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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在社会的最底层微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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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温情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医生说再不动手术,恐怕有生命危险。

    温柔下决心住院。

    动手术的几万块钱差不多了,只是术后温情长期的透析费用是个沉重的负担。

    温柔认为可以动完手术以后再筹划。

    只要不被抓住坐牢,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靠卖摇头丸赚钱。

    因为干别的,凭他们三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挣不出足以支撑温情医疗的费用。

    河马也无可奈何,靠唱歌,只能是个梦想。

    河马把希望寄托在彩票的运气上,几乎每期足彩他都买,每次花销有把握时投入64元,没把握就买32元的。

    最多一次,买了128元。

    结果,全都打水漂了。

    也怪,每次买了《金手指》或《足彩500》来研究,压的也不离谱,总能中个十场八场,最高一次竟然中了十一场。

    当然了,中了十一场也是白费,一分钱也没有。

    温柔说算了,他们说彩票有营私舞弊行为,根本中不上。就是中上的那些,也是几个有钱的人凑到一起,合钱买大组合,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像我们这样小打小闹,根本没戏。

    河马仍然坚持应该赌赌运气,温柔也不强烈反对,由着他去研究,每周照着几十元投入。

    其实,她也是希望能够碰到好运,咸鱼翻身。

    好运终于来了。

    河马放弃了自己选注,因为每次自己选注,越来越不行了,总是中七八场上下,最低一次居然只中了四场,手艺太差。

    河马开始跟擂,跟着虚拟大赛的擂主走,一般比较靠谱。

    秋天,收获的季节,他中了,十三场全中。

    河马在皇马的走廊里看电视,周日盯着AC米兰这场,下边打出的字幕本期足彩结果全部对上,AC米兰也艰难胜出。

    你说懵的也好,碰的也好,总之,他跟上那小子,就是全中了。

    一等奖啊!

    温柔和温情也激动极了,平生第一次,温柔当着她姐姐的面,亲了河马一下。

    河马脸皮厚,倒没什么,温情可是满脸通红,打温柔说,疯了,这丫头。

    河马兴奋得一夜没睡,把彩票藏在最里边的衬衣兜里,手搭着,生怕睡着了被哪个小子算计了。

    其实,他没有声张,谁又知道他中了大奖?

    都说做贼心虚,这回倒不是做贼,但是就是心虚啊。

    河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盘算着怎么使用这笔钱。

    医疗费是富富有余了,应该投资做生意,虽然没有任何经验,但是,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

    倒盘条,弄原料,没有路子,风险也很大,还是坐地经营,开个小饭馆或者发廊,比较稳妥。

    开饭馆就是招大厨、跑堂,开发廊就是招大工、小工呗,有他和温柔整天盯着,怎么会赔钱。赚多赚少,只要够了温情的医疗费,有三个人的吃穿用度,也就行了。

    毕竟,倒卖摇头丸这种违法的事,早晚是要陷的,无论他和温柔谁出了事,都是坐牢。

    现在,可以洗手了。

    远离那些是非之地,踏踏实实地过小日子。

    河马都快乐死了。

    这一夜,净他妈放屁,邪了。

    星期一,河马戴上墨镜,穿上风衣,到体彩中心领奖。

    仔细想过了,身份证没有忘记带。

    大门口,人不少,仔细看看,有没有痞子盯梢。

    反正,给建行支票,户头写明中奖人的姓名,其实,没有多大被抢的危险。

    温柔和温情在外边等,河马进去了。

    大堂里人真不少,有得意洋洋的,也有不住骂娘的,在窗口排队的都是领取二等奖或者体彩其它玩法的,领取一等奖在单独一间屋子,门上有大牌子,河马就要推门进去,保安拦住他,要求看一下彩票,核实了,就放他进去了。

    办理手续的是两个中年妇女,一个招呼河马坐,免不了满脸微笑地祝贺两句;另一个接过他的彩票在计算机上核对,然后,就由招呼他的那位阿姨登记身份证、写支票,开代收个人所得税发票。

    接过支票一看,河马傻眼了,对了,不是一等奖就拿五百万,兴奋过度,忘了这个茬儿了。

    那,一万多,也太少了啊。

    河马说,阿姨,我是中一等奖,不是二等奖。

    阿姨说,对呀,你这是2002年第26期,一等奖,全国共有3853注中奖,每注奖金15294元,代扣个人所得税百分之二十,3058元,对吗?

    河马晕了。

    那,二等奖多少钱?

    这期几乎没有出冷门,所以中奖的特别多,二等奖中了七万多注,每注只有776元。

    河马捂着脑袋,都快晕死了。

    操作计算机的阿姨说,你要是上期中了就多了,每注一百四十七万多呢。

    河马咧嘴,勉强一笑,说了谢谢,就出来了。

    温柔也很失望。

    温情说,行了,够幸运的了,中了一万多还不知足,人家买了多少期没中一分钱的多的是。

    温柔看看她姐姐,想说什么,但是忍住了。

    无论如何,他们们还是很幸运的,这笔钱用到他们姐妹的手术上,不能说不管用。

    但是,河马想想他昨晚的美丽梦想瞬间化作泡影,也真是够郁闷。

    河马苦笑,说,走吧,得把支票入到建行才能取现金。
第十章
    小狐狸的路子够野,托人托到了院长那里,不但温柔姐妹的病床顺利安排,就是主刀医生,也选择了最好的两位大夫。

    温柔说,小狐狸一定是给了院长和主刀医生红包。

    河马问了小狐狸,她摆摆手说,河马你别问了,这些不用你们操心,你照顾好他们姐妹就是,义工我也雇了,脏活她干,你手术前后都耐心陪着她们姐妹就行了。

    河马感激地点点头,知道问也没用,只好算了。

    住院的前一天,温柔仍然要去皇马,河马说,明天就住院,今天就别去了,你和温情都好好洗个澡,早一点休息吧。

    温柔说,小狐狸说了,住院的前两天,先给我们做体检,手术安排在第三天。

    没有办法,河马只好陪她住院前最后一次去皇马。

    温柔手里还有最后三十粒摇头丸,她要出净,住院一段时间后,出院再上货。

    她要河马在整个手术期间陪她和姐姐,不准他单独出来上货、出货,怕他出事。

    河马都答应了。

    在皇马出货异常顺利,才两点钟,手里就没有东西了,温柔招呼河马出来,他们沿着海边回住处。

    温柔突然站住了,看着大海的深处,默不作声。

    这天月亮不很亮,被云层遮住,远处的大海,漆黑一片,其实,视线所及,并不太远,滚滚的浪潮,看得清楚的地方也不过二三十米。

    河马抱住她,轻轻吻着她问,是不是想到了手术,有点紧张?

    她点点头,低声说,我倒没关系,一向身体很皮实,但是姐姐的体质已经很弱了,我真担心她挺不住。

    河马无法安慰温柔,因为温情确实非常虚弱,这是不能回避的现实,说一些无用的话也没有什么效果,只好坦率地说,事已至此,手术是唯一选择,我们没有其它办法对吗?

    河马不敢说听天由命,觉得那很不吉利。

    他们只能期望手术顺利,一次成功,两姐妹平安无事。

    温柔叹息道,本来,这个手术要是几年以前动,情况会好得多,但是,我们没有钱,也没有别的办法。说实话,河马,要不是遇到了你,我也下不了卖药的狠心,现在情况就会更加糟糕。

    河马说,你别说了,要不是这个病,我们本来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至于说我,也没有做什么太多的事情,只是尽可能帮你一点忙。我们走到一起,就是缘份,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温柔伏在河马的肩头很动情地哭了。

    寂静的海滩上,没有人烟,只有哗哗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他们在一处礁石的后面坐下来,开始做爱。

    他们很少在公共浴室做爱了,尽管那里卫生条件好一些,但是半夜也偶尔会有人来洗澡,听到敲门声,他们只好等外面出声要求开门,如果是男生,就由温柔说话让对方等等,如果是女生,就得河马说话。

    但是有一次,一个女生敲门后,河马让她等一会儿,结果她认为河马不会太长时间,就蹲在浴室门口等着,河马和温柔赶紧穿上衣服出来,她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要圆,惊讶地看着他们从她身边走过。

    一个餐馆的打工妹,有了这种半夜奇遇,第二天新闻迅速在那帮在餐馆打工的男生和女生中间传开,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其实,他们对此并不反感,据河马所知,他们中间成双配对的很多,也因为争风吃醋打过架。但是,他们做爱一般都在宿舍,好朋友互相照顾,不但让位,而且有的时候帮忙在门外把风。

    自从这次事情出来以后,也许这帮人认为这样干法浪漫得多,于是,每当河马和温柔从皇马回来,经常会发现浴室有人,而且明显是在里边折腾。

    温情也悄悄告诉温柔,白天打扫浴室,越来越多见到避孕套堵塞下水漏。

    温柔用手指头点河马的脑门,说,都是你干的好事,弄坏了风气,亏你想得出来。

    河马笑着说,孤男寡女出门在外,难免这种事情,不过是从宿舍搬到了浴室,我有什么办法。我们是没条件,这些臭小子、坏丫头,纯属玩浪漫。

    温柔说,那你为什么总不好好的,弄那些事情,是不是看毛片学的呀,男人就是坏嘛。

    河马没话说,确实是学坏了。

    以后,他们总是在深夜从皇马出来,在海滩上做爱,没有再在浴室里做,免得碰上熟人尴尬。

    当他们回到地下室,发现温情还没有睡,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静静地坐在那里。

    显然,因为明天就要住院,她的心情很紧张,根本无法入睡。

    宿舍很多女生都睡熟了,河马在那里停留太久不行,万一人家起夜醒了,看到他在里边不合适,于是就叫温柔陪她,自己回到男生宿舍。

    这一夜,河马也根本没有睡着。

    她们姐妹同时动这样大的手术,他的心里怎么可能踏实下来。
第十一章
    温情、温柔姐妹被同时推去手术室。

    她们没有别的亲人,只能由河马在同意手术的单子上签字。

    手术车从病房推出来,一前一后,向电梯慢慢而行,和马跟在后面,心情既紧张,又沉重。

    病房在二楼,手术室在五楼,出了电梯,又是长长的走廊。

    一个大夫半路拦住河马,问,你是家属?

    河马说是。

    什么关系?

    河马犹豫了一下,说,两个都是我妹妹。

    大夫拿出了一张单子,说,那你签字吧。

    河马说,签过了。

    大夫说,不一样,这是麻醉的。

    河马惊讶,麻醉还有危险吗?

    大夫点头说,对,有极少数的人对麻药制剂有过敏反应,这个又不能作皮试,所以卫生部规定,由病人自行负责。

    河马茫然。

    大夫笑了,说,别紧张,很少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且,我们也会观察,不是注射麻药后立即进行手术的。

    河马没有办法,只好签了。

    这个时候,两辆车子已经走远,快要进入手术室,河马赶紧跑过去。

    车子停住了,在等河马,显然是温柔要求的。

    河马赶到她的车子旁边,温柔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河马的手,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河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至于说别紧张,手术会顺利成功的,这些废话,此刻都是多余的。

    温情的车子在后面,她看着他们,轻轻地哭了。

    河马觉得她不仅仅是害怕,主要还是因为自己的病,连累妹妹也进手术室,做这样危险的手术,而且,要给她献出一个肾脏而动情的。

    此刻,河马说出了他一生中最成功、最恰如其份的话,你们进去后,我等着也是等着,我就上街,昨天看好了一家干净的餐馆,我去那里盯着给你们熬鸡汤。

    温柔笑了,说,我从来就没有喝过鸽子汤,多花一点钱吧。

    河马苦笑,说,贵不了多少钱呀,好,听你的。

    推车的护士说,姑娘心态真好,就应该这样。

    温情也破涕为笑,说,馋嘴丫头。

    车子缓缓进去了,随着手术室们的关闭,河马的心情又象铅一样沉重,颓然坐在一张长椅上。

    昨天问过大夫,说过了,手术大概要五个小时,或许更长。

    河马慢慢站起来,向电梯走去,去给她们到餐馆订做鸽子汤。

    温柔姐妹是上午九点推进的手术室,按大夫的说法,五个小时左右,下午两点多就应该结束了。

    但是,下午三点半了,她们还没有出来。

    河马抱着新买的盛鸽子汤的保温桶,在走廊里来回转悠,焦躁不安。

    终于,一个大夫出来了,但不是昨天和河马谈话的主刀大夫,大概是他的助手,匆匆忙忙的,好像是去取什么东西。

    河马紧张地盯着他。

    他没有理睬河马,但是走过去了,又停住了脚步,回身轻声对河马说,那个小的,很危险,你要有心理准备。

    温柔?

    她的身体素质比温情好啊。

    他们一直担心的是虚弱的温情能不能抗住。

    河马呆若木鸡。

    大夫再多一句话也没有,匆匆走了,过一会儿,又提着个白色的箱子,匆匆回来,从他跟前过去,进了手术室。

    一直以来,河马认为医生是世界上心肠最狠的人,就算是救死扶伤,也是心肠最硬的人,你看他们呀,拿着那么长的针头,往人家屁股上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用那么快的刀,在人家身上切口子,如同家常便饭。

    你见过大夫和护士笑吗?

    河马没有见过。

    他们从来都是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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