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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丑皇后-第98部分

小说: 丑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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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香院外,已是连着宵禁了三日。据闻各个城门已是严加防守,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逃出升天。慕容成杰手下之人挨家挨户的反复排查,寻找可疑之人。整个晋都都笼罩在了诡异恐怖的气氛之中,弄得是人心惶惶。
    飘香院因着是歌伶院,烟花之地,虽也是要接受排查,可终究只是过过场而已,官差来了几次,每次皆是小坐片刻,听听小曲,几锭金子便轻易打发走了,一时倒也安全无事。
    大隐隐于市,这里果然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涵儿亦是很好,虽是没有乳娘照拂,可是玉婉柔日日都会差人去买来新鲜的牛乳,倒也是将涵儿喂养的面色红润。
    在飘香院中待了几日,烟落渐渐了解到,原来玉婉柔竟是这飘香院的幕后老板。一年前,自云州而来的玉婉柔将本已经濒临关门的原春红馆买下,更名为飘香院,并且重新打理装饰,短短时间内已是名动晋都。
    玉婉柔自己更是这里的头牌歌伶,她一月不过只唱一曲,且每次皆用白纱蒙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可即便是这样,仍是场场爆满,日进斗金。
    连续的宵禁排查,终于在五日后开释。飘香院自然得照常经营,不然也会招人注目,引人怀疑。
    这晚,亦是玉婉柔登台献曲之日。彼时天尚未全黑,飘香院之中已是坐满了形形色色天南海北之人,鼎沸的人声,嘈杂的氛围,在这里你丝毫感受不到当下国难笼罩的阴郁。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些醉生梦死、沉迷酒色之人,自然不会是将家国天下事放在心中之人。
    献曲的歌台之上垂落着通天的乳白色鲠纱,仿佛隔着层层朦胧,又仿佛隔着另一个世界,几乎瞧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可即便是这般,玉婉柔仍以轻纱覆面,缓缓登台。翘首期待的众人,只能隐约瞧见一抹淡粉色的婀娜身影。
    她的出现,使得满场等待之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霎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因着她的出场而屏住呼吸,周遭静得连一根银针落地都能清晰而闻。
    烟落自二楼雅间的贵宾观席处轻轻撩帘,自上而下望去,风离清则坐在她的身边,凝眉一语不发。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竟也能令人们激动沸腾至此,烟落的心中不免开始期待起玉婉柔的歌声来,不知会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玉婉柔似清了清嗓子,幽幽唱了起来。
    她的歌喉宛若塘中碧莲,郁郁青青,又似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清新醉人。婉转回肠,只觉五脏六腑都随着她每一个高低音跌宕不已,有击晶裂玉之美。又好似春日里柳絮绵绵,春蚕吐丝一般曲折绮丽,纠缠千里,道是曲中多情,又似是无情,热烈又冷静,令人温温凉凉地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烟落在震惊之余不由感愧无比,这世间竟有这样好的歌声,夜莺般娇嫩、丝缎般柔美、泉水般清亮、情人般迤逦,直叫人**蚀骨,只愿溺在这歌声之中不愿再起来。
    一曲三回,渐渐而止。那美妙的旋律似乎凝滞在空中回旋缠绕,久久不散。
    歌曲毕罢,众人皆是哑声一片,待到回神之时,蛟纱帐内,哪里还有玉婉柔的身影,她早已是离去多时。众人方才恍然回神,可是如雷的掌声却不知要为谁而响起,只余一张空落落的座椅留在了迤逦缥缈的蛟沙帐幕之后。
    烟落静静微笑不语,缓缓侧眸,只见身侧的风离清已是听得如痴如醉,如堕梦中一般。
    忽然,对面雅间之中,似有银光一阵闪动,烟落微微眯眸,神情警觉,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帘子,只余一条细碎的缝隙,露出几许微弱的光芒,偷偷向对面瞧去。
    凝眉更深,她几乎以为自己眼错,那人瞧着侧面的轮廓,怎么看都像是一一莫寻!
    南漠国,广凉州,国都。
    ……
    南漠国的春天要比风晋皇朝先一步到来,此时漫天的春光如同一只轻柔的手,缓缓拂过大地的每一处,所到之处,留下的皆是无边蔓延的绿色,夹杂着点点猩红的小花。是那样的明媚耀眼。
    广凉州,是南漠国的都城所在,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美。绵延的宫殿依山而建,环湖而围。低墙叠式错落的殿宇,廊转千回,虽不似晋都皇宫高墙红瓦的大气凉然,却也是别有一番风致清韵。
    宫中遍布盛开的花朵,枝叶旖旎,舒展自然,带着蓬勃生机。远远望去,如一脉色彩斑斓的锦幛,绵延不绝。
    此时,风离澈长眉紧蹙,面无表情,正凝神负手立于连绵的宫殿前。一任春风吹拂过他刚毅的脸庞,徐徐吹起他青蓝色的衣袍飘厥翩翩。
    只见远方有一脉黄线渐渐近了,他渐渐眯起冷眸,细看之下竟是大队人马扬起一人多高的尘土,如一道屏障慢慢逼近,清晰闻得马蹄声如雷奔卷。
    而他等了将近半月之人,终于来了。
    大队人马在离宫殿百步前止住了步子。唯有为首一人单骑飞奔前来,银甲白袍,于灰蓝天色下熠熠生辉。
    近至风离澈的面前,他利落翻身下马,几步上前,自马上解下一个蓝色包裹,恭敬递给风离澈。又向着正立于风离澈身旁的南宫烈单膝跪下,拱手作揖道:“国主。”
    风离澈将那蓝布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精致的黑色檀木盒子,那是他母后藏在密格之中的盒子,他曾用尽了办法也不能将其打开,盒子底部赫然有一玉阙形状的凹陷。
    南宫烈瞧了一眼,缓缓自腰间解下一枚玉阙,而那形状竟是与那凹陷之处完全吻合,他将玉阙递给了风离澈,平声静气道:“你自己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风离澈蹙眉更深,狐疑接过,将那枚玉阙嵌入盒子的凹陷之中,只听得清晰的“咔哒”一声响起,似是机关启动的声音。少刻,黑檀木盒盖已是自动弹开。
    他静默站立着,手中紧紧握着黑檀木盒子,目光愣愣注视着,神情逐渐恍惚了起来。
    那里面,是厚厚一叠家书,那娟秀的字迹,每一字每一句皆是他的母后亲笔所书,慰问着南宫烈近况如何,身体可好,叮嘱他南地湿热,昔日征战腿上落下的旧伤容易复发,一定要悉心料理,好生保养,千万不要过于操劳政事,一字一语,平淡而温和,都是些家常的体恤,更像是情人之间的蜜语。只是每封家书的最末,总是以最工整的小楷写着一行小字一一致最爱,筝。
    那样厚厚一叠书信,只是从未曾寄出过。
    那样厚厚一叠书信,一张又一张,散发出经年沉香的味道,缓缓弥漫在了空气之中,闻之令人心神宁静,而那样年久泛黄的颜色,瞧着便令人的眼底蒙上一层舒适与舒心。
    娟秀的落款,是漫漫十七年的春,夏,秋,冬。横亘四季朝夕。
    十七年的想念,十七年的深情,都清晰写在了这样厚厚一叠家书之中。
    风离澈呆滞站立着,无声哽咽,一层层的悲翻涌上心头,酸痛不可遏制,眼中不知缘何竟是蒙上淡淡雾气,迷迷蒙蒙地再也瞧不清楚手中的字迹。
    终于,一滴泪珠灼热地滑落在他青蓝色华服之上,晕出一点斑驳的泪痕,转瞬便湮没于蓝丝绣纹之间。
    南宫烈悄然站立于他的身后,轻声叹道:“澈儿,如今你总该相信了?”
    紧紧握住拳,风离澈抿紧薄唇,“知道了。”
    南宫烈缓缓退开一步,逆光之中他深刻英俊的五官在朝阳明光下格外分明,可细看之下,两鬓已是多了风霜侵染之意。只是依稀仍可以瞧出他年轻时的俊朗无双。他老了,时光的手如此公平,轻轻拂过每一个的脸,并不偏爱半分,而他早就不再年轻。
    唇边缓缓溢出一缕苦笑,南宫烈口吻极其柔和,只轻轻拍一拍风离澈宽阔的肩头,道:“澈儿,我准备宣布退位。明日起,你便是这南漠国至高无上的国主。”明亮的天光一丝一丝照在他的面上,他的神色极沉静安详,只是眼角,缓缓爬上一缕疲惫。
    风离澈静默站立,一言不发,心底却如海潮般一浪接着一浪汹涌翻滚着。
    他竟然,从不知晓,自己的名字,其实应该叫做一一南宫澈!
    ……
    ————————————————————————————————
    卷三 残颜皇后
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自那晚玉婉柔登台唱曲之后,烟落又在飘香院的雅间之内连连守了几个晚上,却始终没有再瞧见莫寻的身影。
    会是她看错了么?毕竟夏北国的四皇子孤身一人来到晋都,还是在这般政治混乱的时候,莫寻他会有着什么样的目的?
    烟落的心中原是十分焦灼的,毕竟她的女儿无忧还在莫寻手中,也不知此次有没有跟着莫寻一起来晋都,还是被留在了夏北国?她此时好想见一见自己的女儿,哪怕只是瞧上一眼也好。
    风离清照例每日都会外出打探城中最新的消息与异动。有一日,他带来的消息令烟落冲动难耐的几乎再也坐不住。听闻皇宫之中慕容成杰已经对外宣称皇帝落崖失踪,已是正式扶持太子暂时即位,自己则是名正言顺的独揽大权,当上了摄政王。朝中有不服之大臣,皆是敢怒不敢言。
    慕容成杰只是对外宣称风离御落崖失踪,却并不发丧,想必一定是没有寻到他的尸首。这样,是否说明风离御应当还活着呢?烟落的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她每日每日的都在担心着,生怕会听到不好的消息。而这样的惶惶终日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烈,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夜夜不能成眠,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见风离御坠崖之前那最后痛惜深情的一瞥。
    而另一桩令烟落焦急万分的事,便是慕容成杰扶持太子暂时即位。难道宸儿已是被慕容成杰寻到了么?烟落很是担心,可是静下心来与风离清一道仔细分析了当下形势,从种种细微的痕迹去揣摩,总觉得慕容成杰此举做的是遮遮掩掩。那么,极有可能慕容成杰并未找到宸儿,襁褓之中的婴儿容貌难辨,也许慕容成杰只是随便寻了一个婴儿暂时冒充代替。是以,他们绝对不能自乱阵脚,再去皇宫之中自投罗网。
    连日的查探,风离清打探清楚了晋都南门眼下的城防最是松懈,且在午夜子时之时会有一轮换班,交接之时是防守最松懈之时,应当是有机可趁的。而他们便决定利用这样交替的换班之时,偷偷潜出晋都。南下至定州、云州、青州一带,纠集原属风离御的旧部,并顺带打探风离澈的消息。
    毕竟现在慕容成杰的手下绝大部分是风离澈的旧部,想要讨伐慕容成杰,唯有风离澈能有这样一呼百应的威望。国难当头,相信兄弟之间的嫌隙过往,再也算不上什么。此时此刻,大家应当一致对敌才是。毕竟,总不能教外姓人氏占了风晋皇朝的江山。
    而涵儿只不过三月大的婴儿,他们自然不方便带在身边,难免会束手束脚,多有受累。是以留在飘香院由玉婉柔照拂是最佳的选择。玉婉柔性子温和,又极是喜爱孩子,涵儿亦是很乖,飘香院地处又极是隐秘,多出一个孤儿之事,绝不会有人怀疑,是以交给她照料,烟落很是放心。
    相聚短暂,终有离别之时。
    这晚,夜幕缓缓降临,黑暗如同一层厚重的暗纱紧紧逼迫向大地,有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玉婉柔静静伫立在飘香院的后门处,她的身后是纸醉金迷的灯火辉煌,而那样的热闹喧嚣原是不适合这样离别的黯然感伤的。
    她双手交握,两鬓各垂下一缕及腰长的黑发,如丝缎般缠绕她纤纤婀娜身姿,云髻堆耸,犹若山岚密雾,耳上缀着晶莹的流苏,随着她的轻颤微微摇晃。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树梢,静静照耀着人间,叠叠柔和的光芒如水波微荡。
    国破家亡,复国之路,漫漫遥遥无期。此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风离清与烟落皆是穿了一身寻常百姓的布衣,且烟落更是作了男装打扮,玲珑妙曼的身姿全然掩藏在了宽松的常青色斜襟袍之中。
    烟落上前一步,拽了一拽仍是僵滞站立风离清的胳膊,心中虽是不忍,可是不远处传来隐隐低低的更漏之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温柔而紧迫的催促。他们所剩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她狠一狠心,咬牙催促道:“清,我们真的要走了。”
    风离清妖媚的凤眸中满是眷恋不舍,眉际逐渐生出一缕秋风般的幽凉,叹息道:“柔儿,我要走了,往后你自己要保重。”望着她一面漠然无表情,心中狠狠一滞,他难堪地别开眼去。自古多情伤离别,横下心来,他毅然转身,萧瑟的身影在冬日苍茫的寒意里看起来格外孤清。
    “等等,清……”玉婉柔却终于出声,依旧寒凉的夜风一阵一阵扑到她的脸上,眼眶之中热热的,她突然脱口而出,迟滞问道:“清,你真的会娶我么?”
    风离清倏然转回身,眸中似闪过一阵惊喜之色,一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在了怀中,温柔的话语萦绕在她的耳边,呢喃回响:“柔儿,只要我还能活着回来,此生必定不再负你。”
    玉婉柔神色里似有着无尽的喜悦和动容,柔情几许,几乎能将他彻底淹没,低低喃道:“那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若是你不能回来,若是你再骗我,我必定一头碰死,入了地下也永不原谅你。”
    他温柔炙热的薄唇轻轻堵住她柔软的双唇,蜻蜓点水般一啄,眸光柔情而热切,微微斥道:“不许胡说,柔儿,等着我。”
    她缓缓点头,柔婉的面上闪过一抹粉色红晕,似一朵合欢花徐徐绽放,声音低若蚊呐,只道出一字,“好。”
    冷风中她伏首在他宽阔而温暖的拥抱里。
    烟落默默瞧着他们此时的相拥,这般温馨的场面,直教她的眼中微微有些涩意,几乎要落下泪来。
    扑面而来的风中,已是有了几分春天的清新之意。
    寒冬如斯,终于也会过去的。
    只是不知道,她自己的寒冬,会不会过去?
    终于离开了飘香院,他们疾步赶路,不再逗留。
    长夜寂寂无声,偶尔听得远远一声更鼓,更能分明烟落此时明显略快的心跳。风离清的脚步既快又稳,落地的沙沙声如呜咽而过的山风。
    渐渐近了城楼,只见眼前两道青色城墙似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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