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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异恋-第24部分

小说: 异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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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方方地到他们家就好了。

每个礼拜六我都见到信太郎。虽然说是见面,但已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关在书房内。只要把在那个礼拜完成的原稿从信太郎那儿取来,听他扼要地说明一些注意事项,我的工作就完了。剩下是把原稿带回去,在下礼拜六以前誊好。只不过是这样简单的工作。打工的酬劳和以前一样。

我向信太郎说不要这么多。他说我还想再多给你一点呢,以前的工作只不过是末两天而已,现在是每天。虽然是带回家做,但每天都要花时间,只付这样的钱真不好意思。

那时一种很无聊的想法掳获了我。我不由自主地觉得那是很有魅力的想法。

我很认真地说:“那么用钱把我买走吧。”

信太郎露出诧异的神色。我再说一次:“我不要打工的薪水,而是请你用那样的钱把我的身体和心买去。被老师买走是我的希望。”

“真是乱来。”他讶异地笑,“不要再这样的胡说八道。”

“和老师之间的关系,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了。”我这么一说就悲从中来,“要是搞不懂的话,还不如把自己卖掉。卖给老师还清楚些。”

他静静地抱紧我。我们是在目黑的客厅,从敞开的窗吹来一阵带有冷意的秋风。远处有卖番薯的叫卖声,空气很澄净。待灯在夜色中清楚闪烁着,反而看起来很悲戚。

那天雏子不在家。雏子已很少会在家了。

我每个礼拜六到公寓时,尽量用很开朗的声音问:“今天雏子在吗?”胸口就会紧起来。信太郎很难启口似地,一瞬间不说话,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有时是雏子到轻井泽去见大久保,有时是大久保上来东京看她。不知为什么若是在礼拜六。这么一想,我记起来大久保说过,信浓电器行除了七、八月以外,每逢礼拜天是定休日。

雏子好像是依着大久保的休假而活,雏子会在都内饭店订好房间。雏子到轻井泽的时候,恐怕就在古宿的别墅内约会。

然后隔天是礼拜天,两人可以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时候。在礼拜天的夜晚难舍难分,再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

那阵子信太郎的生活充满杀气。他决定把我每个礼拜六叫到他那儿去,恐怕是减少一点雏子不在的焦虑吧。

身体不好的老妈常请假,公寓满是灰尘。那么喜欢煮菜的雏子也很少下厨。冰箱内堆的都是冷冻食品。

雏子不在的周六夜晚,我常和信太郎到外面吃饭。在六本木混到深夜。信太郎喝得昏天黑地。但是不管怎么喝都不会醉,也不会变得多话起来或是闭不开口。他就是像往常一样。要是死皮赖脸地求他,他会开个小玩笑,把我弄得开怀大笑,让我看到他好像很轻松。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有着无法填充的虚无感一直扩大。等我意识过来,他已铁青了脸变得很恐怖。

一回到目黑的家,信太郎要我睡在他们房间。我说还不想睡,他也会假装没听到进到书房。我没法子只好躺在他们卧房的大床上,静下来听书房的动静。床上有雏子的香味,我也变得无法入睡。

这么不能入睡地迎接秋天的晨曦的我,起身来步出卧房走到书房前,轻轻地敲门。没有回应。我想像会不会是在里面的信太郎冻得昏过去了,急得想叫出来。

慌慌忙忙地转动门把看看。门没有上锁。开了一半,就看到背着窗帘的信太郎的身影正朝着书桌不知在做什么。

他抬起头来,在满脸疲倦的脸上挤出一丝苦笑。衬衫的钮扣也忘了扣,头发凌乱。在他面前的书桌上摊着《玫瑰沙龙》的原稿。烟灰缸中有好几根烟忘了拧息而冒着烟。

我一问他是整晚都在工作吗。他说嗯,因为我睡不着。然后他整个身体瘫靠在椅背上,向我招手。“过来。小布,到这来。”

我进了书房,到他身边。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抱到他膝上。阳光穿过窗帘照着灰尘像是碎玻璃睡一样闪着光。我因为睡觉时把中仔裤给脱光了,下半身只穿了条内裤。信太郎用手抚摸我的大腿,他一面抚摸着一面看着我。

一阵潜在的快感向我袭来,但是却没有开花结果。而像是被追赶着到尽头一样,取而代之的是悲伤。我凝视着他的脸,开始大声哭泣。嘴唇激烈地颤抖,眼泪直流。信太郎用指尖来擦我的眼泪,我们就这么自然的双唇相接。

然后我们会被一种比肉体欲望更遥远更极端的感情所驱使,互相抱紧了双方的身体。比交欢时更要强上数百倍的愉悦支配着我们,在同时,比交欢时的空虚强上数百倍的空虚,也吞噬着我们。

那是我和信太郎间进行着唯一有关对雏子的交谈,也是唯一的感情表现。我没向信太即提有关大久保的事,也没有问他对雏子和大久保的事是怎么想。因为不问也知道。故意去问明知道答案的事未免太无聊了。

诚实地说,我根本不敢向信太郎提大久保。我想避免两人会一齐责难雏子。我到底是怕什么呢?我想那时,我是相当害怕信太郎会说出要和雏子离婚的话。

其实,信太郎和雏子分开对我来说,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是我一点都不希望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非要期望这么世俗丑恶的结果呢?

不管怎么说,信太郎和雏子是不能分开的一封。有关这点,我必须不厌其烦地强调。片濑夫妇像是神带给这世上一匹兼具两性的骏马。对我来说,少了他们夫妻哪一位都无法活下去。要是用比喻来说的话,他们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时十月底吧。在一个颇为寒冷的晚秋的夜里,雏子突然造访我的小窝。那是礼拜天晚上。她说刚送大久保到上野车站。怎么样就是不想回家,所以到小布这儿来。

好久不见的雏子带着很清澈沉静的表情。脸上白的部分很白,和那成反比的是脸颊像被蔷薇染红了一样。她没有擦口红,整个脸颊绷得紧紧的。褐色的头发很自然地被着,美极了。她一直擦的香水昧充满了我的小房间。我记得我当时胸膛燃烧了起来。

她把穿着的风衣脱了。就像是造访好友的房间时,把身子卷在电暖桌下。我一到厨房准备冲咖啡,雏子说:“不用了。要是有威士忌的话倒是想喝一点。”

我点了点头,把便宜的威士忌拿给她。我说冰箱的冷冻库坏了没有冰块,不巧可乐喝完了,只能掺水喝。雏子微笑说喝纯的没关系,倒了半杯满的威士忌。

她两手捧着杯子,将它转来转去,嘴里好像说了些什么。雏子的声音被路过的救护车声音盖过,我没听到她说什么。

等到救护车走远,我问她,“你说什么”。雏子用同样的口气、同样的声音重复说:“我和胜也上床了。”

我很严肃地看着雏子。雏子回到往常讲这类话给别人听时的样子,她扭了身,斜着身体。像是回忆记忆中的呻吟声一样大大地喘息。

“今天下午,在涉谷的宾馆。现在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我没说话。雏子喝了一口酒问:“有烟吗?”我把自己的烟递给她。

好像本来就没打算自己点火一样,雏子一含上烟,就理所当然地往我前面将嘴凑过来。我将点着火的火柴伸过去,手激烈地发抖,火焰摇摇晃晃。雏子将我的两手稳定住。我撇过脸开始呜咽起来,肩膀颤抖着。

雏子很讶异地问:“怎么啦?小布。怎么哭起来了。”

我吸鼻子撇开脸说:“我搞不懂你了。”

“不懂我?为什么?”

“你要把老师怎么办?那么迷着那个人,你有没有想过老师的心情?”

“有呀。我一直有把小信放在心上。但是小布,奇怪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呢?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咬唇,瞪着雏子。“你告诉我,那个人哪里好?那人是你的什么?为什么这么迷他?只是一时呢,还是永远?我和老师要怎么办?等你吗,还是放弃算了?”

那是很蠢的质问。是被感情驱使而发出的一连串疑问。雏子也无法马上回答。但是我是认真的,认真的想知道答案。在等待回答的时候,我着急地几乎要用指甲搔喉咙。

雏子叹了一口气。她吸一口烟吐气,用细长的手指点烟灰。有一段颇长的时间不开口。我一直望着她,因为不想逃过她任何的表情,还有每一瞬间嘴角微妙的变化。

她终于开了口。“小布,你不要吓一跳。这是很认真的话。我想我再过一阵子会和胜也住在一起。”

我皱起眉看着雏子。

雏子瞥了我一眼说:“拜托你,先听我说。说这种话是有点不要脸,我们是认真的。和他不是以前那种好玩的关系,小布。连性这种事做不做都无所谓了。做也好不做也好。当然,刚刚是做了。但说真话,我很想和他做爱看看会是什么样。我要求他只要一次就好。但是好奇怪,就在我想做也好不做也好的时候,突然想就一次也好,无论怎么样都想做做看。胜也好像已经决定在我和小信分手前先不上床。但是我想试试看。还好做了。和他的做爱可以说是完美极了。让位觉得,世上几乎不存在那样完美的性爱一样。”

雏子自嘲地笑着。“但是我爱的不是胜也的肉体,他爱我的也不是我的身体。肉体的快乐马上会消失,但是精神的快乐永远存在。今天我又重新确定了这一点。”

“要是不爱肉体那是爱什么?”我挑衅地问。

雏子眯起眼用手指夹着烟一直盯着我。“小布,你不懂吗?这种事你到底不懂。”

“我是不懂。”我马上说,“我也不想去懂。”

“是吗?”雏子说,将烟捻熄。她又看着我:“真可惜。我以为小布会懂,你或许不相信,我和胜也到今天为止什么都没做。是有在一起睡觉,但什么都没做。我不会在小信面前说谎,真的什么都没做。也不想做。”

“那么一直不做的话不是很好吗?”

“你为什么生气?小布。我和胜也上床让你生气吗?”

我摇头,又哽咽起来。眼睛开始润湿。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我说不出话,也失去理性,只有眼泪直流。

“我呀。”雏子看着我的泪像没看到一样。“我爱胜也。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这让你生气吗?那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问:“你已不爱老师了吗?”

雏子叹息,握住我的手。“那和小布投关系。小布不用担心那样的事。”

但是我想知道答案。我低声说:“你已经不爱老师了吧?”

雏子没辙地看着我,稍微眨了一下眼。“爱的本质不一样,你懂吗?小布。”

“不。”我粗暴地说。自己再也忍不住,过去抱住雏子。

我不太记得在那瞬间雏子有没有抱紧我。但是她没有拒绝我。于是我就两手绕着雏子的脖子,将脸埋在她的颈间等待她的爱抚。心脏噗通地跳。我全身都在期待着她,无法动弹。

她用手拍我的背。她柔软的秀发弄得我痒痒的。但是她没有爱抚我,只是形式地捏我的脸颊,静静地解开我绕着她颈上的手,然后按着我的手说,“总有一天”,她用橡母亲又像姐姐又像老师的语气说,“一定有一天,小布会懂得的。”

“我什么都不想懂。”我含着泪说,“雏子已经把老师还有我都忘了,随便我们怎么都好。”

“才没有。”雏子说,“那和这个是两回事对不对?”

“亲我。”我说。我的口气并不是耍任性而是命令的口吻,令我自己也感到可怕。但是我念头一转,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比起雏子的背叛,不管如何大放原词都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过错。

雏子默默地看着我。“快点。”我急了。但出不了声,自己觉得很悲惨,又流下眼泪。在泪中模糊地看着她的脸。雏子用双手把我的脸捧过来,吻了我的唇。轻轻地,轻到像蝴蝶停在花上一样。那是无心的一吻。

雏子很明显地拿我没办法,同时也感到困惑。我感到雏子分明是向我宣示着……你心中那种性倒错的欲望并不能称之为同性恋。事实上,是我先开始玩起相互抚摸身体的游戏,也感到责任是在自己身上。但是那也已经过去了。我没办法认真地再陪你玩这种游戏……

“我最喜欢小布了。”雏子说,“当然也喜欢小信,我最喜欢以前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起聊天、喝酒。”

“以前?”我张大眼,“你是说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

“对。”雏子喝着威士忌平静地说,“即使我还想,现实也不许可。怎么样都不可能了。我想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和胜也一起度过。今天我们还在商量这个问题。两人为了要能在一起,可以不顾一切。现在我脑里想的只有这件事。”

我想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像听到嘴里三句离不开情人时那种受不了的表情。但是怎么样也做不出来。我只是紧抿着嘴撇开脸。

雏子继续说:“目前大概还是我去轻井泽会比较频繁一点。他是一定会辞去信浓电器行的工作到东京来的。但是有某种原因非等到明年的三月不可。所以我只有去配合他的时间。”

“某种原因?”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因为合约的关系,到明年的三月才会到期。因为他受到老板的照顾,他也是讲情义的人,不能说辞就辞。”

她讲起来好像是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一样。不然就是一生也离不开他的共犯一样。这比我听她说爱他千百次还要更刺耳,雏子简直变成了一个俗物。我想恐怕她过没多久,就会向信太郎提出离婚、分财产、搬新家的话吧。

我好不容易才点点头,然后说:“雏子小姐。我想或许是我们分开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么愚蠢的话,讲完了以后头都晕了起来。

“你说什么?小布,你确定吗?”

“再会吧。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没这回事,我当然需要你。不然的话我怎么会来这里呢。”

我实在是昏了头。到现在我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可能是太激动了,或许是极度的混乱中激起了我潜在的欲望吧。

我直直地看着雏子说:“请抱我。”

雏子没说话。就这么一直保持沉默,面无表情。脸上没有动摇、没有轻蔑、没有厌恶,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悄悄地调整了姿势,然后很平静地挑起眉毛。

“我是女人哟。小布。”她静静地,并且毅然地说,

“我喜欢的是男人。不管我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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