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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江湖三女侠-第36部分

小说: 江湖三女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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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以杖为轴,脚跟一转,仍不放松,左手抓到杨柳青背心。玄风剑法迅捷,更不收招,剑尖一颤,迳化成“杨枝滴露”的招数,斜点了因脊骨的“精促穴”,了因见他剑法精妙,不敢放肆,身子一转,抡杖接招。了因功力深厚,杖风如刀,玄风连挡十招,自知不敌。这时满庭院混战,四侠这边的人已处下风,杨柳青更是岌岌可危,玄风大叫道:“走!”向萨天刺、萨天都分刺两剑,将柳先开等人救了出来。杨仲英携着女儿,靠祝家澎在后掩护,也跳出围墙。了因倒提禅杖,还想追赶,允祯在楼上倚栏喊道:“让他们走吧!”原来允祯正与天叶散人谈论遗诏之事,心中有事,深伯事情闹大,被其他皇子乘机攻击,所以扬声止斗,招回了因等人。
    唐晓澜这时心乱如麻,本来他昨晚乍知身世,已是哀痛欲绝,万念俱灰,想不到如今又被业师误会,他就是想死也不能就死。莫说杨仲英和关东四侠对自己恩深义重,而且冒然一死,恶名更难洗脱,他举剑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了因冷笑道:“贼人已经去了,你还呆在这里做甚?”唐晓澜悲愤之极,纵身一跃,叫道:“我纵死也不求你们。”跳过墙头走了。
    唐晓澜茫然的跑出北门。城墙上忽然有人叫道:“好小子,你还敢追来!”
    唐晓澜猛然一惊,立在城墙上发话的竟是杨仲英,原来玄风这一行人逃出皇府,也是沿着这一条路,他们跨上城墙,正想翻出城外,杨仲英担当殿后,蓦见唐晓澜一人疾奔,只道他是前来追击。
    唐晓澜颤声叫道:“师傅,你容我细说。”杨柳青走在前头,夹在玄风道人和朗月禅师之间,闻声止步。听得唐晓澜语声十分悲苦,说道:“就让他一说吧,也许另有别情。”
    玄风道:“不能将性命儿戏!”
    扬声叫道:“杨兄,提防有人追来!”杨仲英曳起弹弓,卜卜两弹,唐晓澜失魂落魄,无意闪避,额角臂弯,各中一颗,跌在地上。只听得杨仲英大声喝道:“你犯了师门大戒,我绝不饶你!”唐晓澜站起来时,杨仲英这一行人已去得远了。
    唐晓澜踽踽独行,想起嵩阳门下,戒律最严,自己入门之日,就曾领过十二戒条,其中第四条不许沾官近府,第十二条不许欺师灭祖,自己全都犯了。师傅想是怕了因他们跟在后面,要不然一定将自己捉了。想到这望,不寒而栗。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这一段冤情,永难清白。
    唐晓澜在西山僧会冥思默想,这茫茫人海,自己举目无亲,连一个可诉衷肠的朋友都没有,不禁悲从中来,不能自己。思来想去,蓦然想起了吕四娘,自己和吕四娘虽然相交日浅,可是她是名儒之女,见识不凡,对自己也很关心。唐晓澜想来想去,似乎天地之大,只有吕四娘可以信赖,于是一剑单身,又飘然离开了京师,东下浙江,沿途上时不时碰有武林人物截击,原来场仲英竟然把唐晓澜叛师之事,传遍江湖,幸好盘查截击的都不是好手,唐晓澜得以安然来到浙江。到了浙江,才知道五年前沈在宽被捕,吕葆中身死,吕四娘迁居的事。明查暗访都不知吕四娘迁往何处,幸好甘凤池名头甚响,其时恰好也在浙江,唐晓澜就硬着头皮,去拜见这位江南大侠,甘风池虽不信他,却颇通情达理,就把师妹的住址告诉了他。但也提防他邀有党羽,暗中跟在他的后面,一直跟到仙霞岭,看他独自登山,这才作罢。
    唐晓澜和吕四娘坐在流泉山瀑之旁,娓娓长谈,唐晓澜数月积郁,盘结心中,一旦倾吐,人也轻松了许多。不知不觉淡了半天,烈日当空,山瀑流泉,给阳光幻成丽彩。吕四娘一笑而起,拉唐晓澜登上一块岩石,笑指山下道:“你登高试望。”唐晓澜不知其意,登高一望,只觉旷野平畴,尽收眼底,不觉心中开朗,闷气渐消,吕四娘道:“山川奇景,可涤浊氛,天地无穷,应增豪气。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何足介怀。”扬眉一笑,唐晓澜顿觉一天阴霾,给她数语驱散。
    正是:
    山川颤灵秀,中帼胜须眉。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论世谈词 微言晓大义 寻幽探隐 游侠露锋芒
    吕四娘又笑道:“听说你在杨仲英门下之时,白天习武,晚上学文,还曾填过一道‘百字令’的词?”唐晓澜面上一红,呐呐说道:“这首词不过是少年时候的游戏之作,根本不成其为词。”原来那首词正是他思念吕四娘而作的,不知何以会给她知道,是她提起,心中揣揣不安。吕四娘道:“你那首词我读过了,“词味”是有的,但太伤感了。少年人不应有此。你开首那几句‘飘萍倦侣,算茫茫人海,友朋知否?’便充满了孤独自伤的情意。其实在茫茫人海之中,尽多知己,而且只要你行合乎义,做的事能为大多数人着想,那又何必定要人知?”
    吕四娘谈词论世,晓以微言,讽以大义,对他词中的儿女之情却半句不提。唐晓澜低头不语,心中思想,起伏如潮。
    吕四娘盈盈一笑,又道,“我少年时也曾填过一首‘水龙吟’词,其中有两句道:‘莫学新声后主,恐词仙笑依何苦?’我以为无病呻吟固然不好,有病呻吟也大可不必。大丈夫若遇危难,当立定脚根,肩负重荷,闯过关去。学词当学苏、辛,像李后主那种亡国之音,学它作甚?你读过辛弃疾那首‘贺新郎’词吧,开首那三句,也像你那首百字令,开头的三句一样,叹交游零落,但他那首词却一片豪气,和你大不相同。你还记得么?你试念来听听。”
    唐晓澜抬起头来,念道:
    “甚矣吾衰矣!怅平生交游零落,只今余几。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问何物能令公喜?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一尊搔首东窗里,想渊明。停云诗就,此时风味,江左沈酣求名者,岂识浊醪妙理!回首叫云飞风起。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这首词乃辛弃疾暮年所写,俏印象迈超脱,胜于少年。唐晓澜念完之后,顿觉自己心胸侠窄,真不免为古人所笑。吕四娘并没有有温言安慰于他,但却在该词中引领他自己思索。唐晓澜心环渐畅,不禁问道:“姐姐把你作的那首‘水龙吟’词也一并念给我听吧。”
    吕四娘想了一想,笑道:“也好。”念道:
    “天边缥缈奇峰,曾是我旧时家处。拂袖去来,软尘初踏,石门西住。短锄栽花,长诗佐酒,几回凝仕。惯裂笛叹云,高歌散雾,振在上,千岩树。莫学新声后主,恐词仙笑依何苦?摘斗移星,惊沙落月,辟开云路。蓬岛旧游,员峨新境!从头飞渡。且笔泻西江,文翻北海,唤神龙舞。”
    这首词豪情胜慨,抱负既高,胸襟亦广。若非吕四娘自承己作,唐晓澜真不敢相信这是出于女子手笔。
    两人谈得甚是投机,唐晓澜闷气虽消,但还想请问她立身处世之道,正思索间,忽听得一瓢和尚在下面喊道:“四娘,沈先生午睡醒了,正找你呢。”吕四娘抬头一看说道:“真是畅谈不知时刻,日头都已偏西了。你的肚子也该饿啦,回寺院吃饭去。”
    唐晓澜随吕四娘下山,问道:“哪位沈先生?”吕四娘笑道:“就是我常向你提起的,我爹爹最得意的门生沈在宽。”唐晓澜“啊”了一声,问道:“他不是五年前已被捕了?”吕四姐道:“甘师兄还没对你说过吧,后来我们把他救出来了。”唐晓澜先是心神一荡,后来一想:吕四娘对自己的姐弟之情,已足令自己铭心刻骨,那能再存奢望?这样一想,心湖平静,心境澄明,默默的随吕四娘进了禅院。
    沈在宽午睡初醒,回味吕四娘晨间所说的言语,只觉蜜意柔情,紊回心底,再看自己印司所集前人断句的那首小词,重读一遍,读到:“见了又休还似梦,坐来虽近远如天。”两句,不觉哑然失笑。心想,吕四娘如此深情眷恋,自己还自寻苦恼,这真是着甚来由?又想道:古人相交以诚,像吕四娘那样绩年玉貌,五年来却忍受空山静寂,伴陪自己这样一个残疾之人,而且还愿以身相托,这真是情真意诚,在主人中也不多见。这时,心底阴霾,尽皆扫净。
    吕四娘带了唐晓澜进入禅院,两人并肩而行,唐晓澜已长得比吕四娘还高,禅院前有山泉汇成小潭,潭水照影,只见一个英俊少年,一个啊娜少女,有如并蒂之莲,在水中摇晃。刚才吕四娘在流泉飞瀑之旁,听唐晓澜申诉,全心想替他消解优危,心中毫无别念,对水中影子,亦无感觉,如今经过小潭,步入禅院,突然想起了沈在宽那首集句小词,只怕沈在宽对自己还未能全心信赖,见了晓澜,若生误会,这岂不加重他的病情?思念及此,脚步忽缓。唐晓澜若有所觉,回头问道:“姐姐,你想什么?”吕四娘抬头一望,阳光明朗,山花如笠,说道:“没有什么?”跨前两步,带唐晓澜进了禅院,在一间静室之前叩门叫道:“在宽,有客人来呢!”
    沈在宽的床贴近房门,伸手便可拔捧门闩,他却走下床来,一手扶着墙壁,一手开门,吕四娘急忙将他扶着,说道:“你刚刚能运动四肢,不宜过劳。”沈在宽见有唐晓澜在旁,怔了一怔,随即说道:“你应该先招待客人。”吕四娘笑道:“这是很熟的朋友。”瞧了沈在宽一眼,见他毫无异容,将他扶回床上,替两人介绍,沈在宽道:“唐兄请坐,我行动不便,请恕失礼。”
    唐晓澜见此情况,才知吕四娘五年来陪伴的竟然是个废人,心中感动,更觉吕四娘真非常人可及!
    吕四娘到香积厨中取了斋饭,端进房中,唐晓澜和沈在宽谈得甚欢。吃了饭后,唐晓澜道:“我有一事想请教沈兄。”沈在宽道:“请说。”
    唐晓澜将前事再说一遍。沈在宽听完之后,忽然坐了起来。说道:“唐兄既不见外,我也愿献一得之愚,莹妹,你陪唐兄走一趟!”吕四娘惊道:“那你呢?”沈在宽道:“我现在身体日有进境,内功亦已摸到门路,有一瓢大师照顾就行了。唐兄的事,却非你替他排解不可。事有缓急轻重,轻重倒置,则事殆矣。我们读书,就是要识得分别重和轻。何况主人高义,原就不止限于男子,唐兄和我们既是知交,他的危难,我们岂可坐视?”吕四娘料不到他的心胸如此开阔,不觉感动得滴下泪来。
    沈在宽又道:“唐兄这次遭逢大变,据我看来,是外来之难易解,而心中之贼难除。”唐晓澜这时已将沈在宽当大哥看待!说道:“愿聆教诲。”沈在宽道:“唐兄被令师误会之事,有四娘出头排解,谅可化为无事。只是唐兄乍明身世,对今后出处,大约颇感为难。”这话一针见血,唐晓澜正因为自己是皇室血统而感到苦恼万分。沈在宽缓缓说道:“百姓之所好者好之,百姓之所恶者恶之,立身处世之道,尽于此矣。”唐晓澜低首沉思,良久良久,始抬起头说道:“多谢沈兄教导。”
    沈在宽道:“莹妹,你明天就陪唐兄下山去吧。”吕四娘心情激荡,忽道:“再过几天便是七日了。”沈在宽知她舍不得自己,笑道:“少游词云:‘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又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们五年来朝夕盈桓,已不知胜过牛郎织女千万倍,何必为小别伤心。”吕四娘听了这话,知他已是全心信爱,更无半点疑虑,虽然离情别绪尚自索怀,但一瓣芳心也自暗暗快慰。
    正说话间,一瓢和尚忽然扣门叫道:“四娘,今天不知吹什么风,又有稀客来了!”吕四娘道:“谁呀!”一瓢道:“你的师兄江南大侠甘凤池。”唐晓澜道:“甘大侠指引我到仙霞,我以为他自己不来了,怎么他又赶来。”吕四娘道:“甘师兄来必然有事。”和唐晓澜出去迎接。
    甘风池见唐晓澜伴着吕四娘出来,知他以前所说不假,态度比前亲热许多,执着他的手笑道:“我暗中保护你上山,你知道么?”唐晓澜面有愧色,答道:“丝毫不知。”原来甘凤池精明干练,把师妹的住址告诉了唐晓澜后,一方面怕他说的是假话,暗中邀有清廷鹰犬上山;一方面却又顾及若他所说是真,也难保没有人跟踪。所以便暗中跟在他的后面。待唐晓澜上山之后,这才折回,谁知刚刚踏上回程,在仙霞岭脚不远之处,又遇见了一件奇事。
    吕四娘行礼之后,问道:“一别五年,各同门可好么?”甘凤池道:“近一两年来我很少和同门见面。想不到刚才在无意之中,倒得着同门的信物。”吕四娘奇道:“什么,是哪位师兄托人来找我吗?”甘凤池在怀中取出一幅画来,递给吕四娘道:“你看这是谁的手笔?”画中一只巨鹰,威武之极,但却被关在笼中,鹰像伸出笼来,双翼张开,似欲鸣叫。笼旁有一个少女,形貌颇似浙江巡抚的女儿李明珠。吕四娘看了一阵,叫起来道:“难道是路师兄被浙江巡抚软禁了?”
    路民瞻是世家子弟,武功虽然不高,画却很是出名,尤其擅长画鹰。这幅画把神鹰囚在笼中,似乎是以鹰喻人,暗示自己被禁。吕四娘颤声问道:“甘师兄,这幅画你是怎么得来的?”
    甘凤池道:“我目送唐兄。上山之后,就独自折回,走了三四里路,忽闻得山后有马嘶之声,山风吹来,还隐隐有凄厉的叫声。”吕四娘面色倏变,说道:“难道有清廷鹰犬知我隐居此地?”甘凤池道:“我也是这样担心,所以急忙跑到山后去看,只见驿道上尘士飞扬,几匹马已去得远了。我自念追之不及,只好在附近仔细察视,忽见山脚的岩石上,有几处有点点血迹,想是刚才有人在驿道上激斗,直打到山边,才被捉去了的。”唐晓澜道:“依甘大侠之见,他们是不是想上山来!”甘凤池道:“我看不是。看脚印和血迹,似是从驿道打到山边,后来又越斗越远。看情形似是几个人围着一人,后来这人就被捉去了。假如那些人是想上山的话,他们就不必在获胜之后,急急纵马飞驰。”
    吕四娘不觉有点担心,说道:“被捉去的那人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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