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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杀手本色(寒刀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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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不讳脸色一变,沉声问道:“什么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找一个替死鬼。”
    “这个替死鬼就是‘金狮镖局’?”
    “周大康让龙七把这东西托付给你们,却又暗中通知我们兄弟在途中劫镖。我们得手之后,朝廷肯定会追查下来,但却绝对查不到周大康头上,因为整件事都是龙七一手包办的,朝廷最多也只能把龙七和‘金狮镖局’拿下治罪,而这东西,最后还是会回到他的手里。”
    “果然是好计。”洪不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周大康为什么要陷害‘金狮镖局’?”
    “这不是他的本意,他真正想要除掉的人是龙七。也许是阴差阳错,‘金狮镖局’是福州唯一可以让人信服的镖局,所以龙七才找上了你们,无意中也把你们扯了进来,遭受这池鱼之殃。”
    “龙七岂非也是被人欺骗,迷迷糊糊地掉进了这个坑?”
    “龙七既有‘神捕’之美誉,破案本领尤其到家,入行多年,大小案例数百宗,到了他手里就变成小菜一碟,从未悬案。周大康觉得留下此人后患无穷,他正好借此机会除去龙七。”
    洪不讳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此人工于心计,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你告诉我这个秘密,难道不怕我泄露出去?到时朝廷追究下来,周大康固然难逃王法,你们也难辞其咎。”
    苗烈大笑道:“既然这东西是宝贝,人人垂涎,我们为什么要还给他?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就是要你以后指证他的罪行,等到真相大白,我们兄弟早就远走高飞了。”
    “原来你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说你鹰爪功夫独步武林,昨天没有机会领教,今天好歹也得留两手真功夫给我们见识见识。”苗烈嘴里说着话,人已退后七步,忽然“呛”地一声,拔出了刀。
    洪不讳立即凝神戒备,只道他要出手了;谁知苗烈一反手,将旁边几上的一个碟子挑了起来。碟子里装的是炸虾球,刀光一闪,虾球突然飞起。刀风嘶嘶,破空之声连绵不绝,刀光如匹练般一转,十多个炸虾球竟都被他斩成两半,纷纷落下。
    “只要你能照样玩一手,我立即拍拍pi股就走,绝不再打劫宝的主意。”苗烈满脸得意之色,他这手刀法实在不弱,洪不讳本非使刀,自然不能同样来上一手,苗烈根本就是抓住他的弱点,故意刁难。
    “这只能算是厨子的手艺,也能算武功么?”洪不讳脸色微变,突然长长吸了一口气,刚落到地上的虾球,竟又飘飘的飞了起来,一只干枯的手倏地一闪,满天的虾球居然全都不见了。
    洪不讳缓缓摊开手掌,消失了的虾球又一次纷纷落地。就算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刀劈虾球虽也不容易,但若想将虾球抓在手中,而且一只不落,那手劲、那眼力,更不知要困难多少倍。
    苗烈的脸色也变了,冷笑道:“既然你玩不来这一手,我也只好无礼了。”
    “如果各位真要动手,就请出去再说。我们出来走江湖的,都要遵守江湖上的规矩,绝不伤害无辜。”
    “好,这一次就依你,反正那东西已是我们囊中之物,也不怕会飞了。”
    酒寮突然变得安静而冷清。
    任我杀一口一口地喝着酒,慢慢地喝着。他既不想看热闹,也不想卷入这场是非之中,他只想喝酒,冲洗他心里的烦恼忧愁。酒虽非美酒,但他并不在乎,只要是酒,他就喝。在这个时候这种地方,居然还能喝上酒,已经是种很快乐的事。他不停地喝着酒,喝得越多,人越jing神,天却已渐渐黑了。
    任我杀望着外面飘飞的雪,耳边不断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有低沉的怒吼和jiao媚的浪笑。他没有回头,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酒寮的老板是个很普通的中年汉子,他既没有出去看热闹,也没有打扰这个不停地喝着酒的少年。但他却从未见过喝了十八斤劣酒,却依然不醉不倒的人。
    任我杀开始感到渐渐有了一些微醺的酒意时,黑色的夜幕终于降临,他忽然发现,老板竟已不见了。
    就在这时,酒寮外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听到这声惨叫,任我杀忽然箭一般冲了出去。
    惨叫声是洪不讳发出来的。任我杀一冲出去,就看见了一道刀光。刀光像暗夜中的赤红jing灵,从洪不讳的喉咙轻轻掠过,朦胧的雪夜中,依稀可以看见一丝血箭标冲而出,然后洪不讳就倒了下去。
    杨冲、许思文和柳月媚、风飞花远远地站在一边,既没有出手,也不说话。
    司马如龙高大的身躯竟蜷缩在雪地上,似乎已晕了过去。海如飞虽然还是清醒的,但显然受伤不轻,一袭青衣已无完整之处,脸上、手上、身上,伤痕累累,浑身浴血,模样既狼狈又恐怖。
    海如飞驻剑而立,那把剑深深cha入雪里,几乎已支撑不住他的身ti。但他不敢动,一动,就会摔倒,愤怒的目光,看着洪不讳慢慢倒下去,俊脸已经完全扭曲。除了痛苦和绝望,他几乎已经再无表情,他的眼睛也已变得空洞,呆滞地看着苗烈提刀狞笑着,从洪不讳怀里掏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檀木盒子。然后他就看见了任我杀,看见这个冷漠的少年,仿佛瞎子看见了光明。他并没有忘记这个曾经为他们解围的杀手。
    他立即挣扎着扑过来,却突然摔倒下去,再爬起,又跌倒,只能抬起头,用一种哀求的眼神凝望着任我杀。他绝不能让那个小木盒被苗烈带走,否则不仅“金狮镖局”多年的名誉全毁于一旦,“神捕”龙七也将遭受无妄之灾。他没有放弃,他已不能放弃,因为在这个时候,唯一可以救他们的人只有任我杀。
    任我杀只觉热血冲涌,突然狂奔而来,冷冷的瞧着得意扬扬的苗烈,沉声道:“留下东西,你们走。”
    这句话本是苗烈曾经对洪不讳说过的,此刻从他口中说出来,竟是如此的冰冷刺耳。
    苗烈怔了怔,冷笑道:“你说什么?”
    “这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不能带走。”
    “你是谁?莫非也是为劫镖而来?”
    “我只是个过路人。”
    “你走你的路,何必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事只怕你管不了。”苗烈手已扬起,黑暗中,一道赤红掠过,仿佛飞泻的流星。
    刀光骤起,又有两道刀光风驰电掣般飞出,三道刀光就像是三条毒蛇,分别袭向任我杀身上的三处要害部位。
    任我杀没有闪避,也没有退,今天和凶手全力一搏,所受的伤令他的武功大大打了个折扣。他只有拔刀,但他的刀还没有出手,三道刀光中的那道赤红突然淡了下去。
    没有人想得到,苗烈居然会全身而退。他的刀,其实只是轻轻一晃,刀光还未消失,他的身子已向后飞掠而去,在空中一个飞旋,稳稳地落在一匹马的马背上,叫道:“老er、老四,你们挡他一挡,我先去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人一马早已消失在黑黝黝的雪夜中。
    杨冲和许思文又惊又气,怎么也想不到老大居然不顾手足之情,携宝而逃,一呆之间,刀光未免有些停滞。
    就在这时,任我杀已出手,他没有拔刀,只是击出两掌。杨、许二人立即被他击飞出去,重重跌落雪地,一动不动,就算没有立即就死,只怕也已活不成了。他们xiong前的肋骨至少断了七、八根,折断的肋骨又从心脏cha入,如果这样还能活下来,这世上就没有永远不会死的人了。
    柳月媚和风飞花同时发出一声惊呼,jiao躯扭动,仿佛归巢的小鸟投入了夜色,寒风中犹自飘来女人的发香,但她们的影子却再也瞧不见了。
    任我杀没有追,轻轻叹了口气,还未回头,就听见海如飞嘶声道:“快追,一定要把那小木盒拿回来……”
    任我杀想也不想,突然就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他并没有兴趣知道那小木盒的秘密,但他却不忍心拒绝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的最后一个要求,正如他没有反对米珏中毒之后,还提出酩酊大醉的想法——所以他追了出去。
    夜色茫茫,雪地上蹄印交错,直奔东南,顺着这些蹄印,就不会追错方向。
    寒风如刀,拂面生疼。任我杀全然不顾,追踪着马蹄印一路狂奔。
    忽然间,寒风中传来一声惨呼。
    任我杀皱了皱眉,微一迟疑,全力向惨呼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积雪的松林外倒着一匹马,他窜入松林,整个人忽然怔住。他总算追上了苗烈,可是他找到的只是苗烈的尸体。苗烈的喉咙已经被人割断,一把雪亮的刀,不偏不倚的插在他的心口上。他的刀掠过洪不讳的喉咙时,是多么的不可一世,现在却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任我杀叹了口气,蹲xia身子,伸手探入苗烈怀里开始搜寻——他当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人好快的手脚。任我杀苦笑着,缓缓挺直身子,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如钟般沉重的声音道:“是谁杀了他?”
    任我杀没有回头,好像已知道来的人是谁,淡淡道:“司马如龙?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不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司马如龙缓缓走过来,万分感激地道,“小兄弟,这件事本和你全无关系,却还如此仗义援手……”
    任我杀摇摇头,盯着苗烈身上的那把刀,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见过这把刀?”
    “这把刀是‘飞花娘子’风飞花的。他们本是一路来的,苗烈只怕死也想不到居然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司马如龙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人身ti僵硬,看来不像是刚才死的,而且我刚才听到的惨呼声,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任我杀拧着眉,若有所思地抬起头,忽然眼睛一亮,手指一指头顶,“原来惨呼声并不是苗烈传出来的,你看,积雪的枯枝上还有个人。”
    这个人是个女人,她被人塞在树桠里,全身已冻得僵硬,一只短戟cha入了她feng满的xiong膛,将她钉在树上。任我杀二人只注意到雪地上苗烈的尸体,全没有留意到她。
    司马如龙双臂一振,苍鹰般扑了上去,将她卸了下来。只见她脸上已结着一层冰霜,看来就象是透明的,赫然正是“飞花娘子”风飞花。
    任我杀轻呼道:“果然是她。”
    司马如龙叹道:“可惜她也已经是个死人。”
    “风飞花虽然毒辣,但杀死她的这个人,杀人的时候显然也从不手软。”任我杀缓缓拔出短戟,但见这只短戟制作jing致,尖锐的戟头居然是用纯金打造的。
    司马如龙脸色微变,失声道:“‘金玉王侯’的金戟。”
    “‘金玉王侯’?”
    “此人也是一个独行大盗,派头奇大,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讲究,所以他所用的兵刃也是金、玉铸成,非常华贵。”
    “虽然知道了这人是谁,但在这样的黑夜里,要想找到他只怕不容易。”任我杀叹道。
    司马如龙却笑了:“这人除了喜欢炫耀身份,还有个毛病,就是懒病。像他这种人,既不会用脚在雪地上走路,也不会坐在马背上挨冻的……”
    任我杀眼睛一亮,说道:“所以他通常都是以车代步,只要坐车,我们就追得上。”
    司马如龙翘起大拇指,目光全是赞许之色:“你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松林外的雪地上,果然还可隐隐辨出车辙马蹄。车轮之间,相距五尺,“金玉王侯”乘坐的显然是辆相当轻便的马车。
    司马如龙jing神一振,放足狂奔,这次他们追踪自然就容易多了,只需沿着大道而行,因为五尺宽的大车绝对走不上僻道。
    这时夜色更浓,道上全无人踪,两人施开身法,奔行了顿饭功夫,他们就发现大车的车辙半途拐入了一条岔路。他们找到马车的时候,拉车的马已经被一种重手法打烂了头颅,一个穿着羊皮袄的大汉,也倒毙在雪地上。车厢里斜斜躺着一个身穿重裘,面色惨白,年纪虽已有四十左右,但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的中年人,竟是那个突然不见了的酒寮老板。这人左手拿着把玉戟,似乎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敌人以重手法击毙。这又是谁下的毒手?
    “他就是‘金玉王侯’?”任我杀皱眉道。
    “原来此人早已知道了我们押镖的行踪和方向,所以才乔装改扮成酒寮老板,伺机劫镖。”司马如龙目瞪口呆,蹲xia身子,伸手在“金玉王侯”身上mo索。
    任我杀叹道:“这人既然已死,那东西当然也不会留在死人身上。”
    司马如龙的确什么也没有找到,长叹道:“每个人都为那东西而来,又为那东西而死,杀死‘金玉王侯’的人,当然就是拿走那东西的人。”
    “他衣衫完整,身上也没伤痕,依你看,是谁杀了他呢?”
    “我看不出来。但他武功不弱,能在顷刻间就杀了他的人,武功自然深不可测,骇人听闻。”
    任我杀沉吟着道:“你有没有发现,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却偏偏少了一个人。”
    司马如龙恍然道:“啊!柳月媚。”
    “就是她。”
    “如果‘金玉王侯’是死在她的手里,那东西岂非也已被她拿了去?”
    “以她的本事,只怕还杀不了‘金玉王侯’。”任我杀摇头道。
    “那么会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定是那个缺了半只耳朵的小老头做的。”
    “那对怪异fu妻?”
    “他们岂非也在打那东西的主意?”任我杀叹了口气,苦笑道,“如果真的是那两个老怪物做的,我看根本就没指望再拿回来了。”
    “如果这东西拿不回来,‘金狮镖局’就毁了。”司马如龙脸色如土,突然俯首一揖,满脸真诚,道,“小兄弟,你……”
    任我杀立即打断道:“我并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你什么也不用说。”
    “不管如何,我们总算已经是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任我杀说完这句话,突然转身就走,很快就已消失在茫茫的雪夜里。
    司马如龙呆若木鸡,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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