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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荡寇志-第3部分

小说: 荡寇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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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齐鸣,鼓乐喧天,奏动《将军得胜令》,倒卷珠帘,星移斗转的收了阵势,霎时散尽。兵部尚书大摆头踏,鸣锣喝道的也去了。范天喜等趁哄齐出了御教场。戴宗、周通都魂惊魄荡,暗暗的咂着舌头道:“果然利害!把我们山泊里的操演,直比得没了。如果真来征讨,这般军威,如何敌得?”

却说众大臣齐赴龙符宫恭贺天喜。天子赐筵已罢,对兵部尚书道:“一切庆典,联已委派众卿。惟官兵赏赉,卿去查核调停,务须都沾实惠②指一定的人生观、政治理想或主张。孔子有“道不同,不,不可致有侵蚀。”兵部尚书领旨。童贯奏道:“官家诞生圣嗣,业已恩赦各犯,梁山泊宋江,亦祈圣恩缓征,以养天和。”天于道:“非也。梁山泊宋江,屡次抗敌天兵,罪大恶极,律无从宥。使其稍有可想,朕亦何必为此已甚。朕已定于十六日躬行大阅,二十八日告庙誓师,四月初四日辰时出师。太师蔡京既屡请欲行,业已准其所奏。今日便加蔡京辅国大将军、鲁郡开国郡公,赠节钺,便宜行事。朕已令显谟阁学士撰露布,颁发天下。”蔡京舞蹈谢恩。高俅奏道:“官家伐梁山,当出其不意,方可取胜。若先发露布,恐走漏消息,吃那厮们防备。”天子道:“非也。两国相争,不妨各尚诈力。今梁山不过草寇,朕命将帅征讨,正当使天下闻知,明正其罪,预示师期,何必行狙诈侥幸之术!”种师道、赵忭都道:“圣论至正。”当日议毕退朝。

却说戴宗等三人看完了操演,走入城来,已是辰牌时分,各处又游玩多时。到得太师府门首,正遇蔡京回来之是非“无定质”、“无定论”。继承并修正王阳明良知说。主,头踏执事,挨挤闹热,只好立了半歇,方得行动。不数步,忽见辕门外边一个大茶店内,有许多官人做公的,三三五五,在那里吃茶。数内一人欠身叫道:“范旗牌安好!何不吃碗茶去?”范天喜见了那人,便撇了戴周二人,进茶店同那人坐下,说了好一歇话。戴周二人在外面立地。少刻,范天喜辞了出来,与二人同行。到了静僻之处,范天喜道:“好也,得实信了。方才那人是蔡京亲随人的伴当。他说得知十六日大阅,二十八日告庙,四月初四日出师。蔡京拜帅,今晚可有露布。”戴宗道:“如此说,我们就好动身。”周通道:“大阅不知怎的仪注?”范天喜道:“便与方才见的一般,只是陪辇大臣都全装披挂。何争这半日,就明日一早动身罢。”范天喜又对二人说道:“今日东城酸枣门外王仙观蟠桃大醮,十分热闹,我们去看看也好。”二人甚喜。

三个重复出城,转湾抹角来到玉仙观。未到山门,已觉挨挨挤挤。只见照墙边有一座鳌山,上面那些人物,都有关捩子曳动(JohannCottfriedvonHerder,1744—1803),,如活的一般。范天喜道:“我们且看了再进去。”周通道:“何不吃着茶看?”三人就在山门外茶摊上坐下,茶博士泡上三碗茶。范天喜又去买些点食之类,一同坐着看。只见那些人来来往往,也有骑马的,也有坐轿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贫的,富的,流水也似的行动。看了一回,周通道:“偌大一个东京,却不见一个好女娘!你看,便有妇人,也都是七老八十。再不然,就是些七八岁的孩儿们。若年纪中等的,都是丑恶不堪。”范天喜道:“近来一样不好,那些官宦子弟们十分啰唣,所以小户人家略好看看的女娘们,都不敢出来。”说不了,只见一个公子打扮的走过,范天喜努一努嘴,对戴周二人低声道:“这就是高衙内,高太尉的儿子。——当年害林教头的就是他!”二人定睛观看那衙内,头戴一顶盘金红青缎书生巾,上面一块羊脂玉方版,顶上老大一颗珠子,三蓝绣花飘带;穿一领大红湖绉海青,雪白的领儿;海青里面露出西湖色的衬衫;脚下踏一双乌缎方头朝靴;手里拿一柄湘妃竹折叠扇。年纪约莫不到三十岁,虽不十分俊俏,却也扭捏出十二分的风流。后面跟着许多闲汉,带着些乐器杆棒。前面有两三个矮方巾陪着。只见那衙内指指画画,口里说话,一面摆呀摆的踱进山门去。范天喜指着行内背后那一个大汉道:“这是东京有名的教头,好手脚,是衙内的亲随。那厮也倚着衙内的势,在外面无所不为,没人不让他。”周通道:“怎得搂着这厮到手,把去双木兄,倒是一分礼物。”大家都笑起来。范天喜道:“轻些,耳目近!”

又吃了一开茶,戴宗指箸一处叫周通道:“你说没有好女娘,兀那不是两个来了!”众人举目看时,只见一个女子,骑着一匹川马克己复礼儒家倡导的修养方法。语出《论语·颜渊》:,背后随着一个使女,也骑着一匹黑驴子,面前一个马保儿招呼着。那女子打扮俊俏,却将青纱罩蒙着脸。看官,原来北方风俗,因旱地多,妇女们往往骑头口,不足为奇。不似南方人,动动是船是轿。但是年轻的,只将青纱罩面,便是回避之意。闲话搁开,那女子到了庙前,跳下了头口。随后那个养娘也跳下来,倒也有颜色,将一个锦花包袱放在茶摊空桌上。众人看那女子,系一条湖色百折罗裙,上面盖着一件猩红湖绉袄子,窄窄袖儿,露出雪藕也似的手腕,却并不戴钏儿。肩上村着盘金打子菊花瓣云肩,虽然蒙着脸,脑后却露出那两枝燕尾来,真个是退光漆般的乌亮。那些来往的都立定了脚,那茶摊上的人都立将起来看。只见那个养娘打开锦花包袱,取出一个拜匣儿,一柄象牙销全折叠扇,一件对襟桃红花绣月色紫薇缎的罩衫儿。那女子接过衫儿披在身上,自己去系带儿。那养娘替他除下青纱罩儿来。不除时万事全休,一除去,那一声喝彩,暴雷也似的轰动。只道是织女擅离银汉界,嫦娥逃出月宫来。那女子埋怨养娘道:“你恁的这般性急!”只见绾着时兴的麻姑髻,包一顶珍珠点翠抹额,耳边垂着明月珰。那养娘递过扇子,又替他插上对凤头钗。那女子挪步前行,吩咐养娘道:“把头口交保儿管了,包袱亦交与他,你同我进去。”养娘应了,并纱罩亦交与马保,挟了那拜匣,约莫是香烛祝文之类,跟随进庙去了。有那些不学好的子弟们,一阵儿往山门里乱夹。众人没一个不称赞道:“好个绝色女子!”。

周通浑身觉得有些麻酥,正要打听,只见茶博士过来冲茶,说道:“方才那个进去的女娘,是我家的紧邻。他姓陈。”范天喜道:“你家里住在何处?”茶博士道:“在东大街辟邪巷。我自己的茶店在巷口气,使元气论具有某些科学色彩。②指人的精神状况、道德,他就在巷里。他的父亲叫做陈希真,起先做过本处的南营提辖,如今告休在家。只得这个女儿,又没儿子。我自小看他大的,不知抱过多少回,今年十九岁了。方才他不看见我,不然他总叫我声。”范天喜道:“哦,不错,不错。莫不就是陈丽卿,又叫做女飞卫的?”茶博士道:“着,着,着,就是他!”范天喜摇着头道:“果然名不虚传。他的老儿为何不同来?”茶博士道:“他老子一清早便到观里来听讲,此刻想未完毕。”忽听一个座头上叫“水来”,茶博士提着壶抢过去了。戴宗、周通问道:“怎么叫做女飞卫?”范天喜道:“二位不知,那陈希真表字道子,十分好武艺,今年五十多岁。却最好道教修炼,绝意功名,近来把个提辖也都告退了。高俅倒十分要抬举他,他只推有病,隐居在家。这个女儿天生一副神力,有万夫不当之勇。他十二分喜欢,将生平的本事,教得他同自己的一般。那女子却伶俐,又自己习得一手好弓箭,端的百发百中,穿杨贯虱。他老子称他好比古时善射的飞卫,因此又叫他是‘女飞卫’。陈希真我素亦认识他,他自己日常如此说,所以晓得。”周通和戴宗都骇然说道:“这一个文弱女子,却那里看得他出!”别座几个吃茶的也听得呆了。

三人又说了好一回闲话,那周通屁股上好象有刺的一般坐不住,说道:“何不进店去?”二人也起身,会了茶钞,拔步进庙。方才走进山门中庸儒家经典之一。《礼记》篇名。相传战国时子思作。,只听里面发一声大喊,那些人潮水般的涌出庙来。三个人力大,不被人冲倒,只听得说:“高衙内今番着打坏了!”三人挨进看时,只见那个女子扎抹紧便,拈着一条杆棒,纺车儿也似的卷出来,两旁打倒了许多人,哪个敢去近他。戴宗等见他来得猛,又不好去劝,又恐怕凑着,只得盘在朱天君暖阁上。看时,那女子赶到山门边,人多拥挤不开。那女子大叫:“众位没事,暂闪一步!我单寻高俅的儿子!”众人那里让得开。那女子焦躁,撇下杆棒,把那些人一把一个的提开去,好似丢草把儿一般,霎时分开一条去路。那高衙内刚从人堆里挣出山门口,见女子来,叫声“阿也”,没命的跑。吃那女子三脚两步追上,抓小鸡一般拈来放在地上。周通等三人赶出来看时,只见那女子左手揪住高衙内的发际,直接下去,一只脚去身上踏定;右手提起粉团也似的拳头,夹颈脖子杵下去。有几个逃脱的闲汉,只远远的叫苦,哪个敢上前劝解。说时迟,那时快,那女子拳头还未曾落去的时节,观里早跑出一个道士来,把那女子拦腰抱住,一手夺住拳头,喝道:“不要无礼,这是高衙内!”若不亏这道士劝住,有分教:阿鼻狱中添一色道饿鬼,佳人拳下断送浪子残生。不知那道士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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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回 女飞卫发怒锄奸 花太岁痴情中计

却说那陈丽卿正要下手结果高衙内,吃一道士拉住拳头,打不下去。丽卿回头看时,认得是父亲陈希真,便回言道:“我怕不认识高俅的这种,倒是我无礼!待我结果了他,为大家除害。”说罢,又要挣脱拳去打。希真那里肯放,叫道:“我儿,你且饶他起来,为父的与你做主!”丽卿挣脱手道:“便饶他,也取他一个表记。”一头说一头去撕衙内的耳朵。陈希真忙去挖他的手,已自撕出血来,兀自不肯放。希真喝道:“小贱人,我这等说,你还不放么!”陈丽卿见父亲发怒,只得松手放了,立在一边。那高衙内兀自在地上气喘,抖得起不来。看的人围了一个大罗圈,都说:“这位姑娘好了得!”只见养娘捧着衣服等物,人丛里挨进来。陈希真一面取袄儿把与女儿披了,钗簪替他插了,一面口里埋怨道:“烧完了香,叫你就去,是不肯,偏要随喜,却无故闯出这头祸来。高太尉我又认识的,不争你万一把衙内打坏,叫我怎生对他?”丽卿一头解去汗巾,放下了裙子,穿好袄儿,一头指着高衙内骂道:“我把你这不生眼的贼畜生,你敢来撩我!你不要卧着装死,你道倚着你老子的势,要怎么便怎么,撞在我姑娘手里,连你那高俅都剁作肉酱!”希真喝道:“胡说!还不打算回去!”高衙内那里敢回言。看的人都吐出舌头来,半晌缩不进去。马保儿笼过马。希真取青纱罩仍与他蒙了脸儿,吩咐道:“你先回去了,路上休再闹事。”丽卿道:“爹爹法事完毕,为何不同回去?”希真道:“我就来,你先去。”丽卿便上马去了。那养娘已把那衫儿依旧折起,收拾好包袱,也上了驴子去了。

陈希真回头看高衙内时,已坐在地上,要爬起来。希真上前扶起,笑着唱喏道:“小女冒犯,都看老汉面上出“三表”法,以检证言论之是非,又有“取名”、“察类”、,恕罪恕罪!”衙内又气又羞道:“陈老希,我呢,也不晓得是你的女儿,倒得罪了。只是令爱太没道理,我不过远远地说了一句顽话,便这等毒打,你行前我须放不下来。”希真陪着笑脸说道:“诸事休题,老汉回去训饬小女,衙内处再行陪话,太尉前遮盖则个。”衙内道:“说他作甚,打也打了。”那些跟随的渐渐拢来,看那衙内右边耳朵兀自流血,都说:“怎了?”陈希真道:“还没甚大伤。”又笑道:“若老汉再迟一步,多管做出来,如今还好。”说不了,只见两个人搀着那鸟教头走出庙来,打得鼻塌嘴歪。原来被丽卿扫坏了孤拐骨,行走不得,一步一颠的扶出来,口里叫道:“衙内与我作主!”衙内道:“原来是陈老希的令爱姑娘,怪道我们着他的手。”那教头挣着眼,对陈希真道:“太尉待得你好,你叫女儿打衙内,禀过太尉,慢慢和你讲!”希真只是陪礼,道:“小人总要来陪罪舒气。”衙内劝告道:“陈老希是我的至交,吃些亏也说不得。”几个矮方巾见衙内不发作,也来相劝。众闹汉也有打破头的,打肿手的,都说道:“我们同教头受些伤,且丢一边;衙内这耳朵却怎好见太尉?掩盖杀也是我们的干系,总要衙内与我们做主。”衙内道:“我会说,你们放心。”希真听得这话,心中暗喜道:“这厮中俺计也。”便对那些人道:“众位有受伤的,老汉来医治、陪话。这里不是说话处,且到前面那座酒楼上去。”那教头道:“似衙内这般仁厚君子,实在少有。”众闲汉道:“用得你说!”一步一颠去了。

那些看的人都笑道:“这个老道士,亲生的女儿被人调戏,还去这般陪小心!”范天喜亦笑道:“怎么一个好汉,学道士学得连气都没了。”对戴周二人说:“我们再进观去。”三人又一同进来,果然热闹。真个是灯彩耀眼建筑;阶级斗争是社会发展的动力;生产方式的矛盾运动是,萧鼓喧天。只见那西廊下有几架执事头踏,都吃打倒在一边,那些道士庙祝在那里扶持收拾;又见那地下打落的许多乐器杆棒零星之类,满地下乱踏。又听得有几个烧香的老妇人说道:“不知是那家的女娘,这般利害,许多男子汉都吃他打得没路走!”又有几个子弟们道:“高衙内今番也吃了苦。便是复得仇,也吃尽了眼前亏。”戴宗等三个都肚里暗笑。看了多时,又去各处随喜了。范天喜邀他二人出来,也到那大酒楼上吃些酒饭。到得酒楼上,那陈希真、高衙内一班人已散去了好一歇,只听那些人还在那里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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