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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晋书-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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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战,孑轮不反。由是二邦之将,丧气挫锋,势衄财匮,而吴莞然坐乘其弊,

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鼎峙而立。西界庸、益之郊,北裂淮、汉之

涘,东苞百越之地,南括群蛮之表。于是讲八代之礼,搜三王之乐,告类上帝,

拱揖群后。武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棘劲铩,望猋而奋。庶尹尽规于上,黎元展

业于下,化协殊裔,风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抚巡外域,巨象逸骏,扰于外闲,

明珠玮宝,耀于内府,珍瑰重迹而至,奇玩应响而赴;輶轩骋于南荒,冲輣息

于朔野;黎庶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之虞,而帝业固矣。

大皇既没,幼主莅朝,奸回肆虐。景皇聿兴,虔修遗宪,政无大阙,守文之

良主也。降及归命之初,典刑未灭,故老犹存。大司马陆公以文武熙朝,左丞相

陆凯以謇谔尽规,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钟离斐以武毅称,孟宗、丁固

之徒为公卿,楼玄、贺邵之属掌机事,元首虽病,股肱犹良。爰逮末叶,群公既

丧,然后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衅,历命应化而微,王师蹑运而发,卒

散于陈,众奔于邑,城池无藩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非有工输云梯之械,智

伯灌激之害,楚子筑室之围,燕人济西之队,军未浃辰而社稷夷矣。虽忠臣孤愤,

烈士死节,将奚救哉!

夫曹、刘之将非一世所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战守之道抑有前符,险阻

之利俄然未改,而成败贸理,古今诡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

其下篇曰: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汉氏有岷、益,吴制荆、扬而掩有交、广。曹

氏虽功济诸华,虐亦深矣,其人怨。刘翁因险以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夫吴,

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德,聪明睿达,懿度弘远矣。其求贤如弗及,血阝人

如稚子,接士尽盛德之容,亲仁罄丹府之爱。拔吕蒙于戎行,试潘浚于系虏。推

诚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权之我偪。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

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卑宫菲食,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己,纳谟士之算。故

鲁肃一面而自托,士燮蒙险而效命。高张公之德,而省游田之娱;贤诸葛之言,

而割情欲之欢;感陆公之规,而除刑法之烦;奇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屏气

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损甘,以育凌统之孤;登坛慷忾,归鲁子之功;削投

怨言,信子瑜之节。是以忠臣竞尽其谟,志士咸得肆力,洪规远略,固不厌夫区

区者也。故百官苟合,庶务未遑。初都建邺,群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弗许,曰:

“天下其谓朕何!”宫室舆服,盖慊如也。爰及中叶,天人之分既定,故百度之

缺粗修,虽醲化懿纲,未齿乎上代,抑其体国经邦之具,亦足以为政矣。地方几

万里,带甲将百万,其野沃,其兵练,其器利,其财丰;东负沧海,西阻险塞,

长江制其区宇,峻山带其封域,国家之利未见有弘于兹者也。借使守之以道,御

之以术,敦率遗典,勤人谨政,修定策,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

患也。

或曰:“吴、蜀唇齿之国也,夫蜀灭吴亡,理则然矣。”夫蜀,盖藩援之与

国,而非吴人之存亡也。其郊境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之径;川厄流迅,水

有惊波之艰。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轴轳千里,前驱不过百舰。故刘氏

之伐,陆公喻之长蛇,其势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异谋,或欲积石以险其流,

或欲机械以御其变。天子总群议以谘之大司马陆公,公以四渎天地之所以节宣其

气,固无可遏之理,而机械则彼我所共,彼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楚而争舟

楫之用,是天赞我也,将谨守峡口以待擒耳。逮步阐之乱,凭宝城以延强寇,资

重币以诱群蛮。于时大邦之众,云翔电发,悬旍江介,筑垒遵渚,衿带要害,以

止吴人之西,巴、汉舟师,沿江东下。陆公偏师三万,北据东坑,深沟高垒,按

甲养威。反虏宛迹待戮,而不敢北窥生路,强寇败绩宵遁,丧师太半。分命锐师

五千,西御水军,东西同捷,献俘万计。信哉贤人之谋,岂欺我哉!自是烽燧罕

惊,封域寡虞。陆公没而潜谋兆,吴衅深而六师骇。夫太康之役,众未盛乎曩日

之师;广州之乱,祸有愈乎向时之难,而邦家颠覆,宗庙为墟。呜呼!“人之云

亡,邦国殄瘁”,不其然欤!

《易》曰“汤、武革命顺乎天”,或曰“乱不极则治不形”,言帝王之因天

时也。古人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设险以守其国”,言为国

之恃险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险”,言守险之在人也。吴之兴

也,参而由焉,孙卿所谓合其参者也。及其亡也,恃险而已,又孙卿所谓舍其参

者也。夫四州之萌非无众也,大江以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险易守也,劲利之器易

用也,先政之策易修也,功不兴而祸遘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故先王达经国之

长规,审存亡之至数,谦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宽冲以诱俊乂之谋,慈和

以结士庶之爱。是以其安也,则黎元与之同庆,及其危也,则兆庶与之同患。安

与众同庆,则其危不可得也;危与下同患,则其难不足血阝也。夫然,故能保其

社稷而固其土宇,《麦秀》无悲殷之思,《黍离》无愍周之感也。

至太康末,与弟云俱入洛,造太常张华。华素重其名,如旧相识,曰:“伐

吴之役,利获二俊。”又尝诣侍中王济,济指羊酪谓机曰:“卿吴中何以敌此?”

答云:“千里莼羹,未下盐豉。”时人称为名对。张华荐之诸公。后太傅杨骏辟

为祭酒。会骏诛,累迁太子洗马、著作郎。范阳卢志于众中问机曰:“陆逊、陆

抗于君近远?”机曰:“如君于卢毓、卢廷。”志默然。既起,云谓机曰:“殊

邦遐远,容不相悉,何至于此!”机曰:“我父祖名播四海,宁不知邪!”议者

以此定二陆之优劣。

吴王晏出镇淮南,以机为郎中令,迁尚书中兵郎,转殿中郎。赵王伦辅政,

引为相国参军。豫诛贾谧功,赐爵关中侯。伦将篡位,以为中书郎。伦之诛也,

齐王冏以机职在中书,九锡文及禅诏疑机与焉,遂收机等九人付廷尉。赖成都王

颖、吴王晏并救理之,得减死徙边,遇赦而止。

初机有骏犬,名曰黄耳,甚爱之。既而羁寓京师,久无家问,笑语犬曰:

“我家绝无书信,汝能赍书取消息不?”犬摇尾作声。机乃为书以竹筒盛之而系

其颈,犬寻路南走,遂至其家,得报还洛。其后因以为常。时中国多难,顾荣、

戴若思等咸劝机还吴,机负其才望,而志匡世难,故不从。

冏既矜功自伐,受爵不让,机恶之,作《豪士赋》以刺焉。其序曰:

夫立德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何则?修心以为量者存乎我,因物以成

务者系乎彼。存乎我者,隆杀止乎其域;系乎彼者,丰约惟所遭遇。落叶俟微飙

以陨,而风之力盖寡;孟尝遭雍门以泣,而琴之感以末。何哉?欲陨之叶无所假

烈风,将坠之泣不足烦哀响也。是故苟时启于天,理尽于人,庸夫可以济圣贤之

功,斗筲可以定烈士之业。故曰“才不半古,功已倍之”,盖得之于时世也。历

观今古,徼一时之功而居伊、周之位者有矣。

夫我之自我,智士犹婴其累;物之相物,昆虫皆有此情。夫以自我之量而挟

非常之勋,神器晖其顾眄,万物随其俯仰,心玩居常之安,耳饱从谀之说,岂识

乎功在身外,任出才表者哉!且好荣恶辱,有生之所大期,忌盈害上,鬼神犹且

不免,人主操其常柄,天下服其大节,故曰天可仇乎。而时有玄服荷戟,立乎庙

门之下,援旗誓众,奋于阡陌之上,况乎世主制命,自下裁物者乎!广树恩不足

以敌怨,勤兴利不足以补害,故曰代大匠斫者必伤其手。且夫政由宁氏,忠臣所

以慷慨;祭则寡人,人主所不久堪。是以君姡р筲螅辉霉┲伲桓咂绞κΓ

侧目博陆之势。而成王不遣嫌吝于怀,宣帝若负芒刺于背,非其然者欤?

嗟乎!光于四表,德莫富焉。王曰叔父,亲莫昵焉。登帝天位,功莫厚焉。

守节没齿,忠莫至焉。而倾侧颠沛,仅而自全,则伊生抱明允以婴戮,文子怀忠

敬而齿剑,固其所也。因斯以言,夫以笃圣穆亲,如彼之懿,大德至忠,如此之

盛,尚不能取信于人主之怀,止谤于众多之口,过此以往,恶睹其可!安危之理,

断可识矣。又况乎饕大名以冒道家之忌,运短才而易圣哲所难者哉!身危由于势

过,而不知去势以求安;祸积起于宠盛,而不知辞宠以招福。见百姓之谋己,则

申宫警守,以崇不畜之威;惧万方之不服,则严刑峻制,以贾伤心之怨。然后威

穷乎震主,而怨行乎上下,众心日陊,危机将发,而方偃仰瞪眄,谓足以夸世,

笑古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知曩勋之可矜,暗成败之有会。是以事穷运尽,

必有颠仆;风起尘合,而祸至常酷也。圣人忌功名之过己,恶宠禄之逾量,盖为

此也。

夫恶欲之大端,贤愚所共有,而游子殉高位于生前,志士思垂名于身后,受

生之分,惟此而已。夫盖世之业,名莫盛焉;率意无违,欲莫顺焉。借使伊人颇

览天道,知尽不可益,盈难久持,超然自引,高揖而退,则巍巍之盛,仰邈前贤,

洋洋之风,俯观来籍,而大欲不止于身,至乐无愆乎旧,节弥效而德弥广,身逾

逸而名逾劭。此之不为,而彼之必昧,然后河海之迹堙为穷流,一匮之衅积成山

岳,名编凶顽之条,身厌荼毒之痛,岂不谬哉!故聊为赋焉,庶使百世少有悟云。

冏不之悟,而竟以败。

机又以圣王经国,义在封建,因采其远指,著《五等论》曰:

夫体国经野,先王所慎,创制垂基,思隆后叶。然而经略不同,长世异术。

五等之制,始于黄、唐,郡县之治,创于秦、汉,得失成败,备在典谟,是以其

详可得而言。

夫王者知帝业至重,天下至广。广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独任。任重必于借

力,制广终乎因人。故设官分职,所以轻其任也;并建伍长,所以弘其制也。于

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裁其亲疏之宜,使万国相维,以成盘石之固;宗庶杂居,而

定维城之业。又有以见绥世之长御,识人情之大方,知其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

如图身;安上在于悦下,为己存乎利人。故《易》曰“悦以使人,人忘其劳”,

孙卿曰“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后利之利也”。是以分天下以厚乐,则己得与之

同忧;飨天下以丰利,而己得与之共害。利博而恩笃,乐远则忧深,故诸侯享食

土之实,万国受传世之祚。夫然,则南面之君各务其政,九服之内知有定主,上

之子爱于是乎生,下之礼信于是乎结,世平足以敦风,道衰足以御暴。故强毅之

国不能擅一时之势,雄俊之人无所寄霸王之志。然后国安由万邦之思化,主尊赖

群后之图身,譬犹众目营方,则天网自昶;四体辞难,而心膂获乂。盖三代所以

直道,四王所以垂业也。

夫盛衰隆弊,理所固有,教之废兴,系乎其人,原法期于必谅,明道有时而

暗。故世及之制弊于强御,厚下之典漏于末折,侵弱之衅遘自三委,陵夷之祸终

乎七雄。昔成汤亲照夏后之鉴,公旦目涉商人之戒,文质相济,损益有物。然五

等之礼,不革于时,封畛之制,有隆尔者,岂玩二王之祸而暗经世之算乎?固知

百世非可悬御,善制不能无弊,而侵弱之辱愈于殄祀,土崩之困痛于陵夷也。是

以经始获其多福,虑终取其少祸,非谓侯伯无可乱之符,郡县非兴化之具。故国

忧赖其释位,主弱凭于翼戴。及承微积弊,王室遂卑,犹保名位,祚垂后嗣,皇

统幽而不辍,神器否而必存者,岂非事势使之然欤!

降及亡秦,弃道任术,惩周之失,自矜其得。寻斧始于所庇,制国昧于弱下,

国庆独飨其利,主忧莫与共害。虽速亡趋乱,不必一道,颠沛之衅,实由孤立。

是盖思五等之小怨,亡万国之大德,知陵夷之可患,暗土崩之为痛也。周之不竞,

有自来矣。国乏令主,十有余世。然片言勤王,诸侯必应,一朝振矜,远国先叛,

故强晋收其请隧之图,暴楚顿其观鼎之志,岂刘、项之能窥关,胜、广之敢号泽

哉!借使秦人因循其制,虽则无道,有与共亡,覆灭之祸,岂在曩日!

汉矫秦枉,大启王侯,境土逾溢,不遵旧典,故贾生忧其危,晁错痛其乱。

是以诸侯岨其国家之富,凭其士庶之力,势足者反疾,土狭者逆迟,六臣犯其弱

纲,七子冲其漏网,皇祖夷于黔徒,西京病于东帝。是盖过正之灾,而非建侯之

累也。然吕氏之难,朝士外顾;宋昌策汉,必称诸侯。逮至中叶,忌其失节,割

削宗子,有名无实,天下旷然,复袭亡秦之轨矣。是以五侯作威,不忌万国;新

都袭汉,易于拾遗也。光武中兴,纂隆皇统,而由遵覆车之遗辙,养丧家之宿疾,

仅及数世,奸宄弃斥。卒有强臣专朝,则天下风靡,一夫从衡,而城池自夷,岂

不危哉!

在周之衰,难兴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据其

天邑,钲鼙震于阃宇,锋镝流于绛阙,然祸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以安

待危。是以宣王兴于共和,襄惠振于晋、郑。岂若二汉阶闼暂扰,而四海已沸,

嬖臣朝入,九服夕乱哉!

远惟王莽篡逆之事,近览董卓擅权之际,亿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

汉以之亡,夫何故哉?岂世乏曩时之臣,士无匡合之志欤?盖远绩屈于时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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