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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部分

旧唐书-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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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承乾不循法度,颖达每犯颜进谏。承乾乳母遂安夫人谓曰:“太子成长,何宜

屡致面折?”颖达对曰:“蒙国厚恩,死无所恨。”谏诤逾切,承乾不能纳。先

是,与颜师古、司马才章、王恭、王琰等诸儒受诏撰定《五经》义训,凡一百八

十卷,名曰《五经正义》。太宗下诏曰:“卿等博综古今,义理该洽,考前儒之

异说,符圣人之幽旨,实为不朽。”付国子监施行,赐颖达物三百段。时又有太

学博士马嘉运驳颖达所撰《正义》,诏更令详定,功竟未就。十七年,以年老致

仕。十八年,图形于凌烟阁,赞曰:“道光列第,风传阙里。精义霞开,掞辞飚

起。”二十二年卒,陪葬昭陵,赠太常卿,谥曰宪。

司马才章者,魏州贵乡人也。父烜,博涉《五经》,善纬候。才章少传其业。

隋末为郡博士,贞观六年,左仆射房玄龄荐之,屡蒙召问,擢授国子助教,论议

该洽,学者称之。

王恭者,滑州白马人也。少笃学,博涉《六经》。每于乡闾教授,弟子自远

方至数百人。贞观初,征拜太学博士,其所讲《三礼》,皆别立义证,甚为精博。

盖文懿、文达等皆当时大儒,罕所推借,每讲《三礼》,皆遍举先达义,而亦畅

恭所说。

马嘉运者,魏州繁水人也。少出家为沙门,明于《三论》。后更还俗,专精

儒业,尤善论难。贞观初,累除越王东阁祭酒。顷之,罢归,隐居白鹿山。十一

年,召拜太学博士,兼弘文馆学士,预修《文思博要》。嘉运以颖达所撰《正义》

颇多繁杂,每掎摭之,诸儒亦称为允当。高宗居春宫,引为崇贤馆学士。数与洗

马秦暐侍讲殿中,甚蒙礼异。十九年,迁国子博士卒。

史臣曰:唐德勃兴,英儒间出,佐命协力,实有其人。薛收左右厥猷,经谋

雅道,不幸短命,歼我良士。上言“恨不图形,若在,当以中书令处之”,才可

知矣。元敬藻翰明敏,而畏权势,竟不狎房、杜,深沉至慎,不亦优哉!元超藉

父风望,弼亮宏略,谅非其罪,而再迁流。及登大任,益有嘉谋,汲引多才,以

隆弘纳,其感恩之重,时其闻诸?有始有卒,其殆庶几乎!稷出自名家,涉于大

用,及自贻谋衅,如贞亮何?姚思廉笃学寡欲,受汉史于家尊,果执明义,临大

节而不可夺。及笔削成书,箴规翊圣,言其命世,亦当仁乎!师古家籍儒风,该

博经义,至于详注史策,探测典礼,清明在躬,天有才格。然而三黜之负,竟在

时讥,孔子曰“才难”,不其然乎?令狐德棻贞度应时,待问平直。征旧史,修

新礼,以畅国风;辨治乱,谈王霸,以资帝业。“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其斯

之谓欤!邓世隆国史时誉,固有谅直。其复书不逊,何不知之甚也!上疏请编御

集,其弼直乎!顾胤清芬,可观彝范,积善余庆,其有子哉!李延寿研考史学,

修撰删补,克成大典,方之班、马,何代无人?仁实据摭,抑又次焉。孔颖达风

格高爽,幼而有闻,探赜明敏,辨析应对,天有通才。人道恶盈,必有毁讦,及

《正义》炳焕,乃异人也,虽其掎摭,亦何损于明?司马才章藉时崇儒,明核致

业;王恭弘阐声教,礼学研详;马嘉运达识自通,克成典雅。并符才用,润色丹

青,其掎摭繁杂,盖求备者也。

赞曰:河东三凤,俱瑞黄图。棻为良史,颖实名儒。解经不穷,希颜之徒。

登瀛入馆,不其盛乎!

 卷七十四 列传第二十四

○刘洎马周崔仁师(孙湜湜弟液液子论液弟涤)

刘洎,字思道,荆州江陵人也。隋末,仕萧铣为黄门侍郎。铣令略地岭表,

得五十余城,未还而铣败,遂以所得城归国,授南康州都督府长史。贞观七年,

累拜给事中,封清苑县男。十五年,转治书侍御史。上疏曰:

尚书万机,实为政本,伏寻此选,受授诚难。是以八座比于文昌,二丞方于

管辖,爰至曹郎,上应列宿,苟非称职,窃位兴讥。伏见比来尚书省诏敕稽停,

文案壅滞,臣诚虽庸劣,请述其源。贞观之初,未有令仆,于时省务繁杂,倍多

于今。左丞戴胄、右丞魏徵,并晓达吏方,质性平直,事应弹举,无所回避。陛

下又假以恩慈,自然肃物,百司匪懈,抑此之由。及杜正伦续任右丞,颇亦厉下。

比者纲维不举,并为勋亲在位,品非其任,功势相倾。凡在官僚,未循公道,虽

欲自强,先惧嚣谤。所以郎中抑夺,唯事谘禀;尚书依违,不得断决。或惮闻奏,

故事稽延。案虽理穷,仍更盘下。去无程限,来不责迟,一经出手,便涉年载。

或希旨失情,或避嫌抑理。勾司以案成为事了,不究是非;尚书用便僻为奉公,

莫论当否。递相姑息,唯务弥缝。且选贤授能,非材莫举,天工人代,焉可妄加?

至于懿戚元勋,但优其礼秩,或年高耄及,或积病智昏,既无益于时宜,当致之

以闲逸。久妨贤路,殊为不可。将救兹弊,且宜精简四员。左右丞、左右司郎中

如并得人,自然纲维略举,亦当矫正趋竞,岂唯息其稽滞哉!

书奏未几,拜尚书右丞。十三年,迁黄门侍郎。十七年,加授银青光禄大夫,

寻除散骑常侍。洎性疏峻敢言。太宗工王羲之书,尤善飞白,尝宴三品已上于玄

武门,帝操笔作飞白字赐群臣,或乘酒争取于帝手,洎登御座引手得之。皆奏曰:

“洎登御床,罪当死,请付法。”帝笑而言曰:“昔闻婕妤辞辇,今见常侍登床。”

寻摄黄门侍郎,加上护军。

太宗善持论,每与公卿言及古道,必诘难往复。洎上书谏曰:“帝王之与凡

庶,圣哲之与庸愚,上下相悬,拟伦斯绝。是知以至愚而对至圣,以极卑而对至

尊,徒思自强,不可得也。陛下降恩旨,假慈颜,凝旒以听其言,虚襟以纳其说,

犹恐群下未敢对扬,况动神机,纵天辩,饰辞以折其理,援古以排其议,欲令凡

庶何阶应答?臣闻皇天以无言为贵,圣人以不言为德,老君称大辩若讷,庄生称

至道无文,此皆不欲烦也。齐侯读书,轮扁窃笑;汉皇慕古,长孺陈讥,此亦不

欲劳也。且多记则损心,多语则损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不觉,后必为

累。须为社稷自爱,岂为性好自伤乎?窃以今日升平,皆陛下力行所至,欲其长

久,匪由辩博。但当忘彼爱憎,慎兹取舍,每事敦朴,无非至公,若贞观之初则

可矣。至如秦政强辩,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亏众望于虚说。此才辩之累,

较然可知矣。伏愿略兹雄辩,浩然养气;简彼缃图,淡焉自怡。固万寿于南岳,

齐百姓于东户,则天下幸甚,皇恩斯毕。”手诏答曰:“非虑无以临下,非言无

以述虑。比有谈论,遂致烦多。轻物骄人,恐由兹道。形神心气,非此为劳。今

闻谠言,虚怀以改。”时皇太子初立,洎以为宜尊贤重道,上书曰:

臣闻郊迎四方,孟侯所以成德;齿学三让,元良由是作贞。斯皆屈主祀之尊,

申下交之义。故得刍言咸荐,睿问旁通,不出轩庭,坐知天壤。率由兹道,永固

鸿基者焉。原夫太子,宗祧是系,善恶之际,兴亡斯在。不勤于始,将悔于终。

是以晁错上书,令先通政术;贾谊献策,务前知礼教。窃惟皇太子孝友仁义,明

允笃诚,皆挺自天姿,非劳审谕,固以华夷仰德,翔泳希风矣。然则寝门视膳,

已表于三朝;艺宫论道,宜弘于四术。虽春秋鼎盛,饬躬有渐,实恐岁月易往,

堕业兴讥,取适宴安,方从此始。臣以愚短,幸参侍从,思广离明,愿闻径术。

不敢曲陈故事,请以圣德言之。

伏惟陛下诞睿膺图,登庸历试。多才多艺,道著于匡时;允武允文,功成于

纂祀。万方即序,九围清宴。尚且虽休勿休,日慎一日,求异闻于振古,劳睿思

于当年。乙夜观书,事高汉帝;马上披卷,勤过魏后。陛下自励如此,而令太子

优游弃日,不习图书,臣所未谕一也。加以暂屏机务,即寓雕虫。综宝思于天文,

则长河韬映;摛玉字于仙札,则流霞成彩。固以锱铢万代,冠冕百王,屈、宋不

足以升堂,钟、张何阶于入室。陛下自好如此,而太子悠然静处,不寻篇翰,臣

所未谕二也。陛下历该众妙,独秀寰中,犹晦天听,俯询凡识,听朝之隙,引见

群官,降以温颜,访以今古。故得朝廷是非,里闾好恶,凡有巨细,必关听览。

陛下自好如此,而令太子久入趋侍,不接正人,臣所未谕三也。陛下若谓无益,

则何事劳神;若谓有成,则宜申贻厥。蔑而不急,未见其可。伏愿俯推睿范,训

及储君,授以良书,娱之嘉客。晨披经史,观成败于前踪;晚接宾游,访得失于

当代。间以书札,继以篇章,则日闻所未闻,日见所未见。副德逾光,群生之福

也。古之太子,问安而退,所以广敬于君父;异宫而处,所以分别于嫌疑。今太

子一侍天闱,动移旬朔,师傅以下,无由接见。假令供奉有隙,暂还东宫,拜谒

既疏,且事欣仰,规谏之道,固所未暇。陛下不可以亲教,宫寀无由以进言,虽

有具僚,竟将何补?伏愿俯循前躅,稍抑下流,弘远大之规,展师友之义。则储

徽克茂,帝图斯广,凡在黎元,孰不庆赖!

自此敕洎令与岑文本同马周递日往东宫,与皇太子谈论。太宗尝怒苑西守监

穆裕,命于朝堂斩之,皇太子遽进谏。太宗谓司徒长孙无忌曰:“夫人久相与处,

自然染习。自朕临御天下,虚心正直,即有魏徵朝夕进谏。自徵云亡,刘洎、岑

文本、马周、褚遂良等继之。皇太子幼在朕膝前,每见朕心悦谏,昔者因染以成

性,固有今日之谏耳。”十八年,迁侍中。太宗尝谓侍臣曰:“夫人臣之对帝王,

多顺旨而不逆,甘言以取容。朕今发问,欲闻己过,卿等须言朕愆失。”长孙无

忌、李勣、杨师道等咸云:“陛下圣化致太平,臣等不见其失。”洎对曰:“陛

下化高万古,诚如无忌等言。然顷上书人不称旨者,或面加穷诘,无不惭退,恐

非奖进言者之路。”太宗曰:“卿言是也,当为卿改之。”

太宗征辽,令洎与高士廉、马周留辅皇太子定州监国,仍兼左庶子、检校民

部尚书。太宗谓洎曰:“我今远征,使卿辅翼太子,社稷安危之机,所寄尤重,

卿宜深识我意。”洎进曰:“愿陛下无忧,大臣有愆失者,臣谨即行诛。”太宗

以其妄发,颇怪之,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卿性疏而太健,恐

以此取败,深宜诫慎,以保终吉。”十九年,太宗辽东还,发定州,在道不康,

洎与中书令马周入谒。洎、周出,遂良传问起居,洎泣曰:“圣体患痈,极可忧

惧。”遂良诬奏之曰:“洎云:‘国家之事不足虑,正当傅少主行伊、霍故事,

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然定矣。’”太宗疾愈,诏问其故,洎以实对,又引马周

以自明。太宗问周,周对与洎所陈不异。遂良又执证不已,乃赐洎自尽。洎临引

决,请纸笔欲有所奏,宪司不与。洎死,太宗知宪司不与纸笔,怒之,并令属吏。

洎文集十卷,行于时。则天临朝,其子弘业上言洎被遂良谮而死,诏令复其官爵。

马周,字宾王,清河茌平人也。少孤贫,好学,尤精《诗》、《传》,落拓

不为州里所敬。武德中,补博州助教,日饮醇酎,不以讲授为事。刺史达奚恕屡

加咎责,周乃拂衣游于曹、汴,又为浚仪令崔贤所辱,遂感激西游长安。宿于新

丰逆旅,主人唯供诸商贩而不顾待周,遂命酒一斗八升,悠然独酌,主人深异之。

至京师,舍于中郎将常何之家。贞观五年,太宗令百僚上书言得失,何以武吏不

涉经学,周乃为何陈便宜二十余事,令奏之,事皆合旨。太宗怪其能,问何,何

答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马周具草也。每与臣言,未尝不以忠孝为意。”太宗

即日召之,未至间,遣使催促者数四。及谒见,与语甚悦,令直门下省。六年,

授监察御史,奉使称旨。帝以常何举得其人,赐帛三百匹。是岁,周上疏曰:

微臣每读经史,见前贤忠孝之事,臣虽小人,窃希大道,未尝不废卷长想,

思履其迹。臣以不幸,早失父母,犬马之养,已无所施,顾来事可为者,唯忠义

而已。是以徒步二千里而自归于陛下,陛下不以臣愚瞽,过垂齿录。窃自顾瞻,

无阶答谢,辄以微躯丹款,惟陛下所择。

臣伏见大安宫在宫城之西,其墙宇宫阙之制,方之紫极,尚为卑小。臣伏以

东宫皇太子之宅,犹处城中,大安乃至尊所居,更在城外。虽太上皇游心道素,

志存清俭,陛下重违慈旨,爱惜人力;而蕃夷朝见及四方观听,有不足焉。臣愿

营筑雉堞,修起门楼,务从高显,以称万方之望,则大孝昭乎天下矣。臣又伏见

明敕以二月二日幸九成宫。臣窃惟太上皇春秋已高,陛下宜朝夕视膳而晨昏起居。

今所幸宫去京三百余里,銮舆动轫,严跸经旬,非可以旦暮至也。太上皇情或思

感,而欲即见陛下者,将何以赴之?且车驾今行,本为避署。然则太上皇尚留热

所,而陛下自逐凉处,温凊之道,臣窃未安。然敕书既出,业已成就,愿示速

返之期,以开众惑。臣又见诏书,令宗室勋贤作镇藩部,贻厥子孙,嗣守其政,

非有大故,无或黜免。臣窃惟陛下封植之者,诚爱之重之,欲其胤裔承守而与国

无疆也。臣以为如诏旨者,陛下宜思所以安存之,富贵之,然则何用代官也。何

则?以尧、舜之父,犹有朱、均之子。倘有孩童嗣职,万一骄愚,兆庶被其殃而

国家受其败。正欲绝之也,则子文之治犹在;正欲留之也,而栾黡之恶已彰。与

其毒害于见存之百姓,则宁使割恩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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