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记事-月黑风高-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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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哈哈，嘿嘿，呵呵，吼吼。”
见他忽然露出无比猥琐的笑容，十三十六十七心有灵犀，一起默默的转过头，默默地一起装喝茶。
慕容决忽然道：“苏家六少听说过吧？”
十七眉目微挑：“你说那个常年稳坐江湖第一美男位置，却永远只有一副背影画像的传闻人物？嗤，世人都知道苏家这一辈人烟稀少，故去的苏老庄主总共就只有三个男孙，哪来什么第六子。一个没样子没名字的人，还年年蝉联榜首，我看这纯粹就是故弄玄虚胡说八道，说不定苏家没少砸钱——”
“苏远琛。”
“什么？”
“苏六少的名字。”
十七愕道：“你说什么呢八哥？”
慕容八少贼兮兮地笑：“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位苏六少确有其人。”
“难不成你见过他？”
“这倒没有，不过老爹和三哥都见过他。这可是我前两日收到三哥的信上说的。”
“老爹和三哥怎么会见到他？难道他去慕容山庄拜候了？”怎么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匪夷所思，“他去慕容山庄干什么？而且凭什么能证明他就是那个苏六少？”
“他呢，是由苏庄主亲自陪同前来的，苏庄主能够证实他的身份，确是苏家第六子。至于目的嘛，”慕容八少故意卖了个关子，十三十六十七都不由竖起耳朵，终于听到他拖拖拉拉地吐出一个惊天巨雷：“苏庄主是来帮他向慕容老爹提亲的！”
十七手上的筷子掉到了地上，十六指头绻起不由咬着拇指，十三嘴大张，刚喝进去的茶都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慕容八少相当满意自己造成的轰动效果，志得意满地抿了一口茶。
半晌，慕容十七一字一顿道：“你，说，苏，六，少，去，提，亲？”
“正是。”他家八哥点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顺便说一句，十七，他是拿着你的画像去提亲的。”
“呃，这样说好像不太准确，应该说，他是拿着你最常用的那个人皮面具的画像去提亲的。”
他谨慎地斟酌完字句，已经完全不管一旁呆若木鸡的某人，又继续“好心”补充道：“再顺便说一句，老爹当时高兴得只差没晕倒了，当场表示就算要倒贴三箱金子他也答应这桩婚事。”
片刻的沉默后，十三十六一左一右死命按住快暴走的某人：“十七，镇定！”
“怎么镇定！老爹竟然没经过我同意，就把我卖给了一个，一个，一个面目模糊的骗子！”去他的第一美男！去他的苏家六少！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的！”
“放开我！”
这边厢正闹得不可开交，慕容八少闲闲地喝了口茶，适时道：“还要顺便说一句，虽然老爹很想，但婚事还没定下来。”
十七闻言总算不挣扎了，十三长舒了口气，不由怒道：“八哥你还有多少顺便的话，能一次性顺便说完吗！”爱看人一惊一乍的，就是她这八哥的恶趣味。
“行。”慕容决这次相当配合，“顺便说一句，也有人拿着十三的画像来提亲了，顺便说一句，也有人拿着十三的画像来提亲了，顺便说一句，也有人拿着十三的画像来提亲了。”
另三人都无语了，有人提亲倒不奇怪，虽然十三已有了婚约，但慕容家子女太多，江湖人根本不知道要嫁人的是哪个姑娘，不过，“你重复三遍干什么啊，我们又不是聋子！”
慕容八少很无辜：“不是让我一次性顺便完的么？事实上就是，有个人提亲了，又有个人提亲了，还有个人提亲了。”
十三十七面面相觑，十六总结道：“是说，有三个人拿着十三姐的画像提亲了？”
“没错。”
连十三自己都惊诧了：“三个？”
“落枫山庄的叶二少，碧水山庄新近的当家人，还有，影煞门的门主大人。”
十三倒吸一口凉气，慕容八少还在喋喋不休：“黑道，白道，还有生意场上的，全是数得上的人物，小十三啊，八哥是很为你自豪啊，不过……最后顺便说一句，老爹没有最终将十七的婚事敲定，是因为他先高兴得快昏倒了，紧跟着又被你气得快昏倒了，呃，他是怎么说的？不守妇道招蜂引蝶？好像还有什么游街浸猪笼，三哥说他也记不清楚了……咦？十三你很热啊？怎么突然满头大汗？对了，听说老爹打算亲自来观礼了，以防万一再出什么岔子，他也好……”
慕容十三恨死他这贯穿始终的卖关子了：“你倒是说完啊！”
“也没什么啦，万一再出什么岔子，他也好将你就地正法，省得你继续丢人现眼。哎，好像就地正法这个词用得不太对啊，换个什么词更妥当呢……咦？十三，怎么又冷了？这可怜孩子，都抖得快不成人形了……”
☆、噬心之毒
慕容十七在有些时候还是颇有先人后己舍己为人的精神的，譬如现在，他就已经把自己被提亲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
“十三姐，你是怎么认识影煞门主尉迟风逸的？我记得你除了跟他打了一架之外，没有任何交集的啊。——当时打那一架还是为了救顾少卿那个卑鄙小人。还有什么落枫山庄的叶二少，叶少主我倒是听过，这什么二少的好像从来不在江湖上走动啊，又是怎么认识你的？既然拿着你的画像，那肯定是与你相识的，碧水山庄现任的当家人，你说——”一直沉默的十三忽然插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十七用力一拍桌子：“我说肯定是！八哥，那个人是不是姓宁？”
“那个人啊……”
“不许卖关子！”
“唔，是姓宁，名字挺斯文的。”
十七兴奋道：“我就说！宁六爷还真聪明，打探得出我们是慕容山庄的人。不过现在十三姐你跟顾四少的婚礼又要如期举行，那岂不是得辜负六爷了？话又说回来，你倒是把影煞门主跟叶二少解释给我听下啊，十三姐，十三姐？你发什么呆呢？”
“哦，”慕容十三回神道，“你问什么？”
她就知道没可能是那个人的。
不过就算是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她跟少初的关系已经是铁板钉钉，容不得任何变更了。
是夜，月朗星稀，清风徐徐。
又是一个适合跑路……呃，静思的好天气。
慕容十三双手枕在脑后，在顾家的客房顶上躺着。
头顶朔月如勾，她望着望着，那月亮就好像变成了记忆中的一双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好看极了。
慕容十三翻了个身，改仰面躺为趴着，右手握着玩偶摇了摇。
“你说，娘亲看到我成亲，会不会很开心？”
这玩偶娃娃是娘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打小一直带在身边，先前不小心丢在了飞龙堡，多亏少初体贴地替她收着了。
少初对她真的很细心呐……
“你也觉得少初很好是不是？”
她又问了个问题，那玩偶娃娃只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良久，她轻叹了口气，又躺了回去。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直到微凉的风迎面吹拂，舒服到她体内的瞌睡虫都蠢蠢欲动了，十三刚想爬下去睡觉，眼角余光忽瞥到一道黑影，光明正大地从下方右边的客房窜出。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优哉游哉地像是散步一样迈出了院子。
十三无语地目送黑影离开。
她这个超没义气的八哥……不用说，肯定是把下午少初特地送来的宝月阁的点心全顺手牵羊了！
她还没感慨完，眼见又有一道黑影从左下方窜出，个头比之前的小上一截，背上的包裹也小了好几号，此黑影快速地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出了院子。
……
如果她也能像八哥和十七一样，赶在老爹到来之前卷铺盖跑路，那该多好啊。
十三呆在原地，心中幸福地幻想了片刻，然后默默地爬下来，认命地回房关门睡觉。
第二天，因为三夫人约了她和少初最后去试下喜服，十三一大早就起床，等着少初来接她。不过奇怪的是，她一直等到正午时分，也不见少初的人影。
直到晌午过后慕容十六过来，她才知道出事了。
“顾思萱快不行了！”
十三大吃一惊：“什么叫不行了？”
“她原来一直身中剧毒，昨天半夜毒性发作，到现在还昏迷着。”
中毒！“是跟唐家的人有关吗？”
“不清楚，昨天连夜请来了苠州城最好的几名大夫，全都束手无策。顾堡主今日一早已经派人去唐门传信了，希望尽快搞清楚情况。”
“那……”十三急得结结巴巴，“那思萱能撑到那时候吗？”
“看她的造化了。”
“我们现下去看看她吧！”
十六因为十三和少初的事，对顾思萱此人委实没有什么好感，更不明白十三为何如此焦急，“她自有顾家的人照应着，我们去了也没用。”
“那，那老爹什么时候能到？”
“关老爹什么事？”六哥来倒可能有点用。
“唉，我，这……”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啊。
十三和十六走到院子口的时候，正见到顾三夫人被几个丫鬟搀扶着出来，她双眼紧闭脚步虚浮，满面都是泪痕，显然是先前在里面伤心过度。
看来思萱的情况真的很不乐观。
十三上前安慰了三夫人几句，跟十六一起进了屋。
屋内没点灯，窗帘掩着，有人安静在床边坐着。
直到十三走近，他也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往昔温柔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肃穆。
十三伸手按在他肩头，轻声道：“少初。”
少初没应声，视线一直落在床上那人脸上，木雕一样。
床上的思萱面容惨白，只有双眼四周显出青紫色，看上去就像是……十三的心中一触，那瞬间甚至有冲动要伸手上前探她鼻息。
“是我不好，我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她已经身中剧毒……”
他神态恍惚，出口的声音飘忽不定，就像是在做梦呓语。
听得十三心中越发难受，开口劝慰道：“思萱也是不想你担心。”
“我早应该看出来的。思萱这么辛苦，我却还一直在伤她心。”
“你是在后悔自己没跟有夫之妇鬼混？”
十三惊得连忙扯她衣袖：“十六！”
慕容十六神色寡淡，也便缄默不语了。
那屋中气氛实在压抑，十三待了一会，就跟十六一起告辞离开。
看到思萱和少初那样，她心中着实难过。
“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对思萱下毒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容十六冷道：“当断不断。”
她说话一向言简意赅，十三也习惯了她的思维方式，理解道：“你是说唐二少怀疑思萱与少初仍有来往，所以怀恨在心对她下毒？”
但是，少初以前跟她说过，她也相信，“自从思萱成亲，他们真的没有来往了。”
“没联系不代表真的放下了，若是顾思萱当真放下，唐二少又如何察觉她出嫁之前另有相好？”
“也是。”而且，不光是思萱，少初呢，少初又真的放下了吗？
“少初总是跟我说，他自己很清楚，他与思萱现在只有兄妹之情。”
可兄弟之情与曾经的那种刻骨铭心，少初到底能区分多少？而且不管是怎样的感情都好，有一点起码可以肯定，——思萱对少初来说真的很重要。
“等唐家的人来了，应该就能解了思萱身上的毒吧？”
“先下毒，再解毒？”
“那也许是唐二少下的毒，但是唐家的其他人……唉，也不对，若是我跟十七出去玩，必定会找个老爹猜不到的地方。”所以唐二少下毒，也总不会下个唐门的人轻易能解的。
“暂不说毒能不能解，这事认了，对唐家只有弊没有利。”
十三越听越心惊：“照这样说，思萱不是死定了？”
“看她造化了。”慕容十六隐忍了个呵欠，很显然对顾思萱的生死兴趣缺缺。
“那我……”她到底要不要把思萱的身世告诉慕容老爹啊？若是不说，老爹可能连自己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可若是说了，那思萱过世老爹必定会很伤心。
好艰难的选择……就跟那次在聚贤山庄一样……聚，贤，山，庄？
十三忽然跳起来：“我知道怎么救思萱了！”
天丝草！聚贤山庄传闻那能解天下奇毒的天丝草！
☆、雪山寻宝
十三气喘吁吁地冲了回去。
“少初！”
一直在床边静坐的那人抬头看过来。
“少初，我——”
他开口，却是截了她的话，轻声道：“十三，对不起，婚礼的事，我想暂时可能得押后了。”
十三此时也顾不得劝慰他，着急道：“我有办法救思萱了！”
待她将天丝草的功能简要地概述一遍，顾少初眼中也不由现出喜色：“如你所言，只要找到这天丝草，思萱就有一线生机了！”
“对！”她激动应道，须臾又补充，“天丝草现下应该在碧水山庄！只要我回去求下五爷，五爷他这人向来心善，一定会……”
少初等了半晌没了下文，便抬眼看她。
眼前人的面色忽然变成一种说不出的晦暗不明。
“十三？”
十三回神，对上他关切的目光，须臾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都忘了，五爷他已经不在碧水山庄了。”
顾少初听了她的话，立时也想起近来江湖上的一件大事：“前段时间碧水山庄刚换了新的掌权人，听说叫做宁漱轩。”
“对，是宁六爷。”昨儿个八哥话里也是这意思，不过匪夷所思的是，八哥竟然说六爷拿着她的画像去慕容山庄提亲了？
她这一天里只顾着伤感担忧，倒把这茬儿给忘了。
她是笨，但总算不是白痴。
虽然自己一直觉得与六爷之间算不上很熟，但那天在后花园六爷忽然抱她，还有五爷拿自己威胁六爷放过庄主，报仇明明是六爷那么多年的心愿，可他还是放弃了报仇选择救她。
六爷若不说，她不会自作多情地想，但如今他已经登门求亲过，她再装不知道就实在虚伪。
“十三？”怎么又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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