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要把金针度与人 >

第2部分

要把金针度与人-第2部分

小说: 要把金针度与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瞑目,因而如王安石所说的“死尸能报仇”了。

俞樾“土法炼钢”

■这样说来,古今中国人中,一般读书情况是不怎么高明

□大体上说,实在不敢恭维。当然有些个人是不乏会读古书的,像俞樾,就是最突出的一位。俞樾是清朝进士,咸丰年间因为。“命题割裂”,被革职为民;又因为“故里无家”,就在江苏苏州住下,后来到各他讲学三十年。他“生平专意著述”。每一年下来,都“有写定之书,刊行于世”,中国像他这样勤勉而每年有成绩出来的作者,实在少见。他活了八十六岁,全部著作收入《春在堂全集》(参看《中国名著精华全集》第六册)。俞樾的名著有《群经平议》、《诸子平议》、《古书疑义举例》等。《古书疑义举例》出得最晚,写得也最炉火纯青。这书共七卷,把古书疑义分类写成八十八条,用前无古人的科学方法,使人们知道如何认识古书。刘师培说这书“发古今未有之奇”,可谓定评。这书后来引得刘师培、杨树达、马叙伦、姚维锐等的仿作补作,影响极为深远,俞樾虽然能够“读书得间”,但是,他因为没有现代新学问的光照,全部的努力,仍是支离的“土法炼钢”的成绩而已。这一教训,清楚的告诉了我们,没有现代新学问的光照,读古书也有瓶颈的。此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传统下来的书的结构与素材,都有严重的问题。

工具书与方法学

■结构方面,好像都是挤成一团,头绪很乱、很难读,是不是有工具书就好一点?

回工具书是任何知识分子所必备的书。像辞典、年表、年鉴、百科全书、手册、索引,以及一些必备的“非书资料”(nonbookmaterial)等。在研究和阅读上,虽然有所谓“个人需要”

(individuaneeds)的不同,但就运用工具书一点上,却没有各行各业的分别。所以工具书在所有书中,应该列为第一优先。选择工具书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容易找到”(easytofind)

你所需要的答案;一个是“容易了解你容易找到的”(easytofindwhatyoufind)答案。不合于这两个标准的工具书,都不算是好的工具书。尽管它很有名,可是它却使你头痛。若举一例:《康熙字典》便是,这书实在犯了难我的毛病。(但这种毛病,发生在笨头笨脑的古人身上,犹可说也;发生在现代人身上,就太不可说了。你看看张其昀监修,林尹、高明主编的《中文大辞典》,你会惊讶的发现,这部以抄袭诸桥辙次《大汉和辞典》为骨架的书,竟也发生《康熙字典》式的毛病,你说这些老古董多笨!)辞典以外,工具书中的“年表”一类,纵贯古今中外大事,可提供给人清楚的头脑和时伺的观念。中国旧式的编年一类书,因为采取甲子干支纪日,时序检核,十分麻烦。又以历数屡变,常常需要推算,可谓不科学已极,所以都不能用。我看中国传统留下来的工具书都不合用。总之,从工具书上去读书,是有它的限度的。要“读书得间”,工具书不够。现代新学问反倒是最重要的。我以《仪礼》参看《中国名著精华全集》第二十四册)为例。儒家提倡礼治,关于礼的典籍,流传了三种“经”和一大堆“记”,三种经是《仪礼》、《周礼》和《礼古经》。其中《礼古经》失传了。《仪礼》和《周札》传说是周公作的,实际是战国人的作品。《仪礼》是宗教仪式、政治仪式的总集,今本包括士冠礼、士昏礼、士相见礼、乡饮酒礼、燕礼、大射、聘礼、公食大夫礼、觐礼、丧服、士丧服、既夕礼、士虞礼、特牲馈食礼、少牢馈食礼、有司彻十七篇。多半都是士的礼。这些都是古代礼的节目单。古代的贵族们一举一动都有一套规矩,这些规矩又因地位不同而不同,踵事增华,使当事人自己也搞不大清楚。于是就请专家们来帮忙,这种帮忙,叫做“相礼”(辅导别人行礼);这种专家,就叫儒。相礼相得多了,就累积出节目单来,到时候照本宣科,可以省事,这种节目单的总集,就是《仪礼》。节目单最多的时候,多达五十六篇,后来丢了三十九篇,只剩十七篇,就是流传到今天的《仪礼》。《仪礼》是十三经之一,历来把它神秘兮兮的捧着,其实从民俗学、人类学、社会学来看,毫无神秘可言,只是很好的史料而已。只因它列名于经典之中,而经典早已在历代中国人的意识里,形成了崇高神秘的地位,大家不敢深究,并且限于治学方法,也无法深究。从而对古人的观点与真相,简直无法了解,众说纷纷,其实只是附会或猜谜而已。由于近代方法学的进步,用这些问架,移做整理古书,效果竟有意想不到的神奇。古人的说经也好、解经也罢,种种无法求得的答案,多可用新方法学迎刃而解。

分类与走运

■这样看来,中国传统下来的书,它的本来面目好像都给做了手脚了,读这些书,还得先来一番拨云雾而见青天的功夫才行?

□对了。中国传统中的一团云雾,先在图书分类上,你就先思过半矣。中国书的分类,最流行的,是四部(经、史、子。集)分类。四部分类从东晋以后通吃,变成了典型的图书分类规范。但是稍一留心,就知道这种分类是相当荒唐的。以四部中第一部“经部”为例,“经部”的一部分,近于百科全书式的总集,应分入总类、文学类、历史类,其他部分(像《论语》、《孟子》),应分人“集部”(个人集子);以第二部分“史部”为例,体裁上分正史、编年、别史、杂史、载记等,全无道理与必要,其他诏令应分入法律类,时令应分入天文类,目录应分入总类;以第三部分“子部’为例,老庄申韩等家,其实与《论语》、《孟子》无别,都应分入“集部”,其他谱录中草木虫鱼应分入植物类、动物类,类书应分入总类,小说应分入文学类;以第四部分“集部”为例,“经部”、“子部”分过来的书,多可分入哲学类、法律类、文学类。……总之,四部分类,大体上说,“经”“子”“集”多是一类,“史”是另一类,四部分类实在只是两部分类。分类、分类,分了半天类,最后只分了两类;所谓分类,分了等于没分,这叫什么分类!以《孟子》(参看《中国名著精华全集》第十七册)为例,孟轲自命是孔丘的传人——“乃所愿则学孔子也”,他说:“由孔子而来,至于今百有余岁。去圣人之世,若此其未远也;近圣人之居,若此其甚也。”这是十足以圣人自命了。所以他的结论是:“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哉严这又是十足以道统自承了。虽然这样,在身分关系上,孟轲却只不过是孔丘孙子子思的学生中的学生而已。但是,到了唐朝,韩愈推崇孟柯是直承道统的人物,到了宋朝,他配享到孔庙;到了元朝,他被封为亚圣;到了明朝,因为明太祖不喜欢他,吃了一点蹩;后来就一直风光,直到今天了。《孟子》一书共三万四千六百八十五个字,在内容上;理直气壮固多,理不直气壮也不少。中国人推理不合逻辑,受孟轲的影响应该不少。这部有影响的书,在图书分类中,在北宋以前只是子书,宋仁宗后,才升段为经书,真是愈来愈走运了。走运虽然走运,但却成了中国图书分类胡来的一个样板,中国人在思考上一塌糊涂;由此暴露无遗。

源远流长的大功德

■一月二十五日的《中央副刊》上,有一封俞大维口述的《给女作家陈荔荔的一封信》。其中说:“我因年老眼花,幸有长子扬和寄来带有灯光的放大镜,强能看书。我发现读了几十年的书,却往往有许多地方未能看懂。真是可笑又可悲!

人愈老愈有奇想,年轻时看书看不懂,我认为脑筋有毛病。现在看书看不懂,我认为书有毛病。陈寅恪先生一九一二年第一次由欧洲回国,往见他父亲(散原老人)的老友夏曾佑先生。曾佑先生对他说:‘你是我老友之子。我很高兴你懂得很多种文字,有很多书可看。我只能看中国书,但可惜都看完了,现已无书可看了。’寅恪告别出来,心想此老真是荒唐。中国书籍浩如烟海,哪能都看完了。寅恪七十岁左右,我又见到他。他说:‘现在我老了,也与夏先生同感。中国书虽多,不过基本几十种而已,其他不过翻来覆去,东抄西抄。’我很懊悔当时没有问他到底是那几十种书。”对俞大维这些话,你有何看法?

□我觉得夏曾佑的感慨是很有见地的,难怪陈寅恪后来和他同感。他们两位,都是博极古书的人,最后竟有这种高明的觉悟,是很可注意的。苏雪林《文坛话九》中记闻一多,也有类似的情况。苏雪林说:“别人钻故纸堆,愈钻愈着迷,终于陷溺其中不能自拔,便要主张中国文化是世界第一。闻一多早年时代何尝没有这种冬烘臭味?可是,现在的他却是奇怪,竟与从前的自己走着完全相反的道路。三十三年五四前夕,联大一部分学生举行了一个历史晚会,张奚若、吴晗、雷海宗均有演说。闻氏曾说:‘刚才张先生说辛亥革命是形式上的革命,五四是思想革命,正中下怀。中国这些旧东西我钻了十几年了,一个一个字都弄透了,愈弄就愈觉得“要不得”,现在我要和你们“里应外合”地把它打倒。’他又在某一次对友人说:

人家见我终日读书,‘以为我是蠹虫,却不知我是杀蠹的芸香’,‘你想不到我比任何人还恨那故纸堆,正因恨它,更不能不弄个明白。’”夏曾佑、陈寅恪、闻一多的觉悟,都是真正深知“中华文化”后的觉悟。陈寅恪说:“中国书虽多,不过基本几十种而已,其他不过翻来覆去,东抄西抄。”俞大维“懊悔”当时没问陈寅恪“到底是那几十种书”。我想,我这套《中国名著精华全集》的问世,已代他们解决了这个问题。由于我的精挑细选,我的确已“把中国的东西整理出一个定品”,我化朽腐为神奇,终于给中国人提供了一点披沙拣金的好处,“集”旧中国“天下之书为一书”,这真是源远流长的大功德了!

(一九八四年一月三十日下午)

总类

纪昀:《四库全书简明目录》

纪昀(一七二四一一八○五),字晓岚,一字春帆,晚号石云,河北献县人。他是生在官宦之家的小神童,在三十岁前,他“讲考据之学,所坐之处,典籍环绕如獭祭”。他的功力,是非常过人的。三十岁后中进士,“以文章与天下相驰骤”,极负盛名。四十五岁时候,因为亲家做官亏空,要被抄家,他秘密通知亲家准备,事发被谴戍,在新疆住了三年。

一七七三年清朝乾隆皇帝开四库馆,成立了全世界最大的编书抄书阵容。由皇六子永瑢做正总裁,纪购为头牌编纂官,动用四千三百零三人,编出每部九亿八千万字的《四库全书》,共编了同样的七部。

纪购从四十九岁到六十二岁,十三年间,把他一生学问都贯注在《四库全书》上。其中有八年时间,他写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二百卷,是研究中国图书的空前绝后名著。为了给这部提要做部名著精华部表现;宇宙是无限的,有无数的世界在形成、发展和消灭。,在提要没出版前,他先写了《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二十卷,也是一部名著。

纪昀八十二岁死去,留有《阅微草堂笔记》等书。他的一生“目逾万卷,胸有千秋”,所以反倒很少写别的书了。

阮元:《揅经室集》

阮元(一七六四~一八四九),字伯元,号芸台,江苏仪征人。他二十五岁就中了进士,做官时提倡学术,在浙江完成《经籍纂诂》、在江西完成《十三经注疏》、在两广完成《皇清经解》。

阮元认为“圣贤之道存于经,经非训诂不明”,“古今义理之学,必自训诂始”,这是很实事求是的治学态度。阮元八十六岁时死去,他在提倡学术的影响上,既深且久。在浙江立诂经精舍,有教室五十间之多;在广东立学海堂,也是有名的学术重镇。

《四库全书》在开馆编书抄书的时候,曾由清朝乾隆皇帝下令,叫各省于半年内搜罗书籍集中中央,当时光浙江一省,就送上四千五百二十三部书。阮元比纪昀小四十岁。在纪购死后,他在浙江,又陆续搜集《四库全书》没收的书一百七十五部,写成了《揅经室经进书隶》(也叫《四库未收书提要》、也叫《四库未收书目提要》)五卷,以补《四库全书》的不足。

他这部未收书提要,原未分类,后经傅以礼于一八八二年加以重编、补正,成为四库提要后第一名著。

英廉等:《禁毁书目》

一七七三年,清朝乾隆皇帝开四库馆,成立了全世界最大的编书抄书阵容。他动用四千三百零三人,花了八年的时间,编出第一部九亿八千万字的《四库全书》(文渊阁),后来又编了同样的六部。(四库全书)是包含三千四百七十种、七万九千零一十八卷、三万六千三百册的丛书,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丛书。

在编《四库全书》以前,首先要人民提供藏书做底本,但是人民怕文字狱,都不敢提供。经乾隆皇帝保证,‘书中即有忌讳字面,并无妨碍”。千方百计,劝诱人民提供藏书。可是一旦提供出来,乾隆皇帝就露出真面目,就一边发扬文化,一边摧残文化了。一七七六年乾隆皇帝下谕:“明季诸人书集,词意抵触本朝者,自当在销毁之列”;一七七八年又下谕:“如有收藏明末国初悖谬之书,急宜及早交出。”随着就展开一波又一波的禁书运动。估计全毁书目在二千四百五十种以上,抽毁书目在四百种以上。这些书目今天都不全了,但从残余之中,还可看到一片杀气,足令我们猛省。

这部《禁毁书目》,就是统治者统一思想迷梦的一部清册,后代的中国人,别忘了祖宗做的孽!

张之洞:《张文襄公全集》

张之洞(一八三七~一九○九),字香涛、香岩、孝达,号壶公、无竞居士,河北南皮人。他是清朝进士,任督抚大官三十多年,在两湖最久,曾经创办京汉铁道、萍乡煤矿、汉阳铁厂等,很有成绩。光绪未年,他做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6 2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