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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丑皇后-第32部分

小说: 丑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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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平乐》结束于一个至高的高音。只见烟落陡然抬脚,动作轻盈地踢翻了一盏金盆,浓黑浓黑的墨汁朝画帛铺天盖地而去,却是形成了一抹绝妙之笔。
    众人皆惊,那声声的惊喊几乎便要溢出喉中,直以为她是不小心踢翻了金盆,有些人已是站起身,翘首观看。只见烟落身子如柔柳般低回而下,洁白轻盈的柔纱随着她的低跪袅袅四散而开,铺成一朵雪白的花,盛放在了黑白浓淡相间的画帛之中。
    曲毕,舞毕,画毕,再看焚香,尚未燃尽。
    周遭出奇的寂静,静得连风吹落叶之声都格外清晰,一片,两片,许多片。
    良久,终于有人回神,直直叫好。再有六七名宫女上前来,将巨画挑在了长杆之上,呈于皇上皇贵妃与南漠使节跟前。
    只见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河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近处是一方巨石,坚如盘陀,正是方才烟落踢翻金盆处。远处是重峦叠嶂隐没于若有若无的云海之中,山上有点点青松相缀其间,再细看,似乎能隐隐见到繁华郡县中升起的袅袅炊烟,却又看不太真切,浓墨淡抹,龙飞凤舞,端的是写意,大气沆然,如行云流水。
    “好极!极好的舞,好极的画!”率先击掌出声的,是风离澈,只见他已是步出席中,今日的他,穿的极是俊朗,淡金色的长袍,紫玉冠,衬得他深刻的轮廓益发的神采飞扬。鼓掌上前,他执起一旁宫女手中的画笔,蘸了浓墨,足尖一点,飞跃而起,潇洒一泼,手中的笔龙飞凤舞的游走起来,片刻挥就。
    他似抽出腰间配剑,只在手指之上轻轻一抹,指尖一弹,一滴血红急速飞出,落至画帛之上,瞬间被吸附晕开,远看着,竟是一点血红夕阳摇摇欲坠于山头,片刻间便使整幅黑白为主色的巨画添了一分颜色,生动起来,教方才是更甚一筹。再看他所提的几个大字,《山河落日图》。
    “好,好,好!”周围是阵阵鼓掌叫好声,此起彼伏,如海潮般一浪接着一浪,淹没了周遭的一切声响。
    烟落与风离澈相视对望一笑,彼此间有知己般的赞赏渐渐蔓生。
    敛衣叩拜,她朗声徐徐道:“臣妾拙计不堪入圣颜,谢二皇子殿下题字,臣妾仅以此《山河落日图》敬献于南漠使臣。天晋皇朝,强大富庶,物资天华,臣妾愚笨,无法将之绘得详尽,只得取其一处繁荣,以彰显天晋皇朝的福泽绵延。”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尽显出身官家的修养与得体。
    “嗯,真是好!如今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司凝霜深深望了烟落一眼,眸中绽放出无尽光芒,如星辰闪耀。
    那深邃直视的眼神,竟是教烟落心中一阵没底,胸口空落落的,一阵慌乱悄悄袭来,方才她似乎光华过甚了。
    席下此时有一名年长的妃嫔幽幽开口赞道:“事隔二十多年,想不到臣妾还能再见到这独特的画舞。皇贵妃,楼婉仪这翩然舞姿,这精湛的画工,可一点都不输于娘娘当年的风采呵。”
    “是呢,华妃这么一说,臣妾倒是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皇贵妃便是以这样一曲画舞赢得圣宠,一举封为妃呢。唉,自从皇贵妃伤了脚后,这么美的舞,是再不曾见过了,不想还有今日……”
    “三年前,梅妃娘娘的惊鸩舞不也是宛若天人?”另一名妃嫔插上一句。
    “梅妃娘娘舞姿曼妙,无人能及。只是,毕竟仅仅是舞,这既画又舞,实在是难,非常人能所为。”
    “是了,普天之下,也只皇贵妃与楼婉仪了。”华妃又是浅笑道。
    “咦,其实细瞧之下,这楼婉仪与梅妃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呢,看来都是有福之人,他日必然能得圣颜眷顾。”
    “嗯,你这么一说,瞧着确实是有几分像。”
    “谁说呢,臣妾看婉仪倒是与皇贵妃神情间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画舞时的神韵,像极了当年的皇贵妃。”华妃继续道,她可是风晋皇朝未称霸一方时就已是跟随在皇上左右了。彼时的皇贵妃还不过是前朝宰相之女,不过也正是因着父亲是这前朝重臣的特殊身份的缘故,纵然皇贵妃如今已是权势滔天,可是这封后确是欠妥的。
    众妃嫔你一言,我一语的,瞧着议论着极是热闹,烟落亦是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只默默颔首不语。
    而南漠国使臣早已是看得如痴如醉,忘了言语,良久方才跪地山呼万岁,心悦臣服道:“贵国真是人才济济,今日教鄙使大开了眼界,此画如此精美,献于鄙国王上跟前,王上也定是赞不绝口。”
    皇贵妃面带雍容的微笑,抬首示意内监带使臣回行馆休憩。复又与皇上耳语几句,远瞧着皇上似乎休力不支,由刘公公侍候着先行回宫了。
    皇帝一走,席上便是轻松了不少,妃嫔之间不再拘谨,各自谈笑起来。
    司凝霜恭送皇上之后,缓步走下席来,明黄色的宫装耀眼夺目,贵气得教人不敢逼视。她步履沉稳,每一步似都踏着端庄而来,走至烟落面前。美眸流转,檀。轻启,道:“皇上口谕,楼婉仪才貌双全,聪慧睿敏,能荣典于殿前,显皇朝之荣耀,堪为六宫典范,着楼氏晋封从三品婕妤。”
    烟落一怔,想不到如此便是要晋封她的位份,一时难以回神。
    一旁的妃嫔们是何等乖觉,忙上前献谄道:“恭喜婕妤小主。贺喜婕妤小主。”
    皇贵妃挑眉看向烟落,又唤了身旁的绿萝,道:“楼婕妤的绿头牌已经备下了么?”
    甫一听到“绿头牌”三字,烟落心中一紧,有不好的预感如山雨欲来前的阴霾直逼迫而来,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绿萝垂眉答:“一早已是备下。”
    “好,今夜就由本宫安排,楼婕妤侍寝。”司凝霜面无表情的说着,语气仿佛是在谈论着天气般。
    侍寝?!残酷的现实如一把钝重的锈刀,一刀一刀害向烟落,有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像落着急促的冰冷暴雨,将她彻底浇醒。她本想避世不理,不想如今却是闯下了大祸。
    “楼婕妤,还不谢恩?”司凝霜不悦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微怒。
    “臣妾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烟落缓缓跪地,此时只觉得身轻飘渺,双腿跪在冰冷的地面之上却是丝毫也感受不到,喉中只是麻木的说着话,可那说出的话,悾悾回音,仿佛在天边般不真实。
    “绿萝,本宫累了,摆驾回宫!”司凝霜甩袖一挥,雍容华贵的离去。
    只余烟落一人呆愣愣的立于原地,侍寝?!不,她绝对不愿意。也许是出于本能,她转眸看向了席上尚未离去的风离御,近乎求救的眼神投向他,不想,却只对入他一双淬了寒冰般冷冽漠然的眸子。
    忽而,他对她扯唇轻轻一笑,那笑更像是嘲弄。
    是了,脑中方忆起,那夜他曾经如是说过,“他日你若是泥足深陷,本皇子必不会救你!”
    心跌落至深不可及的谷底,呼吸似也变得千斤般沉重。
    春日的天,如娃娃的脸,说变就变,一阵阵怪异的风刮过,竟是带来了几滴莹润潮湿的雨珠。
    也不知是谁突然唤了一声,“不好,只怕是要下雨!”
    一众妃嫔立即四散了去,宫女内监们亦是匆忙收拾宴席,神色匆匆。
    雨点渐渐落大,且愈来愈大,一阵急雨忽然而至,噼里啪啦,打落了一地粉红的桃花花瓣,此时竟如满地鲜血斑斑般刺目。冰凉的雨水打上她的眉眼之间,渐渐的无法视物,眼前的迷蒙间,只见风离御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身形遥遥而去,隐没于风雨之中,直至再也看不见……
    ……
    ———————————————————————————
    卷二 深宫戚戚
第九章 梅妃落水
    “婕妤小主,婕妤小主……”
    焦切的呼唤声,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周遭的烛火似乎都撤了去,陡然黑茫茫的一片,只余盛宴过后的萧索,雨滴不断地打落在柔软的草地之上,淅沥淅沥,春日喜雨,正如一曲轻快明亮的歌。烟落在这欢乐的歌声中有一阵恍惚,那种失神的怔忪似湖心的莲花被水波荡漾起细密的涟漪,晃碎了她清丽的容颜。始终无法回神,不敢或者是不愿去相信,那一声“婕妤小主”唤的竟是自己。
    雨突然停了下来,似有细碎的脚步声已向自己走近,原是琴书替她撑起了一把伞,遮住了绵绵春雨,小声道:“婕妤小主,赶紧回宫沐浴更衣罢,迟了,便不好了。”
    烟落愣愣不语,脚下亦是没有挪动半步。伞,纵然可以遮住落在身上的雨,却遮不住心里不断落下的哀凉大雨,又有何用?
    琴书哀叹一声,心中不忍,劝道:“小主,这是避免不了的事,还是想开了些,你可是要替尚书府考虑,来日方长,不能一时糊涂啊。”
    浑身一个激灵,她陡然清醒,心底涌出湍急的波澜。是了,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么?也许这就是她的命。伸手狒去眉眼间莹润的水珠,眼前已是回复清明一片,她抬起脚步,许是绣花鞋沾了雨水,益发的沉重,一步一步,在泥泞的草地之上踏出一个个浅坑,蜿蜒至深宫。
    回到云华宫中,已是有宫女在她的寝室之内备下沐浴用水,天尚且凉,另有四名宫女手持木柄,其上挑了一个装有炭火的黄铜盆为她取暖,两名宫女随侍盆边,手中捧着大红色的寝衣。水波荡漾,掀起层层叠叠的花瓣随之起伏,伴着热腾腾的雾气弥漫充斥着屋内,一片朦胧的白色雾霭之中,直教人以为是误入仙境。如此待遇,只怕在旁人眼中,是至高无上的荣幸了罢。
    烟落面色平静了些许,心内却只剩死灰一般的绝望,他的漠视与嘲弄,令她整个人如冰一般寒凉又易碎,只需轻轻一敲击,顷刻便会裂成千万片。难道真的要让她委身于年迈可以做她父亲的皇上么?唇边苦笑蔓延,既然他都不在乎,那她还在乎什么呢?思绪愈飘愈远,心底深处埋藏着的那一抹温柔的笑容渐渐清晰起来,如果他在,该有多好。罢了,横竖她与傲哥哥今生都是不可能,她的傲哥哥,至今都下落不明,虽说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她不免又心慌了起来。
    麻木的任宫人替她焚香沐浴,将她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梳顺,绾成一个清爽简单的发髻,再穿上那侍寝的红色寝袍。由两名宫女扶着她缓缓步出了房间,屋外雨已停,迎接她去朝阳殿侍寝的朝露承恩车,已是在宫门前等候多时。
    朱漆红轮,金帐银杆,缀满了晶莹璀璨的流珠,一名宫女上前挑起珠帘,清脆的玉珠相撞声不绝于耳,如一曲动人的弦乐,车顶覆以明黄色的华盖,下檐四周缀满了绿色的铃铛,雨后清爽的风徐徐吹过,叮铛作响。这一路的叮铛声,想必曾是多少女子绮丽的梦,承载着她们伴驾君王的幻想。
    “婕妤小主,时辰已到,还请上承恩车。”一名宫女小心催促道。
    烟落将下唇咬得死死,心下一横,正欲抬脚,却只见不远处一顶四人抬小轿匆匆赶来,甫一落地,就见刘公公急忙下得马车,见了烟落,连连摆手道:“婕妤小主且慢,今日侍寝已是免了。”
    一直抵在心头上的坚冰似突然被一股暖流融化,无需侍寝,这对烟落来说,自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欢喜不过一刻,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已是蔓上唇边的喜悦,神情刻意带上几分忧虑,不确定的问道:“为何?”
    刘公公只当烟落不能侍寝,是以心中失落,忙解释道:“方才玉央宫中出了事,皇上已是风风火火赶去了。”
    玉央宫?不是梅妃所居住的宫殿么?能出什么样的大事?烟落十分疑惑,口中已是不由自主的问出:“刘公公,瞧你一脸焦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刘公公轻叹一声,眼珠一转,伸手拭了下额边汗水,道:“此事说来也是怪异,梅妃娘娘本是身子不好,谁知又不好好歇息,跑去醉兰池边,却又不慎失足落水。久病未愈再加上今日夜凉落水,听闻梅妃娘娘现下高烧的厉害,御医已是全部赶去,皇上也是急的焦头烂额。”
    “好好的,怎会落水?难道没有宫女随身侍候么?刘公公,您忙里忙外的,还真是辛苦,不过能者多劳,亦是应当。瞧你,满头都是汗。”烟落心中觉着狐疑,直觉得这事十分蹊跷,口中继续问着,还不忘推崇刘公公一番。向身旁的琴书要了一袭方帕,纤纤玉手执起帕子一角欲替刘公公拭去汗珠。
    果然,刘公公闻言是神色一喜,见烟落欲替他拭汗,心中更是一暖,忙温言拒绝道:“怎敢劳烦婕妤小主,杂家自己来,自己来便是。”说着便接过方帕,兀自擦起来,继续道来:“这事的确是怪,也不知梅妃娘娘跑去醉兰池边究竟是作甚,也没带上一个宫女。好在七皇子回景仁宫中时经过了醉兰池边,听到了梅妃娘娘的呼救,是以才将梅妃娘娘给救了起来,送回了玉央宫中。这不,蓉春嬷嬷可是急坏了。没看好梅妃娘娘,皇上当即大怒,直教人打了蓉春与绘春十大板子,又顾忌着怕没有熟悉的人照顾梅妃娘娘,才没要了她俩的小命。唉,这主子难伺候,做下人的也真是难啊。”刘公公如倒豆子般滔滔不绝,说的是越扯越远,言语中隐隐道出了身为下人的委屈与辛酸。
    风离御经过醉兰池,是以救了梅妃?烟落秀眉微颦,直觉告诉她,凡是和七皇子扯上的事,一定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她虽不算识路,但也能凑合,他自宴席回景仁宫中的路如果走最近的那条,确实会经过醉兰池。可是头先在雨中,她分明看见他是向南而走,而如果要去醉兰池,应当是向西走才是。心中疑惑更甚。烟落示意身侧的琴书去取些首饰,琴书立即会意,即刻去取来了一支金钏,塞入烟落手中。
    烟落将刘公公拉至一边,悄悄将金钏放入刘公公的衣兜之内,小声道:“公公辛苦了,这么忙,还特地来我这处赶一趟,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
    刘公公亦是习以为常,只笑道:“婕妤小主果然是冰雪聪慧,多才多艺,又如此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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