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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第4部分

小说: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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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所房子的门口,有一个头发浅黄脸色白皙的高个的人过来迎接我们,他的手里拿着笔记本。他跑上前来,热情地握住我同伴的手说:";你来了,实在太好了。我把一切都保持原状未动。";
    ";可是那个除外!";我的朋友指着那条小路说,";即使有一群水牛从这里走过,也不会弄得比这更糟了。没问题,葛莱森,你准自以为已得出了结论,所以才允许别人这样做的吧。";
    这个侦探躲躲闪闪地说:";我在屋里忙着,我的同事雷斯垂德先生也在这儿,我把外边的事都托付他了。";
    福尔摩斯看了我一眼,嘲弄似地把眉毛扬了一扬,他说:
    ";有了你和雷斯垂德这样两位人物在场,第三个人当然就不会再发现什么了。";
    葛莱森搓着两只手很得意地说:";我认为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这个案子的确很离奇,我知道这正适合你的胃口。";
    ";你没有坐马车来吗?";福尔摩斯问道。
    ";没有,先生。";
    ";雷斯垂德也没有吗?";
    ";他也没有,先生。";
    ";那么,咱们到屋子里去瞧瞧。";
    福尔摩斯问完这些前后不连贯的话以后,便大踏步走进房中。葛莱森跟在后面,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有一条短短的过道通向厨房,过道地上没有铺地毯,灰尘满地。过道左右各有一门。其中一个分明已经有很多星期没有开过了。另一个是餐厅的门,惨案就发生在这个餐厅里面。福尔摩斯走了进去,我跟在他的后面,心情感到异常沉重。这是由于死尸所引起来的。
    这是一间方形大屋子,由于没有家具陈设,因此格外显得宽大。墙壁上糊着廉价的花纸,有些地方已经斑斑点点地有了霉迹,有的地方还大片大片地剥落下来,露出里面黄色的粉墙。门对面有一个漂亮的壁炉。壁炉框是用白色的假大理石作的,炉台的一端放着一段红色蜡烛头。屋里只有一个窗子,异常污浊,因此室内光线非常昏暗,到处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色彩。屋内积土尘封,更加深了这种情调。
    这些景象是我后来才看到的。当我进去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那个万分可怕的尸体上;他僵卧在地板上,一双茫然无光的眼睛凝视着褪了色的天花板。死者大约有四十三、四岁,中等身材,宽宽的肩膀,一头黑黑的鬈发,并且留着短硬的胡子,身上穿着厚厚的黑呢礼服上衣和背心,浅色裤子,装着洁白的硬领和袖口。身旁地板上有一顶整洁的礼帽。死者紧握双拳、两臂伸张、双腿交迭着,看来在他临死的时候,曾经有过一番痛苦的挣扎。他那僵硬的脸上露出恐怖的神情,据我看来,这是一种忿恨的表情,是我生气所没有见过的。凶恶的面貌,加上龇牙咧嘴的怪状,非常可怖,再配上那副低削的前额,扁平的鼻子和突出的下巴,看来很象一个怪模怪样的扁鼻猿猴。此外,那种极不自然的痛苦翻腾的姿态,使它的面貌变得益发可怕。我曾经见过各式各样的死人,但是还没有见过比这个伦敦市郊大道旁的黑暗、污浊的屋中更为可怖的景象。
    一向瘦削而具有侦探家风度的雷斯垂德,这时正站在门口,他向我的朋友和我打着招呼。他说:";这件案子一定要哄动全城了,先生。我也不是一个没有经历的新手了,可是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离奇的事。";
    葛莱森问道:";没有什么线索?";
    雷斯垂德随声附和地说:";一点也没有。";
    福尔摩斯走到尸体跟前,跪下来全神贯注地检查着。
    你们肯定没有伤痕么?";他一面问,一面指着四周的血迹。
    两个侦探异口同声回答说:";确实没有。";
    ";那么,这些血迹一定是另一个人的喽,也许是凶手的。如果这是一件凶杀案的话,这就使我想起了一八三四年攸垂克特地方的范·坚森死时的情况。葛莱森,你还记得那个案件吗?";
    ";不记得了,先生。";
    ";你真应该把这个旧案重读一下。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新鲜事,都是前人作过的。";
    他说话的时候,灵敏的手指这里摸摸,那里按按,一会儿又解开死人的衣扣检查一番;他的眼里又现出前面我谈到的那种茫然的神情。他检查得非常迅速,而且是出我意料地细致和认真。最后,他嗅了嗅死者的嘴唇,又瞧了一眼死者起皮靴子的靴底。
    他问道:";尸体一直没有动过么?";
    ";除了进行我们必要的检查以外,再没有动过。";
    ";现在可以把他送去埋葬了,";他说,";没有什么再需要检查的了。";
    葛莱森已经准备了一副担架和四个抬担架的人。他一招呼,他们就走进来把死者抬了出去。当他们抬起死尸时,有一只戒指滚落在地板上了。雷斯垂德连忙把它拾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瞧着。
    他叫道:";一定有个女人来过。这是一只女人的结婚指环。";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托着戒指的手伸过来给大家看。我们围上去看了。这只朴素的金戒指无疑地是新娘戴用的。
    葛莱森说:";这样一来,更加使案件复杂化了,天晓得,这个案子本来就够复杂的了。";
    福尔摩斯说:";你怎么知道这只指环就不能使这个案子更清楚一些呢?这样呆呆地瞧着它是没有用处的。你在衣袋里检查出什么来了?";
    ";都在这儿,";葛莱森指着楼梯最后一级上的一小堆东西说,";一只金表…号,伦敦巴罗德公司制。一根又重又结实的爱尔伯特金链。一枚金戒指,上面刻着共济会的会徽。一枚金别针,上边有个虎头狗的脑袋,狗眼是两颗红宝石。俄国起的名片夹,里面有印着克利夫兰,伊瑙克·锥伯的名片,J字首和衬衣上的EJD...三个缩写字母相符。没有钱包,只有些零钱,一共七英镑十三先令。一本袖珍版的卜迦丘①
    ";你们怎样询问的?";的小说《十日谈》,扉页上写着约瑟夫·斯坦节逊的名字。此外还有两封信——一封是寄给锥伯的,一封是给约瑟夫·斯坦节逊的。";
    ";是寄到什么地方的?";
    ";河滨路美国交易所留交本人自取。两封信都是从盖恩轮船公司寄来的,内容是通知他们轮船从利物浦开行的日期。可见这个倒霉的家伙是正要回纽约去的。";
    ";你们可曾调查过斯坦节逊这个人吗?";
    ";先生,我当时立刻就调查了。";葛莱森说,";我已经把广告稿送到各家报馆去刊登,另外又派人到美国交易所去打听,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你们跟克利夫兰方面联系了吗?";
    ";今天早晨我们就拍出电报去了。";
    ";我们只是把这件事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并且告诉他们说,希望他们告诉我们对我们有帮助的任何情报。";
    ";你没有提到你认为是关键性问题的细节吗?";
    ";我问到了斯坦节逊这个人。";
    ";没有问到别的?难道整个案子里就没有一个关键性的问题?你不能再拍个电报吗?";
    葛莱森生气地说:";我在电报上把我要说的都说了。";
    福尔摩斯暗自笑了一笑,正要说些什么,这时雷斯垂德又来了,洋洋得意地搓着双手。我们和葛莱森在屋里谈话的时候,他是在前屋里。
    ①卜迦丘Boccacio:意大利著名小说家——译者注
    ";葛莱森先生,";他说,";我刚才发现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要不是我仔细地检查了墙壁,就会把它漏过了。";这个小个子说话时,眼睛闪闪有光,显然是因为他胜过了他同僚一着而在自鸣得意。
    ";到这里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很快地回到前屋里。由于尸体已经抬走,屋中空气似乎清新了许多。";好,请站在那里!";
    他在靴子上划燃了一根火柴,举起来照着墙壁。
    ";瞧瞧那个!";他得意地说。
    我前面说过,墙上的花纸已经有许多地方剥落了下来。就在这个墙角上,在有一大片花纸剥落了的地方,露出一块粗糙的黄色粉墙。在这处没有花纸的墙上,有一个用鲜血潦草写成的字:
    拉契
    ";你对这个字的看法怎么样?";这个侦探象马戏班的老板夸耀自己的把戏一样地大声说道,";这个字所以被人忽略,因为它是在屋中最黑暗的角落里,谁也没有想起到这里来看看。这是凶手蘸着他或者是她自己的血写的。瞧,还有血顺墙往下流的痕迹呢!从这点就可以看出:无论如何这决不是自杀。为什么要选择这个角落写呢?我可以告诉你,你看壁炉上的那段蜡烛。当时它是点着的,如果是点着的,那么这个墙角就是最亮而不是最黑的地方了。";
    葛莱森轻蔑地说:";可是,你就是发现了这个字迹,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意义吗?这说明写字的人是要写一个女人的名字‘瑞契儿‘,但是有什么事打搅了他,因此他或者是她就没有来得及写完。你记住我的话,等到全案弄清楚以后,你一定能够发现一个名叫‘瑞契儿‘的女人和这个案子有关系。你现在尽可以笑话我,福尔摩斯先生;你也许是非常聪明能干的,但归根结底,生姜还是老的辣。";
    我的同伴听了他的意见后,不禁纵声大笑起来,这样就激怒了这个小个子。福尔摩斯说:";实在对不起!你的确是我们三个人中第一个发现这个字迹的,自然应当归功于你。而且正如你所说的一样,由此可以充分看出,这字是昨夜惨案中另一个人写的。我还没来得及检查这间屋子。你如允许,我现在就要进行检查。";
    他说着,很快地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卷尺和一个很大的圆形放大镜。他拿着这两样工具,在屋里默默地走来走去,有时站住,有时跪下,有一次竟趴在地上了。他全神贯注地工作着,似乎把我们全都忘掉了;他一直在自言自语地低声咕遖着,一会儿惊呼,一会儿叹息,有时吹起口哨,有时又象充满希望、受到鼓舞似地小声叫了起来。我在一旁观察他的时候,不禁想起了训练有素的纯种猎犬,在丛林中跑来跑去,狺狺吠叫,一直到它嗅出猎物的踪迹才肯甘休的样子。他一直检查了二十分钟,小心翼翼地测量了一些痕迹之间的距离;这些痕迹,我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偶尔他也令人不可思议地用卷尺测量墙壁。后来他非常小心地从地板上什么地方捏起一小撮灰色尘土,并且把它放在一个信封里。接着,他用放大镜检查了墙壁上的血字,非常仔细地观察了每个字母。最后,他似乎很满意了,于是就把卷尺和放大镜装进衣袋中去。
    他微笑着说:";有人说‘天才‘就是无止境地吃苦耐劳的本领。这个定义下得很不恰当,但是在侦探工作上倒还适用。";
    葛莱森和雷斯垂德十分好奇地、带着几分轻蔑地一直看着这位私家同行的动作。他们分明还没有明白我现在已经渐渐理会了的——福尔摩斯的每个最细微的动作都具有它实际的而又明确的目的。
    他们两人齐声问道:";先生,你的看法怎么样?";
    我的同伴说:";如果我竟帮起你们来,我就未免要夺取两位在这一案件上所建树的功劳了。你们现在进行得很顺利,任何人都不便从中插手。";他的话中满含讥讽意味。他接着又说:
    ";如果你们能把侦查的进行情况随时见告,我也愿尽力协助。现在我还要和发现这个尸体的警察谈一谈。你们可以把他的姓名、住址告诉我吗?";
    雷斯垂德看了看他的记事本说:";他叫约翰·栾斯,现在下班了。你可以到肯宁顿花园门路,奥德利大院46号去找他。";
    福尔摩斯把地址记了下来。
    他说:";医生,走吧,咱们去找他去。我告诉你们一桩对于这个案件有帮助的事情。";
    他回过头来向这两个侦探继续说道,";这是一件谋杀案。凶手是个男人,他高六英尺多,正当中年。照他的身材来说,脚小了一点,穿着一双粗平方头靴子,抽的是印度雪茄烟。他是和被害者一同乘坐一辆四轮马车来的。这个马车用一骑马拉着,那骑马有三只蹄铁是旧的,右前蹄的蹄铁是新的。这个凶手很可能是脸色赤红,右手指甲很长。这仅仅是几点迹象,但是这些对于你们两位也许有点帮助。";
    雷斯垂德和葛莱森彼此面面相觑,露出一种表示怀疑的微笑。
    雷斯垂德问道,";如果这个人是被杀死的,那么又是怎样谋杀的呢?";
    ";毒死的。";福尔摩斯简单地说,然后就大踏步地向外走了,";还有一点,雷斯垂德,";他走到门口时又回过头来说,";在德文中,‘拉契‘这个字是复仇的意思;所以别再浪费时间去寻找那位‘瑞契儿小姐‘了。";
    讲完这几句临别赠言以后,福尔摩斯转身就走了,剩下这两位敌手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04  警察栾斯的叙述
    我们离开劳瑞斯顿花园街号的时候,已是午后一点钟了。福尔摩斯同我到附近的电报局去拍了一封长电报。然后,他叫了一部马车,吩咐车夫把我们送到雷斯垂德告诉我们的那个地点。
    福尔摩斯说:“什么也比不上直接取得的证据来得重要,其实,这个案子我早已胸有成竹了,可是咱们还是应当把要查明的情况弄个清楚。”
    我说:“福尔摩斯,你真叫我莫名片妙。刚才你所说的那些细节,你自己也不见得象你假装的那样有把握吧。”
    “我的话绝对没错。";他回答说,“一到那里,我首先便看到在马路石沿旁有两道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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