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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蜘蛛之寻-第17部分

小说: 蜘蛛之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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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会心一笑。这是别淡林在前几日发给我的贺卡,祝贺我有私人邮箱。她说以后联系可以用电邮,即使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想说的话写在这上面,就像当面和对方说话一样,千山万水,也不过是几秒钟的距离。 
收件箱没有新邮件了,空空的,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第二天下午,我终于等到了她。她化了妆,很不一样的她,精致的妆容让她看上去不那么透明。突然之间发现原来妆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感觉,那么表面的东西有几分是可靠的?她说参加了一个热闹的聚会。 
“你在这城市有朋友吗?” 
“只是礼节性的聚会。” 
什么是“礼节性”的聚会?我有很多问题,尤其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我很想了解她更多。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她有些惊诧,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很难向我说清楚。 
“不!前阵子我是独自在这里,现在不是。” 
“你只是来这里实习的医生,将来不会留在这里,那你会去哪?” 
“你今天怎么刨根问底的?” 
“不,我只是,我担心有一天你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你。” 
她一惊,急促地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掩住胸口深吸了口气。我温柔地望着她,心暖烘烘的。每当和她心灵相息的这一刻,心便一阵疼痛,疼痛得近乎脆弱。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你呢?”她转身问。 
“不行。”我下意识将她的手揣到怀中,紧紧地,然而她只是轻轻一挣,就抽开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合必有分,聚散是常事啊!”这句话似曾相识。 
“嫁给我,就可以一生一世。” 
我这是在求婚吗?她凝视着我,眼中雾气氤氲。她眨着眼,竭力褪去眼中的潮水,冲我展颜一笑。艳妆下的她笑格外明媚。 
“人还有一死呢!没有永恒相守的,永恒其实只是一瞬间,记在心里的一瞬间。”她把我的手掌轻轻合上,微笑地看着我。“看,你的手心已经满了。” 
我摊开手心,空空的。 
“我不明白。” 
“瞧,你轻易放走了空气,它本在你手心,是你必须呼吸的。就像,你—直带在身边的‘情人草’。” 
我一头雾水,她没再解释,向我挥挥手,快步消失在医院尽头。 
那天葡萄架的叶子都落了,因为头天夜里下了一夜的狂雨,雨从天而降,扯天扯地地落着,肆意通畅。秋天的凉意在雨后显得更深浓。这个城市的火热已被扫荡干净。 
我在新世界选了一款价格昂贵的铂金钻戒,不仅剔透璀璨,还比上次那一枚大许多。我知道会更衬别淡林纤长的手指。从珠宝店出来,我在花店选了二十八枝香水百合。又到酒店定了座,等我求婚的时候会有小提琴悠扬地响起。我要让她受到公主般的礼遇。 
这是我生命中第二次求婚,我曾亏欠菊花的,一并要补回来。 
她已结束了实习期。我寻问了护士长,她匆匆地说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地址,她没完全记清时我便跑了。   
蜘蛛之寻(二十五)(2)   
看到别淡林的那一刻,我几乎凝固了。 
她挽着一位意气风发年过半百的男人。既管男人衣着考究,有着长期锻炼过的结实体魄,并且还有双睿智的眼睛,但他们的年龄仍是刺眼的悬殊,可是她的头却很亲昵地倚在他的肩膀上。 
她化了妆,一抹嫣红的唇膏,像朵娇嫩的粉色百合。手腕上翠玉的镯子,和她的翠玉耳坠一样价值不菲。她穿着雪纺纱的裙子,水绿色,像一波荡漾的春水,她的马尾松散了,如水披泻。 
这就是朴素得铅尘不染的别淡林?背着帆布背包,旧牛仔的别淡林?怕浪费金钱,没有一丝修饰,讨厌喧嚣应酬的别淡林?多么虚伪的清高!她在这里,衣着华美,佩带着昂贵的手饰,出席豪华的宴会,不仅如此,还一脸巧笑的和一个不相称的男人在一起。 
终于,为她的欲拒还迎找到了理由。她不能答应我的求婚,不能和我长相厮守,是因为没有自主的权力。她只不过是出卖了灵魂的金丝雀,是别人掌心的午夜情人。 
我清晰地听到心底有种东西炸裂的声音,我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像一盘沙散在地上,但我竟稳稳地站到了他们面前。她的眉尖轻微一抖,并没流露太多的吃惊。当然,她这种历经风雨的女人早已有荣辱不惊的本事,她所有的高论与所谓的哲学只是因为复杂的经历,出卖了灵魂的人当然能堪悟世事,只有我这样的当局者才迷。 
我把百合花扔到她脸上,那些美丽的花瓣在她面前扑簌而下。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我再也看不到她眼中繁茂的葡萄架,看不到飘着白云的淡蓝天空,看不到凝在葡萄叶上的晶莹露珠。那一眼,如结束一场舞台剧,如一次优雅的谢幕。 
我微笑着退去,很平静,没有心痛,没有悲伤。我只是意外,意外与别淡林的道别会来得这般“华丽”。 
我西装笔挺的在路边大排挡点了一桌菜。扁平的二锅头后劲十足,四瓶下去,我的头也开始疼了。老板凑过来说。不加菜了,加了你一个人也吃不完,酒也别喝多了,没人送你回去。我笑笑。别操心,我不想吃,就想看,上吧。这就是我的豪华宴席,色香味俱全,一个人的宴席。   
蜘蛛之寻(二十六)(1)   
整整三天,我无法睡眠,偶尔打个盹,睁睁闭闭,昼夜不分。 
我做了很多短暂零乱的梦,梦境是支离破碎的,梦中的人交替出现,面孔重叠穿透。我的头因此而剧痛,醒时不知梦着,梦中恍若真实。 
别淡林的阳台,工艺精巧的黑色铁花阳台,种满了白色芬芳的茉莉花。花香飘过墙外,我循着花香,看到她浓妆艳抹地伫立在阳台上,撕着花瓣,茉莉花在风中翻滚回旋。男人隐在她身后的阴影中。忽然间天昏地暗,雪虐风饕。鹅毛大雪扑面而至,白衬衣在北风中鼓涨成风帆。她的眼神如北风一样凛冽寒冷。我顶着风雪向她艰难地靠近,但那段距离始终遥不可及。我在大雪中狂喊她的名字,但风淹没了我的声音。 
我醒来,冷汗淋漓,奔到水笼头下胡乱地狂饮。水冰凉透骨,直喝到我胃部绞痛,恨不能有一根长针穿透自己,那样才不至于受此煎熬。 
米米竟然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碟香嫩的茄子。她说菜场的菜到了下午都老了,只有茄子可以吃了。她拿出一杯冰镇啤酒,杯沿溢出细腻的白色泡沫,她递给我说。贝克喝完了,报歉只能将就青岛了。对了,你呆会别洗澡,浴缸有点堵,下水道里翻上来好多污垢,非常难闻的气味,能恶心死人。看你以后洗澡还跳不跳,不小心跳垮后,直接进臭水沟了。 
米米把脸凑过来,漆黑的眸子亮灼如星。 
咦!你在发烧啊! 
米米,你的眼睛怎么这么亮? 
怕我把你看透? 
米米?米米? 
嗯?什么? 
米米? 
叫什么?你到底睡不睡?整晚都在胡言乱语。 
听,米米,有人敲门! 
别吓我,这里除了我和你,没有别人。 
我跳起来,打开房门。一股阴冷的风涌了进来,门外漆黑一团,没有人。我听岔了吗?我跑回床上,米米呢?也许上洗手间了。 
风尖利地呼啸着,从窗子从门洞,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屋子骤然阴冷。门吱嘎响了。谁?我挣扎着起来。 
一个女人缓缓地进来,是菊花。她脸色苍白,皮肤浮肿,脚尖触地。我记得她是在井里的,怎么上来的?她伸手来摸我的额头,眼里流出血来。 
我总算见到你了,稻子。 
我浑身发烫,烫得抽搐。她鼻子里流出血来,嘴角也沁出血渍。我号啕大哭。 
菊花,真的是你吗?对不起,对不起,菊花。我找过你,我真的去找过你。 
我知道,我看到你来过了。我在,在那里,一直都在。见到你了,我也该走了。 
去哪? 
很远很远…… 
别走,等等我。 
她笑了,仍是最纯的笑容,一如山野里娇嫩的雏菊。我急急地将她的手揣到怀中,她的手冰冷粗糙。我周身却如火烫。 
菊花,菊花,留下来…… 
安道,安道。 
米米的声音,她冲撞过来,穿透菊花的身体,菊花像水汽一样四面分散,淡淡地消失在空气中。 
安道。我今天没有故事,念新民晚报给你听吧。 
不,别念了,米米。我也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听过蜘蛛与佛的故事吗?……如果我是那只蜘蛛就好了,给我再选择一次的机会就好了。 
那你选谁? 
选谁?菊花、别淡林、米米…… 
我陷入迷乱。 
你还在犹豫? 
米米拂袖而去,我大叫起来。 
米米。米米。 
“安道!” 
我睁开眼睛,屋子外阳光明媚。整屋的白色,纯白得像天堂!是醒着还是梦着?我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蓦然发现老陈的脸在正前方,饶有兴致地审视我。 
“唉呀!春梦了无痕哪!” 
老陈?我游移开目光,又闪回去,他还在,我是醒了。 
“这是哪?” 
“医院,病得可不轻啊!胃溃疡。怎么,才离了我几天,你就重疾缠身了?”   
蜘蛛之寻(二十六)(2)   
“胃溃疡?”难怪胃痛得要命。 
“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里的?” 
“我没这本事,你牛高马大的,是120。” 
“真是没有印象了。” 
“那当然,你做梦去了,胡言乱语的,梦到什么?” 
我想起菊花、米米、别淡林,是梦吗?那么真实。 
“梦到……”我艰难地咽了下喉咙。“梦到被淹死的人站在我面前,七窍流血。” 
老陈悚然而惊,他安慰着我。 
“是亲人吗?好事好事。溺死的人见到亲人七窍流血,就代表心愿已了。” 
我睁大了眼睛。真的吗?菊花的心愿已了?我望着天花板,想着她在梦中的话,想着她安然的离开,忽然由衷地轻松。米米是对的,菊花的死令我背负了沉重的包袱。我等着有一天她来原谅我,救赎我的灵魂。 
我回头看着老陈,他苍老了许多。 
“竞标的事。真对不起,老陈。” 
他看了我一眼,讪笑道:“没什么。这几天,我也想过了,不是你的错。” 
“米米是因为我……” 
“不,是我自己的错。建立在金钱利益上的事从来就不牢靠,何况还走出了规则之外?就算一败涂地也是我自己活该!” 
“可你老婆?” 
“既然她不肯回来,也许有留住她的理由,事情也许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可能是我太作茧自缚了。我把钱汇过去,让自己心安吧!人过中年,也该学会放弃了。” 
“你还爱她吗?” 
他沉吟。 
“夫妻做久了,不是一个爱字可以表达的。是亲情吧!我早忘了爱是什么味道?” 
“袜子的味道。” 
我们都爆发出大笑声。 
“真不计较吗,老陈?” 
“也不是,你还得跟着我拼拼命。又有一个工程即将招标,这次我们一定要打一个胜仗,所以拜托你把革命的本钱养好。” 
护士探进头来,呵斥道:“安静!” 
我和老陈相对瘪嘴,会心一笑。 
我要一个答案,我决定去找别淡林。 
她离开了,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奇怪的是我没有太多意外与失落。从医院出来,我回望长廊的葡萄架。葡萄叶子早已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枯藤缠绕在架子上,丝毫看不出当日繁茂的模样。我把手叉在裤袋里,慢慢踱到医院门口,在花店买了一枝百合花。 
淡白的花瓣,风雨中的江船,雅致的咖啡厅,烈日下的天桥,风和日丽的湖边公园。渐行渐远的别淡林。 
我回到了公寓,两手空空,那枝百合不知何时被遗失了。 
十二月,天气寒冷,圣诞节来临前下了一场大雪。 
我在十六楼看窗外,雪花缓慢地从天而降,大片大片。我把一杯热开水握在手心,暖暖的。 
老陈打电话让我陪他选电脑。圣诞节的优惠酬宾。贪小利的商人。我呵呵地笑。 
一台崭新有着奔4处理器的电脑运到了他的办公室。我们忙活了好一阵,终于接上了电话线。老陈浏览着网站,看着新闻,一脸乡巴佬的模样。他啧啧称叹,网络时代,真是一键搞定啊!要装宽带,装宽带。说干就干,他到电信局办ADSL去了。 
我在网上看着体育新闻,忽然一念,打开了邮箱,果然一封沾着白色花瓣的信笺躺在收件箱里。是别淡林。 
“安道: 
……我在温哥华。这是个文明和自然美景和谐集于一身的美丽城市。我的邻居的前后院都有花草树木,听说到了三,四月间,它们会开满白花,是整排的樱花。到七月的时候,这里有温暖的阳光,但北边高耸的山脉的山顶上终年覆盖着白雪。真令人向往啊,我一直都想来这个城市,而现在终于来了…… 
……安道,你是个迷失方向的人。但我相信,迷失只是种短暂的状态。我也曾有过,那次健忘症引发的后遗症。因为一场大病,忘掉了以前的事情。有关童年的种种,我都没有印象。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很自闭,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残缺的。那时很偏激,很孤独,包裹自己,不敢对任何事任何人敞开心扉。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有过去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即使痛苦,也是有滋味的……   
蜘蛛之寻(二十六)(3)   
人不能总沉迷在回忆中,因为过去不会在未来等你。 
人也不能刻意遗忘过去,因为它永远不会平空消失。 
任何刻意都会使记忆成为一道疤痕,会成为一种伤害。 
这是我的心理医生对我说的。是他帮助我从困境中走出来,他就是那天你所见到的男人,也是我的爱人。不要用分别的眼光来看这一切,爱情本无分别,有分别的只是人心。 
安道,我曾对你动心过,迷惑过,但那只是一度,我清楚自己的爱究竟在哪里。 
记得蜘蛛的故事吗?我还没有告诉你结局。 
蛛儿遇见了甘露,但并没有如愿嫁给他。太后将她许配给太子芝草,甘露迎娶的是长风公主。蛛儿绝望了,她在奄奄一息中问佛祖。为何这样安排?佛祖回答。甘露是长风公主带给你的,最终他还是会被长风带走,而太子芝草是三千年来仰慕你的一株小草,一直爱你的人是他。蛛儿顿悟,她叹道:原来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已失去”与“未得到”,而是“珍惜当前,珍惜眼前人”。 
我们都渴望得到甘露,而忽略了身边的芝草。 
安道,握紧它,你手中的情人草。……” 
关了电脑,我的心一片空灵。 
原来世间最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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