道:“好一个张子房,好一个朱亥,这一椎虽然不中,亦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痛快呀痛快,当浮仰一白。”
    话末说完,他己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秦歌忍不住问道:“这张子房是谁?朱亥又是谁?莫非也是使椎的武林高手?”
    秀才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眼色就像是在看着一只骆驼突然走到面前来了一样,连半点敬畏的意思都没有。
    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儿眼,才皱着眉道:“张子房就是张良,张留侯,足下难道连这人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秦歌笑道:“没听说过,我只知道当今武林中,使椎的第一高手是蓝大先生,他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居然还是笑得很洒脱,又道:“你说的那位张良,若也是条好汉,下次我有机会见到他时,倒不妨向他讨教个一招半式。”
    秀才听完了他的话,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连鼻子都歪到旁边去了,赶快倒了杯酒喝下去,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足下还是走远点,莫让我沾着足下这一身俗气。”
    秦歌沉下了脸,道:“你要我走?”
    秀才道:“正有此意。”
    秦歌道:“你可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秀才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想会知道?”
    秦歌道:“好,我告诉你,我是来要你走的。”
    秀才好像很吃惊道:“要我走?为什么要我走?”
    秦歌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秀才道:“是个赌场。”
    秦歌道:“你既然知道,根本就不该来。”#
    秀才道:“这地方连妓女都能来,秀才为什么就不能来?”
    秦歌道:“你来干什么?”
    秀才道:“当然来读书,秀才一日不读书,就觉得满身俗气。”
    他瞪着秦歌道:“秀才能不能读书?”
    秦歌道:“能。”
    秀才道:“秀才既然能来,秀才既然也能读书,你为什么要赶秀才走?”
    秦歌道:“是你。”
    秀才道:“既然是我有理,你就该走远些。”
    秦歌道:“我不走,你走!”
    秀才道:“为什么?”
    秦歌道:“因为我从来不跟秀才讲理。”
    秀才突然跳了起来,道:“你莫不讲理?”
    秦歌道:“不讲。”
    秀才换了挽袖子,道:“你想打架?”
    秦歌笑了,道:“这次你总算说对了。”
    秀才瞪着他,道:“你不跟秀才讲理,秀才为什么要跟你打架?”
    他慢慢地放下袖子,道:“我看你还是快走吧,你若不走,我就……”
    秦歌道:“就怎么样?”
    秀才道:“就走。你不走我就走,……你是不是真的不走?”
    秦歌道:“真的!”
    秀才道:“好,你真的不走,我就真走了。”
    他倒是真的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假。
    秦歌大笑,将这秀才的一壶酒也喝了下去,才走到那道士面前,道:;
    “那秀才也是道士你的朋友?”
    道士合十道:“红花绿叶青莲藕,三教本来是一家,芸芸众生,谁不是贫道之友?”
    秦歌道:“秀才既然能到这里,道士当然也能。”
    道士道:“正是如此。”
    秦歌道:“秀才既然能在这里读书,道士当然也能在这里打坐。”
    道士笑道:“施主果然是个明白人。”
    秦歌道:“我还明白一样事。”
    道士道:“请教。”
    秦歌道:“秀才既然走了,道士就也该跟着走。”
    道士想了想,道:“道士若走了,和尚就也该跟着走。”
    秦歌也笑了,道:“道士也是明白人。”
    道士道:“却不知这和尚是不是个明白人?”
    和尚道:“不是。”
    道士道:“你难道是个糊涂和尚。”
    和尚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和尚不糊涂,谁糊涂?”
    道士道:“和尚若真的想入地狱,那倒容易,这里离地狱本就不远。”
    和尚微笑道:“既然如此,就清道兄带路。”
    道士也微笑道:“在大师面前,贫道怎敢争先?”
    和尚道:“道兄请。”
    道士道:“大师请。”
    和尚看了秦歌一眼,道:“这位施主呢?是否有意随贫僧一行?”
    道士合十笑道:“大师与贫道先走,这位施主想必很快就会来的!”
    和尚道:“既然如此,贫僧只有在地狱中相候了……阿弥陀佛。”
    道士道:“无量寿佛。”
    和尚道:“善哉善哉。”
    两人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向秦歌恭身一礼,微笑着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和尚突又回头向秦歌一笑,道:“但望施主莫忘了今日之约。”
    道士道:“他不会忘的。”
    和尚道:“道长怎知他人心意?”
    道士微笑道:“往地狱去的路总是好走些的。”
    和尚微笑道:“不错,下去总比上去容易得多。”
    道士道:“也快得多。”
    两人同时仰面大笑了三声,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歌也想笑,但却不知为了什么居然好像有点笑不出了·
    别的人也笑得并不十分自然,因为每个人都有点失望。
    每个人都认为这和尚、道士和秀才绝不会是省油的灯,每个人都在等着看他们和秦歌的好戏,谁知他们居然全都乖乖的走了,而且说走就走,绝不罗嗦。
    有人在窃窃私议:“这三个人究竟来干什么的?”
    他们当然不会是真的到这里来念经打坐的。
    “若是来找麻烦的,为什么就这样乖乖的走了?”
    当然是因为他们看到秦歌脖子上的红丝巾。
    “若不是秦大侠的盛名镇住了他们,他们怎么会如此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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