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科学的养龙法-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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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尔兰多抄着手，斜靠在古老的榛树上，沉吟了一会突然开口问：“他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
　　“得了！他肯定说了什么，不然你不会这么快发现的。”迪尔兰多挥了挥手，让法伊尔不要试图隐瞒。
　　法师把眼睛垂了下来，盯着车轮前的一块小石头，仿佛那块普通的石头有什么特异之处似的。
　　“他说布兰的悲剧是星光之龙造成的，因为是它封闭了布兰，让我们生不如死。”法伊尔知道费凯伦所问所指是什么，他也忍不住想要把这个问题丢给眼前的家伙。如果换作迪尔兰多，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选择？
　　“胡说！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星光巨龙虽然封锁了布兰，但是做下那些令人发指的残忍罪行的人难道不是魔龙王么？”迪尔兰多断然反驳了法伊尔的说法。
　　“明知道狮子吃人，还把狮子和人关在一个笼子里面，这样的行为与凶手何异？”法伊尔立刻反唇相讥。
　　迪尔兰多生气的转起了圈，考虑着要怎么反击这样的指责：“……如果不把魔龙王关起来，就会有更多的人遭殃啊！你没有见过当年的战场，那根本不是人类世界可以承受的战争。当这样的巨龙开战，不管谁胜谁负，整个世界都会变成焦土。封闭空间是万不得已的方法，如果可以，瑞塞斯一定不会让这么多人牺牲的。”
　　法伊尔冷笑了起来：“哈哈，也就是说伟大的星光之龙觉得我们应该被牺牲，为了拯救那些其他更有价值的生命？”
　　“没有人说谁就是该被牺牲的！我们都不知道当年的情形，也许就是正好魔龙王待在那里的时候……”说到最后，迪尔兰多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他不能把布兰人这悲惨的一千年归结到他们天生运气不好上。
　　“可恶！”迪尔兰多突然反身对着旁边的榛树就是一拳，一下子在树上打了一个几乎可以对穿的洞。还好这棵树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才没有因为这下重击折断。无数的树叶如同下雨一般的落了下来，还有一大堆刚刚结了没多久的青色榛子混在树叶里面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上。
　　法伊尔看着迪尔兰多像困兽一样在前面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反而觉得心里面好受一点了，至少这个家伙没有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命运啦命中注定啦。
　　“师傅，老大……你们还好么？”阿基里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从旁边传了过来，被卓娅安排了跟过来的少年刚才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见到两人间的气氛变得如此紧张，他还是鼓足勇气凑了过来，毕竟迪尔兰多和法伊尔对自己都挺不错的，也许自己能够缓和一下。
　　“还好！”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了阿基里。
　　迪尔兰多长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控制了一下情绪，对少年摆手道：“你离远点，我们讨论一些严肃的问题，放心我们不会打起来的。”
　　法伊尔直接抄起手，用冷冷的眼神把阿基里拒之门外。少年心中哀号着“到底又怎么了！”无奈的转身走了，垂头丧气的样子看着怪可怜的。
　　迪尔兰多看阿基里走远了，才又重新开口，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很诚恳：“法伊尔，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力去改变什么。但是就像我说过的，只要我有足够的力量，我会努力去保护所有人，不管是图兰达的还是布兰的。如果说以前有人犯了错误，或者留下了遗憾，那么我会尽力去弥补去修复。”
　　“是的！·如果·你的力量足够的话。”法伊尔不屑的哼了一声。“像你这样长期压抑着瑞塞斯的本能，不让它吃饱，对于能量的来源畏手畏脚，把一些不切实际的道德标准强加给龙！你觉得你和你的龙能够得到·足够·的力量么？”
　　“我从不放过任何可以提升我力量的机会，哪怕在你看来是不正当的。因为我知道当危机来袭，只有我自己强大才能活命。”法师说到激动之处，挥舞起手臂。
　　“而你呢！到现在还幻想着可以两手清白的打赢这场战争！敌人比你强大，比你卑鄙，比你数量多，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信念和欲望做任何没有底线的事情。告诉我，凭你现在的觉悟，你有胜算么？”
　　迪尔兰多沉默了，笼罩在马车阴影之下的他，只有眼睛反射了一点点远处的火光，仿佛只是树上的一个人型剪影。不远处欢庆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回荡，直到法伊尔快要觉得自己赢得这场辩论，迪尔兰多疲惫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
　　“你知道瑞塞斯吞下霍姆的灵魂后，我有多少次冲动想要一剑洞穿每一个看到的人的脑袋，然后攫取他们的灵魂么？”
　　“你知道我看到你这个丰沛的，耀眼的，鲜活的能量源，心中有多么的巨大的渴望把你囫囵吞下，一点残渣都不剩下么？”
　　法伊尔刚想说你在威胁我？但是黑暗中烁烁发光的那双龙之眼让他浑身僵硬，连震动声带都无法完成。
　　“……瑞塞斯一天比一天强大了，它的欲望一天比一天鲜明。尝过人血的野兽必须要杀死，否则它们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吃人。但是对于巨龙，你又能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
　　迪尔兰多顺着树干滑落到地面，把额头轻轻的放在了膝盖上，法伊尔从来没有听过他那么苦涩的声音。
　　“你知道我多么庆幸两次失控，一次不过是在你脸上抹了灰，一次不过是扫荡了别人的餐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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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幻象
***祝大家双节快乐***
　　法伊尔感觉背后一片冰凉，发觉自己终于能开口后，他干巴巴的问：“所以早上你其实是想把我的脑浆给打出来么？”
　　“嗯……”迪尔兰多的声音闷闷的从膝盖间传来。
　　法师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后退了退，然后继续问：“那你现在还想吃我么？从一到十，你估计这种冲动强度大该是几？”
　　迪尔兰多的脑袋动了动，从膝盖上面抬了起来，瞪着法伊尔说：“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老实说，从来就没有下过五，现在大概是七，如果你一定要有个比较的话。”
　　“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法伊尔防卫的抬起手试探着问，但是看迪尔兰多说话的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低落，几乎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迪尔兰多在黑暗中似乎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他用平时那种常见的轻松的语气说：“当然，要吃也是瑞塞斯想吃啊，怎么会是我。我只是有点醉了……”说完又把脑门抵在了膝盖上。
　　法伊尔等了半天，都没下文，小心的凑近了去推了推，发觉迪尔兰多睡着了。法师沉默的站在旁边发了一会呆，迪尔兰多最后的掩饰很生硬。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刚才那段情绪的宣泄应该是今天的第三次失控，不过这一次只表现在情感上。如果失控以这样的频率发展下去，吃人或者毁灭世界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该逃走么？”
　　法伊尔对着空气无声的问出这个问题。然后又立刻摇头否决掉，有契约在，不管自己逃到天涯海角，只要龙动一个念头就可以让自己生不如死。那眼下就只有一个方法让自己能够幸存下去，就是帮迪尔兰多拉住那匹狂奔在悬崖上的瞎马，问题是……怎么拉。
　　一个人影突然在旁边晃了一下，等法师转头去看，只看到半个背影，似乎是个淡色头发的小孩，从睡着的迪尔兰多旁边绕到了树的后面。
　　法伊尔立刻转到树的背面，四处张望，却都没有看到那个小孩。不知道是不是村中的居民，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听到了刚才两人间的对话。但刚才那段谈话一般人听到也无所谓，小孩子的话就更不会有人相信了，所以法伊尔找了一圈之后就干脆的放弃了。
　　迪尔兰多就那么沉沉睡去，估计短时间也不会醒过来。法伊尔跑去广场和卓娅打了个招呼，告诉她一切都搞定了，然后就回自己的马车继续研究瑞塞斯的超级口水。反正这样近距离的狂欢娱乐用不着自己的魔法和戏法，还是回到自己的小天地更有安全感。
　　午夜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从怀中掏出一把麦子洒向了天空，然后又用衣襟裙摆去接别人撒出来的那些，据说捡到最多的人接下来的一年会有最多的好运气。到了第二天早上，家家户户都会把这些象征着阳光、丰收和幸福的麦子混在其他的谷物中烹饪早餐，然后全家分享，这样日光节的庆典才算圆满的结束。
　　嬉闹中，今年的优胜者终于出炉了，是个甜美的小妇人。大家起哄的恭喜着，然后得到了那对夫妇的邀请，明天大家可以去他们家共进晚餐。这其实也是一贯的传统，就像变相的延长了一天节日庆典，所有人都对此欣然接受。酒足饭饱，情绪高涨的人们恋恋不舍的互相告别，带上自己的东西返回家园。
　　马戏团的人也帮忙收拾着场地，虽然不是收费的表演，但是热情好客的村民还是给了不少打赏，加上送的各种吃的喝的，这一晚上也算收获不少了。阿基里在帮忙一户人家把桌椅放上他们的小马车的时候，突然留意到旁边的树上有个和卢娜差不多大的小孩吃着苹果甩着腿玩耍，等周围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还在那边。
　　“喂……你的家人呢？怎么还不回去？”阿基里抬头关心的问话，他怕这孩子是忙着玩和家人走散了。隐在树叶中看不清面容的小孩笑嘻嘻的说：“我家就住在广场旁边，你看那边的磨坊就是我家，一年难得一天可以晚睡，我才不要那么早回家呢。”
　　阿基里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向东边，果然在河边上有个隐隐约约的高大黑影，似乎就是水车的样子。他觉得纳闷，好像白天没有看到啊。不过既然不是走丢了，也就放下了心。
　　直到忙完了所有的事情，把卢娜哄上了床，阿基里才又想起来那个小孩。正好去法伊尔的马车要路过那棵树，他就顺路看了一下，没想到那个小孩居然还在那边。这下阿基里就觉得有点奇怪了，现在已经是午夜一点左右了，这孩子的家人居然还没有来找他？
　　“嗨！是我，你怎么还在外面玩啊，你家里面人不担心么？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还是你卡在树上下不来了？”阿基里估算了一下树杈的高度，大概离地有十多尺，树干也比较光滑，不排除这小孩爬上去然后不敢下来。
　　“哪有！你也太小看人了。”话音未落，砰的一下那个小孩就从离地面两人多高的树杈上直接跳了下来，吓了阿基里一跳。
　　那是个留着金色短发的极漂亮的小孩，两只绿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脸上布满了这个年龄特有的雀斑，衬得皮肤特别白嘴唇特别红。有一瞬间让阿基里误以为是个女孩子。不过对方的服饰还有那种大大咧咧的行动方式，立刻让阿基里消除了怀疑。
　　“嗨！我叫阿基里，马戏团的……”阿基里弯下腰，伸出手做了自我介绍。因为习惯和妹妹相处，所以他对付小朋友很熟练。
　　“嗨！我叫迪尔兰多，巴克家的……”金发的小孩大方的伸手和他握了一下，然后说：“要不要来我家吃点心？我妈妈做的蛋糕和饼干可棒了。”
　　阿基里听到名字一愣，然后笑着说：“好巧阿，我也认识一个叫迪尔兰多的，他是我老大，就是今天晚上那个超级能喝酒的……”少年的声音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他借助手上的油灯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大概八九岁的小孩，发觉除了名字一样，连容貌也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不会那么巧吧……阿基里心中开始打鼓，但是好奇心让他答应了这个古怪小孩的邀请：“好啊，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随便闲聊着，很快走到了大磨坊的面前。这是个三层的砖木结构的巨大房屋，屋前还有一个种满了花草的小花园。那个也叫迪尔兰多的小孩推开挂着铃铛的院门，铃声在寂静的夜里面传出去很远。
　　屋子里面的光线立刻动了起来，有人很快打开了大门，一个窈窕的女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温暖的金色的光线一下子铺满了从大门到花园门口的道路。
　　但是阿基里却开始忍不住发抖，因为有了明亮的光线才看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是半透明的。只有那个小孩走过的地方东西才开始渐渐的变成实体。
　　阿基里的视线原本能够透过门口的妇人直接看到房屋里面的家具，但是等那个少年扑入妇人的怀中，她就变得不再透明了。
　　那是个很漂亮的二十多岁的少妇，一头金色的云朵一样的长发松松的扎在一边，身上披着薄薄的睡裙，显然是打算睡觉了。此刻她慈爱的抚摸着那个金发小孩的脑袋，听到小孩说了什么以后就抬头看着阿基里微笑。
　　“阿基里，你怎么还站在那边？快过来，我妈的麦芬蛋糕是全村最好吃的。”站在烛光中的母子看上去其乐融融，那个“迪尔兰多”对着阿基里招手，热情的邀请他。不过阿基里已经完全没有继续待下去的胆量，慌忙的推辞，掉头就跑掉了。
　　一路上他都不敢回头看一眼，生怕掉头就看到那个鬼魂站在自己背后，一口气跑到法师的马车前，他门都不敲就直接跳进了法伊尔的马车。一把拉上马车门帘，阿基里慌张的贴着车厢壁嚷嚷起来：“师傅！师傅！不好了，这里闹鬼！！！”
　　法伊尔当然还没睡，他正拿着坩埚中熬煮了一个下午的溶液做研究，看有没有少量的口水溶解在液体中。他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阿基里然后面无表情的问：“噢，什么鬼？”
　　“呃……一个小鬼，还有他妈妈，然后还有一个鬼屋，重点是那个鬼居然和老大同名！！！！”阿基里有点语无伦次，要知道他第一次遇到迪尔兰多的时候，迪尔兰多也是鬼魂的状态。还变成美女的样子，诱惑自己捡起了龙蛋，但是现在迪尔兰多不是已经活生生的在这里么，为什么又会出来一个新鬼魂？
　　法伊尔啪的一下捏碎了手上的试管，顾不得滚烫的液体洒的到处都是，他一把抓住阿基里的肩膀下命令：“在哪里？立刻带我过去看看。”
　　“老大呢？我要叫他一起去看！那个小孩长的好像他。”阿基里转身就掀开门帘跳下了马车准备带路。
　　“他喝醉了，在树下面睡觉，我估计你这会叫不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