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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鸡窝-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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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改农场不养闲人,演员除了排戏需要集中,其他时间该干嘛干嘛,不能像正规剧团那么自在。“吕布”的正业是喂马,唱戏是副业。今天他走的路线有点怪,卷毛芦花最爱吃刚灌浆的青玉米,他没上北面的玉米地,却掉头往南进了葡萄园。脚步随着心跳捯腾得飞快,像十几年前一样激动,他完全没有注意岁月在那张姣好的脸蛋上刻下的痕迹,更没有看清她的打扮,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是个披着粉红条子梳妆衣的少妇,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笑哈哈,羞怯怯。第一个印象常常深深烙在痴情人的记忆里,时间越久越清晰。1957年以后,妻子带着孩子离开了他。那个年头,这么做非常聪明。当了右派就像得了传染病,一定要隔离,谁沾上都要命。离婚划清界限,至少可以保护她们娘儿俩。解除劳教后,听说妻子再婚了,他死了心留场就业。夜晚,出现在光棍梦境里的不是朴实的妻,却是清丽的她,顶着高高的发卷,粉红|乳白的条纹布一寸一寸现出女性肉体的曲线,撩拨着单身汉的心弦。每一次他扑过去,手指还没摸着疙疙瘩瘩的毛巾布,她便消失了,留下一片黑色的遗憾。其实从见她第一面时他的感觉就是遗憾:小老板无论相貌教养为人都配不上她,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舍不得那个家。离别前夕,他约她在小酒店相会,本来是打算劝她一起走。酒店的白桌布上小花瓶插着一支石竹花,娇嫩的粉红是她那件梳妆衣的颜色。可是一直等到烟碟里堆满了烟蒂,她仍没有出现。店堂里的收音机播放着周璇哀怨的歌声,唱出了他的心情:
  “当明月上天空,
  形单影孤。
  人儿她骗了我,去向谁诉?
  假如有人问我,
  相思的滋味,
  我可以告诉他:
  最苦——“
  苦涩伴了他十几年,今天能尝到甜了吗?他心里没底,但是在她的眼睛里跳着两点光亮,她认出了他!要找到她!要劝她离开小老板。她落进笆篱子一定又是因为替那吸血鬼去卖命。他不了解她目前的处境她的想法她的态度,背负着许许多多问号,他拨开一架又一架密密的葡萄叶,寻找老相识。
  鸡窝 九(4)
  要在五六十亩葡萄园里寻一个女囚,还要避开公安人员,几乎是不可能的,“吕布”居然找到烧鸡证明他俩到底有缘分。当他像只大猩猩似的弓着腰出现在白勒克和烧鸡面前时,胆小的白勒克吓得又要尖声大叫。亏得烧鸡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那张嘴:“别嚷!”烧鸡也吓了一跳,想不到他胆子那么大,敢在队长眼皮底下来找她,心里深深被感动了:他还记得我,不因为我落到这步田地嫌弃我,比过河拆桥的小老板强多了。他现在过得怎样?成家了吗?犯了什么来到这里?烧鸡张了张嘴,说不出一句话,旁边有个白勒克,说什么都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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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上那边去说几句话,行吗?”“吕布”的脸冲着白勒克,眼睛却瞟着烧鸡。
  “你们认识?”白勒克认出了这位男“明星”,心里不是滋味。她还以为“明星”是被她的漂亮衣裳吸引来的呢,谁知人家惦记的是老相识。
  烧鸡点点头:“白子,行吗?”一向高傲矜持的她窘得满脸紫涨,眼睛水汪汪地几乎掉下泪来。
  “好吧!我在这儿看着!”白勒克勉强同意了,这对老情人也实在可怜,得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以后我有点什么事,烧鸡也会掩护,小辫子攥在我手里,她再也不能摆长辈的架子了。
  两双眼睛同时向白勒克表示感谢,一前一后钻向不远处一架疯长得刺猬似的葡萄底下。白勒克怀里揣着个鬼胎,心神不定地东一把、西一把揪着副梢,眼珠四面八方巡视,隔几分钟便轻轻说:“快点儿!快点儿!”暗暗祈祷:上帝保佑,千万别来人!
  怕鬼有鬼!远远出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芦花鸡和柴鸡干完了一行往这边来了。慌得白勒克紧着催促:“快点——快点——来人了——”
  “烧鸡呢?”她俩走到跟前,芦花鸡发现少了一个。
  “解大手去了!”
  “上厕所了吗?”芦花鸡抬腿准备往排水沟边的厕所走去。
  白勒克怕这个“事儿妈”在厕所里扑了个空大惊小怪惊动三王队长,赶紧说:“厕所太远,她就在前边!你找她干吗?”
  “我们干完一行了,告诉她一声!”
  “干完了自己倒地段去得了,人家在拉屎,你去凑什么份子!”白勒克希望她快走。
  “说的是,臭气烘烘的,找她干吗?烧鸡真次,拉屎不上茅房上葡萄架下,赶明儿谁不当心踩一脚多恶心——”柴鸡推着芦花鸡走路。
  “她不是组长吗?不告诉她还行?”芦花鸡被推得一面跌跌冲冲往前走,一面醋劲儿十足地嚷嚷。柴鸡哧哧笑道:“走吧!走吧!当不上‘猪头’别酸啦!”
  瞧着她俩走远了,白勒克往前边扔了一捆副梢,低低唤道:“出来吧,太危险!”
  烧鸡先钻出来,掠着纷乱的发丝,警惕地看看四周无人,招了招手。“吕布”跟着站起身,悄悄说:“永远等着你!”顺着葡萄垅一溜烟走了。
  烧鸡一言不发,板着脸刷刷地打着副梢,一点没有幽会后的欢喜和甜蜜。白勒克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敢问,心想她见的世面多当然不会在乎。倒是“明星”的话真扎实,“永远”?谁知道明天的事?再说烧鸡有儿有女有丈夫,你等到哪辈子?白勒克不知道烧鸡正努力用沉默掩盖汹涌的心潮,十来分钟说不尽十年的事,她刚告诉他:“小老板提出离婚!”他就兴奋得不知所以。多么巧,可以厮守半辈子!呆子!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但是怎么对他讲?双手机械地活动着,心不知上哪儿去了。
  “哎呀!你怎么把果穗都揪下来啦?”白勒克又在一惊一咋,烧鸡回过神来,发现手里抓着一把青葡萄。她苦笑了笑,果子揪下了,再也长不上了。人呢?缘分断了还能续上吗?
  鸡窝 十(1)
  方队长满面怒容走出场部医院,光想着院长的话没注意脚底下,下台阶时一脚踩空,要不是游大夫伸手拉了她一把,这个倒栽葱准得跌破了头。
  体检以后,三王队长最着急,天天催着方队长:“得赶快治,要不传得全队都是。咱们成天跟她们在一起,万一传上不得了!”方队长也知道脏病厉害,沾一点不得了,可是报上去以后没有回音。时值文化大革命,局里在打派仗,场部也不平静。这件事在女劳教队不小,在整个劳改农场说来实在不大。
  “报告什么劲儿?让游大夫去领药得了!”三王队长想得很简单,“送她们住院也行!”
  游大夫怎么去的怎么回来:“场部医院不给药!”
  “你找的是谁?”方队长怀疑她没去医院,借机会办自己的事,回来说医院不给。这个二劳改(刑满就业职工)肚里鬼点子不少,假公济私的事干了好几桩,方队长就亲自抓到两次。
  “药房的西门蕙。”
  “是她!”方队长想:找的还是个二劳改,她怎敢做主?“我跟你走一趟!”
  方队长出马,见的是“真佛”,找到医院院长。但是磨了半天嘴皮子,对方还是不给,理由是“没有”。游大夫眼尖,看见药房架子上放着十来盒青霉素针剂,伸出手指头点着说:“那不是?”
  “有也不能给!”当过队长管过犯人的院长根本不把这个二劳改大夫放在眼里。说得轻巧!七八个性病患者,十来盒药够干什么?全院只剩这点青霉素,给了你们,来个危重病号怎么办?万一死一口子革命群众,我就成了反革命。梅毒淋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等等吧!
  “不给?!你不怕违反政策?!”方队长那双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得黑眼珠都要蹦出来。她刚当中队长的时候,这小子不过是个卫生员,还是老伴王政委调他上场部医院,他才有了今天,怎么那么嚣张?
  “就不给!你怎么着!老子还怕你扣帽子?”院长的拧劲上来了,六亲不认,眼睛瞪得更大,一米八十的个子居高临下喝斥比他矮一头的方队长,唾沫星子溅了她一脸。


  如果院长把内情讲清,方队长在游大夫面前有台阶可下,也许能同意“等等”。可是她见院长眼里居然不目夾她,肚里就仿佛开了锅,气儿直冲脑门。男低音和女中音各唱各的,越说越僵,谁也不听对方说什么。吵吵到最后,院长大喝一声:“芝麻大的中队长,大字不识,上这儿来充什么大个儿!”重重把门一摔,走人了。
  方队长最痛心的是当了十多年管教人员仍是个中队长,不能提升的原因便是“文化水平太低”。院长的话戳了她的肺管子,气得她两眼发黑脸白手颤。她本来不想甩出老伴这张王牌,她认为工作靠自己的真本事,靠当官的丈夫扶持太丢人,何况王政委虽然在农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家里还得听我老方的,她在潜意识里不太瞧得起文诌诌的丈夫。但是今天碰到这位狗眼看人低的院长,把她气坏了。出了医院大门,她就直奔场部。
  游大夫紧跟在大步流星的方队长身后一路小跑,进了场部小楼步子就放慢了。方队长敲开了王政委的门,游大夫心里便打开了鼓:自己进不进?人家是干部是两口子,自己是个二劳改,夹在中间不好说话。
  “快点进来!走不动道啦?”方队长不耐烦了,她弄不清药名和杨梅大疮的症状,需要游大夫帮腔。
  王政委是个有文化的明白人,不等她俩说完,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按政策应该给药,解放初期大张旗鼓封闭妓院,他也是其中一员,亲眼见到旧社会留下的毒瘤。可现在是文化大革命,讲究阶级斗争,就不能翻老皇历了。性病蔓延固然可怕,造反派比梅毒更可怕。眼下已经零零星星出现迹象要把自己当作走资派来打,如果从我嘴里说出给药,医院院长敢贴我的大字报,说我不顾革命群众死活,跟妓女暗娼穿一条裤子!这些话没法对妻子讲,一来这位老区来的妇女主任是直肠子,捅出去更是娄子,二来她还带了条尾巴——游大夫,不能让二劳改看笑话。肚里的算盘打来打去,灵机一动:把“球”踢给场长,院长是场长的老乡,准听他的话。拿起电话筒:“接场长办公室!”
  铃声响了八遍,没人接,场长不知上哪儿了。方队长觉得老伴太“肉”了,这事儿还要请示场长?急赤白脸地说:“你就不能命令那小子?”王政委有点怕老婆,只得拨通了医院。
  院长的大嗓门连站在旁边的方队长都听得清清楚楚。在他嘴里,方队长成了五类分子,破坏文化大革命的阶级敌人。竟敢要青霉素?现在交通断绝,药运不来,万一出事,她负责吗?贫下中农出身的方队长一向自认为是响当当的老革命,能吃他这一套?跳起来大嚷:“破坏劳改政策,你才是反革命!”
  王政委一手把听筒挪开一尺远,另一只手向妻子摆了摆,两面夹攻他几乎被震晕了:“行了!行了!给女队两盒,马上打长途电话请局里送药来!”
  “您说得容易,要得来吗?”院长在那一头跳脚。
  “两盒绝对不够!”游大夫小声提醒方队长。
  “住嘴!你看不见多艰难?”给两盒方队长就满足了,她不傻,知道局里也不太平,院长敢抗政委,证明不是说谎。自己见好就收,不能为这帮野鸡瞎起劲,说到底是她们自作自受,谁叫她们卖×!
  鸡窝 十(2)
  王政委好说歹说,又派了个警卫陪着方队长两个上医院,院长才勉强给了一盒。一盒十支药,游大夫捧着哭不得笑不得,给谁?
  “给她们每人打一针!”方队长想得很简单。
  “可不能这么打!”游大夫慌了,又不是撒芝麻盐。她费了大劲才让方队长听懂:每人一针的结果不但治不了病反而使病菌锻炼了抗药性。
  “哦!敢情这也跟打游击战一样要集中兵力各个击破!那就给蒋月莲打!”方队长认为酱鸡的病最重。
  “不!这个人的病情倒稳定了。”游大夫摇摇头。
  “那就存着,用一支都要向我报告!”方队长说完,转念一想又变了主意,“拿来!交给我!”
  游大夫肚里明白:不信任咱这个“二劳改”。
  没有药只能隔离,当天晚上,女劳教队里大折腾——重新调号,挤了又挤,挤出一间号子。这下子鸡窝组宽绰了,其他组十二三人一间,她们四人一间。老母鸡、九斤黄、澳洲黑、酱鸡一间,烧鸡、白勒克、芦花鸡、柴鸡一间。众“鸡”滋润极了,炕上三个,小铺一个。方队长真体恤下情,天气热得四脖子流汗,正需要空间,就多给一间号子。除了澳洲黑,人人着手布置自己的小天地。鸡窝组的传统是绝对尊重私人财产,不像小偷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每人长着一只无形的手,特长是“变魔术”,能把任何东西从窝头到衣物变来变去,玩儿“乾坤大挪移”的法术。春节接见后,全体是小偷的二组就出了一桩无头案:一个新来的女囚接见时收到六双纱袜,三双雪青的三双藏蓝的,粗纱织就,内层拉绒十分保暖,见到的没一个不眼红。过了一夜,只剩一只雪青一只藏蓝,鸳鸯袜怎么上脚?失主向方队长哭诉。方队长带着三王和小郎把二组翻了个底儿掉,连墙旮旯的耗子洞都用火筷子捅了,十只袜子踪影全无。方队长不信邪,又把全队各组搜查一遍,还是没有。两个月以后,有人看见失主的邻居项四姐用雪青和藏蓝的棉纱织手套。方队长审问了几次,项四姐就是不承认偷袜子。有人说,项四姐是个快手,一夜不合眼在被窝里把十只袜子拆成纱线不在话下。可是没人看见她拆袜,棉纱线不是袜子,没有人证物证,方队长拿她没法办。失主只得一只脚雪青一只脚藏蓝对付到夏天。这种怪案在鸡窝组绝对不会发生,“鸡”们认为出卖肉体换取钱财有来有往不算缺德,看不起专做无本买卖的“三只手”。所以在鸡窝组再贵重精致的东西都可以摆出来大家欣赏,不必担心长翅膀飞走。她们差不多都见过大场面,品位相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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