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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小人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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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简直为自己骄傲,洗完双手回来,又把维樱抱在怀内。

电话来了,“唏,志高,幸亏只是急性肠胃炎,有惊无险,我们这就回家了,维樱怎么样?”

“很好,不用担心。”

“多亏你,稍后我来接她。”

“不要紧张。”

“可有哭闹?”

“从没见过更乖的孩子。”

“最乖也需全天候二十四小时服侍。”

有人叫她,子壮又挂上电话。

志高与婴儿说话:“我们做些什么好呢?你可要认字母,抑或听故事?不如看卡通,来,扭开电视,咦,你不轻啊,阿姨本就是一只负重的骆驼。”

比自言自语健康得多了。

婴儿伸手摸她的脸庞,志高忽然流下热泪。

幸好这时门铃响了。

“你妈妈回来啦。”

门外是筋疲力尽的甄子壮。

志高这才想起,“朱太太,你的另一半在哪里?”

“在家安抚另外两个男孩呀。”

她跌坐在梳化上。

“朱太太,保母生病你当是世界末日。”

“司机转头来,我已经找了替工,特别看护明日来暂代。”

“你告几天假吧。”

“明后天我都得见客,不能休息。”

志高摇摇头,“那样忙,是干什么?”

“志高,这也是一种恐惧,一些妇女什么也不做,光是衣着亮丽往人群里跑也是一生,真叫人害怕。”

“啐,人家不知多享受。”

这时,司机回来接她们母女,志高依依不舍把幼儿交还子壮,手一轻,怀抱突觉空虚。

“我走了,你自己多多保重。”子壮丢下这句话才离去。

一转头,志高啼笑皆非,小小人客逗留了两个小时,平日整洁的家已经堆满杂物垃圾。

志高开大窗透气,把婴儿日用品归还篮子内,又把废物丢掉,冲洗奶瓶。

她双臂酸软,倒在床上,身边还似听见小小人嘤咛。

星期一,志高坐在医务所。

医生问:“你准备好了没有?”

志高怔怔沉思。

“假使你还在考虑,你还没有想清楚,这件事里容不得半丝矛盾,否则你会后悔终身。”

“你说得对,医生,我做不到。”

医生点点头:“我明白。”

志高站起来告辞。

朱医生微笑:“下个月三号请来检查身体。”

志高点点头。

走到街上,心情完全不一样,现在,感慨中带着宽慰。

她踱步返公司,过了下班时分,街上仍然人来人往,志高正在想,最好告一年长假。

子壮还没走,看见她冷笑一声:“凯菲说你到医务所去,你这个毒妇!”

志高看她一眼,不出声。

“你真做得出来。”

志高轻轻说:“子壮,你需找人替我,我将告长假,一心不能两用。”

子壮怔住:“你——”

志高摊摊手。

子壮错愕,跟着走近她,握住她双手,“不要怕。”

志高叹口气。

“生命中充满意外,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顺利过关。”

志高轻轻坐下来,张开嘴,又合拢,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一直上班到最后一天。”

志高说:“我记得那日你还回公司来查看电脑。”

“多英勇,可惜没有勋章。”

“我们下班吧,今日真长。”

“志高,有一件事拜托你。”

“喂,我才要请你多多帮忙呢。”

子壮一本正经地说:“经过昨天,我才发觉急忙中唯一真正信任的人是你。”

“你朱家一天地亲戚。”

“平日已看我们不过眼,巴不得有机会幸灾乐祸,不过,我不敢劳驾他们。”

“那么,来烦我好了。”志高微笑。

“开头还以为你真的不喜欢孩子,有个顾忌,现在,遗嘱中已订明你是监护人。”

志高自己也有遗嘱,不以为意。

“哗!这么大一顶帽子飞过来。”

“孩子们那么小,真是挂心。”

“咦,你怎么了,说些什么?”

“来,走吧,两个保母已经可以工作,承认结伴在街上吃过海鲜粥,于是厨子洗脱罪名,阖家相安无事。”

志高忽然说:“我的事,请勿表扬出去。”

子壮说:“对不起,志高,我是一时情急。”

志高又设计了好几件婴儿用品,其中有特大洗脸盆,可兼替新生儿洗澡,液及爽身粉等容器全部装入墙,一按即用。

下了班,子壮陪她进婴儿服装店,志高十分不满:“太花俏了,不实用,价钱贵得脱离现实。”

“志高,不如你来设计,我去找制衣厂。”

“一定要价廉物美。”

“对,小大衣干吗要几千元一件,像抢一样。”

“美国有个牌子,叫‘岬’,品质还算不错,不过仍然是中价货。”

“宣传费昂贵,全国性销售,广告遍登杂志,统统转嫁顾客。”

谈来谈去,不离生意经。

“我们小量生产,照顾老顾客。”

“厂方不一定答应。”

两人详细地研究有几间厂愿意合作。

志高忽然头痛,不得不回家休息。

“奇怪,我竟这样不济。”她咕哝。

一眼看见子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立刻明白了,岂止头痛或是腰酸,将来,还有许多苦头。

“几时覆诊,我陪你去。”

“我自己会处理。”

“志高,我也为难,王乙新昨日又来我家坐了一晚,他的确有诚意,我衡量过利害,志高,单亲不好做。”

“你这个人真婆妈,一定要做中间人。”

“志高,无论你拣的是谁,十年之后,剩下来的只是习惯,生活就如此,现实一点。”

“你同朱先生就是这样?”志高诧异。


  







小人儿四





“是,”子壮大胆承认:“不怕你见笑,但是我对他的三角形身段无比亲切,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志高轻轻说:“不适合我用。”

子壮只得作最后努力,“他也有一半份。”

志高摇摇头,“不,不是他。”

子壮忽然明白了,大吃一惊,涨红面孔,说不出话来。

志高反而松口气,“记住,以后,不要再提王乙新这个人。”

子壮把她送回家,一直没有再说话。

志高松口气。

就在那天晚上,志高做了一个梦,她在大海遇溺,擅泳的她遭漩涡吸紧,用力挣扎,忽然之间,海水转为血红。

她惊醒,浑身冷汗,立刻知道不妥,开了灯,只见床单颜色同海水一样。

她打电话给朱医生。

朱医生声音镇定,“我十分钟可以到你家。”

这短短一刻是志高一生中最难过的时间。

朱医生来按铃,她去开门。

朱医生叫她躺下,检查一下,立刻说:“入院。”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握着志高的手,志高异常镇静,一声不响,只是脸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幸亏没有镜子,否则她自己一定先受惊吓。

途中志高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在医院病房。

医生转过头来,“志高,觉得怎么样?”

“不要通知任何人……”

“只我一个人知道,放心。”

志高接着说:“我─”

“我替你做了手术,你无恙。”

“但是─”

“志高,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将来,在一个比较好的环境、比较适当的时刻,你会得偿所愿。”

医生紧握住她的手。

志高别转面孔。

医生亲手替她注射,“可要向公司告假?”

一言提醒志高,真的,不见了她,子壮会敲锣找,子壮不会让她默默消失,老好子壮。

“我代你知会她可好?你需要友情支持。”

“我自己会找她。”

“那我先回诊所。”

天已经亮了。

志高心里像是穿了一个大洞,手可以伸过去,直通背部,她垂头看着这个洞,用手扯紧衣襟,万分惶恐,怕旁人看到丑陋的秘密。

一切努力都像是白费了,少年时捱更抵夜、勤奋读书,成年后苦心孤诣创业……加起来不值一哂,怎样都无法填充空虚,志高堕入谷底。

她昏睡过去。

有人在耳边轻轻叫她,她不愿回答,她根本不愿醒转,她小小声同自己说:邓志高,你要做的事已全部做妥,尽了全力,不能做得更好,再做下去也没有意思,不过是日出日落,枯燥重复,你在世上的卑微任务已经完成,不必再醒过来。

“志高,是我,子壮,志高,请你醒醒。”

这讨厌的子壮,叫魂似,不住骚扰,她微微睁眼,看见子壮伏在她身上哭。

志高不禁好笑,这是干什么,如丧考妣。

看护过来同她说:“病人会全部康复,你别担心。”

子壮看着好友的深陷眼眶,灰色皮肤,一夜之间,像老了十年不止,子壮心酸,一个人的希望死了,肉体也跟着衰亡,她悲从中来。

志高说:“我想回家。”

看护说:“你暂时未能出院。”

“这房间太光亮。”

看护放下窗廉,但是阳光仍然自缝隙渗入。

“真想回家洗个澡。”志高烦躁。

子壮说:“我问过朱医生再说,你且忍耐一下。”

朱医生稍后进来,轻轻劝志高:“我介绍一个心理医生给你谈谈?”

志高大奇,冷笑说:“我在大学副修心理学,我毋须任何人照料,我出院了。”

她掀开薄被站起来。

子壮阻止不来,只得陪她回家。

“我差一个佣人来服侍你。”她急急拨电话。

不知怎地,志高觉得她从前至爱的公寓太大太空,不着边际,像一个公众地方,叫她害怕。

床褥一片凌乱,还未有人收拾,子壮即时帮她拉下来,“枕头套、床单放在什么地方?”

志高自顾自放水洗澡,水滚烫,浸下去。

子壮进浴室,放掉热水,“医生说只准你淋浴。”

她强拉好友起来,叫她坐小凳子上,帮她擦背。

志高坐在莲蓬下面闭上双目一声不响。

“原来你似皮包骨,这样瘦我都没发觉,真没用。”

佣人来了,子壮指挥她收拾地方,又把她带来的热汤盛在杯子里,放好吸管叫志高啜饮。

志高摇头。

她央求:“像喝水一样,不需要胃口,来,添些力气。”

女佣抱出脏床单,子壮说:“晦气,全丢掉。”

志高说:“让我静一静。”

子壮悄悄取过她的门匙,打算复制一套,“我明早再来。”

她们走了以后,志高满屋找地方栖身,忽然拉开杂物房的门,小小的,旁边放着洗衣机乾衣机,没有窗,一片黑暗,找到了,志高松一口气,就是这里安全。

她蜷缩着身体躺下来,像一个胎儿那样四肢紧紧靠近,志高忽然哭泣。

她不怕会有人听见,哭得疲倦,她睡□了。

第二天早上,子壮拿着锁匙开门进来,没看见志高,心里打一个突,倒处找过,以为她出去了,坐在安乐椅上发呆。

正想离去,忽然听见储物室有声响。

她走过去拉开门,“天啊,”子壮蹲下来,“你在这里!”她痛哭失声,把志高抱在怀里。

她马上通知朱医生赶来。

志高见到阳光,十分不安地挣扎,子壮用一块湿毛巾搭住她焦裂的嘴唇。

“志高,不是你的错,一切可以从头再来。”子壮。

平日趾高气扬、精神飒飒的志高今日溃不成军。

“回答我,志高。”

志高真想关进储物室一辈子在那里度过直至腐朽,但那是最懦弱的选择,人生道路从来不会那么容易,她心底有一丝天良无泥。

她声音沙哑,“子壮,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好起来。”一说话,干燥的嘴唇裂开,血丝淌出来,邓志高看上去像第三世界的战俘,子壮泪如雨下。

朱医生到了,冰冷的说:“志高,羞不羞,读那么多书,做那么多事,为着一点点挫折,倒地不起,太纵容自己了,你想就此结束一生?太理想了。”

子壮去扶她。

“志高,起来。”医生喝她。

志高跌跌撞撞坐好。

“这是心理医生周氏的名片,你随时可去看她,到此为止,除却你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你。”

虽然这样说,还是替志高注射。

子壮心痛地说:“有人进了小黑房一辈子不再出来。”

“是,闲人还嫌她死得不够快,一味称赞她孤清脱俗。”

“我担心志高。”

“她不一样,她勇敢,她会抗争到底。”

子壮长长吁出一口气。

朱医生转头说:“志高,去上班工作,那会帮到你。”

志高颓丧地摇头。

“你不是工作狂吗?”

她嚅动嘴唇,“我听见嘲笑声,每个人都笑我失败。”

“谁敢笑你,我有笑你吗?”子壮问。

“也许你不会,但其他人一定笑。”

朱医生问:“你在乎吗?”

子壮代答:“她也是人,当然也紧张人家怎样看她,平日有精神,装作不屑,现在养病,意志力薄弱,妖魔鬼怪都打过来,可是这样?”

志高点点头。

“养好身体最重要。”

志高躺在沙发上闭紧眼睛。

朱医生说:“许多女性遇到这件事都会情绪失常。”

子壮抬起头,“男人呢?”

医生一怔。

子壮叹口气,“有时,我庆幸家中多男孩。”

朱医生没有答案。

傍晚,志高醒来,公寓静寂一片,厨房有佣人在轻悄工作,她呆呆地站起来,沿墙壁走一趟。

这身体又一次拖累了她。

她像幼儿学走路一样,扶着墙缓缓一直走到窗前凝视。

女佣警惕地过来说:“邓小姐,喝点汤。”她像是怕她跳楼的样子。

在长窗玻璃反映中,志高看到自己枯槁的容颜:皮肤灰败,头发干燥,她伸手去摸面颊,呵,可怕,她虽然一直不是美人,但也端庄清秀,满有气质,一惊之下,她坐倒在地上。

女佣连忙将志高扶起。

“这碗鸡汤全撇了油,邓小姐你喝一口。”

志高知道这是一个关口,如果想活下去,就得好好照顾自己,否则,后果堪虞。

她缓缓喝下汤。

“来,添点银丝面。”女佣鼓励她。

志高忽然落下泪来。

“别难过,伤心最坏身体。”

志高觉得幸运,连子壮的女佣都这样关怀她。

门铃一响,女佣去开门,原来是子壮抱着小维樱进来。

她一边说:“不敢见人,怕人嘲笑,维樱不会笑人,你同维樱作伴吧。”

那小小孩子看到志高,倒是不嫌她病容,认得她,伸出双臂,“妈。”

“对,这是志高妈妈,将来你出嫁,她负责一半妆奁。”

志高点头。

“没有嫁妆,行吗?”子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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