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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部分

如果这是宋史-第2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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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鬼去吧,从前王韶把他们打得更狠,哲宗时他们仍然反叛,现在只是一些小恩惠,居然觉得一劳永逸了?更何况,这种“友谊”是挥刀自残,废了自己的功臣,像谄媚一样讨好对方来得到的?!

答对了,在旧党人的心里,在向太后的心里,这些就是很正常的,都是沿着司马相公走过的光明大路一脉相承的。谁敢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小心奸邪的帽子立即扣下来压死你。

当然,本着树立英武模糊污点的一贯方针,河湟事件、王厚王瞻的处理决定,都被选择性地隐藏了,一切以和平稳定为主。在大力宣传中只有大汉天子的恢弘之气、吐蕃人民的友好之情,至于二王怎样,熙河路怎样,都被彻底忽略,一般史书里根本见不着。

这种好日子很短,旧党的命太苦了,好容易盼到了一位崭新的强力太后出现,却没能像高滔滔那样坚挺,不过多半年之后,向太后居然病死了。

她死了,政治风标立即飘摇不定。十几年了,宋朝的政局一直在变。神宗死了,变一次,高滔滔死了,变一次,哲宗上台,变一次,哲宗死了,变一次,前后4次了,顶级官场里还剩下的这些人,早就都成了变形金钢。

根据形势需要,谁都有N多种形态任意转换。这一次想变的人是曾布。他的一生很异样,按属性,他是新党。可做起事来,总会让旧党们打心眼里喜欢。

王安石当政时,他第一个拆台,从内部瓦解新党;章惇当政时,他简直是旧党利益的代言人,明里反对,暗地里下绊子,各种招数用出来,让扒皮章相当的郁闷。

这时轮到他郁闷了,国家的首相是名臣韩琦的二公子韩忠彦,他只是几位次相中的一个,没有任何特权,甚至还得加倍的小心谨慎,时刻老实,才能保住职位。

其实就连这个职位,也是他在哲宗死时倒向旧党,帮着向太后压制章惇,拥立赵佶才得来的。现在向太后死了,他没必要再装孙子,首先第一步,就是搞倒韩忠彦,抢到首相位置。

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得留神大宋官场的一条铁律——扳倒首相的人永远别想当上首相,哪怕多年以后当上了,也是因为别的事情。

曾布很老了,他等不起。于是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借刀杀人。他要扶植起一个人,用这个人去搞倒韩忠彦。那么这个人就要具备以下几个特点。

1,必须有一定的身份,不然进不了顶级官场,没法对抗首相;

2,这个人必须是新党,旧党人他指挥不了;

3,这个人的根基要比他差,哪怕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也没法拒绝,更没法报复;

4,这个人此时此刻必须处于官场低潮,这样他给这个人机会时,这人才能不得不抓;

5,这人的性情要好,要能挑起来事,制造争端。可在关键时刻,还能听话,不让矛盾扩大,影响他本人的闪亮登场;

纵观宋朝官场,符合以上5点的人真的不太多,可以说是太少了。他想了又想,终于惊喜,上苍还是爱他的,千难万选,居然还真的给他留了一个这样的人。

这人听话,曾经对所有上级都零拒绝服务;这人能斗,亲手炮制过同文馆冤案,把旧党人连同高滔滔都抛上风口浪尖;这人有节制,以才情论,是宋朝官场里第一流的风雅人士,某些方面连首席文豪苏轼都不相伯仲;这人也很倒霉,一直努力工作几十年,这时被章惇连累,被贬到了南方,在杭州城里当闲散官。

就是他了,种种条件都符合,可谓天作之合。说干就干,他悄悄地派人去联络,给这个人先通通气,一方面在开封城里给他做铺垫,官场上、新皇帝,各方各面都要打点到。

帮他就是帮自己,曾布做得很来劲。

他不知道的是,他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个人的本质。他失算了,事实上在这个阶段,世上没人能看清这个人真正的底蕴。这是个妖孽,是近20年以来宋朝政局不断反复,从最初为信念、荣耀而战,到后来为党派为恩怨而斗,一系列的血腥龌龊中孕育出来的集大成者。

在这个人的身上,再没有原则,曾经的荣耀、追求、信念都被一次次的政治风暴吹走了,他目睹了良臣如王安石被罢免;圣贤如司马光身败名裂,险些连坟墓都保不住;文豪如苏轼颠沛终生;长者如范纯仁衰败老盲;党魁如刘挚、梁焘、刘安世流放至死;强臣如章子厚也翻身落马。

等等等等,这个世界还有平安吗?连安全都谈不上,还说什么荣华富贵?!这些例子把他刺激到了,阳光的人在逆境中变得耀眼,阴沉的人在逆境里皈依了黑暗。这个人渐渐地变得加倍的小心、谨慎、精致、风雅、和畅。

他像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花纹美得让人陶醉,让人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什么,他是毒蛇人们还喜欢?呵呵,试问谁第一次见到这个物种时就提防呢,夏娃也是在吃亏后才知道的真相!

这个人,叫蔡京。中以海南人姜公弼的事最著名。

海南岛太偏了,识字的人都少,怎么能论到文章呢,直到宋朝立国近140年,仍然没出过一个进士。这实在是没办法,学问是讲究传承的,就算是不世出的大天才苏轼,也得有出色的先生给他启蒙。

姜公弼自学成才,等到需要拔高时,上天赐福,把苏轼贬到了他的家乡。苏轼耐心地指点他,临别时在他的扇子上题了一首诗——沧海何尝断地脉,朱崖端合破天荒。写完这两句之后,突然收笔不写。姜公弼不解,苏轼说,“候汝登科,当为汝足。”

多年之后,姜公弼终于金榜题名,可惜那时东坡已经离世了。他不远千里,到许州找到衰老的苏辙,苏辙在扇子上为兄长补足全诗。

——生长芸间已异方,风流稷下古诸姜。适从琼管鱼龙窟,秀出羊坡翰墨场。沧海何尝断地脉,朱崖端合破天荒。锦衣他日千人看,使信东坡眼目长。

这首诗见证了海南岛第一位进士的成功之路,由八大家之中苏氏兄弟合力完成,如果存在,是中国文献界里不可多得的珍宝。

以上的事很阳光,让人很佩服很激昂,似乎这就是苏轼的精神内核了。真的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么苏轼就只是个精神胜利法的大师,在逆来顺受里让自己不哭出来罢了。

何来伟大呢?

蔡京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他是这个时代在概率一定会产生的动物。他是北宋连续20年不断升级的党争的终极产物。

可以说,没有蔡京,也会有樊京~

他的心灵和做事方式要由后面发生的事来一一剖析,在那之前,只有就事论事才能逐渐地看清楚他,而不是上来就下结论,武断是研究历史时最讨厌的事情。

人需自救天才救之,在曾布想着提拔蔡京之前,蔡京早就展开了自救行动。说实话,他怕。他被贬到杭州了,这地方是美,在宋朝已经公论为天下第一风景区了,公职旅游休闲有什么不好的?好……好在哪儿啊,元祐之前这里是贬职的终点站,苏轼不止一次地到这儿了。可是元祐以后,这里只是块踏脚板,贬到这儿的仁兄贤弟们,十有八九个都会迅速上路,被贬到更远的天涯海角去。

谁敢说他蔡元长与众不同,能在杭州城里静等官复原职呢?所以要自救,天随人愿,只是贬下来不到半年,机会就来了,只要抓住,不禁回京有望,甚至加官进爵也在把握之中。

但是,这机会不好抓啊。真要和这个沾了边儿,以后就算飞黄腾达到了首相的位置,也有人指着脊梁管骂,一骂就是几十年,哪怕是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来。

到底是什么事呢,说来很风雅,宫里的大太监来杭州城,给新皇帝挑名人字画了。说到翎毛丹青,举当时宋朝全国,连苏轼在内,蔡元长也足以排进三甲之内,以蔡元长之能,无论是亲自操刀,还是帮着搜寻挑选,该太监都会搞到精品中的精品,满载而归。

如此一来,蔡京让该太监满意,该太监让皇帝满意,利益链条转动,蔡京的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后患也真不小,前面提到了,这会有骂名的,前名臣宰执文彦博就是例子,当年他只是送了一件蜀锦袄给仁宗的爱妃张美人,就被一直念叨到哲宗的同文馆之狱事件中,当成了文家的历史污点来参考。

这怎么受得了,当宋朝的官,第一重要的就是名声。

可时至今日,名声值几个钱。纵观帝国20年,名声越大的,被泼的污水越多,受的迫害最惨,新旧两党谁都没跑了,都在受害之列。

蔡京早就想通了,名声,是这个时代里最没用最虚伪的东西!我不要,我要的是享受。注意,这是蔡京一生的终极目标,不管他后来造成的恶果有多大,他的本心并不复杂,连带着他的作为也不是那么的凶残血腥。

这一切都要从这个机遇抓起,蔡京打点起十二分的精力,陪着这个大太监在杭州城周围寻觅,把散落在民间的高人遗迹挖出来不少,更精益求精,施展全身解数,创作了十几幅字画,托大太监带进宫去。

蔡元长有十足的信心,用自己的作品打动新皇帝。政治上不说,在丹青笔墨方面,他清楚自己是活着的传奇,这一点,就连他的政敌们也没法否认。

这位大太监满载而归,回京之后才知道他带回来蔡京的作品有多正确。赵佶作为古往今来所有帝王中文艺天赋数一数二的大天才,早就在珍藏蔡京的作品了。

有记载,蔡京作京官时,有两个管事级的杂役对他非常恭敬,在最热的三伏天里,亲自为他挥扇乘凉。蔡京很满意,一时高兴,在两人的扇子上各提了一首杜甫的诗。小事一桩,过后就忘了,可是隔了几天,突然间这两个杂役衣帽崭新喜气洋洋,听人说各自的家里都重新装修了。

一问才知道,当时的端亲王赵佶以两万贯把扇子收购珍藏了。

这样一来,本来是给蔡京通关节的事,突然间对这个大太监也有了好处。活儿干得漂亮,很有办事能力,可以重点培养。

从这时起,这个太监走上了宋朝的官场台面,成了赵佶的心腹人,在不久的将来,一次一次地决定了宋朝的命运,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讲,他给宋朝造成的影响,比蔡京更大。

他叫童贯。

童贯是个有来历的太监,在庞大的太监群落里,从出身上就高人一等。太监,这是非常特殊的一群人。他们从本质上来说,只是奴仆,可是在功能上来讲,就实在太恐怖了。

功能正常的男人能做的事,他们做不了;功能正常的男人做不到的事,他们在宋朝做得风声水起。比如说前面提到的,在高滔滔病危时主持过宋朝国政长达数月的陈衍、张士良,当上幕后太上皇了,牛不牛?

并不是最牛的。

太监最风光的时代是唐与明两朝,唐朝时太监随便决定皇帝的生死废立,明朝时的厂卫像开屠宰作坊似的成批杀大臣,这都空前绝后,可是在一项对国家最重要的工作上,他们比宋朝的同行差远了。

宋朝的太监是历朝太监里的战斗机,他们是武装太监!

北宋一代,宦官在军中的地位、贡献堪称卓绝,远的不说了,宋神宗时期的一系列西征战事里,大太监李宪威风八面,最辉煌时率军冲上天都山,把西夏自李元昊时修筑的皇宫烧得片瓦不存。这是何等的战功,放在任何一位名将的身上,也是主要的军功章。

可以说,在宋朝想当一位名太监,就要从军。童贯走上了这条路,他的师傅就是李宪。有这位显赫的师傅,加上这时赵佶的赏识,可以说一条光明大路已经辅在了他的脚下。

战旗在向他招手,军功在向他招手。

童贯高兴,兴奋之余头脑变得更加清醒。他可不像李宪,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军中宦官。他要的东西堪称这世上最终极的目标。

出将入相。

他可不想一辈子都泡在死人堆里,抱着冰冷的刀把子混到老。他要在军中有地位,朝里有实力,进可海阔天空,退能平安富贵。要达到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政治班底。

落实起来,就是要找到同党。

同党,是一个神圣的名词,不是暂时的利益结合者那么简单。后者是一时的合作,前者要把身家性命纠缠到一起,荣则同荣辱则共辱,甚至会死在一起。

能不小心地选择吗?

要成为同党,起码要有几样基本条件。1,共同的追求;2,相近的性情;3,相似的手段;4,差不多的境遇。

前三样好说,官场之大无奇不有,类型相似的人很多,很有机会因为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第4点才最重要,没有差不多的境遇,就不会是同党,而是上下级的关系。

童贯在后宫刚刚展露头脚,蔡京在杭州忧心忡忡,两人都急于在开封城里站稳脚跟,这些把他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在不久的将来,以这种关系结合在一起的同党越来越多,童贯、蔡京作为核心,把触角伸到了宋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新、旧两党的党争毁了宋朝的官场,那么童、蔡两人的同党则毁灭了宋帝国的一切。

回到宋崇宁元年(公元1102年)的四五月间,童贯为这个小集团做了第一个贡献——拉蔡京回开封。为此他发动了皇宫里的能量,甚至动用了师傅李宪的老关系,让赵佶的耳边时刻若有若无地响着同一个声音。

蔡京是好人,蔡京是能人,蔡京是风雅人,实在是怀念他,他在开封的时候,宋朝的品味都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赵佶心动。

但仅仅是心动,蔡京是他刚登基时贬出去的第一批大臣,就算要招回来也要等个好机会,不然出尔反尔,皇帝的威信往哪儿放。

眼看着童贯的努力只是埋下了一个让蔡京回开封的伏笔,短时期内难以见效。他实在是有些急,愧对同党啊。却不知蔡京对他的要求也仅仅就只是个伏笔罢了。蔡元长作为历史上首屈一指的灭国级妖孽奸臣,怎么会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呢,他有自己的招数。

针对赵佶,只要他是宋神宗的儿子、宋哲宗的弟弟,他就别想逃出这个圈套。

圈套一会儿再说,先要说的是由谁来用这个圈来套赵佶。这个人大有来头,无论是对旧党人的恨,还是对套人的手法,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

尤其是套人的手法,更是家传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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