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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部分

窃明-第95部分

小说: 窃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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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军的中军早已经走入了后金军弓箭范围,七、八个士兵在漫射中倒下,明军的腰鼓声仍然没有停顿的意思。
    八十米,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腰鼓声终于停止了,哨声随之响起。
    明军火铳手纷纷开始支起火铳,四百人发出一阵猛烈的齐射。黄石眯着眼睛看见对面有几十人倒下。
    对面一口气就又是三轮箭雨泼来,千多只箭洒满救火营的脚下,当先的一排士兵有的身上巳经插了三、四根了,不过只有三十个因为大腿中箭倒下,他们身上的铁甲经过测试,对弓箭的防御距离大约能有三十米远。
    又是一次齐射,这次大概又有几十人倒地不起。
    对面的回敬过来的弓箭让维持战斗的火铳手减少到了三百五十出头,几十个掩护的长枪手也退了下去。
    黄石一直在轻轻数着数:“七箭、八箭、九箭……已经九箭了,其中六箭是急射,还有一轮火铳,最多超过两轮,对方地弓箭手就没有力气了。”
    “大人,我们的左翼开始后退了。”洪安通轻轻的一声提醒把黄石的目光引向了那个方向,不过他仍然没有停下坐骑。
    后金铁骑早就包抄到了明军左翼前并展开了冲击,后金军左翼指辉皇太极故技重施,首先是用上百白甲兵下马步射。选锋营的士兵纷纷举盾抗拒。虽然明军密集的盾阵极大的削弱了弓箭的威力,但几轮之后明军也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明军弓箭手竭力想回射住阵脚,可在对手凶猛的火力下伤亡惨重。
    等到黄石的将旗再次被深深插入地面的时候,明军在白甲的压制下完全丧失了反击的能力,士兵只是吃力地顶着盾牌苦苦抵挡对手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身披双层甲的白甲正引领冲锋,把明军打得步步后退,后金军的骑兵也开始轮番冲击,选锋营正在用人命为救火营换时间。
    为了就近指挥,将旗离本军的战线只有不到二十米,行动需要变得更快才行,黄石明白时不我待:“中军继续前进。”即使火铳的威力比弓箭大很多,但是指靠它彻底把敌军打散还是需要太长的时间了。归根到底,白刃战才是最有驱逐力的作战模式,也只有白刃战才能迅速分出胜负。
    “遵命,大人。”
    将旗向前轻轻地倾斜了,救火营队官们的旗帜也随即前倾。
    中央对面的后金士兵也有不少举着长枪,还有些甚至是丈二的枪。这些是从明军那里缴获来的拒马抢。救火营的一个把总轻蔑地看了哪些枪一眼,这种枪很难做出精确地刺杀动作来。他更轻蔑地看了一下持枪的后金兵。那些人地脸孔已经清晰可见:“敲鼓,前进。让建奴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长枪兵。”
    腰鼓声响起,救火营士兵毫不犹疑地再次踩着鼓点前进。长枪兵和火铳手冒着弓箭继续前进,后金的弓箭手趁机纷纷挤到前排,向着明军的下盘瞄准射击,救火营士兵一个又一个跟着倒下,后排的士兵机械地补上位置。
    为了保存冲锋的体力。救火营的步伐并不快,黄石估算着双方的距离,差不多四十米了,后金军更多的肉搏兵开始出现在一线,他们的身后就是后金军全军的中军指挥旗——正蓝旗大旗:“火铳手到三十米处最后齐射一轮,然后换匕首,准备和长枪兵一起白刃冲锋。”
    说话的时候黄石突然看见邓肯带着着炮队带着炮队跑过他的身边,邓肯弓着腰和第一门炮的炮组一起用力地推着它往前跑。接着又是一门四磅炮被推过黄石的身畔,邓肯用力推炮的时候朝着黄石嘶声大喊:“我们大炮兵,既能像长弓一样地远射,也能像匕首一样的近刺。”
    六磅炮已经被邓肯放弃在阵地上,整个炮队所有的士兵都被他抽出来推那四门三磅炮了,每门炮在几十个士兵的协力下被推得飞快,邓肯喊叫的同时在心中补上后面的一句:“既然不能像长弓一样的远射,那就只有好像匕首一样地近刺。”
    第一门三磅炮在几十个人的疯狂推动下追上了最前面的步队,邓肯大喊着:“让开,让开。”就和第一个炮组一起把三磅炮从队列的缺口中推了过去。几个顶着大盾牌地炮组兵一手持盾掩护,一手还拉着炮身上的绳索。
    后金军的弓箭立刻就向这些个冲在最前的疯子招呼过来,盾牌手行动中难免露出破绽,第一个人刚倒下,炮车的轮子就无情地从他胳膊上碾过。后面地士兵也不管倒在地下痛苦挣扎的同伴,只是检起盾牌挡在前面。
    邓肯把第一门三磅炮一直推到后金战线不到三十米处,顾不得擦去满头的汗水就蹲下摇曲柄:“炮口抬高——”
    “都闪开。”邓肯一声嚎叫,前面的炮组士兵就让开了一个口子。
    “开火!”
    这次炮膛里火药上装了一个挡板,然后是用一件战袍裹起来的一大包火铳手的铅弹,一声巨响过后,正面的后金士兵就躺下了快二十个人。
    “快清膛,装弹。”
    虽然邓肯巳经叫得声嘶力竭,但他也知道这次的炮膛是一时半会儿清不好了,他一眼瞥见第二门炮也停下要开火了,就大喝道:“住手。”
    邓肯扑过去躲在盾牌后而又开始推炮:“往前推,推……”
    “大人,三十米了。”洪安通见黄石看得入神,就在一边出言提醒他火铳手巳经到了预定位置了。
    黄石看着前面的邓肯还挣扎着把炮往前推去,头也不回地回到道:“我知道,继续走。”他背后的将旗也就继续保持着前倾的状态,各队官的鼓声也继续隆隆而响。
    飞快地扫了一眼左翼后、黄石补充了一个命令:“戊队,前进。加入中央战线——正中。”戊队就是黄石手里的四百长枪兵,他们立刻从黄石身边隆隆迈过,浩浩荡荡地向正前方开去。
    邓肯把第二门炮推到二十米处开火了,接着又飞身抢向了跟上来的第三门炮:“推,往前推,一直推到建奴的胸膛上再打。”
    随着明军逼入三十米的冲锋距离,一线后金军大都是肉搏兵了,但向火炮的弓箭也不时飞过来,侧射的羽箭也越来越多。一根劲射的羽箭刺穿了邓肯的无袖铁甲。箭头陷入了他的小腹。邓肯恍若不觉地继续把炮推向前方,他身后腰鼓声越来越急,步兵也加快节奏,紧紧地跟着他们的脚步。
    这次炮一直推到战线的十米远:“炮口摇到最高——啊。”
    又是一支从侧面飞来的箭,六个炮队的大盾牌兵已经都冲上来了,但这支箭刚巧穿过盾牌的缝隙,再次贯穿了邓肯的护甲,这反冲力让他一屁股坐倒在地:“闪开——开火。”
    炮筒里用战袍裹了一大包的弹丸瞬间被射出,肉眼似乎都能看到那成千上万发子弹形成了的弹幕,弹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入了后金军的战线,前排的士兵有的连头盔带脸一起被打成肉酱。十个左右中弹的人一半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扑倒在地,剩下的人也都被打入了几颗、十几颗甚至几十颗子弹,大批人痛苦的嚎叫声同时响起。
    第四门炮也被推了上来,远处的第一门炮看来也完成装填了。炮组成员已经喊着号子开始推动它了。
    生在地上的邓肯还在大叫:“推,推、推到前面开火,顶住这些婊子养的,照着面门打。”
    黄石的将旗已经竖直了,步兵们在距离不过十余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火铳手如同训练时一样的从容把支棍摆好,架上火铳发动了最后一次齐射,火力集中攒射在火炮轰击的地点附近。接着他们就不再管火铳了,听任它们重重地落在地面上,火铳手纷纷拔出了匕首,双手分别握着长匕首和鱼叉头支棍。双方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远了,救火营已经把长枪都放平了,火铳手退入长枪兵各小阵的缝隙间,准备为长枪兵提供近身掩护。士兵们都等待着白刃冲锋命令的最后到来。
    但此时后金士兵的目光都被第四门大炮吸引过去了,它刚刚停下来,几个摇摆后稳定地指向了前面的敌人。
    它正对面的后金士兵人人脸色雪白,一个个都死死地盯着直冲自己门面的黑暗洞口,他们的喉结都剧烈地上下滚动着,不由自主地纷纷向后退,开始想藏到同伴的身体后面去。
    邓肯挣扎着爬起身,倚在炮身右侧面向左笔直伸着手臂,凸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轰他。”被他指着的后金士兵虽然听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但是那凶恶逼视过来的眼神也让人感到一阵阵恐惧,更可怕的是那个人身下的大炮正缓缓转过来,黑色的洞口了无生机。这个后金士兵看着明军士兵的火把就在眼皮底下伸向了火门,他绷着脸向后奋力挤去,他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绷着脸开始后退。
    邓肯的炮还是没有开火,他猛的一个翻身掉过头去,反身靠在炮车上勉强支撑着不倒下,指着炮身右侧的手臂抖动得已经很厉害了:“错了,是轰他,快调头。”三磅炮的炮口再次向右回旋,示威一样地转过个大圆。被炮口指向的后金士兵不由自主地向后挤着靠着。整条战线凹成了一个半圈的弧面,这个弧面上后金士兵的武器都如同指着一个怪物一样地指着这门炮。明军则趁机步步紧逼,此时另外一门三磅炮也推到了最前沿……
    黄石看了看左翼,那里又后退了。明军左翼的战线已经严重地向后弯曲,战斗已径在黄石的侧后深处展开。
    他把目光收回看向前方:“救火营、白刃冲锋。”
    将旗剧烈地前倾,一连三次。
    密如雨点的鼓声和杀声同时响起的时候、邓肯大叫了一声:“开火。”
    两门三磅炮几乎是同时开火了,后金队列中无数人惨叫着同时倒下。明军的重步兵则排着紧密地队形,齐声从邓肯身边呐喊着经过。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沿着炮车滑在了地上,看着一排排的铁甲步兵丛勇猛地冲过。
    等战兵经过后邓肯吃力地抬头搜索着辅兵的踪迹,他捂着两处伤。疼得大叫:“我受伤了,还伤得很重,快来人把我背下去啊。”
    几个炮组成员想去扶邓肯,被他粗鲁地推开了:“去回到你们的岗位,我们炮兵是战兵!”
第二十九节 崩溃
    白刃突击命令发出的同时,后金军已经在明军左翼战线开出了几个浅口子。战线后面骑马的白甲兵和战兵就正从口子中冲入,明军左翼已经开始要溃散了。毫无疑问,等击溃了明军左翼后,后金军就会沿着撕开缺口横向卷击明军的中央战线。
    章肥猫曾建议把一批辅兵放在左翼后吸引注意力,但黄石认为敌军的将领,尤其是皇太极这种人绝对不会犯分散兵力这种错误,后面的数千辅兵应该是属于被无视的目标,最首要的肯定是砍倒黄石的将旗,并歼灭明军的战斗部队,等明军战兵溃散后辅兵不过是盘子里的菜。
    被白甲压制住的明军几乎没有造成敌军的伤亡,选锋营用一层层的战线消耗着后金军的冲击力,苦苦支撑出一个完整的防线。章肥猫脸上的肌肉剧烈地颤动着,咬牙切齿地把手里的部队都派向了那个方向。
    “为了故张将军。”章肥猫大喝一声。
    无论是谁都不会怀疑张盘的血性,选锋营的士兵也振臂高呼:“为了张将军。”然后义无反顾地向着左翼赶去,那里的明军正在不停地流血。
    章肥猫眼睛已经红了,他哆嗦着嘴唇对黄石抱拳道:“黄大人放心,我选锋营一定会守住左翼的。”
    黄石也肃然道:“我对此深信不疑。”
    正而的明军正在侵入后金的防线,身后的贺定远一会儿看看左翼,一会儿看看中央,显得越来越沉不住气,黄石凝视着中央明军的逐步推进,轻声对身后的部将说道:“不要着急,现在还不是马队出动的时机。”
    ……
    庞泽尔正在进行着他一生中最艰苦的战斗。他死死盯着对面地敌人,愤怒地连声大吼。但对手都是清一色的圆弧面具。上面除了金属的寒光什么表情也没有。他们的眼睛深藏在黑暗的金属缝隙间,明亮但是毫无生气。那眼神给人一种灰色的感觉,不错,就是灰色的威觉——庞泽尔确认了自己的这种感受,同时连着退了两步才避开几根刺过来地枪刃,同时他又灵活地闪身用藤牌挡住了右侧狠毒的一刺。他又被震得退了一步,在死里逃生后他兴奋地发出了一声示威的吼叫。对面那排冰冷的面具仍然毫无表情,只有无数的枪刃又刺了过来……
    虽然庞泽尔是一个正白旗的巴喇牙兵,但他所在的这牛录的战兵多是步兵。今天皇太极把正蓝旗骑兵都拉去侧翼后,他和自己的牛录主子一起被留在了中路,站在莽古尔泰的身后等待命令。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明军才照面就把前线的正蓝旗精锐一扫而空,在火炮的掩护下把中央战线打崩了!他立刻就跟随全牛录一起出发。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把明军再打回去。
    刚才他才进到中央,就看见战线已经破裂了,大批身披铁甲的明军正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他看看对面明军那明显是铁制的面具,就放弃了用弓箭直射面门的想法。或许对手的下盘是个容易的目标,但估算了对手的速度和位置,就只好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而是抽出了大刀,并从背上取下了藤牌。才刚做完这个动作明军就已冲到了眼前,一片寒光四射的枪刃也逼人而来。
    冲在最前面地几个白甲被几面同时攻击。庞泽尔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被捅成马蜂窝,当时他和另一个人一起顶着尸体企图冲上去,但是对面的长枪也立刻把尸体顶住,接着就是一轮又一轮的后排突刺,最成功的一个人不过是削断了插在尸体上的两根枪刃而已。但那个大力士也立刻付出了代价,一身枪眼地死去了。
    现在本方已经没有长枪了,因为那些拿着长枪的同伴都已经死了,他们或许能刺中一个对手,但随即也会在抽出枪时被蜂拥而来的长枪戳成筛子。明军倒下一个就补上一个,滚滚而来的连续突刺如同一波波的浪潮,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对面明军敲着令人心烦意乱的鼓点,他们每踏上一步总是会奇怪地向右刺去,这卑鄙的招数已经让好几个勇士莫名其妙地死去了。
    有几个白甲兵突发奇想地试图从枪林下滚过去,但明军后排立刻就有一排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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