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不了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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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自习课,我们交换座位,她在方维正的旁边坐下。
晚自习后,我与杨娜如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杨娜如略微沮丧地说。
“怎么了?他没有告诉你解题思路吗?”
“告诉了,我也听明白了,但我总感觉到他心不在焉,没有耐心。”
“他人很好,讲题比徐老师还有耐心。”我不相信地摇头否定。
“恐怕只是对你一个人吧。”杨娜如诡秘一笑,“他会不会有些喜欢你?”
“怎么会?”我立即否定,夜色下一张脸霎时变得通红,然后着急地解释,“他与你不熟,所以才不多说话的。”
但解释归解释,内心中,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方维正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在一声声自我询问中,我已经把自己推入一个不见底的深渊。每问一声,每观察一下他的举止,我都会陷进去深一层,更深一层。
而杨娜如那句不经意的话是催化剂,促使这段情愫的生成。
第二章 关于面条(1)
暴雨之后是小雨,断断续续下了一个星期,我的感冒也因此时轻时重,维持了许久。
期间郭云天给我打电话,他说他要去英国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
“我病了,你来看看我。”与其说要他来看我,不如说要他来稳定我这颗有些动荡的心。
自重逢方维正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开始在胸腔里摇摆。
“什么病?”他紧张地问我。
“感冒。”
彼方松掉一口气,“感冒?吃几颗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怎么像对待病人一样对我。”
“你难道不是病人。”
“但我同时是你的女友。”我不满地说。
“亲爱的,这个会很重要,我的床头柜里有许多治疗感冒的药,我要登机了,你保重。”
“嗯,你也保重。”
听闻我的回答,那边像得了大赦般,匆匆挂断电话。
我悲哀地放下电话。郭云天,为什么你就不能体贴一点,如果你对我好一些,再好一些,也许可以阻止我去思念另一个男人。
我从储物柜中拿出一杯“我中有你”,用水冲泡。看两个互不相干的面团,在开水的冲击下慢慢糅合在一起,心中升起温暖的感觉。
打开电话簿,最末的一行存着方维正的电话号码。
那天临别时,我们交换彼此的电话号码,约定保持联络。因为雨水的浸润,电话簿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没关系,这串号码从看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印在我的心底。
人的记忆是非常奇怪的东西,有的事拼命想记,不一定能记住,而有的东西,过目就不能忘怀。
这串电话号码如此,电话号码的主人于我亦如此。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呆在家里泡一杯“我中有你”泡面?
我拨通铭记于心的电话号码,在话筒里,听方维正的电话一次次响铃。
就算只是给他拨去一个也许不能接通的电话,我的心里也会忐忑不安。
拨通音发出单调的声响,我突然挂断电话。接通了说什么呢?难道仅只是问一句,你也在吃“我中有你”吗?
如果这样做,呆子也会明白我心中的想法。而我,又怎能将这种想法公之于众?我回忆起方维正钱夹里的照片,不无颓然地想。
去郭云天位于顾西路的公寓拿完感冒药后,很不顺道地绕去维正路。
方维正住在维正路,虽然我不知道他住在几段几号,但可以肯定的是,来到这条路上,与他相距就不会遥远。
一幢幢高楼大厦在我眼前掠过,哪一幢里才有属于方维正的窗口?
我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逛,脑里飘过方维正家里的情景。进门有一个鞋架,上面放着两双拖鞋,一双男式,属于方维正,一双女式,属于谁呢?自然是钱夹里的那个女人……
一个个镜头闪飘过我的脑海,寓所里每样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包括浴室里挂着的毛巾,包括杯子里放着的牙刷。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要想,但却又止不住。
我是自己为难自己。
来到那家名叫地久天长的面馆外,我走了进去。依旧坐在咫尺天涯的位置上,要一碗素面。
等面的时候,我从药盒里拿出一颗药丸玩弄。
这是一种胶囊,外面用一层可以溶化的像塑胶的东西封着,里面装着粉末状的药粉。
据说这种药粉很苦,为了便于吃药人把药吞进肚子里去,所以才用外面的薄胶封着。这样,就算吃药人把药放在嘴里很长一段时间,也会甘苦不知。
这十年来,我就在心里酝酿一种塑胶薄膜,用来包裹苦痛。
可这层塑胶薄膜又是易化的,在十年后重遇方维正的那一刻,已然融化掉。
我能感觉到,我的痛苦正在无限延伸。
“邱芸薇。”忽然听见有人叫我。
抬起头,居然是方维正,他刚进店门,径直向我走来。
我掩饰不了心里的惊喜,开心地向他笑道。
“你也喜欢吃这里的面?”
“嗯。”他低低应一声,在我对面坐下。
在他就坐的那一刻,我忽然恼恨,为何刚才的我要坐到咫尺天涯,如果是地久天长,或是情系一生,那该多好。
“你感冒了吗?”他注意到餐桌上的药盒。
我点点头,“就是因为那次在雨中从一数到一千。”
十年前,他因为一场雨而加重感冒,我却在十年后,做同样的事而感冒。我们都是在大雨后感冒,只不过错过了十年。
一分一秒都是错过,何况十年。
“为何不在家里躺着。”他关心地问我。
“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我笑着道,“家里的泡面都已吃完,自然要出来觅食。”
“在家吃泡面,上街又光顾面馆,看来你非常喜欢吃面条。”
我盯着他脸上泛出的微笑,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问,难道你忘了吗,你请我吃的第一餐饭,我们吃的,就是面条——一种叫“我中有你”的泡面。
那是在高二上学期数学期末考试后,我紧张考试成绩,一次次与方维正核对答案,直至很晚,才去食堂打饭。可那个时候,食堂只剩残汤冷羹,于是方维正买了两杯泡面与我一同在教学楼前的花园里吃。
第二章 关于面条(2)
看我如此紧张,他告诉我,随便挑起一根面条,慢慢吸入嘴里,面越长,考试成绩就越好。
“有这样的占卜方法吗?”我不相信地问他。
“你试试,一定有效。”
结果,我吸入一条很长很长的面条,而最终,我的数学与接下来几科的成绩都考得比平时要好。
其实,那个时候,占卜的并不是我的成绩,而是我的自信。
方维正通过那个占卜,替我找回失去的自信。
见我半天不回话,方维正忽然把目光移向我。我们的目光在那一刻相对,只是一刹那的相遇,我迅速把目光收回,脸上露出非常不自然的笑容。
“还记得那个关于考试成绩的占卜吗?”我抿了抿嘴说。
“记得。”他点点头,“那是你高中三年,考得最好的一次。”
“这你也记得?”
“怎么能忘记呢?”他反问。
是啊,怎么能忘记呢?我犹记那时那刻,泡面在开水的冲泡下散发出的香味。
即便到了今天,吃再昂贵的饭菜,也寻不回当日的味道了。
周一,回到公司上班。用午餐的时候,同办公室的秦子晴告诉我,她今天要吃面。
“你不是最讨厌吃面的吗?”记得她曾告诉我,长期吃面食,有可能增肥,而秦子晴的身形,已经不能再胖。
“因为我要训练自己的吃面技能。”
“吃面也需要训练。”
“当然。”秦子晴猛点头。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一种关于吃面的占卜。”
吃面的占卜?那一刻我想起方维正,我与他,也共拥一个吃面的占卜。
“我在市图书馆借来的一本破旧占卜书上看见,面对心爱的男人,随便挑一根面吸入嘴中,面越长,他就会越爱你。”
“用面的长短来占卜爱情?”
我睁大眼睛,禁不住讶然。这么相似的方法,只不过我用来占卜成绩,她用来占卜爱情。
是不是早在当初,方维正就知道这是占卜爱情的方法,只是看着我为考试成绩而沮丧,胡乱嫁接了用来哄我?十年前,我无意间用过这个占卜,而占卜的结果告诉我,面前的方维正深爱我。但在那个时候,我却错过了他。
十年后呢?我颓然地想,这个方法只占卜爱情的深浅,却无法占卜爱情的长久。
什么东西,过了十年,总会变质的。
何况,即便是十年前,也只是一个虚无的占卜产生的一个虚无的结果。我根本无法确认他曾经是否爱过我。
“我也觉得怪怪的,但听说很灵验。”秦子晴一脸的深信。
“你难道有了深爱的人?”我笑着问她,如果我没记错,这将是她第十次恋爱。
她推了推眼镜,幸福地点头。
“上周认识的,可是我不确定他是否喜欢我。”
“所以要用这种方法去占卜。”
“对。”她笑得腼腆而又可爱,“因为不常吃面,所以怕因为我的吃面技巧而影响占卜的结果。”
“可是经过训练后的占卜,会不会不灵?”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占卜,只不过是给自己信心罢了,瞧我这么胖,没有一种意念的支持,真不敢去爱英俊优秀的吴思之。”
“他很英俊吗?”我突然觉得秦子晴的这次恋爱,又是空想。她总是爱英俊的男人,但英俊的男人却爱漂亮苗条的女人。
“当然。”她扶了扶眼镜,自豪地说。
她的自豪,让我想起高二的那个夜晚,我与杨娜如并排靠在走廊上,她长叹一声告诉我徐老师布置的题目很难,无人能解时,我告诉她方维正会解题时的情景。
那时那刻,我拥有与秦子晴一模一样的自豪。
原来爱一个男人,把他当作自己的骄傲时,才会拥有这样幸福的神情。
而郭云天于我呢?几乎身边每个人都以羡慕的眼光注视着我们的交往,我却没有因他而自豪。
女人因男人自豪,无关他是否优秀,而在于她有多爱他。
当她爱他的时候,他是世间最优秀的一个。
“我知道有一家面馆,很适合用来训练,因为那里的面叫地久天长。”我对她说。
“地久天长?很不错的名字。在哪里?”
“维正路。”
秦子晴一脸疑惑,原来她也不知道维正路在哪里。
“就是与顾西路平行的一条小路。”我向她解释。
“那么远?”秦子晴摇着头说,“中午这么短的时间,来不及吧。”
“来得及,一定来得及。我付钱打的,陪你去。”我抓着秦子晴的手,向门外走去。
我的积极把秦子晴吓坏,她摸了摸我的额头。
“邱芸薇,你会不会有些发烧,为什么我觉得想去占卜爱情的人是你不是我。”
“胡说?”我神情有短时间的不自然,继而道,“你是我的好姐妹,你有难,我当然两肋插刀。”
“谢谢你。”坐上计程车,秦子晴由衷地对我说。
“我们俩,谁跟谁?”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发烫的。
只有我自己心里明白,去维正路,只是想与方维正再一次不期而遇,我没有正当的理由见他,唯有用这种漫无目的而又无知的方法。
第二章 关于面条(3)
然而那天中午,我花了很长的时间陪秦子晴坐在地久天长里,却无缘遇见方维正。
相遇,是靠缘分的,而我们,总是无缘。
如果有缘,我与方维正不会因为高考,南北相隔。
如果有缘,上大学时,我仅有的两次机会去北京,他不会正好回到南方。
如果有缘,我们此次的重逢,应该提前两年。
一切的征兆明示,我们无缘。
两天后,秦子晴非常兴奋地告诉我,占卜的结果告诉她,吴思之的确深爱她。
“你信这个占卜吗?”
“为什么不信?”秦子晴一脸的甜蜜,“我已经向他表白了。”
“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
“那你兴奋什么?”
“因为他也没有拒绝。”
“男人的沉默并不表示肯定。”久经沙场的杨娜如非常现实地说,“相反,很可能表示否定。”
“如果他不爱我,可以当即拒绝。”秦子晴辩驳。
“为什么经历那么多次的失败,你还能那么乐观。”我仔细审视面前这个胖胖的女人。
“若不乐观,能有这么胖吗?”秦子晴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腰身。
俗话说,心宽体胖,用在秦子晴身上,恰好合适。
“你们俩真是损友,我找到如意郎君,居然不替我高兴。”
“亲爱的,我们只是担心你。”我轻声说。
“我们怕你像前九次那样,失败后痛不欲生。”杨娜如道。
“好,我保持低调。”
用完餐后,秦子晴要赶去会情郎,剩我与杨娜如一同在街上闲逛。
“这女人,每次一有新目标就丢下我们,重色轻友至极。”
“你不也一样。”
“我不同,我坚信男人如衣服,朋友如手足。”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幸运,能够拥有各式各样的新衣服。”
就算可以拥有,也许我们还会念念不忘旧日非常合身的那一件。
“喂,这条裙子怎么越看越眼熟。”杨娜如忽然说。
“你是指男人,还是指衣服?”
“当然是指衣服,你看。”
顺着杨娜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商店橱窗里挂着一条细灰条纹无袖棉布长裙,样式简单大方。
“怎么这么像我读高中时穿过的一条。”
“对,我也觉得像。”
“走,进去看看。”
我与杨娜如来到店内,要店员取下裙子。
“仔细一看,还是不同,我的那条是圆领,这条是小尖领。”
“但是款式差不多,布料也一样。”
“真是巧合。”
我捧着裙子进入试衣间,套在身上,居然非常合身。出来之后,在镜子前反复打量。
“如果头发再短一点,我几乎会以为见到的是高中时期的邱芸薇。”
“穿上这条裙子,我仿佛回到十年前。”
“这么喜欢,不如买下。”
“嗯。”我点点头,转过身对店员说,“多少钱?”
店员摇摇头,“不知道,这条裙子要我们经理应允,才能卖。”
“为什么?”我着急地问,一霎间,我对这条裙子的渴望,变得非常强烈。
人总是对可能得不到的东西,充满憧憬,充满无限渴望。
“我也不知道。”
“真是奇怪,你们的经理什么时候回来。”杨娜如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